掇拾所来径的茫茫翠微
——评《化古为新——唐宋词对前人诗歌的接受》

2021-11-11 20:54罗燕萍
中国韵文学刊 2021年1期

罗燕萍

(四川外国语大学 中文系, 重庆 400031)

钱锡生教授的研究领域主要是唐宋词的传播和接受,时有厚重、扎实的书稿与灵动、细腻的论文不断面世。《化古为新——唐宋词对前人诗歌的接受》之研究路径始自钱教授耕耘多年的唐宋词传播接受研究领域,牵涉到不同文体、地域,不同时代、思想,不同情感、心态,不同艺术等多种问题,是工作量相当大和难度相当高的一个选题。

闻一多在《文学的历史动向》里曾说:“从西周到春秋中叶,从建安到盛唐,这中国文学史上两个最光荣的时期,都是诗的时期。两个时期各各拖着一条姿势稍异,但同样灿烂的尾巴,前者的是《楚辞》《汉赋》,后者的是五代宋词。而这辞赋与词还是诗的支流。”唐宋词正是这灿烂的“尾巴”之一,而对它接受前代诗歌的考察,必然涉及对诗经、楚辞、汉魏六朝诗歌、唐诗等的追本溯源,同时还要动态地呈现和揭示出由于时代、作家生命个体、文体、文化基础等因素共同作用下的这种源头到支流的动态、幽微与丰富的传承与新变。

钱锺书说过:“有唐诗作榜样是宋人的大幸,也是宋人的大不幸。看了这个好榜样,宋代诗人就学了乖,会在技巧和语言方面精益求精;同时,有了这个好榜样,他们也偷起懒来,放纵了模仿和依赖的惰性。”确实,模仿和依赖,是宋人在面对唐诗的高峰以及前代的诗歌宝藏时如何自处、如何创新的一个绕不开的起点,宋诗也因此备受诟病。但宏观考察历代文学的流变,无往而非模拟,并非只有宋代如此,而接受之后,如何在技巧和语言方面精益求精,如何异代同心或推陈出新地传承诗歌精神,确是接受研究的研究重点。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唐宋词的接受研究又是一个极具典范性的选题。本书的前言部分已经说明本书的着眼点和以往既有的唐宋词接受研究的不同,即全面观照包括唐诗在内的前代诗歌,以及将唐宋词人的考察范围扩大,以“展现唐宋词人对前人诗歌接受的全景”。这既是本书的亮点,同时也是难点,但钱教授和他的研究团队通过重点挖掘及精耕细作完成得相当出色,也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一 定量研究和数据分析的全面与精准应用

近年来,以王兆鹏、刘尊明先生为代表的唐宋词学者们在这个领域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本书承继以上学者们的努力,在唐宋词接受的研究领域科学、广泛地运用这一方法,同样获得了扎实、丰富的数据,并能以理性、严谨的方法去处理和分析这些虽来之不易却纷繁复杂的数据,得出可靠、准确的结论。看起来,解读、分析诗词是感性甚至是模糊的体验式为主的工作,图表、数据、数量关系是理性、客观的现象和事实的呈现,二者似乎存有矛盾之处,但在阅读之间,读者会发现,这些看似冰冷的数据和图表,却能引领我们更加贴近每一位有个性的作者和有温度的词心,它靠的就是逻辑和事实的力量。

如对晏殊《珠玉词》的统计,96处对前人诗歌接受的词句中,就有72处来自唐诗,其中又以白居易、杜牧、杜甫三人的诗歌的接受率最高。这就使得我们对晏殊词既能吸收花间精华又能洗净其脂粉气的特点有了一个客观的认识:正是因为引入了唐诗之风貌气韵,特别是白居易的旷观、杜牧的俊朗、杜甫的沉郁,才使得晏殊的词作既伤感又能自适,既明丽又脱去俗艳,能使读者于惆怅迷惘和清辞丽句中读出一种超乎其字面之上的境界和力量。唐诗诸名家,成了晏殊词的来路,而晏殊又将其发展成北宋词乃至后世词作的去处。这来路和去处,如果没有精准的数据和全面的把握,是很难准确地将其面目描述和分析清楚的。

再如书中对黄庭坚词接受情况的统计,黄庭坚存词183首,对前人诗歌的接受近400处,其中对唐诗的接受次数最多,排名前五的是杜甫(66处),白居易(51处),李白(30处),苏轼(16处),韩愈、王维(各10处),这就可以充分地看到黄庭坚诗词创作的共通性,即对唐诗经典特别是对杜诗的追摹,对宋诗前辈特别是对苏轼的学习;也能看到其诗与词在接受方面可能存在的差异性,即黄庭坚词对唐诗的接受中,除了杜诗,对白居易诗歌的接受也很显著,更多的以其闲适诗以及放达思想为主,这又是词的接受方面不同于诗的更为突出的特点。

本书对精心选择出的唐宋之际十六位词人,均能做到以翔实、准确的数据将他们对前代诗人的接受情况做出全景扫描,这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基础文献整理工作,它的成果同时也惠泽从事唐宋词研究的广大学人。在数据整理的基础上,细致、深入的分析也是必不可少的。对不同的词人,本书研究重心的确定也采取灵活多变、量体裁衣的标准,这也符合定量分析中用重要的指标作为权重系数来确定研究模型的原理。以词史上对该词人的重要评价、该词人最为显著的词学成就和风格、该词人的接受体系里最为核心的影响因素等作为确定研究重心的权重系数是比较科学、准确的。如对李煜,从他对前人诗歌字面、技法、意象的接受及其超越来谈;对苏轼,注重从“以诗为词”的角度去探讨他对前代诗歌的接受以及他在思想上受杜甫、白居易影响的渊源;对周邦彦则从其词广泛涉猎经史子集特别是檃栝唐诗入律角度进行分析;对辛弃疾词则从用典的来源和再创造入手谈他对前人的接受。

二 对语词、语句和篇章接受特点的盘点与剖析

唐人刘知己说:“盖模拟之体,厥途有二:一曰貌同而心异,二曰貌异而心同。”(刘知几《史通·内篇·模拟第二十八》)可见,考察源头和支流之间丰富而微妙的联系,既要体察诗歌精神、诗人心态情感思想等,求其同异之心,同时亦要模其同异之貌,唐宋词与前代诗歌之间究竟如何绾结,勾勒其同中有异的面貌,描摹其参差多变的样态,找寻其丝缕纷纭的联系,正是动态地探求唐宋词接受前代诗歌的方法。这也是本书所使用的方法和呈现出的研究状态。

语词角度,举晏几道词为例。黄庭坚曾评价晏几道词“嬉弄于乐府之余,而寓以诗人之句法。清壮顿挫,能动摇人心”(黄庭坚《小山词序》),沈际飞也从句法创新角度评价晏几道“句能铸新”(沈际飞《草堂诗余续集》)。可见句法的创新是晏几道词特色形成和词作风格的关键所在。本书敏锐地发现并分析了这个问题,从成句直用、成句改写、成句压缩、成句拓展、成句反用等角度深入考察。成句直用当中,最经典的例子当属晏词《临江仙》直用五代翁宏《春残》诗原句,“置放在词中非常妥帖,成为‘天生好言语’(陈廷焯《词则·大雅集》),能恰当地表情达意,和词人自己的语言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成句改写,如晏词《清平乐》词中的“宫女如花倚春殿”,改自李白《越中览古》“宫女如花满春殿”,而“将‘满’改成‘倚’,突出宫女娇慵无力的形象特点”,虽只一字之改,但其中情韵和意境,却大不相同;此外,或拓展,从“梦中不识路”(沈约《别范安成》)到“梦里关山路不知”(晏几道《蝶恋花》)、“人归落雁后”(薛道衡《人日思归》)到“漫道行人雁后归”(晏几道《南乡子》),或压缩,从“花开残菊傍疏篱,叶下衰桐落寒井”(白居易《晚秋夜》)到“开残槛菊,落尽溪桐”(晏几道《满庭芳》)、“京洛多风尘,素衣化为缁”(陆机《为顾彦先赠妇》二首之一)到“衣化客尘今古道”(晏几道《浣溪沙》),或反用,从“不把双眉斗画长”(秦韬玉《贫女》)到“日日双眉斗画长”(晏几道《浣溪沙》)、从“泪墨洒为书,将寄万里亲”(孟郊《归信吟》)到“此时还是,泪墨书成,未有归鸿”(晏几道《诉衷情》)。如此,可以充分地呈现出晏几道虽蹈袭前人陈迹却能于中自出新意、翻新超越的创作情况。

语句角度,如对晏殊词字面的接受研究。晏殊《玉楼春·鸿雁过后莺归去》中有“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来自白居易《花非花》中的“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书中分析道:“虽然整体袭用了白诗,但是经过改易使得旨意有所不同,白诗意为,作为个体的人的来去如‘春梦’‘朝云’一般飘渺不定,而晏殊词同样也是怀人之作,但是词中将人的年华与‘春梦’做短长的比较,把人的聚散比作‘秋云’,将对个体的人的来去升华为整体人生问题的思考,将原诗的缥缈意境与自身的人生思考结合,表达了更为丰富的内涵。”虽只是针对几个字的改易,却能将其带来的变化分析得贴切深刻。

篇章角度,如将贺铸词对前人诗歌篇章意蕴的拼合与重构这一问题抓得极为准确,且认识较为深刻:“词中大量语典、事典的使用,使得贺铸不得不从词整体的结构上用心经营。若无坚实稳定的结构,使各种意象、句子之间有机结合,多种语典事典未免太嫌繁芜,缺乏张力;若不调整气息节奏,又会使整首词因典故的叠用而显得气脉缓驰散漫;若无结句的苦心经营,就无法使整首词的内容得以升华,形成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所以,搭建稳健的骨架、合理的调整气息节奏、苦心经营结句,使词的各部分有机结合,发挥出整体的作用,才是最能体现贺铸的再创作能力关键。”之后从多个角度对该问题详加分析,再得出这是“宋人尚学风气渗透进词学创作领域和词学创作积累达到一定程度所带来的必然结果”这一结论就显得水到渠成了。

又比如对吴文英词从抒情方式和字面方面接受前人诗歌的整体分析也相当精彩。梦窗词向以“隐辞幽思、陈义多歧”令读者却步,却又以“奇思壮采、腾天潜渊”的功力和所营造出的特别的迷离惝恍的幻境令人着迷。他词作的魅力除了有类于李商隐的深沉伤感的情的传达,就是他汲取前人诗歌的营养和精华从而对字面的锻炼、对典故的脱化以及意识流的构词方式所带来的,但是要说到如何锻炼、如何脱化等等,人们往往就很难说得十分清晰了。本书提出,字面截取、绾合、成句袭用、改易、翻叠翻案、化用重铸、部分檃括、整体檃括等构成了梦窗词接受手法上的特点。这就如同刺绣行家,可以将梦窗词这一精美的绣品,细细地道出其针脚的不同绣法、精心的艺术构思和整个工艺的完成过程,也因此可以让人们了解其绚烂华美背后的匠心。

三 对修辞手法、意象意境和抒情方式的提炼与总结

唐宋词接受前代遗产所呈现出的“心”与“貌”虽是一体两用,互为表里,但毕竟各有侧重,因此,解读唐宋词和它接受的情况,对思想情感和艺术技法的探讨都非常重要,而从某个角度来说,艺术技法的探讨有时难度更大。刘勰说:“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文心雕龙·知音》)若非具有深切的创作体会或下一番琢磨参悟的功夫,很难将技法、结构等讲得清楚明了。唐圭璋先生在《唐宋词简释》后记中说:“近人选词,既先陈作者之经历,复考证词中用典之出处,并注明词中字句之音义,诚有益于读者。至对一词之组织结构,尚多未涉及。各家词之风格不同,一词之起结、过片、层次、转折,脉络井井,足资借鉴。词中描绘自然景色之细切,体会人物形象之生动,表达内心情谊之深厚,以及语言凝练,声韵响亮,气魄雄伟,一经释明,亦可见词之高度艺术技巧。”无独有偶,在沈祖棻先生的《宋词赏析》后记中,程千帆先生也说,是因青年教师、研究生提出“有的宋词不大好懂,特别是婉约派的艺术表现手法方面;同样,古代词论家对于这些词的批评也不大好懂;要批评其思想内容比较容易,要肯定其艺术技巧则比较困难……所以她在讲课时,就侧重在每一篇词的艺术技巧的分析方面,也侧重于婉约派的作品”。唐先生和沈先生都是有着深厚创作功底和经验的词人,他们如此看重艺术技巧的阐发,确是深致之见。本书对于宋代词人在接受方面呈现出的艺术技法上的分析最为用力,细致具体且系统深入。

修辞手法方面,如炼字,书中举欧阳修《采桑子·春深雨过西湖好》中“晴日催暖花欲燃”为例,历数梁元帝《宫殿名诗》、庾信《奉和赵王隐士诗》、杜甫《绝句二首》(之二)中“燃”的用法,并总结出欧阳修在继承前代用法基础上的推陈出新:“采用了正衬的手法,以‘晴日’本身就带有暖色的意象来衬托欲燃之山花,所传达的情绪更为高昂。”再如对苏轼修辞手法主要从杜诗中脱化而出的分析也相当精彩,具体到炼字、比喻、拟人、夸张,苏词从修辞手法上对杜诗的致敬可说是比比皆是,且又能突破超越,书中以翔实的例证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意象意境上的接受,特别注重选取并分析那些富有个性的意象的承接现象,如对白石词中“扬州”这一地域意象的选取和分析,认为“姜夔与杜牧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杜牧诗中将仕途坎坷、流连恋情的苦涩情感凝炼成扬州意象……写往日的歌馆游冶、晤会佳人,犹如黄粱一梦倏然幻灭,而自己依然功名未就,一身清寒,顿生人生如梦之感。此外,还有对扬州繁华意象的继承与反用,以寄托黍离之悲”。再如对周邦彦词作对前人意境的化用的分析,认为周词的意境化用能产生一种陌生化效果,注重取义而非取词,并善于使用意蕴叠加的用典方式,经过缜密的思索和精心的安排才运笔作词,从而在语言、章法、用典方面取得很高成就,有助于展现词人微妙幽隐的内心世界。上述分析可谓细致深入又切中肯綮。

抒情方式上的接受与影响也异常重要。如比兴寄托是渊源久远且旨意遥深的一种抒情达意的方式,而书中梳理分析苏轼的比兴寄托手法,认为其直接的影响源头是杜甫,具体分析苏词《贺新郎·乳燕飞华屋》的抒情方式,并引谭献评语“颇欲与少陵《佳人》一篇互证”(黄苏、周济、谭献《清人选评词集三种》)与仇兆鳌《杜诗详注》、杨伦《杜诗镜铨》中对杜诗《佳人》的评语加以印证,在此基础上的分析便显得理据充分、脉络清晰:“上阕以美人自比,下阕以榴花比美人,通过双重比兴寄托手法曲折婉转地表达仕途受挫的不遇之感,甘于幽独的高尚节操及志节不改的坚贞品格。”

同时,基于数据统计、例证分析之上的对词人总体化用情况特色的总结,也常常精当深刻。例如对辛弃疾的化用情况的讨论:“辛弃疾是宋代词人中化用前人诗歌最多的词人,相比于同样善于融化他人成句入词的北宋词家贺铸和周邦彦更加圆润成熟。这种圆润成熟,不仅仅体现在辛弃疾的博闻强识、旁搜远绍,对前人诗歌字面、成句的信手拈来上,更为重要的是,他能在对前人成句的再创作中注入自己丰沛的情感,融入对前人成句内涵的深入思考,同时又不掩其率真的气性,‘别开生面,横绝古今’,借助于前人的创作而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和个性。”可谓中的之见。

可以看到,本书已经较为全面地呈现出唐宋代表性词人对前代诗歌的接受情况的蓝图,在这张蓝图上,唐宋词人与前代的诗歌前贤如星辰熠熠,遥相辉映,其间的映带承接关系,变得更加清晰明了,但这只是钱教授建立其唐宋词传播和接受研究大厦的基础之一,题目具备多元的开放性和持续的科研后劲,还可以从以下方面展开研究。

首先,本书选取了唐宋之际十六位词人:温庭筠、韦庄、李煜、晏殊、欧阳修、苏轼、晏几道、黄庭坚、秦观、贺铸、周邦彦、李清照、辛弃疾、姜夔、史达祖、吴文英。可以说,虽绘制了唐宋词人接受前代诗歌的核心版图,但还不能说已完成了全部版图,依然可以以此为起点,继续做唐宋其他词人的接受情况研究,例如重要的花间词人、冯延巳、陆游、张炎等;继续细致地区分核心的接受和非核心的接受,如结合词人个体的情况,确定对他影响最为重要的前代诗歌和诗人进行深入考察,而非全面铺开、均匀用力;开宗立派的诗人及诗歌的影响应格外重视,可以单列章节讨论,例如陶渊明、白居易等人对宋代文人和文化的影响以及宋代词人在这方面的接受。刘学锴先生在《李商隐诗歌接受史》的弁言中认为,除了独特的艺术内容、形式、风貌与个性,李商隐作为一位杰出的作家还拥有超越乎其上的更加特殊的东西。其实不仅李商隐如此,屈原、陶渊明、杜甫、李白……每一位独具面目的大诗人都如此,他们汲取前代文学的养料,又成长为后世文人所仰慕和学习的丰碑。对这些大诗人,还需要细细咀嚼和体味他们的特殊的内核,以此为基点确定影响和接受的核心文体,才能确定所探讨的究竟是核心问题还是细枝末节。

其次,本书更多地侧重于接受技法的探讨,而情感、思想、整体的接受研究虽有涉及,但都是尚须加强的地方。这其中,应更加注重整体涵泳接受的研究,因为接受有时是一种诗歌特质的接受,并非只是字面、语句的因变。本书虽然也有基于整体接受情况的讨论,但一般趋于笼统,可以考虑加入更多的权重考量,将接受研究从较为平面的字法、句法、个体的考察变为立体、动态以及整体的考察。

最后,在唐宋代词人接受研究部分,还可以从个案到整体,将唐宋词人对前代诗歌和其他文学样式的接受情况做一个总的盘点,绘制出详略得当、重点突出的点到面或面到点的接受蓝图;完成了唐宋词人的接受考察之后,还可以继续探讨元明清词对宋词以及之前诗歌等的接受研究,并评价总结出每个时代词人词作不同的接受特点;“批评即选择”,完成了作品的接受,还可以继续完成历代词评中关于影响和接受的资料汇编和整理研究工作;从唐宋词对前代诗歌的接受这一论题出发,可以继续做唐宋词对前代其他文体的接受,例如散文、骈文、赋等,同时通过大数据的应用、统计和分析,可以确定对唐宋词影响最大的核心文体以及它所产生的核心作用。

本书所开启的这一宏大开放的研究范畴,依然有许多的学术空间可供驰骋。“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宋代词人对前代诗歌的接受,钱教授和他的科研团队已然细心、得法地掇拾了宋词来路上的茫茫翠微,也必将开辟更美的学术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