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
由于做智慧实验室项目,前一段时间我与某所百年名校的物理系实验教师一起工作奋斗,感触良多。这些实验教师极其认真负责,每次实验过程、每个实验报告、每次实验组织,都几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特别是为了陪同学生做实验,他们往往值班到深夜。这些教师不仅使用原来的电子表格将实验卡片、实验项目、实验分组、实验分批、实验轮转紧密设计好,还积累了十几个诺贝尔物理奖的实验项目,让学有余力的学生进行挑战性的实验。在实验管理上,这些教师也是不断强调在实验过程中必须养成良好的学术规范,如果实验抄袭或者数据造假,将会受到比学科考试还要严肃的处理。我所做的工作是把这些教师复杂的实验过程以及各种教务、资产、空间、仪器、物联、预约、排课进行信息化的关联,把他们兢兢业业的结构化重复劳动变成年轻实验教师可以复制拷贝和不变形的一套过程,以上过程决定了一所学校教学质量的核心。
与上述实验教师类似的一所学校的运行机制,其实还包括一系列辅助的教学系统——教学秘书、科研秘书、实验管理、系工作秘书、学工系统、工训中心、电子中心等,每所学校将近30%的编制是服务于这些岗位的工作,一所学校的校长、院长、知名教授经常走马灯似的轮换,但是这些“秘书岗位”的稳定和流转,决定了一所学校的管理水平。我们评论一所大学的声誉、教学质量、文化、服务,往往喜欢用大师、大树、精神来衡量,但其实是流水的大师、不变的文化,而不变的文化则主要是“看不见的系统”在起作用。
谈到信息化,我们往往会想到信息化的激励作用:以新带旧、以外带内、以改促变、IT思维、信息流动、创新思维。然而,很多时候,激励作用是短期的、表面的、立竿见影甚至危险的,而管理学中与激励作用相对应的保健作用,却是保守的、长期的、结构化的、内在的、枯燥的、有深度逻辑的。
在中国教育身上,我们能看到有两个影子:苏联体系的骨骼与美式教育的创新。苏联体系的结构化体系,往往是看不见的、低效的、分隔的、等级化的和无聊的,如教务、实验、排课、后勤、计划、预算、师资、条件装备、教育统计、评估考核等。而40年的改革开放,我们又学习了很多美国体系的教育,美国的精英式创新教育往往是显现的、高效的、融会贯通的、扁平的和鲜活的,如论文、大赛、活动、排名、指标、可视化、校企合作、产学研、创新中心、多媒体课堂、互动教室等。教育信息化,一般我们想当然地认为是激励教育,想当然地以为是美式创新教育,这其实是一个误区。
教育信息化服務的领域,过去更多地在服务于看得见的领域,这是因为拨款、话语人过去更多的在创新领域和显现领域,因此我们具有从上到下的一体化的教育投资、拨款、学科、考核、资产、仪器、师资、中高考等完整的结构化体系,但在看不见的信息化方面,则完全是孤岛和非结构化及零散的。
在美国几年,我系统考察了美国的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发现美国的创新和零散的体系造成了前100位精英教育和100位以后的教育失控,这也是其经济和人力资源发展的教育结症。这是美国的问题,也是我们教育信息化的机会。
教育信息化,在结构化和保健方面,比创新作用可以起的作用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