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强音下的民族精神变革

2021-10-28 07:37邱田
艺术广角 2021年5期
关键词:军歌义勇军进行曲

邱田

从历史与文化发展的关系来看,历史现实的演进与转折为文化繁衍生息、焕发活力提供了基础,历史真实也给予了文化创造丰富的想象空间和审美维度,尤其是对于近代以来历尽苦难、浴火重生的中华民族而言,历史与文化之间的复杂关系流变蜿蜒至今,在虚实之间显现了一条民族精神变革之路。从当代社会主义文艺发展观来看,“历史和现实都证明,中华民族有着强大的文化创造力。每到重大历史关头,文化都能感国运之变化、立时代之潮头、发时代之先声,为亿万人民、为伟大祖国鼓与呼。”[1]《义勇军进行曲》作为在战火纷飞的抗日战争年代诞生的一曲壮歌,鲜活地再现了中国人民奋勇抗争的悲壮场景,坚定地表达了中华民族斗争到底的抗日决心,也真正地以民族精神为内核唱响了历史与时代的最强音,最终在历史的检验下,《义勇军进行曲》被确立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作为一首在炮火洗礼下几经波折、历经修改的伟大作品,从艺术范畴上来说,《义勇军进行曲》具有经典性意义,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现代文明关照下的中国民族音乐美学观念;从文化意义上来看,它的变迁发展之路在交错重合之中印证了中国近代历史的发展之路,已然成为国家与民族的重要精神符号。

一、历史的缘起——抗日战争时期国难中的激昂创作

历史与艺术的发展始终并行不悖,艺术的超前性与超验性特征离不开历史真实的制约,不论是浪漫派、写实派还是现代派的诸多艺术风格演变都遵循着历史时代的发展。在以儒家文化为核心的中华传统文明发展中,家国情怀与民族意识始终是烙印在中华儿女精神底层的深刻印记。在绵延五千年的漫长岁月中,国家经历的苦难与民族奋起的反抗相映相交,这些现实发展不仅为艺术创作提供了基本素材,也为文化发展明白无误地指明了方向,也正是由此在中华古典文化长廊中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艺术佳作。回溯中国近代历史可以发现,1931年是一个具有转折性的重要时间节点,发生于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不仅拉开了日本对华侵略战争的序幕,同时也标志着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在强权政治为主导的国际局势影响下,日本对华发动的侵略战争让中国人民陷于水深火热的困难境地,一时之间国难深重、山河破碎。

处在当时的历史节点,面对飘摇的民族命运,奋起自卫、抗日救国是各行各业、各个阶层人民一致的选择。当时奋起抗敌的队伍成分复杂、各具目的,一时之间留在东北的部分东北军爱国官兵、地方警察、士绅、工人、农民、商人、市民、学生、绿林首领等揭竿而起,自发组织抗日武装如义勇军、救国军、自卫军、抗日总队、保安队、山林队、大刀会、红枪会等,他们抱定了“宁当战死鬼,不当亡国奴”的信念,真正谱写了“血肉筑长城”的历史篇章。义勇军将士歃血为盟的决心与奋勇抗日的事迹成为《义勇军进行曲》的直接素材,1933年2月,田汉、聂耳等爱国知识分子随同辽吉黑民众后援会会长、东北抗日义勇军总司令朱庆澜率领的慰问团,带着枪支弹药和慰问品到热河保卫战前线慰问义勇军将士,就是这一次慰问深深地感染了他们,也为《义勇军进行曲》的诞生奠定了基础。当时的义勇军通行军歌中有这样一句歌词:“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这代表了战士们最坚定的决心、最朴素的愿望,也正是这样一句歌词给了田汉以震撼,久久不能平静。同时聂耳近距离聆听了义勇军操练时用《满江红》曲调所唱誓词歌,这种直观的感官体验不仅让两位文艺工作者感受到了战士们的满腔热情,也真正地激发了他们的创作灵感,为《义勇军进行曲》的诞生提供了最真切、最朴素的创作素材。

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歌曲的创作过程无疑也是历经曲折的,创作之初《义勇军进行曲》是作为爱国影片《风云儿女》的主题曲由田汉填词的。1934年秋,田汉为该片所创作的长诗的最后一节被选为《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基础模本被导演许幸之采用,长诗的韵律感让歌曲整体具备朗朗上口的诗歌特质,在战争岁月也适合作为鼓舞人心的“战歌”进行广泛宣传。而在歌词初步选定不久,田汉就被国民党当局逮捕入狱。1935年2月,去监狱里探监的同志辗转带来了田汉在狱中寫在香烟盒包装纸背面的歌词,即《义勇军进行曲》珍贵的原始手稿。而在歌曲的谱曲工作方面,曲作者聂耳当时正准备出国避难,得知电影主题曲创作的需求后,主动要求为电影谱曲,在炮火纷飞的危险境况下,在上海霞飞路(今淮海中路1258号)寓所内,聂耳仅用两天时间就写出了歌谱初稿。整体来看,在侵略战争的现实境况影响下,陷于水深火热中的中国人民的呼喊点燃了创作者的艺术激情,《义勇军进行曲》的整体艺术基调激昂振奋,溢满了中华儿女“不做亡国奴”的不甘怒吼与抗日救亡的满腔热情,“读着歌词,爱国激情在胸中奔涌,雄壮激昂的旋律从心中油然而生。”[2]可以说,在国难当头的特殊历史时期,《义勇军进行曲》歌词曲调的确立与改编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历经苦难的民众诉求,将奋斗不息、救亡图存的意志完美地融入了歌曲本身,超越了艺术作品本身的价值评判标准,成为当时中国人民的具有指导作用的重要精神慰藉。

二、词曲的溯源——军歌誓词形式上的时代表达

如果从《义勇军进行曲》歌词的创作追本溯源,义勇军等多支民间抗日队伍所流传的军歌、誓词、口号为《义勇军进行曲》的词曲架构提供了基础,这其中包括高鹏振所率领的镇北军的誓词歌,孙铭武组织的血盟救国军的军歌以及辽宁民众自卫军之间流传的誓词、口号等。从歌词内容上来看,《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段落与遣词用句脱胎于军歌和誓词,尤其是在几个部分的韵律衔接上,相较词句长短不一的歌词形式,《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段落整齐、节奏分明,充满了抑扬顿挫,而歌曲本身的歌词语调层层递进,在末尾达到了高潮,这种激昂正面的歌词表达形式是具有其特殊历史意义的。这主要是由于在抗日救亡的历史背景下,民间抗日武装与自卫军队迅速组织成型,如星星之火一般形成了燎原之势,军歌、誓词、口号这些自发流传在军队间的用来鼓舞人心的简单艺术形式最直接地表达了人民群众的心理诉求与精神愿景。田汉先生在亲身经历并感受到民众精神需求后,捕捉到了时代主题下最强劲的精神脉搏,对这些歌词曲调进行整合,使其升华为更完善的艺术形式,也就形成了当前流传的现代版本《义勇军进行曲》。

从马克思主义思想观念来看,时代属于人民,每一个平凡而伟大的个体都是歷史的经历者与缔造者,高鹏振就是这样一个在历史潮头搏击风浪的弄潮儿。抗日战争期间高鹏振率领的骑兵支队“义勇铁骑”,与日伪军进行大型战斗100多次,小战无数次,劫军列、劫监狱,沉重打击了当地的日伪政权。他本人曾在诗作《无题》中写道:“保卫家乡当义勇,轻骑纵马战辽西。”这就是他及所率部队的最真实写照,而他们之所以起名为“镇北军”,是因为当时黑山县叫作“镇安县”,高鹏振的老家叫作“朝北营子”,引用“镇北”两字,寓意镇守北方、保住家园。在这样的勇气与决心下,在简陋的武器装备条件下,镇北军积极抗日,誓要守卫东北家园,正如他们的军歌《义勇军誓词歌》中所唱的:“起来!起来!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民族已危亡,山河已破碎,留着我们头颅有何用?拿起刀枪,携手并肩,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往前冲,用我们的身躯筑起长城。”[3]在这段激昂的曲调中,“起来”唱出了不甘心日寇侵略造成国破家亡的屈辱,唱出了身处国民政府“不抵抗”政策下的愤懑,更唱出质朴的中华儿女追求独立和自由的强烈呼声。田汉先生高度赞同并迅速接受《义勇军誓词歌》的歌词,当场写下了《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可以看到的是,一个民族不管到了多么危难的时刻,但凡它的人民“不肯做奴隶”,只要有“全国劳苦民众的意志”,那么不管敌人的“飞机大炮是多么厉害”,都可以筑起防卫自己的家的“万里长城”,上述所提到的出现在《义勇军誓词歌》中的重要词段内容,为后来《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成型起到了重要铺垫作用。

与高鹏振及镇北军情况相似的还有孙铭武率领的血盟救国军,在2014年民政部公告(327号)公布的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中,按烈士牺牲年份和姓氏笔画进行排序,抚顺辽东血盟救国军司令孙铭武排在了第一位。作为军队出身的孙铭武,具有一个军人的英雄骨气与民族意气,九一八事变发生后,他与弟孙铭宸、兄孙铭久共同组建抗日武装,成立辽东血盟救国军,创立初期就有400余人参加。孙铭武等兄弟举义前夕,为了能够更好地动员和凝聚抗日力量,孙铭武及其兄弟孙铭宸、张显铭三人决定创作一首军歌,以震军心士气。这就是由孙氏兄弟作词、张显铭谱曲的《血盟救国军军歌》,主调歌词如下:“起来,不愿当亡国奴的人们,用我们的血肉唤起全国民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奋起杀敌。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起来!起来!全国人民团结一致,战斗!战斗!战斗!战斗!”[4]不难看出这首军歌的歌词主体与现今的《义勇军进行曲》高度相似,多处“起来”“战斗”的运用以慷慨激昂的语调和铿锵有力的语气表达了人民抗日救亡的决心。如果从音韵学及歌曲韵律的角度来分析,短促有力的节拍划分更有利于情感的抒发和表达,这种歌词构成让整首歌曲更有力量感,也更容易产生情感共鸣。综合后世传唱的《义勇军进行曲》来看,这种充满节奏感的韵律使用以强弱对比的节拍语调使得歌曲整体呈现战歌风格;每小节96拍的速度采用了比正常进行曲稍慢的节奏来赋予乐曲厚度与庄严感。“人们”“血肉”“长城”的单独音符表达以及“前进”等独立词汇使用,以重音强调的形式与陈述式的口吻形成鲜明对比,采用一字一音一拍节奏,让歌曲整体显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义勇军进行曲》最初的创作目的就是在艰难的历史境况下鼓舞人心,只有这样的誓词形式的歌词,似一声声鼓响,如一声声锣鸣,才能真正地让摸爬滚打于血火战争中的军人、百姓鼓舞精神,抗击敌寇。九一八事变初期镇北军的誓词歌与血盟救国军的军歌创作,为《义勇军进行曲》定下了具有时代号召性的艺术基调,誓词形式短促有力的歌曲节奏与誓死保卫家园、为民族求生存的歌词内容让历史印记牢牢地拓印在歌曲创作之中,留下了具有时代风貌的词曲表达。而此后辽宁民众自卫军军歌的发展虽然在歌词上与《义勇军进行曲》没有直接关联,但是其整体艺术诉求与价值表达在艺术承继关系上成为歌曲成型的重要载体与历史印证,真正地形成了《义勇军进行曲》所表达的“血肉长城”的精神具象。

另外从曲调音韵上来看,《义勇军进行曲》打破了传统曲式概念,属于“非方整的方整性”曲式结构,主题呈示—主题展开—主题再现。歌曲弱起开始,“G1-C”四度跳进到主音,“纯四度”坚定、刚毅的音程效果推动音乐发展,也以此奠定了整首作品庄严雄伟的感情基调。从歌曲节奏上来看,《义勇军进行曲》吸收了《义勇军誓词歌》上行的旋律模式,用带有号召性“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将“C音”进行“同音反复”处理,同时加入了“宫系统”的偏音“变宫音B”,形成上行级进,丰富了乐曲的多样性,并增强了演唱的“口语化”,使得歌曲整体更加通俗易唱、朗朗上口。同时《义勇军进行曲》也完整地继承了《血盟救国军军歌》“叠音”音形的运用,例如第3、5、8小节,均出现了“叠音”,突出了歌词与旋律配合的音韵感,在最后“长城”处,两拍落于“商音D”,让歌曲本身充满了错落有致的节奏感,起到了强调作用。此外在音律运用上《义勇军进行曲》的特殊之处在于对“八分休止”与“四分休止”乐符的巧妙运用,使音乐具备骤然停止、断断续续的表达效果,结合《义勇军进行曲》创作的实际目的来看,这样做大大增强了音乐的张力,起到了利用音乐警醒民众的作用,有效增强了作品的动力感,可谓整首曲子的点睛之笔。

三、国歌的确立——民族复兴进程下的精神号角

民族精神这一现代话语表述具有复杂的含义,从哲学意义上来看这是民族主义与历史主义在主观意志领域的横向延伸,同时受到时代特性与民族本体发展的影响,而从历史现实意义上来看,民族精神是受到现实因素影响支配的一种精神综合体。在现实存在对民族精神影响的效应下,民族精神整体具备某种长久以来形成的约定俗成的独特表征。从一脉相传、绵延至今的中华民族精神传承来看,国歌《义勇军进行曲》作为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其变迁历程始终与民族精神融为一体,既符合在当时历史区间鼓舞民众、齐心抗日的思想指向,也契合当前新时代发展下中华民族奋勇向前、拼搏奋斗的现实意义。我们的民族精神代代相传、始终绵延,不论是在何种艰难的历史境况下,充满斗志与韧性的民族精神始终在中华儿女的血脉中流淌,支撑着我们奋斗不息。如果从历史演进与民族发展的角度细细拆解开来,那么不难发现近代以来构成中华民族精神核心的,是“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的抗日救亡危机意识,是“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的殊死一搏的顽强斗志,更是“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的众志成城的团结意志。

在第一次全国政治协商会议上,《义勇军进行曲》暂时被确立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代国歌,全体参会人员投票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歌未正式制定前,以《义勇军进行曲》为国歌”的决议,后几经波折最终在2004年3月14日,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正式将《义勇军进行曲》作为国歌写入宪法修正案。在近代历史的抗争历程中,《义勇军进行曲》鲜明的号召性与激昂的韵律感让它成为民众争相传唱的鼓舞斗志之歌,长期以来具备了深厚的民众基础,具备了相当程度的民族认知度与认可度。

实际上在《义勇军进行曲》成型之前,中华民族的国歌变迁历史非常短暂。由于封建朝代的变迁过于频繁,加之古代乐曲自身的曲调特性,直至清朝末年才出现历史上由人民公认的第一首国歌,曾国藩之子曾纪泽谱写了《普天乐》上呈朝廷作为“国乐”,这一点从清代官员薛福成的一则日记可以考证:“查中国乐章,译为欧洲宫商,可合泰西乐器之用者,仅有一阕,名为《普天乐》。相应将乐谱一册,备文照送查收。”[5]虽未获批准,但《普天乐》在外交仪式中已作为清朝国歌演奏,其歌词大意为感叹时局与国家命运的变幻。这可以说是近代中国国歌缘起的雏形,而其表达出的复兴意愿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后世国歌的情感基调。在近代民族苦难史的创作背景下,国歌精神逐渐确立。1911年10月4日,清朝政府颁布了我国第一首正式国歌《巩金瓯》。但是,六天后爆发了辛亥革命,清朝灭亡。《巩金瓯》于是成了最短命的国歌。此后直至辛亥革命爆发,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确定国歌为《五旗共和歌》,其歌词是:“东亚开化中国早,揖美追欧,旧邦新造。飘扬五色旗,民国荣光,锦绣河山普照。吾同胞,鼓舞文明,世界和平永保!”[6]从歌词形式的变迁上不难看出,在历史变革的时代背景下,国歌作为中华民族精神的重要载体,作为抒发民族共同情感的艺术表达,渴望民族复兴的愿望与国家富强的意志贯穿了国歌变迁的始末,成为衡量国歌标准的精神标杆。此后在战争岁月这些曲调各异、内容不同的国歌不论其确立时间长短,都在精神上为奋勇抗敌的中华民族提供了精神支点,超脱了歌曲艺术本身的艺术价值,成为支撑民族命运的精神支柱之一。

《义勇军进行曲》的诞生,与其说是一首革命歌曲随着时代应运而生,不如说是中华民族精神的具象化表达。在近代历史上,每一位经历了战争岁月的中国人民都是英雄,在民族复兴的进程下,他们顶住了时代的压力,勇敢地奏响了精神的号角,在国歌《义勇军进行曲》的鼓舞下胆气十足地奋斗不息,向世界展示着中华民族在新时代所迸发出的无与伦比的精气神。

【作者简介】邱 田:沈阳工学院讲师。

注释:

[1]习近平:《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5年10月15日。

[2]闫雪编:《难忘二战硝烟中国旗国徽国歌的故事》(序言),军事科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页。

[3]李明、李新月:《高鵬振与〈义勇军进行曲〉》,《党史纵横》2016年第9期。

[4]王平鲁:《抗日烽火中诞生的〈血盟救国军军歌〉》,《党史纵横》2018年第10期。

[5]薛福成:《出使英法义比四国日记》,岳麓书社,1985年版,第151页。

[6]赵飞飞:《民初国歌的多重符号价值——以〈五旗共和歌〉为中心的考察》,《唐都学刊》2014年第1期。

(责任编辑 刘艳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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