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俊玲 黄瑞帆 梁迎洁
(湖北省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湖北 武汉 430022)
抗精神病药物是现阶段精神分裂症常用治疗手段之一,文献[1]指出,抗精神病药物能够有效改善患者精神性症状,减轻患者病情程度。研究证实,精神分裂症患者早期若能够接受及时、系统的治疗,预后通常较好[2],但精神分裂症患者因疾病的特殊性,多经历关系破裂、信任及社会地位丧失、歧视等不良情况,心理受创相对严重,加之病情反复、迁延不愈,部分患者伴有高水平的病耻感,严重影响疾病的顺利治疗及康复[3],且病耻感已被研究证实能够诱发精神分裂症患者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产生[4-5]。负性情绪的存在,可进一步加重患者心理负担,反向作用导致病耻感程度加重,导致患者产生治疗不依从甚至放弃治疗的情况,不利于预后。研究[6]指出,家庭因素与精神分裂症的发生、发展及预后密切相关,良好的家庭功能能够提高患者治疗依从性,而家庭亲密度是指家庭成员之间相互支持、相亲相爱融洽和谐的关系,能够反映家庭功能[7]。因此,推测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与家庭亲密度存在一定关系,但目前并无相关的研究分析二者间的关系,若能明确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与家庭亲密度的关系,或可为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合理干预提供参考。基于此,本研究将重点观察精神分裂症患者治疗期间病耻感及家庭亲密度状况,并分析病耻感与家庭亲密度的关系。
1.1研究对象 前瞻性选取2017年1月-2020年1月医院诊治并接受随访的84例精神分裂症(巩固治疗期)患者。纳入标准:(1)精神分裂症符合《精神病学(第7版)》[8]内相关诊断标准,且为巩固治疗期。(2)于本院接受抗精神病药物治疗。(3)意识清楚,可自行进行量表或问卷的填写,或认知正常,可正确回答调查人员询问。排除标准:(1)合并心、肝、肾等器官疾病。(2)合并恶性肿瘤。(3)合并严重传染性疾病或感染性疾病。(4)继发性精神分裂症。(5)伴有药物或酒精依赖。(6)合并其他精神类疾病。(7)有精神疾病家族史。(8)伴有语言理解能力异常,不能正常沟通的患者。(9)孕期或哺乳期的患者。(10)合并其他引发病耻感或影响家庭亲密度疾病,如抑郁症或其他难以启齿的疾病。(11)有精神类药物滥用史。剔除与脱落标准:(1)研究中途主动要求退出的患者。(2)研究期间病死的患者。(3)随访期间失访的患者。 本研究获得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同意(KY201908.28),患者及家属知晓本次研究内容,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最终研究纳入84例精神分裂症患者,其中男性39例,女性45例;年龄27~41岁;平均年龄(36.52±3.13)岁;精神分裂症病程1-4年,平均病程(2.53±0.11)年。
1.2治疗方法 全部患者均使用帕利哌酮缓释片(西安扬森制药公司,生产批号:20161221,20181213,规格:3 mg/片)治疗,于每天早晨口服,6 mg/次,1次/d,连续治疗6个月。
1.3调查工具
1.3.1病耻感 采用杨琳等[9]研究设计的精神疾病内在病耻感调查表(Stigma scale of intrinsic diseases in mental disorders,ISMI)评估患者病耻感变化情况,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4,平行效度相关系数为0.66,共29条目,包括疏远(6个条目)、刻板认同(7个条目)、歧视经历(5个条目)、社会退缩(6个条目)、病耻感抵抗(5个条目)5个维度,各条目采用Likert 4点量表形式计分,强烈反对-强烈认同计为1-4分,总分为116分,评分越高表明患者的病耻感越严重。
1.3.2家庭亲密度 结合医院临床实际情况并参照家庭亲密度与适应性量表(Family Adaptability and Cohesion Evaluation Scales,FACES)[10]自制家庭亲密度量表评估,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1.平行效度相关系数为0.70,共20个条目,包括家庭实际情况(10个条目)、理想中家庭状况(10个条目),各维度均采用5级评分法,0分代表不是,1分代表偶尔,2分代表有时,4分代表经常,5分代表总是,总分100分,得分越高表明患者的家庭亲密度越差。
1.4观察指标 参照《精神病学(第5版)》内精神分裂症的治疗常规[8],分别在患者治疗前、治疗3个月、治疗6个月,使用ISMI量表及医院自制家庭亲密度量表评估入选者病耻感及家庭亲密度变化情况。
1.5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3.0软件处理数据,全部计量资料均经Shapiro-Wilk正态性检验,偏态分布的计量资料用中位数(四分位数)[M(P25~P75)]表示,多时点数据采用Friedman检验,各时点两两比较采用Bonferroni法校正检验;计数资料用百分率表示,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与家庭亲密度的相关性采用一般线性双变量Spearman直线相关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同时点病耻感情况比较 治疗前、治疗3个月、治疗6个月精神分裂症患者ISMI评分结果显示,上述各时点疏远、刻板认同、歧视经历、社会退缩、病耻感抵抗、总分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采用Bonferroni法校正显著性水平的事件后,两两比较发现,各时点间疏远、刻板认同、歧视经历、社会退缩、病耻感抵抗、总分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调整后P均<0.001)。见表1。
表1 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同时点病耻感情况比较
2.2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同时点家庭亲密度情况比较 治疗前、治疗3个月、治疗6个月精神分裂症患者家庭亲密度评分结果显示,上述各时点家庭实际情况、理想中家庭状况、总分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采用Bonferroni法校正显著性水平的事件后,两两比较发现,各时点间家庭实际情况、理想中家庭状况、总分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调整后P均<0.001)。见表2。
表2 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同时点家庭亲密度状况
2.3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ISMI评分)与家庭亲密度的相关性分析 采用双变量Spearman直线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ISMI评分各维度评分及总分)与家庭亲密度各维度评分及总分均呈正相关(r>0,P<0.05)。相关参数见表3,两个量表总分间的相关性散点图见图1。
表3 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ISMI评分)与家庭亲密度的相关性分析
图1 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ISMI评分)总分与家庭亲密度总分的相关性散点图
有研究指出,精神分裂症患者经抗精神病药物治疗虽能改善精神、心理过程紊乱等症状,但仍有部分患者认为自身的疾病会受大部分人的贬低与歧视,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加重患者负性情绪及不良心理状态,影响疾病治疗的顺利开展[11];此外,精神分裂症易反复发作,且已有研究证实,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病耻感水平与患者反复发作次数、疾病严重程度有关[12]。可见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方面也应受到重视。
3.1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家庭亲密度的现状 病耻感是患者因疾病而产生的一种内心耻辱体验,精神分裂症是现阶段公认的易导致病耻感的疾病因素之一[13]。研究[14]显示,高水平病耻感不仅影响精神分裂症患者求治行为及治疗依从性,且对患者的自尊及社会适应能力造成严重影响,不利于身体康复。此外,巩固治疗期精神分裂症患者因得到来自家庭及社会支持少,可进一步加重病耻感严重程度[15]。家庭亲密度是指家庭成员之间的情感联系,对缓解精神分裂症患者不良情绪、促进疾病恢复均有重要意义[16]。因多数精神分裂症患者家庭亲密情况不佳,这意味着患者家庭支持少,将导致不良情绪产生,部分患者甚至认为家庭支持减少的原因与自身疾病有关,这将进一步加重患者的病耻感程度,加速生理或心理功能减退,降低生活质量,不利于疾病康复[17]。结合病耻感与家庭亲密度均可导致精神分裂症患者负性情绪的关系,推测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或可能与家庭亲密度存在一定联系。
3.2精神分裂症患者家庭亲密度影响病耻感 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3个月、治疗6个月,精神分裂症患者ISMI评分各维度评分及总分、家庭亲密度各维度评分及总分均较治疗前逐渐降低。这提示随着治疗的展开,患者病情不断康复,其家庭亲密度整体改善,病耻感水平整体也随之降低;患者这种家庭亲密度与病耻感的改善,或可与疾病治疗效果有关,随着治疗展开及治疗期间得到来自医务工作者的支持教育及家庭成员逐渐掌握如何应对患者发生应激时的办法,接受患者精神症状的存在等,减轻患者压力,继而病耻感及家庭亲密度改善。本研究进一步相关性检验发现,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ISMI评分)各维度评分与家庭亲密度各维度评分均呈正相关,进一步证实二者关系,这也证实了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与家庭亲密度之间的关系。分析其原因可能为,随着治疗时间的延长,在医护人员及家属安慰下,患者对于疾病的相关知识有一定程度了解,认识到病情可通过规范的药物治疗得到控制,从而学会调节自身情绪,适应目前生活状态,增强治疗信心,进而降低患者病耻感[18]。同时,在治疗过程中,患者的家属学会以正确的态度对待患者,不仅能够及时分析与解决家庭矛盾及冲突,且能够为患者提供部分支持,如督促患者服药,进而改善并接受患者的临床症状,缓解患者的心理压力,最终降低病耻感。此外,在治疗过程中,患者家属逐渐学会如何与患者相处、解决患者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的问题,并能够运用自身的能力帮助患者强化与保持其所取得的进步,进一步拉近患者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给患者创造一种积极、良好的家庭环境,减少可能诱发精神病的应激源,提高疾病的治疗效果,进而降低病耻感水平。
3.3精神分裂症患者病耻感影响家庭亲密度及相关干预措施 家庭亲密度包括来及家庭的关爱、家属的关系及和良好的家庭关系等。研究[19]显示,家属带来的羞辱感、悲观情绪及不良的家庭关系均可导致精神分裂症患者自尊受损,导致患者产生自卑心理,这种自卑心理即病耻感,病耻感的加重将不利于患者回归家庭及社会。可见,通过相应干预措施提高精神分裂症患者家庭亲密度十分必要,对减轻患者病耻感具有积极意义。对此建议,在精神分裂症的药物干预中还应采取积极干预措施,帮助患者提高家庭亲密度,如邀请精神分裂症患者家属参与到患者的治疗中,举办家属与患者交流活动,指导患者家属利用新网络媒体、移动互联等手段来增强与患者的信息交流,了解患者在医院的治疗状况以及身心发展特点,医院与家属共同创设良好的治疗环境等,可能对减轻患者的病耻感有积极意义。但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观察的是整体的变化轨迹,治疗期间不乏有患者为相反的轨迹发展,这可能是因为患者病情进展过快、治疗依从性差、个性特征不同等导致,但因病例量大,且这种相反轨迹的升高仅为个例,也可能存在速度不一的情况,因此本研究并未将其作为重点讨论。未来仍需对个体的家庭亲密度及病耻感进行个体分析,以提高研究的准确性和可靠性。
综上所述,精神分裂症患者治疗期间病耻感及家庭亲密度存在一定联系,随着治疗展开患者病情不断康复,患者家庭亲密度改善,病耻感程度减轻。临床应重视对精神分裂症患者家庭亲密度的干预,帮助患者获得更好的家庭亲密度,这可能对减轻患者病耻感、提高治疗依从性有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