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新
(广东行政职业学院 广东广州 510800)
我国新时代经济发展的特点就是从改革开放40年的高速增长逐步转向高质量发展,实现发展方式的转变、经济产业结构的优化、增长动力的转换。建设粤港澳大湾区也在这一背景下成为了最热门的国家战略规划,粤港澳大湾区无疑担负起特殊的经济发展使命。粤港澳大湾区是国内经济综合实力最强、改革开放程度最高、经济最有活力的湾区。粤港澳大湾区凭借区位优势、港澳窗口效应,有潜力建设成为国际一流湾区和世界城市群。同时,粤港澳大湾区的经济发展速度也已经大大超越全国各大区域的平均水平,改革开放以来一直都保持稳定高速的经济增长。但大湾区内部之间也存在明显的发展差异,港澳特别行政区的经济发展近年来遇到瓶颈,缺乏新动力机制;珠三角内九市的经济发展不平衡,就经济总量的人均而言,整个大湾区总体与纽约、东京等世界级湾区还有很大距离。针对如何赶超世界级湾区的标杆的问题,粤港澳可以发挥大湾区交通发达的区位优势,充分利用科技产业、金融产业的核心驱动带动产业升级转型和优化,而保持可持续发展才是大湾区发展的必经之路。过去经济发展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高速增长依旧徘徊在资源型经济增长的路线,传统的“三高三低”以及先污染后治理为特征的发展方式继续占主导等问题,给粤港澳大湾区的可持续发展带来了严峻挑战。因此粤港澳大湾区经济与生态协调发展问题的研究应该是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课题。
对区域经济与生态环境的协调关系研究,国外现有研究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一是因生态改变会导致经济增长受限的问题。悲观主义的代表 Mishan(1967)认为,经济发展可以让人享有更多的物质资源,但同时环境污染也不可避免,也就是经济发展产生了负外部性;而乐观主义的代表 Cole(1973)等人则认为只要人口、消费需求的增长速度慢于环境各项资源的增长速度,经济发展系统就不至于崩溃,即经济发展不会受到限制。二是经济与生态协调发展的问题。理论上,国外学者主要是在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和内生经济增长理论模型中加入生态因素变量,来探讨经济与生态环境协调发展问题。21世纪以来,有学者在已有研究基础上进一步优化经济增长模型研究来解释经济与生态环境可协调发展条件的理论问题。当前,对经济与生态环境的研究最终还是统一到可持续发展的理论框架中。
国内学者对经济与生态环境关系的研究,分别从理论研究与实证研究进行了评价分析,一方面是对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之间的互动关系进行研究,另一方面是对经济增长与生态环境的耦合协调状况进行研究。党的十九大将生态文明建设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生态经济发展随之受到了各行业和学术界人士的广泛关注。
“耦合”是源自物理学的概念,它是指两个或以上系统(或运动形式)经过相互之间作用,进而相互影响最终呈现出相互促进及协同发展的现象,可以通过耦合度测度两大系统之间的协调程度。粤港澳大湾区经济与生态环境两个系统的耦合协调发展内涵即是这两个系统内部各主要要素之间的协同共生、有机协调。经济发展到一定的阶段不能再一味地追求经济指标的飙升,必须考虑由此带来的对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需把生态环境控制在其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以实现可持续发展的良性循环,这才是耦合协调发展。区域经济发展不只是要关注数量,更要关注质量。
区域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发展包括多层次的耦合,一是结构上,经济结构与环境功能有机结合,协调一致。二是空间上,区域内外、三大产业之间构成了空间上的有机整体。三是时间上,耦合过程都是经历“不协调——协调——不协调——再协调”的周期运动。
区域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改善共存于国家的大系统之中,两者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都是强国为民的关键要素。区域经济与生态环境各要素之间相互作用,彼此影响,形成了胁迫与约束机制。一是区域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城镇化扩大、企业壮大、基础设施扩张等等对周边生态环境具有胁迫的效应。二是生态环境的恶化反过来也会对区域经济发展具有约束效应。
1.区域经济对生态环境的胁迫效应
(1)城镇化扩大对生态环境的胁迫效应。区域经济的发展加快了城镇化发展。城镇人口的扩大对生态环境的胁迫主要表现在生活垃圾、生活排污等都会加大城市生活环境压力。同时,经济发展水平提高,人们生活质量要求也不断提升,对生存环境、生活环境也不断提高诉求,希望每天都能够处于蓝天白云之下。经济发展造就了钢筋水泥城市,但人们内心还是向往青山绿水。
(2)企业壮大发展对生态环境的胁迫效应。企业作为经济发展的组织单元,规模大小不一,一是经济规模,二是用地规模。企业壮大发展过程中,也会增加能耗,给生态环境改善带来压力。当然,在这一过程中,政府也给企业一定的压力去减缓环境恶化,会增加企业的环境投资,以此来净化环境等。两种力量双向并进,企业壮大发展对生态环境的胁迫效应在两种力量的交互作用中不断推进。
(3)基础设施扩建对生态环境的胁迫效应。基础设施扩建对生态环境的胁迫效应主要表现在:土地性质改变、水土流失、植被破坏、运输噪音污染、汽车尾气污染等。基础设施的扩建对生态环境产生了空间上的压力。基础设施的扩建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和胁迫区域经济对生态环境的压力就表现出了一种空间的耦合效应。
2.生态环境对区域经济的约束效应
(1)居住环境恶化。如果居住环境舒适度不断降低,居住人口就会迁移,人口红利消失,区域经济发展就会受到阻碍。生态环境恶化通过改变居住环境而阻碍人才引进,进而影响区域经济。按照格雷欣法则,城市生态环境恶化,会把良好的居民驱逐出中心区域,技术和资金也随之被驱逐,最终恶化经济。城市生态环境恶化也会改变城市空间布局,高净值人才纷纷到郊区寻求更舒适的生活环境,从而改变城市地域经济发展空间结构。
(2)投资环境恶化。投资环境恶化,招商引资竞争力就会下降,企业投资减少,经济发展速度也会减缓。招商引资减少,对科技产业会带来更大的影响,在知识经济主导的大环境下,增加科技产业投入对区域经济的发展有着不可忽略的作用,没有投资,区域经济发展将会停滞不前。
(3)环境政策干预。各级政府在绿色经济的驱动下,制定环境政策干预企业,限制区域经济发展。限制污染严重的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鼓励第三产业发展,与周边城市产业互补。但过度的干预也会减缓区域经济发展步伐,改变区域产业空间结构。
在厘清珠三角城市与香港、澳门各自经济发展的相对优势和生态环境整体发展状况后,接下来将重点研究区域内部经济与生态环境两大系统之间的耦合关系所处阶段,及其是否存在协调发展趋势。其中对于区域经济系统的指标选择,大体上不会有异议,多数学者都选取了经济规模、经济结构、经济效益三大指标系统等。在生态环境评价指标方面,借鉴国内外学者的研究,提取有代表性的一系列指标,以反映人与环境的相互影响,以及人类发展过程中在资源保护和污染治理方面的努力,包括生态资源条件、生态环境压力、生态环境保护三大指标体系等。两大系统的指标体系选定后,并设定相应的等分、均衡权重进行简化计算(见表1)。本文选取2000-2020年珠三角九市与香港、澳门作为研究对象,所有数据均来自于历年《中国区域统计年鉴》《广东统计年鉴》《香港统计年刊》及《澳门统计年鉴》,其中无法找到的数据缺失采取插值法补齐。
表1 粤港澳大湾区区域经济与生态环境评价指标体系
1. 模型构建
借鉴两个子系统的耦合模型,直接构建粤港澳大湾区经济与生态环境的耦合协调度模型如下:
耦合度 Ci反映区域经济与生态环境协调的数量关系,f(Y) 为经济系统综合评价值,f(E) 为生态系统综合评价值,n为层次系数,此类研究一般都取n=2,同时假设经济子系统和生态环境子系统的贡献量都是一样的,这里取α=0.5,β=0.5。
在此构建的耦合协调度模型能够综合分析大湾区经济和生态环境的协调等级能够很好地对应两者所处的综合发展水平,可以有效地避免双低或双高而出现协调异常的情况,更适合针对同一区域内经济与生态耦合协调发展的定量分析与评价,操作性更强,更符合实际情况。从模型中也可以发现,f(E) 、f(Y) 、Ci的值均在0-1之间,Ci值越大,则耦合协调程度越高,即代表经济发展水平高,生态环境好,也表明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更为协调。考虑到耦合协调度的两个极值情况可将耦合度Ci分为几个等级,如表2所示。
表2 耦合协调等级标准设定
2. 实证分析
根据以上所设定的耦合协调度计算公式,分别计算出粤港澳大湾区2000年、2010年、2020年区域经济与生态环境综合指标以及耦合协调度,以此判定粤港澳大湾区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发展类型及耦合等级层次。总体而言,粤港澳大湾区各地市经济与生态环境处于不同的耦合等级。经过20年的发展,粤港澳大湾区的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阶段的协调程度显著提高,香港、澳门的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等级从良好协调提高到高度耦合阶段;深圳、广州的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等级从中度协调提高到良好协调阶段;佛山、珠海、中山、江门的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等级从低度协调提高到中度协调阶段;东莞、惠州、肇庆的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等级从勉强协调提高到低度协调阶段。选取2000年、2010年、2020年数据具体计算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2000年、2010年、2020年粤港澳大湾区各城市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数据及耦合阶段类型
以上的定量研究分析了粤港澳大湾区各城市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发展的动态关系,计算了过去20年粤港澳大湾区内十一座城市的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发展所属的阶段类型。可见,粤港澳大湾区区域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程度差距的真实存在,其实也是大湾区发展中各区域各司其职的过程。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是站在国家战略发展的高度,充分利用大湾区核心区域招商引资的契机,辐射带动大湾区其他区域的发展,引领大湾区升级转型,形成湾区内的“一国四核三关”的结构。香港和澳门两大特别行政区的纳入,扩大了大湾区一体化的版图。充分利用好大湾区一体化同步开发的机会,不仅能解决两大特别行政区自身产业结构不完善和劳动力不足等问题,同时还能弥补珠江三角地区金融与服务业的缺陷,提升整个大湾区的综合竞争力。
面对生态文明建设的可持续发展大背景,建设粤港澳大湾区的国际大战略不仅仅是要解决粤港澳深化融合问题,更要推进可持续的生态发展理念、创新改革开放全面合作局面、谋划港澳融入国家发展大局共同参与到现代化强国的建设当中、提升国家竞争力和全球治理能力。生态文明建设,生态环境的保护是当前“碳中和”的中长远目标。通过对粤港澳大湾区区域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机制的分析,笔者提出促进粤港澳大湾区区域经济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发展的可行性对策建议。
促进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转型,建立与生态文明建设协调的经济体制。结合“碳达峰、碳中和”的国家发展战略要求,针对区域经济产业转型升级的瓶颈,建立地区间产业协调发展合作机制,各地根据要素禀赋及竞争力差异,进一步参与大湾区区域一体化治理机制改革,促进区域协调发展。
紧靠“一带一路”倡议的核心区域,为“一带一路”构建重要支撑。粤港澳大湾区以一体化响应“一带一路”倡议,共同搭起国内外双向开放并举、国内国外双循环并重,构筑成“一带一路”倡议对接、融汇的重要支撑区域。
提升港澳广深的核心带动力,推动粤港澳大湾区的绿色转型发展。港澳广深继续依靠金融、科技带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必须打破“一国三关”的束缚,推动形成粤港澳大湾区一体化城市群的发展,结合各地区位合理配置各大产业,形成绿色发展、资源共享、经济辐射的发展大格局。
促进港澳与珠三角的融合发展。大力推进珠三角九城与香港、澳门的深度合作并促进大湾区内产业融合发展;深化前海、南沙、横琴等自贸区的合作;充分利用港澳广深四大核心城市带动大湾区内各城市发挥自身的优势,相互取长补短,以增强发展的协调性,进而提升大湾区绿色、可持续发展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