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往互动与意义建构:坦塘村村务微信群的田野考察

2021-10-08 08:35李红祥
新媒体研究 2021年17期
关键词:意义建构县级融媒体中心基层社会治理

李红祥

摘 要 县级融媒体中心是实现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重要抓手,而处于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媒体矩阵中的村务微信群则是打通基层社会治理“最后一公里”的神经末梢。通过对坦塘村村务微信群进行田野考察发现,村务微信群重建了乡土社会的公共空间。在这个虚拟的公共空间,原子化的村民重建了身份认同,离散化的村落重构了乡村秩序,日益消解的乡村社会再造了乡村共同体。

关键词 县级融媒体中心;村务微信群;基层社会治理;交往互动;意义建构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1)17-0022-04

基金项目:本文系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成果评审委员会立项课题“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与湖南基层社会治理研究”(项目编号:XSP20YBZ069);衡阳师范学院博士科研启动项目“社会治理视域下湖南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研究”(项目编号:19QD17)的阶段成果。

2018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要求扎实抓好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更好引导群众、服务群众。同年9月中宣部部署,县级融媒体中心在2020年底要在全国基本实现全覆盖。从此,我国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全面开启。为实现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积极推进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向纵深发展,2020年2月湖南省隆回县召开全县“监督服务微信群”建设工作推进会。会议要求全县所辖各行政村要按照“一村一群,一户一人”的原则全面建立“村务微信群”。坦塘村村务微信群就此诞生。

坦塘村村务微信群由村委会牵头于2020年3月底正式建成,群主由村党支部书记担任,其他村委会成员辅助管理。该群基本成员覆盖到村里的每一户,人员结构不仅包括村干部和普通村民(包括在村的务农人员,少部分在城镇从事商业的个体户,以及大量外出前往大城市的务工人员),还有相关的片区辅警、农业技术人员和国家电网在农村中临聘的工作人员等。

本研究通过对坦塘村 村务微信群进行为期一年(2020年4月1日—2021年3月31日)的田野考察,主要采用线上民族志和深度访谈相结合的方法。(为保护个人隐私,文中使用群内聊天内容以及深度访谈资料时,群内成员姓名用其每个字的拼音的第一个大写字母表示)本研究旨在了解原本处于日益原子化的村民在村务微信群这一虚拟交往场域中如何进行互动与交往?他们在这种虚拟的乡村网络中的互动与交往又构建了何种社会意涵?他们的这种媒介实践对于乡村基层社会治理又产生何种影响?

1 坦塘村村务微信群:人际交往的媒介化

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坦塘村经历了一波离土又离乡大潮。村民的离土离乡造成了传统乡村公共空间的衰落,村民相互之间日益成为“熟悉的陌生人”,乡村日益变得离散化。然而移动网络进入乡村,为坦塘村重建了乡村公共空间,为村民之间的人际交往互动与乡村社会的基层治理提供了新渠道。

1.1 离散化:现代化进程中的坦塘村

坦塘村为 湖南省邵阳市隆回县滩头镇西部的一个小山村。按照涂尔干的观点,坦塘村就是一个 因血缘和地缘联系而结成的社会团结。坦塘村的居民世代以来就是由几个姓氏家族的成员聚落而居在一起而形成的。在离土离乡大潮到来之前,这种因血缘性和地缘性而凝聚在一起的山民过着共同体意义上的乡土生活。该村作为他们认同和行动的基本单元,是大家身体无意识的一部分,具有很强的共同体意识建构作用。在传统乡村社会,该村村民不仅在生产、生活上“守望相助,疾病相扶”,而且同村成员之间互通信息有无,交流频繁,联系紧密。

随着市场化程度的加深及城乡差距的不断扩大,千百年来面朝黄土背朝天在黄泥地里讨生活的村民在生存压力之下开始离土又离乡。 尤其那些头脑灵活、身强体壮的青壮年村民摆脱脚下的黄土地转而奔向外面喧嚣的城市,放下手中犁耙转而拥抱那轰鸣的机器。曾经是他们世世代代维持生计的村庄日益成为中老年人和未成年人守望的空间。

随着一批又一批年轻劳动力离开乡村涌入到城市,坦塘村的乡村社会主体不断流失,传统的共同体意义上的乡居生活正在慢慢消失。加之传播科技的发展,户户有电视、人人有手机,村民们不再像从前那样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一到晚上便搬起凳子围坐在村头老树下或者晒谷场或者水井旁等传统乡村公共空间闲聊到深夜。以前,村民们往往在这些传统乡村公共空间的闲聊中消除意见分歧、缓解邻里紧张,达成社会共识,构建自我认同。然而,现在留守在村庄的村民结束一天的劳作后,大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独自呆在自己家里看电视,刷手机。传统意义上的村落公共空间逐漸走向衰落和退化,村民联系日益减少,相互成为“熟悉的陌生人”。调查发现,村务微信群中经常会有村民在群内提问,“这个某某某是谁呀?有人认识吗?你家里的老人叫什么名字?现在村子里的年轻人真的是一个也不认得了,只能靠报家里长辈的名字来认人了。”

正是这种离土离乡大潮正削弱了 坦塘村千百年来紧密的社会团结。村民的乡土共同体意识逐渐消失,村民之间的关系变得日益疏离,乡村关系变得原子化和陌生化,坦塘村逐渐走向离散化。

1.2 媒介化:坦塘村人际交往的新渠道

对坦塘村而言,正是因为青壮年像随风飘扬的蒲公英一样前往城市经商或打工的这种“不在场”造成了它日益离散化。然而,现在这些离散的“不在场”的村民又开始通过各种电子媒介维持着人际互动和社会交往,实现了一种特殊形式的“在场”。

千百年来,坦塘 村村民主要通过面对面交谈的方式进行人际互动。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20世纪90年代隆回县实现了电话线村村通,坦塘村村民开始通过拨打座机的方式联系彼此。新千年后,移动电话的出现让村民之间的联系更加方便。最近几年,智能手机的出现与普及,村民开始学习使用智能手机以视频的形式进行“面对面”交流。

移动网络进入坦塘村,智能手机在村民中普及使得消失已久的传统乡村公共空间以另外一种形式得以复兴。依照地缘关系建立的村务微信群将在村村民、移居他乡的村民以及在外务工村民聚集在一起。在村务微信群中,村民们俨然在一个传统的乡村公共空间进行交往与互动。

人际交往的媒介化使得坦塘村人际交往的渠道从传统现实空间转移到网络虚拟空间。在这个空间中,村民们“基于生活经验的日常用语、个人的日常构成和所处乡村社会对话的感知被现代的传播手段塑造出和以往不同的生活习惯,从而产生新的社会交往方式。”[ 1 ]这种新的社会交往方式使原本处于固定的熟人交往圈子得到更大的拓展,它日益成为村民之间人际交往互动的新渠道。

人际交往的媒介化使坦塘村的村民通过村务微信群复兴传统村落公共空间。在这个新的乡村公共空间里,村委能够及时告知村民相关国家政策,村民也可参与村里公共事务的讨论。在离土离乡的村民日益增多,傳统物理意义上的乡村日益离散化的背景下,村务微信群在一定程度上再造了乡土社会的有机团结。

2 坦塘村工作微信群中的人际交往与互动

坦塘村村务微信群为村民提供了交流和互动的社会场域,微信的语音、视频等聊天功能让村民能够便捷的进行人际互动与交往。在村务微信群内,村委及时发布政府相关政策,村民积极参与公共事务的讨论,村民之间相互交换工作和交易信息,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村务微信群内的交往和互动加强了村民之间的情感连接和群体黏性,有效阻挡了坦塘村乡村社会的原子化和离散化。

2.1 发布国家相关政策

村务微信群建立后,它就成为坦塘村委传达国家相关政策的重要平台。在微信群内,信息传递的时间成本大大降低,沟通效率却得以提升。村民们足不出户,就可以及时了解国家相关政策。

本研究观察期间,正处于疫情防控的关键时期。为了落实省公共卫生事件的一级响应,坦塘村村委通过村务微信群第一时间向群众宣传疫情防控的相关政策和通知。如2021年1月13日,村支书在群内发布:

“@所有人疫情防控通知:本村外出邵阳市以外的村民请注意!从现在起需回家的或回家过年的,请先与村委会联系,把姓名、年龄、性别、电话号码、务工的详细地址、计划回家时间,在本月15号前告诉村委会,村委会做好登记申报上级。高中风险地区和境外回家的需做核酸检测集中隔离14天并且还要居家隔离7天。凡在家无特殊情况的尽量不要外出,如需要外出的要向村委会登记。在疫情期间需办红白喜事的需向村委会报告,建议从简操办,50人以上的需上级备案,特殊时期,请各位村民提高对疫情的认识,人人参与疫情防控。请各位村民相互转告!相互监督!”(村支书XJP)

坦塘村民HCB原定正月初九为儿子摆结婚喜宴。当他在村务微信群内得知疫情防控要求后便表示将积极响应政府号召,立马取消原计划。

“现在冠状病毒肺炎形式严峻,大家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外面医院已经人满为患了!减少群体活动,就是为国家做贡献。我们普通老百姓就不要给国家添麻烦了,儿子的结婚喜宴以后可以再补办!”(村民HCB)

一直以来,坦塘村村务微信群成了村内宣传政策、发布通知、引导群众的重要阵地,在疫情防控工作中起到了关键作用,起到了良好的社会效果。

2.2 参与公共事务讨论

坦塘村村务微信群是村民们讨论公共事务的重要场所,吸引着在地村民甚至外出务工村民广泛参与其中。他们借助微信群为村内公共事务发表个人观点,参与话题讨论,积极出谋划策。

2020年7月,有部分村民在村务微信群内反映该村青山小组因长期干旱造成饮用水缺乏。村支书XJP通过群内村民的讨论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便号召大家在群内献计献策如何解决青山小组的饮用水问题。

“我们活了七八十年了,都是喝这口井水。随着村里户数和人口的增多,加之又这么久的‘天干,老井又年久失修,水都流出去了。我们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家里的年轻人都出去了,没有水用不方便啊! XX书记,你看我们大家是一起集资修一下,还是你打报告去上面批点钱下来?”(村民XTZ)

“过年回去大家都要大量用水,水笼头不出水,在家里呆,一点也不方便,年前一定要抓紧修好通水啊!水坝里不是还有个泉眼吗?把上游源头修葺一下,清一下淤泥,接管子通到每户家里,这也是一股好水啊!”(村民XHT)

村民在微信群里各抒己见,经过几天的讨论后,村支书XJP在群里总结发言:

“大家的方案都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具体情况我要大致了解一下。明天和村干部一起去实地看一看。然后我们村委会一起商议一下再将情况上报。只要合情合理上面一定会管我们的,争取年底前让大家都喝上水!”(村支书XJP)

村务微信群为村民和村干部提供了一个“共同在场”的场域,从而提高了两者之间的沟通效率。这种新的沟通模式促进了村民和村干部的良性互动,缓解了两者之间长期以来的离散和冷漠,激发了村民讨论村内公共事务的热情与积极性。

2.3 提供工作交易信息

村民还经常在村务微信群内互通信息有无,提供工作招聘和商品交易信息。从发布来源上看,群内的工作招聘一般分为官方发布和私人招聘,招聘的工作岗位多为农村派出所辅警、乡村森林防火员、木工装模师傅、泥水建筑工人,乡村主播、本地鞋厂员工等;交易信息提供的商品主要为本地村民自种的农产品和自制的日常用具。

坦塘村所属的隆回县为国家级贫困县,为了能让广大农民脱贫致富,政府与企业合作将资源配置下沉至各个乡村。在坦塘村,政府与企业合作创办了一个制鞋的“扶贫车间”,希望将产业与扶贫相结合,借助产业带动村内发展。

“明天上午十点,坦塘村老学校内,湖南XXX运动有限公司现场招聘员工,在学校内设置车间,请有意者来报名应聘。特此通知,坦塘村委会”(村支书XJP)

群内发布信息最多的就是由群内成员自发的返乡潮和返工潮的拼车团信息。

“车找人:明天有人上广州么?坦塘村内上车,联系电话×××微信同号。”(村民CYT)

“还有位置吗?我要去,在下桥上车@CYT”(村民HYJ)

村民利用村务微信群作为信息共享平台,互通信息有无,使得身在在异地的村民能够更好地维系和发展同乡关系网络。

村民还在群内发布大量农产品和日常用具的产品信息和图片。这些产品信息和图片往往会引发群内其他成员评论,几番对话下来便确定购买意向。

“今年种的多,自产米,粒粒饱满整齐,煮出来的饭软糯好吃。群里的乡亲们有人要吗?如有购买意向,保证送货上门。”(村民HYZ)

“@HYZ好吃吗?好吃就要一百斤。到时候你给我送到12组来咯。”(村民CFM)

在坦塘村村务微信群里,村民发布交易信息,几分钟之内就能够完成交易,线上交易的方式极大地帮助解决了留守村内的纯农业户的倾销问题,同时交易过程也增加了微信群內人际的互动和交往,一定程度上加强了村民之间的连接。

2.4 分享日常所见所闻

村务微信群同时也改变了坦塘村村民日常交流的方式。村务微信群内经常见到村民分享其日常所见所闻。村民分享的信息主要为从线下现实生活中拍摄的信息和从线上网络中获取的信息。

坦塘村村民CZJ曾通过手机现场拍摄并在村务微信群内上传了一段车祸现场的视频,同时还留下语音:

“这个人害人啊,在万和学校这里一部小车害死人哒!冲到这个人行道,飞快!还好学生还没放学,从万和学校门口冲到那下面的岔路口,冲出去了几百米。车子报废了停在那,人没看到了。这是个恐怖分子啊,这个人抓到了要枪毙!”(村民CZJ)

视频画面和村民CZJ的解说随即引发了村民的讨论。在村村民LSY作为群内的活跃份子,由于年龄稍大和文化水平的限制,立马发出语音:

“这个伤了人没有?把别人东西都冲烂好多啊!在外面开车还是要老实注意,不注意就要出事。”(在村村民LSY)

村民HYM常年待在外地务工,当她看到视频内容和群内的讨论后也参与对话中来:

“要是学生放学那就不得了了,那得冲死好多人,先吊销他驾照再定他危害公共安全罪。”(在外村民HYM)

村民在村务微信群内分享日常所见所闻的内容涉及到乡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有些内容对于他们的工作和生活看上去似乎无实质性意义,但这些分享加强了外出村民和留村人员的互动,同时也拉近了外出村民与他们背后乡村的情感连接。

“一年到头一直在都在外面打工,下班回来了还是喜欢看咱们村务微信群里发的视频。大家虽然隔得远,但是在群里还是很方便的和他们聊天、讲讲村里发生的事情。”(在外工作的村民HZG)

3 村务微信群中人际交往互动的意义建构

村务微信群的建立便于加强乡村社会的治理。村民们在这个虚拟的乡村公共空间里的种种日常媒介实践,加强了自身作为乡村一员的身份认同,重构了日益崩溃的乡村秩序,再造了村民的乡土共同体意识。

3.1 加强身份认同

“身份认同即个人或群体的某种独特品性特征,与自我认知密切相关”[ 2 ]。然而米德指出,人的自我的产生是群体内部相互作用的结果,个体是社会的,个体脱离他人就不可能形成自我[ 3 ]。库利也认为,人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自我的认识,而这种认识主要是通过与他人的社会互动形成的[4]。根据上述理论,坦塘村村民的自我身份认同需要通过村民与村民之间的互动才能形成。然而,在离土离乡浪潮下,村民像蒲公英一样飘散各地,相互之间缺乏交流与互动,从而削弱了自我身份认同。

村务微信群的建立,重构了日益消失的乡村公共空间,加强了村民之间的人际交流与互动。村民们经常通过将在抖音、快手等视频手机应用上拍摄的短视频分享至群内,借助滤镜和特效表情将自己在视频中塑造出一个完美形象的“镜中我”,使得拍摄者心理上获得自我肯定和对他人赞赏的期待感。

“一开始记录乡村生活日常并在群里展示,只是为了单纯的拍一下生活的瞬间,后来群里有人不断赞赏我拍的东西,鼓励我多拍点村里的人和事,时间久了就拍的越来越多了。”(村民HXY)

而群内其他成员则通过关注、点赞和发起聊天会话进行评论来表达对拍摄者的赞赏和肯定。

“他们拍的真好,很有才华,通过他们发出来的视频里看看村里发生什么事情,村里最近有什么新的变化啊。发出来我都会看,拍的好我也会在群里评论,来来回回都熟了,都成他们的‘粉丝了,一段时间不拍了,大家都会催着他们拍。”(村民CYL)

从简单的“拍摄—发布”到“认同需求—拍摄—发布—满足分享欲—得到反馈”的变化过程体现了坦塘村村民利用新媒体技术进行群内互动的转变过程,同时群内反馈的积极作用也推动了拍摄者的创作热情。长此以往,便形成一个相同趣味标准的共同体,村民在群内互动的过程中便实现了身份认同[5]。

3.2 重建乡村秩序

随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外出务工和经商,坦塘村村民之间的联系日益变少,乡村社会逐渐从一个基于血缘和地域关系的整体分裂成一盘散沙。身处其中的村民面对村集体的公共事务时,也表现得漠不关心。

“现在过年都没什么年味了,大家都变得不怎么联系了。不像以前那样热闹,走街串巷。村里发生什么事,我们也都在外面,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时间管,有村干部他们处理就好了。”(村民XJY)

然而,村务微信群的建立使这种乡村治理失序的状态得以改观。借助村务微信群,村民突破现实物理距离因素得以在一个构建的虚拟乡土公共空间中重聚,实现共同参与和讨论村庄公共事务的“共同在场”。

村务微信群建立以来,坦塘村的村民经常在群里询问村干部一些政策和村务信息上的疑惑,并有时还会对村干部的工作提出自己的意见。如“建档立卡”和低保户的评定标准是否合理,“乡村人才”的选拔是否公开透明等。村民、村干部这种虚拟的“共同在场”的沟通形式改变了村民在传统公共事务中集体“失语”的现象[ 6 ]。

“对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只要有疑问,大家都敢在群里讨论。群里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消息,有什么意见都会在群里说,村干部也会做出回复。这么多人关注着,他们也不敢敷衍了事。”(在外务工村民LHY)

村务微信群作为村民参与村集体事务的公共平台,具有培育村民“公共意识”的作用。它为乡村构建媒介自组织、发起公共行动以及与村委展开博弈奠定了基础,使失序的乡村秩序得以重建。

3.3 再造乡村共同体

村务微信群建立之前,在离土又离乡大潮中的坦塘村内,传统的“熟人社会”交往机制逐渐消失,“串门”“围坐夜谈”等交往习俗业已淡化,村民之间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村民的“共同体”意识逐渐消解。

村务微信群的建立一定程度上增强了村民的“乡村共同体”意识,为再造乡村社会共同体创造了基本条件。村务微信群作为村民互动交往、讨论公共事务的重要场所,经常性的线上交流使得村民共同关注村内发生的公共事务,基于共同利益的讨论让村民之间构建出更加紧密的连接[ 7 ]。正是村民通过对公共问题的关注和讨论,使得多元主体之间的“弱连接”关系转变为“强连接”关系,在讨论交流中强化了“乡村共同体”意识。

除了对公共话题的讨论,村民还在微信群内进行日常交流或者闲聊。这种日常的交流或者闲聊不仅是村民的一种日常娱乐休闲方式,同时也是强化村民情感连接的重要方式,尤其对于那些在外务工或者移居城市的村民与在村村民和村庄的联系上。

“在外面打工久了,跟村里的人联系也变得越来越少了,慢慢大家的关系就淡了。坦塘村务微信群建了之后,好多在外面的都在群里聊天。大家聊着聊着就熟了,过年还经常一起拼车回去。以前不走动的,现在过年天天走动相互拜年。”(在外务工村民LLT)

从村民的“共同在场”到乡村秩序的重建,再到村民间“乡村共同体”意识的不断增强,一个乡村社会共同体便在业已离散化的坦塘村得以再造。

参考文献

[1]詹姆斯·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媒介与社会”[M].丁未,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9:8.

[2]安东尼·吉登斯,菲利普·萨顿.社会学基本概念[M].王修晓,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9:138.

[3]乔治·赫伯特·米德.自我、心灵与社会[M].赵月琴,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137.

[4]查尔斯·霍顿·库利.人类本性与社会秩序[M].包凡一,王源,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9:126.

[5]金恒江,聂静虹,张国良.乡村居民社交网络使用与人际交往:基于中国35个乡镇的实证研究[J].新闻与传播研究,2020(2):128.

[6]吴海琳,周重礼.微信群对乡村公共空间的重构:以D村“行政外生型”网络空间为例[J].河北学刊,2020(4):178.

[7]牛耀紅.社区再造:微信群与乡村秩序建构:基于公共传播分析框架.新闻大学,2018(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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