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枝
在艺术创作当中,有一重要的手法叫“留白”,留白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给艺术欣赏者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间,欣赏者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去赋予这些艺术作品以不同的意义。在文学创作当中,也有留白的说法,文学作品中的留白有的是作者刻意为之,有的则是解读者所发现的。无论什么样的成因,也都让文学作品的解读者有了新的解读空间。
在统编版初中语文教材当中,有一个经典的作品,也就是《陈太丘与友期》,这是一篇选自刘义庆编写《世说新语》的课文。从故事情节来看,《陈太丘与友期》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讲的陈太丘和友人相约出去办事,说好正午见面,结果友人却迟到了,于是他便只管自己走了。陈太丘走后不久,友人来了不见他便破口大骂。陈太丘年仅七岁的儿子元方针锋相对,友人倍感惭愧,可友人致歉示好时元方却又毫不领情,扭头进屋,弄得友人只能尴尬一笑,连连摇头。[1]故事情节虽然简单,但是每一次的教学却总有新的发现,而在一遍又一遍的教学当中,关于本文的留白之处以及如何补白,就成为教师引导学生进行课文解读的重要切入口。
一、寻“白”
众所周知,对于描写人物的文本而言,在进行课文解读的时候,课文中的人物需要借助故事才能“复活”。对于《陈太丘与友期行》这篇课文来说,其中描写到的主要人物是陈太丘的儿子元方,而在课文当中,最引人关注的一句话也就是元方所说的“君与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则是无信;对子骂父,则是无礼。”最引人关注的行为则是“入门不顾”,从这一言一行当中,人们可以看到作为主角的元方身上鲜明的特点。
从写作背景来研读本文,教师需要认识到《陈太丘与友期行》的出处,即《世说新语》原本是记录魏晋时代名士之间的逸文轶事,以及玄言清谈。作为面向学生进行“守信”教育的这则文本,课文解读的重点也就放在元方的这一言语弈星之上。那么除此之外,本文有没有其它的解读切入口呢?通过分析可以发现,这样的切入口是存在的。这个切入口就是本文中的“白”!那么本文的“白”留在哪里呢?进一步细致的分析这篇课文,可以发现,除了陈太丘之友与元方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陈太丘自己。在课文当中陈太丘可以说是一闪而没,并没有正面的描写。但实际上所有的故事情节之所以得以展开,本质上又是因为陈太丘与友期行!那么陈太丘这个人物自身有没有解读空间呢?如果有的话,会不会对原有的解读产生影响呢?这些问题在课堂上提出来,可以打开一个新的解读空间。
二、补“白”
既然发现了留白之处,既然想对留白之处进行补白,那就要注意到新的解读结果与原有的解读结果之间,可能会存在一定的差异。人教实验版《中学教材全解》将该文的主题归纳为:“本文讲述了七岁儿童陈元方的故事,表现出年纪小小的陈元方明白事理,落落大方的优秀品质,同时从另一个侧面告诫人们做事要讲诚信,为人要方正。”[2]应当说这样的认识实际上是一种传统认识,这种认识也符合作者的初衷,如同上面所指出的那样,《世说新语》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志人小说的代表作,其中所记载的或者数行,或者三言两语,其中所表现的都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士人的言行,其中的很多篇目表现出了魏晋士人的心态以及思想观念,具有较高的史料研究价值。[3]如果本着研究史料价值的视角去补白,应当说还是有空间的。
比如说,“守信”是本文的主题,从课文描写的角度来看这一主题的建立,是在友人“无信”“无礼”的基础上实现的,而且友人的“无信”“无礼”也确实是实锤,无可辩驳。那如果从补陈太丘之白的角度看,这个逻辑是否有其它的主线呢?陈太丘是因为友人“过中不至”才“舍去”的,站在陈太丘的角度看,其自然没有失信,尤其是从后文来看,友人没有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反而责怪陈太丘“与人期行,相委而去”。友人的不善与元方的愤然反击,形成了一对明显的因果关系。可以肯定的是,陈太丘一定是将与友人期的事情告诉元方的,还极有可能在出发之前对元方有所交代——这一点符合常理,符合人情。至于是如何交代的,其实就是一个很重要的留白。
从常规的角度来看,陈太丘可能会给元方说上这么一段话:我与友人约好了出去,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来,我就先出发了。如果他来了的话,跟他说一下,我先走了。如果从良好家庭教育的角度来看,陈太丘还很有可能对元方进行相关的礼仪教育,这也是符合人情常理的。当然从后文来看,友人的反应应该不在陈太丘的预期之内,因为友人到了之后就“怒曰:‘非人哉”,放在现代社会的语境里,这也是一个很难让人接受的说辞,而元方的即时、迅猛的反应,也超过了一般七龄儿童的表现。于是这里又有一个新的值得考虑的问题:元方这样的反应,固然强化了“诚信”的主题,但是否就是最好的表现呢?这实际上也是一个补白的教学契机。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对于陈太丘这个角色的解读,主要应当在其与元方的对话上,这种对话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家庭教育的过程。有学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提出这样一个新的问题:陈太丘有没有可能对元方进行守信教育?笔者以为这种可能性都存在,如果是可能的话,那就说明陈太丘重视的是守信;如果不可能的话,说明陈太丘重视的是友情,因为毕竟这个时候对孩子进行守信教育,就意味着将友人当做了反面教材,这对于元方认识这位朋友是不利的。但事实上陈太丘可能更侧重于前者,因为当友人没有准时到达的时候,陈太丘是没有做任何犹豫而“舍去”的,因此这在一定程度上,实际上强化了友人在元方大脑中形象不佳的可能。理清了这个逻辑之后,就很能接受元方斥责友人的无性与无理了。但是有一点笔者以为是值得商榷的,那就是当“友人惭,下车引”的时候,元方“入门不顾”,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元方的宽容心有所欠缺,而这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所以从这个角度引导学生思考,让学生带着一种宽容的心态去看待周围的人和事,未尝不是一种教育。
三、析“白”
从上面的分析来看,无论是面向整本教材的解析,还是面向某一文本的解读,往往都是能够寻找到新的解读空间的。寻找新的解读空间,并不是说对课文进行任意的解读,真正有意义的寻找新的课文解读空间,强调的是在尊重原文主旨思想的基础之上,通过新的教育增长点的发掘,来让课文实现更多的教育意义。
文言文在初中语文教材当中是一类特殊的文本,文言文言简意赅,往往有着更大的解读空间。教师既可以从古人的视角去进行课文解读,也可以站在今天的视角去对课文进行引申,因此在文言文教学当中,寻找到留白之处,然后再本着教育意义发掘的初衷去补白,于是课文的解读就会出现一个新的空间。
总体而言,在初中语文教学中,要想更有效地链接文言文教学,就必须让文言文教学起点更准,过度更稳。在日常的教学当中,这显然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任务,解决这个问题既需中小学语文教师的合作交流,更需在教学中以人为本,多為学生着想,依循学生的生理心理特点,采取灵活多样的教学方式,使枯燥的文言内容变得灵动,使呆板的文言课堂活跃起来。[4]当教师带着补白的思路去进行课文解读时,是可以让文言文的教学变得更加活跃的,这是因为补白的过程是发挥学生想象力的过程,而学生的想象力一旦得到了发挥,就可以弥补文言文的生硬与抽象,于是学生的文本解读空间就能得到充实。
参考文献:
[1]张于成.《陈太丘与友期》里的三个人[J].语文教学通讯:初中,2012(11):46-47.
[2]楚爱华,刘晓春.一个不容忽视的背影——品读《陈太丘与友期》中的“于无处写”[J].中学语文教学,2014,000(011):49-51.
[3]李丽霞.从《陈太丘与友期》看魏晋时期士人的友情观[J].安徽文学(下半月),2015(4):15-16.
[4]张彬,张娟.从《杨氏之子》到《陈太丘与友期》——例谈中小学文言文教学的有效衔接[J].中学教学参考,2015(25):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