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馆校合作项目是近年博物馆教育工作的重点之一,在国家政策的推动下,更成为博物馆人不断加大力度推进的工作领域。然而,馆校合作是博物馆资源与学校教育的对接、合作与共建,是需要双方共同投入的事业。目前的馆、校双方合作关系多样化,博物馆方是主要的推动方,校方通常作为被动的服务接受方参与项目,但也存在校方主动提出需求、积极参与和主动推动的情况。在现有的合作关系中,博物馆人应在项目工作中保持清醒的认识,明确自己的定位,成为校方需求的探索者、资源的开发者和提供者、宣传推广者、合作项目及成果专业性的保障者,并积极利用校方资源,提高自身教育服务能力,以实现馆校合作的长效和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馆校合作;博物馆教育;合作关系;角色定位
自2007年以来,国际博物馆协会、中国博物馆协会相继调整“博物馆”的定义①,教育在博物馆功能中的地位逐年提升[1]。尤其是近十年,可谓国内博物馆教育发展的黄金时期,各馆在博物馆教育尤其是馆校合作领域中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做出了一系列有益的尝试和突破。馆校合作项目遍地开花,馆校合作的各类研究也随之丰富起来;然而,馆校合作中博物馆方高投入、校方重视不足的问题,馆校合作工作开展的可持续发展问题,馆校合作项目的合理性、适用性、系统性和稳定性等问题,以及馆校合作工作推进的区域发展不平衡、惠及生源范围扩展不充分等问题仍待解决。
笔者认为,博物馆人②需在馆校合作教育发展大潮中保持清醒——明晰已有项目的合作关系类型,明确自身角色定位,精准投入,才能实现教育合作效益最大化。故本文在梳理国内近年国家层面颁布的系列政策、馆校合作发展现状和项目成果类型的基础上,尝试归纳馆校合作项目中双方合作关系的类型及各自发挥的作用,并结合中美有代表性的馆校合作案例,分析博物馆人在合作中应有的角色定位,供博物馆教育界同仁共同商榷。
一、中国“馆校合作”的蓬勃发展
中国的博物馆教育是伴随着博物馆的产生而兴起的。1905年,张謇创建南通博物苑时便表示博物馆可以“使承学之彦,有所参考,有所实验,得以综合古今,搜讨而研论之耳”[2]。他指出博物馆作为校外学习场所,具有无法取代的“实物”馆藏优势和“体验”性,对于学生学习是极为有利的。1935年中国博物馆协会成立,次年其与中华图书馆协会的联合年会在北京举办,与会代表均肯定了博物馆建立的积极意义,并指出应以其补充学校教育[3]。
随着中国博物馆大发展阶段[4]的到来,博物馆的社会教育功能越发得到重视,“馆校合作”作为实现博物馆教育职能的工作核心之一,在近二三十年得到迅速发展。尤以近五年,一系列国家政策的颁布,使相关领域工作的探索和开展得到大力推进。2016年至2018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5][6]、原国家旅游局[7]、国家文物局[8]等部门先后出台了与中小学生综合实践活动、研学旅行等相关的一系列政策措施,明确了博物馆在中小学生综合实践活动中的位置。2020年9月30日,教育部、国家文物局联合印发了《关于利用博物馆资源开展中小学教育教学的意见》,对健全館校合作机制,促进博物馆资源融入教育体系,提升中小学生利用博物馆学习效果,提出明确意见[9]。
如此背景下,国内博物馆的馆校合作工作成果频出,“馆校合作”模式也得到拓展。当今国内学者、博物馆人认为③,博物馆与学校为实现共同目的,配合开展的教学活动即是“馆校合作”[10-12]。具体说来,目前校内开设的博物馆文化课、博物馆内的学生综合实践活动和博物馆组织的教师培训等诸项目,乃至合作出版教材、举办展览演出等新尝试均属于“馆校合作”的范畴。
校内开设的博物馆文化课是指广义上的博物馆送课到校类项目,其课程执行地点在校内,课程对象为校内学生,课程内容具有场馆特色。对于校方,这类课程多属于拓展型课程,少量学校也将其列入特色校本课,即或学生以选修课、不定期的讲座活动课的方式参与,或作为必修课各班平行推开。对于馆方,这类合作项目课程既可由博物馆独立研发,也可由馆方牵头联合学校教师共同研发。执行时则包括博物馆人入校授课、博物馆合作机构入校授课、课程对接至校方教师并由其直接授课等几种方式。例如,浙江省博物馆开展的“雕刻时光——橡皮章制作”等活动走进杭州市中小学,即由浙江省博物馆人开发设计活动并送入当地学校,不定期开展,作为校内学生拓展知识面和锻炼综合能力的活动在校内执行[13];故宫博物院开展的系列校内博物馆课程④中既有选修课也有特色校本课,课程既有活动课,也有讲座课,均由故宫博物院人研发,执行人则包括馆方、校方和第三方合作机构[14];国家博物馆的“社会大课题”系列课程[15]、上海钱学森图书馆的“大中小教育体系衔接”[16]系列拓展课则由博物馆牵头,与学校对接,由博物馆人提供馆方资源,馆校双方结合中小学学科教学内容开发,具有多学科、综合性的特点。
博物馆内的学生综合实践活动涵盖了校方或馆方任意一方主动推进的、发生在博物馆中的教育项目,其课程对象为校内学生,形式往往包含博物馆参观探索、动手操作、研究性学习等。于校方而言,这类项目是学生参与的众多校外综合实践活动之一,校方教师在活动中更多扮演着活动组织者和管理者的角色,教学往往由博物馆人或第三方机构承担。馆方则将其馆内的主题活动、参观活动进行整合,在活动中提供教学场地、人力、材料等资源。上海科技馆/上海自然博物馆与上海市学校合作完成的“上海故事”等系列课程即采用这种模式,学校任课教师在执行课程时更多的是为学生提供“保姆式”服务[17]。
博物馆组织的教师培训则是针对教师开展的教学活动。其内容丰富、形式多样,教师参与后往往进行一定的成果转化,延伸惠及校内学生。山西博物院的教师分享团[18]、上海自然博物馆的“博老师研习会”[19]均为此类项目:从教师人才培养入手,与教师共同完成内容转化,进而惠及学生。
近年,各个实力雄厚的场馆不断在馆校合作方面进行突破和尝试,各类创新型成果如雨后春笋般萌发。国家博物馆与史家小学共同开发的《中国传统文化——博物馆综合实践课程》一书,针对小学三年级至六年级学生开发,包含学生用书及指导用书[12]。展览进校园,如杭州工艺美术博物馆的“流动展览进校园” [10]活动在杭州市中小学等举办,学生在校园中就可了解运河文化、杭州文化等。国家大剧院⑤参与北京市“高参小”项目,在大剧院对口美育校开展美育实践活动[20],提供包括音乐、舞蹈、戏剧、美术等艺术门类课程训练,并利用场馆优势,邀请美育校学生走进大剧院参与甚至主导演出。创新型成果的出现进一步丰富了学生的校外实践学习内容,也拓展了馆校合作的内涵。
二、馆校合作项目中的合作关系类型
近年中国馆校合作的工作成果证明国内该领域的蓬勃发展,多样的工作模式更体现了博物馆人的智慧与努力。然而馆校合作不仅需要模式创新,更需要馆校双方的通力合作。因此,博物馆人在积极推进工作、收获工作成果的同时,也应清晰地看到本馆与校方在执行项目时的合作关系情况,以明确合作工作开展的重点,并及时调整工作方向,实现共赢。笔者结合工作实践,梳理已见刊资料,总结得出目前馆校合作项目中馆校双方常见的四类合作关系。
第一类,提供方与接受方⑥ [21]。这类合作关系由博物馆主导,学校被动配合,课程研发、课程的筹备执行、总结提升全部由博物馆负责,学校只提供场所和人员组织,接受博物馆主动提供的教育服务。这是馆校合作项目中最常见的合作关系类型,往往是在博物馆为了实现其教育职能积极推动馆校合作开展的背景下产生的。故宫博物院最初成体系的馆校合作课程即采用这种形式推进。北京市第三十一中学初中部设置的“故宫趣味课堂”选修课以学期为单位在该校初二年级开展,每学期12至13讲,内容围绕故宫建筑历史及文物珍宝展开。所有课程均为故宫博物院研发,配套相应动手活动,整体打包至学校课堂,故宫博物院负责课程筹备、执行,学校仅派出教师作为课堂的组织者或旁听者,被动参与课堂及课后反馈。上海博物馆最初开展馆校合作,也是以博物馆为主导,通过到校张贴海报、宣讲、开设博物馆讲座等形式推进[14]。目前国内也有不少馆校合作项目,如山东博物馆的“孔子学堂”[22]、河南博物院的“历史教室”[23]等项目,将不同类型或主题的活动组合在一起,以“校园化”的名称,专门提供给学校[24]。目前各地博物馆常见这种情况,由于学校被动参与,直接接受内容而不会参与课程研发和课程执行,博物馆在这类项目中可谓“独挑大梁”,为学生提供适合、高质的项目难度很高,博物馆教育服务的可持续性较低,服务质量提高难度较大。
第二类,提供方和参与方。即博物馆主导项目,学校或教委积极配合。在这种情况下,博物馆负责研课,但课程的对象拓展为学校的学生及教师:针对学生的课程,校方派出教师积极参与课程开发,主动协助馆方提升课程的针对性和课程适用性;针对教师的课程,校方或教委主动组织教师参与,鼓励教师据此研课,进而惠及学生。这是随着学校、教委等正式教育部门对校外资源的重视程度日盛,博物馆在馆校合作工作中逐渐探索和拓展合作模式、执行方式和针对人群从而出现的新合作关系。学校在这类合作关系中的积极性提高、参与度加深,教师在项目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上海博物馆针对学校教师的教师会员和教师研习的制度就是很好的案例,其教师会员在第一时间可获取博物馆教育资讯,还可以定期接受博物馆专家的指导,受邀参与项目开发[25]。故宫博物院则通过两种方式将与学校的合作关系進一步深化:首先,故宫博物院研发的课程通过教案、课件打包的形式对接至校园,由学校派出教师根据学校体系和学生需求调整后,转化为校方特色校本课由该校教师执行;其次,举办教师工作坊,联系合作学校,或联合教委、教师培训学校等机构,组织相关教师参与,再由学校或教委等机构组织教师完成研课和执行。再如上海自然博物馆教师培训项目中的“馆本课程开发”和“博老师研习会”,这两个子项目的工作模式分别为直接向学校教师提供可供使用的学生博物馆课程和开展教师培训[16]。在这些合作中,博物馆将馆方资源开发和整合后提供给校方,同时尝试提高校方教师利用博物馆资源的能力。由于校方的积极投入,项目结果往往是针对学生的教育课程开发效率大大提高,与学校其他课程的结合度也大大增强,博物馆不仅能够实现教育开发的高效转化,还可以迅速拓展教育服务的受众面。
第三类,组织管理方和开发执行方。在这种合作中,博物馆牵头开启项目、招募教师、联络学校、提供资源;学校派出教师作为研课、执行主体,双方配合完成项目。由于国家和地方政策的支持与推动,许多博物馆越发重视并加强落实,补充学校校外教育,引领学校体育、美育和文化教育的使命与任务。为了拓展博物馆教育服务的深度与广度,场馆纷纷采取措施,通过提供馆方资源,引进社会力量、学校教师,以保证服务数量和质量。国家大剧院的美育实践活动,为了覆盖对口学校一至六年级全体学生,大剧院通过社会招募艺术教师并组建队伍,为教师队伍提供资源,组织其完成研课,并对课程进行监督管理。同时又邀请艺术领域大师与学生零接触,邀请学生进入剧院表演,为学生的艺术作品举办展览,充分利用其场馆资源[17]。山西博物院“教师分享团”[15]项目的开展模式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太原市各个学龄段授课教师组成公益团体,在馆方指导和组织下完成博物馆资源组合,最终通过馆、校层面的合作协议推进相关课程在校内的执行,搭建教师合作平台。国家博物馆的双师制教学[26]则集合馆、校骨干力量共同研课,打破学科界限,共同开发适合学生的教育项目。这些合作案例具体的工作关系各有差异,但博物馆均为项目策划方、组织方和管理方,课程开发的主体则是校方教师,他们从学校和学生的需求出发,借助场馆和馆藏优势资源,开发适用性较强的课程,博物馆教育的广度和深度得以大大提高。
第四类,支持方和主导方。即由校方或教委主导,教师研课,博物馆提供场地和资源的合作关系。在国家倡导学校、家庭、社会密切配合的人才培养体制背景下,博物馆资源作为社会教育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越发得到学校的重视⑦,学校亦常常主动吸纳博物馆资源为其所用。坐落于故宫博物院东侧的北京市第六十五中学就非常善于利用其地缘优势,将故宫文化作为其各学科校本课程的特色基因,在十余年时间内主导开发了一系列故宫主题课程。2020年底,其牵头成立了“故宫教育协作体”,协作体成员主要为北京市各区中小学校,大家将本着开放合作、交流共享和协同发展的原则互帮互助,将故宫所承载的优秀传统文化发扬光大。故宫博物院在其中作为资源方虽然也参与其项目的评审、提供意见,但仅为项目支持方,学校才是项目的主导者。双方合作共同为学生提供了丰富、有活力、有意义的学习活动。
如上分析可知,现阶段馆校合作关系中博物馆是主要积极推动方。博物馆负责研课、送课到校、执行课程、培训教师、组织各种活动、构建合作平台,既是课程、资源的提供方、项目的发起组织方,也为学校的主动合作提供支持。虽然校方已开始主动利用博物馆资源,但整体上仍处于被动地位。
三、博物馆人于馆校合作项目中的角色定位
馆校合作取得良好效果的前提是项目内容适合教学对象,而其教学对象归根结底是学校教育的对象,最了解这批受教育者年龄特点和学习特性的应是校方教师。现阶段的馆校合作双方虽以多样的合作关系推进项目,但项目的积极推动方仍主要是博物馆。馆、校教育⑧从教育场所、人员、教学特质,以及学生学习方式、动机、过程和结果上均多有差异[22],博物馆人在积极开展相关工作的过程中,更应找准自身定位,发挥应有的价值,积极引导校方发挥其主观能动性,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保证馆校合作的质量及合作的长效、可持续发展。在此,笔者以2019年春于美国克拉克艺术中心访学期间的一手调查、观摩资料⑨、日常工作积累和学术界已刊国内外案例为基础,总结和分享其中值得借鉴的博物馆人角色定位。
(一)校方需求探索者
馆校合作,在概念上被定义为一种教学活动[9],其最终的教学对象是学生,学生的日常学习场所则是学校,因此博物馆人在开展合作项目时,应以学校需求为项目策划、执行和管理的需求。由于学校的日常教学包括教师、学生、目的、课程、方法、环境和反馈等七个要素[27],馆校合作项目推进也应充分考虑这些要素,探索各个要素在教学中的位置和对教学效果发生影响的方法,以保证项目设计合理和项目执行质量。
目前,馆校合作的大发展为博物馆人提供了丰富的机会和实践的场所,若能在相关工作中设计合适的学生、教师调查反馈机制,便可及时收集项目开展情况,并在项目开展中逐渐掌握校方的具体需求。这项工作国内外许多博物馆人已有尝试,具体手段包括项目前期调查、现有项目阶段性评估、结项评估反馈等诸方法。故宫博物院在北京市宣武师范学校附属第一小学开展的馆校合作课程,经过近五年的探索,形成了一套包括师生问卷调查、校方课后反馈、学生自我总结提炼等方面的项目反馈机制。故宫博物院人为了充分掌握学生的学习情况、教师的教学需求,还将师生问卷调查细化为课程前期调查、中期分主题调查和结课综合性问卷抽样调查三个部分。由于项目反馈及时,课程负责人可及时掌握师生需求,并据此调整项目,大大提高了项目的针对性。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克拉克艺术中心(the Clark Art Institute),其教育人员也为馆校合作项目探索了丰富的反馈机制。首先是定期召开教师会议,教师为项目策划、研发和执行全程提供建议;其次是设计调查问卷进行调查分析;再次是邀请具有项目评估经验的学校教师全程参与项目并提交评估报告,从师生需求、教学过程、教学标准等多个角度为项目提出问题,提供建议。这些项目中博物馆人主导合作,也是主要的研课方,但博物馆人不局限于完成工作、推进项目,更是利用大量的学生、教师和学校样本收集一手信息,是校方需求的探索者。在此基础上,博物馆人推进馆校合作项目将有更加明确的方向,也更有利于博物馆资源的针对性开发和馆校项目的合理化调整。
(二)资源开发提供者
相比于一般学校教育,馆校合作项目最大的特点是可以使用博物馆的场地、藏品等特色资源。场馆是除专门教育机构外引起学习行为最多的文化空间,而且由于其特殊的学习资源,能够刺激学习者的学习行为以独特的方式发生[28]。这些学习资源的开发者与提供者便是博物馆人。
博物馆至少拥有包括藏品、展览、场馆空间、场馆工作人员,以及与其相关的出版物、音视频等资源。博物馆人的任务是尝试开发具有可观赏、可体验、可互动、可传播等特性的资源,丰富和拓展了教育资源范畴。国外许多博物馆人近几十年尝试开发了不少以场馆空间和空间内人员为基础资源的教育项目。美国规模最大的现代艺术展览中心麻州当代艺术博物馆(MASS MoCA)的艺术阅读空间就在展厅一角,空间的壁面是与阅读空间环境呼應的水彩画,空间内摆放桌椅、沙发、图书,可谓展厅、展品及艺术图书的完美融合。其馆校合作项目中的执行空间也如出一辙。这些空间既是艺术家的创作空间,也是观众的休闲场所,同时还是学生的学习区域。活动时,艺术家、教育部门人员及参与者交流、互动,完成艺术创作。克拉克艺术中心的馆校合作项目“艺术启蒙计划”(Head star with Art)中设计了邀请学生走进博物馆了解博物馆职业人工作的子项目,博物馆的观众服务人员、策展人、布展人都成为学生了解博物馆的“资源”。国内的博物馆近年也有不少推陈出新的项目,博物馆人设计了针对馆址空间、展品的研究性学习项目,馆校合作课程或馆本课程教材、趣味横生的绘本、线上视频课、动画片都成为可利用的教育资源。博物馆人充分开发可供利用的教育资源,才能给予校方组织者、参与者更多样的选择,从而丰富馆校合作的内容与形式。
(三)资源宣传推广者
馆校合作目前面临着发展不均衡、资源普及程度不充分的问题。大馆、牛校是馆校合作的主要推动者,并且合作发起存在着一定的偶发性,甚至有迎合政策或规定的形式主义之嫌。这样的情况很大程度上与校方对博物馆资源的认识程度有关,也与博物馆的宣传推广能力和方式有关。博物馆人对此应练好内功,同时充分利用线上、线下渠道,做好场馆资源的宣传推广工作,并为校方创造便利开放的使用渠道。
在互联网技术日新月异的当今社会,利用好多样化的新媒体平台是教育传播效果最大化的首选。“后疫情”时代下,故宫博物院人积极尝试了通过线上会议软件为多校师生提供线上故宫文化课程,并利用平台的“连麦”功能,实现与学生的“云交流”。这与传统到校张贴海报、宣讲、开设博物馆讲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却节省了物力成本,扩大了受众面。当然,将教育资源汇编并以有趣的形式形成出版物,利用各类新媒体平台发布引人入胜的图文、短视频资源,以及传统的宣传手段都是很好的宣传推广方式。随着博物馆资源的渐次深入人心,自发的馆校合作意识将逐步形成,馆校合作工作的开展亦将更加深入、有效。
目前,国内博物馆虽已尝试了多种方式为学校提供资源,但资源获取渠道的公开程度、资源共享的范围仍可做努力。美国波士頓儿童博物馆、纽约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通过官方网站、宣传手册等形式公开了包括馆校合作资源的类型、可选的项目及项目详细信息,以及与各年龄段课标对应的资源、博物馆可为学校团体提供的交通或其他服务类型。博物馆教育部门相关人员还在官网上公开了自己的职能范围和工作邮箱地址等联系方式。校方可按需选择,提交申请,同时较为便利地联络到相应的工作人员,定制适合学生的博物馆行程,或者自主利用博物馆资源研发、丰富校内课程内容。这种公开、便利的“菜单”推广模式大大提高了学校利用博物馆资源的效率,也成功地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学校团体积极参与馆方项目,利用馆方资源。
(四)专业度的保障者
博物馆的教育资源往往具有一定领域的专业性。因此,当博物馆将资源公开供校方利用,或通过馆校合作项目将资源输送至校园时,博物馆人应始终做好专业度的保障者,为专业内容把好关。学校教师从其教育需求出发,对博物馆提供的资源进行利用和阐释,博物馆人则从专业角度为校方提供合理化建议,保证校方在资源利用过程中的准确度、合理性及产出成果的专业度。
根据合作模式,博物馆人可相应调整自己的工作方式。参与课程设计和课程资料审定是最基本的形式。故宫博物院的教师工作坊一般包括教师培训和教师研课两个阶段。在研课阶段,教师将利用培训期间获取的故宫教育资源,结合其所授学科进行资源转化,形成适合学生的课案。此时,故宫博物院人的任务就是为课程设计教师提供相应的知识内容,解答其疑问。同时也将在课程完成后参与课案评审。此外,合作学校主动地利用公开资源研课,或进行校本教材编写,故宫博物院人都将从保证内容专业性的角度参与项目。上文提及美国波士顿儿童博物馆会在官网或宣传单上向社会公布其设计的教育项目或学校课标对应的资源,博物馆同时也会配备教育人员负责资源申请者使用资源时的专业性,如其设计的包括物理、化学等多学科的配套实验科学器械,成功申领的教师将获得馆方对这些器械使用的专业性指导和项目跟进。目前,国内许多博物馆都在尝试建立教师共建平台,这些平台的建设将大大有利于博物馆资源提供校方使用的后期专业度服务,这也将是未来博物馆人专业把关的重要端口之一。
四、结语
近年,在政府颁布的数个文件的推动下,馆校合作取得不少突破性的进展。博物馆人的积极投入,更实现了多样化工作模式的拓展,也形成了多样化的合作关系。本文已就“馆校合作”这一热门话题,以国内井喷式的案例和国外值得借鉴的案例总结、分析和探讨了目前国内馆校合作的成果类型、合作关系和博物馆人应扮演的角色,但 “馆校合作”本身的范畴及其意涵,其实亦是值得深思的话题。
国内外诸多学者已就“馆校合作”进行了概念界定,本文亦引用了其中诸条所公认之处,即馆校合作是“博物馆与学校为实现共同目的,配合开展的教学活动”[9]。并且大家通常认为馆校合作的最终受益者应是校方——其因馆校合作获取了校外资源、完成了教学活动、提升了教师综合能力等。随着国内外诸多博物馆对馆校合作模式的探究和拓展,“馆校合作”出现了双方受益的情况,馆校合作的发展方向与未来也有了新的论断。
首先是馆校合作概念定义中的“教学活动”。为了馆校合作的长足发展,博物馆人需要逐步实现合作角色的转换,合作的重点不在于“教学活动”,而在于博物馆资源与学校教育的对接、合作与共建。博物馆人开发自身教学资源并开放使用,创建馆校共建平台,给予教师、校方足够的自主空间,才能彻底解决目前馆校合作中课程体系不够科学、区域发展不平衡的问题⑩。
其次是馆校合作达到互惠互利的方向性问题。馆校合作必然是以博物馆向外提供教育服务、实现教育职能为目的的,但也应重视博物馆丰富或提高自身公共服务资源这个方面。美国波士顿儿童博物馆通过“馆校合作”项目与麻省理工学院等高校合作,为其选修课提供包括场馆、基础设备和馆内观众等资源,学生在学校课堂获得了来自博物馆的支持,同时还能走进博物馆进行实践。然而,这不是该项目的最终目的,波士顿儿童博物馆的目的在于引进学生利用课堂学习的机械、物化等知识为博物馆设计展项,为此博物馆会专门开辟区域供学生利用观众测试展项,并为学生提供相应的专业指导。当然,国内的许多博物馆也会通过馆校合作项目,将教师参与研课的部分课案或教材吸纳为馆方成果,达到馆校双方受益的结果,但波士顿儿童博物馆主观上将馆校合作的阶段性目标定为丰富本馆教育资源的想法仍值得借鉴。
综上,馆校合作是一个长期系统的过程,它需要保证形式的长期性、合作的稳定性、内容的整体性和逻辑的合理性[29],其目的不仅是让学生参与丰富的有活力和有意义的学习活动,更是博物馆借助学校力量提升自我公共服务质量的过程。博物馆人更应在项目推进过程中保持清醒,在项目合作中不以博物馆人走进校园授课、独立研发课程等为追慕对象,而应明确自身角色,利用已经开展的馆校合作项目充分了解校方需求,积极开发本馆教育资源,提高资源的宣传推广力度,创造便利开放的资源利用渠道,吸引校方主动利用资源完成教学,积极提供资源利用的后期服务,保障校方教学活动策划、执行的专业度;同时积极引进校方力量,丰富馆方资源,提高自身教育服务能力。如此,中国馆校合作才能实现自身潜能,拓展至更多中小城市,服务更多学生群体,达到馆校合作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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