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衔接的逻辑与路径

张晨欣

关键词：脱贫攻坚；乡村振兴；衔接

一、问题的提出

推进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稳步衔接，是立足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做出的战略选择。

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十四五时期我们即将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没有农业农村的现代化就没有国家的现代化。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把扶贫开发工作摆在更加突出地位，作出了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2020年决战脱贫攻坚战实现了完美收官，但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绝对贫困问题消除但相对贫困问题依然存在，农村地区贫困人口脱贫但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仍然存在且突出。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依然在农村。为此，我们必须以脱贫收官为起点，立足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推动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机衔接，加快补齐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的短板。

当今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近几年，逆全球化趋势加剧，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加上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我国面临的国际环境日趋复杂，传统国际循环明显弱化。在这种情况之下，必须把发展的立足点放在国内，更多依靠国内市场实现经济发展。党中央审时度势提出我们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乡村是一个可以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人口基数庞大、市场潜力巨大，对于挖掘国内市场，激活国内市场活力发挥着重要作用。乡村振兴是释放乡村发展活力的关键所在，是奠定双循环的重要基础。推进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稳步衔接是立足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现实选择。

二、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衔接的逻辑

第一，时间上错位，但又重叠。2013年习近平在湘西十八洞村考察时首次提出精准扶贫理念。2015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对精准脱贫工作做了全面部署，并指出要确保到2020年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2017年党的十九大上首次提出乡村振兴战略，2018年中央1号文件对乡村振兴战略作了全面部署，并指出到2020年乡村振兴取得重大进展，到2050年，乡村全面振兴。可见，脱贫攻坚的提出与实施时间在乡村振兴之前，但二者在2018到2020年有两年的交汇与重叠期。两大战略在实施时间上一前一后，一长一短，这种时间上的错位关系，既体现了两大战略的继起性，又体现了两大战略衔接的必要性，而交汇与重叠期的存在又能够让两大战略不脱节，使得二者衔接成为可能。

第二，目标有别，但又递进。脱贫攻坚总体目标是到2020年，稳定实现农村贫困人口不愁吃、不愁穿，义务教育、基本医疗和住房安全有保障。确保我国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贫困县全部脱帽，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乡村振兴的目标任务是到2020年，乡村振兴取得重要进展，制度框架和政策体系基本形成。到2035年，乡村振兴取得决定性进展，农业农村现代化基本实现。到2050年，乡村全面振兴，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全面实现。虽然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具体目标有所不同，但二者有着共同的价值追求即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带领人民一道实现共同富裕。我们不仅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更要实现全面现代化，我们不仅要摆脱贫困，更要共同富裕。脱贫攻坚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最艰巨的任务，着眼于党的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乡村振兴是新时代三农工作的总抓手，解决的是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问题，着眼于我国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实现共同富裕，摆脱贫困是第一步，致富是第二步。脱贫攻坚主要目的还是在于贫困户和贫困人口的生计改善，而乡村振兴主要目的在于农村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解决。一个解决生存问题，一个解决发展问题，一个是低层次、阶段性目标，一个是高层次、终极性目标。

第三，作用上互构。脱贫攻坚是乡村振兴的前提与基础。乡村振兴，摆脱贫困是前提。脱贫攻坚取得的重大成就为乡村振兴奠定了深厚的基础。首先，贫困人口减少、贫困发生率下降。其次，贫困地区基础设施条件和公共卫生服务条件改善。最后，贫困人口、贫困地区的发展能力得到提升。此外，脱贫攻坚工作中以党建促脱贫，选派驻村第一书记和驻村干部帮扶贫困村，推进的国家治理中心下移，大大提升了贫困地区的治理能力。乡村振兴巩固与拓展脱贫攻坚成果。脱贫攻坚的结束不意味着返贫风险不存在也不意味着脱贫成果的完全巩固。如部分贫困地区内生发展动力不足、脱贫产业可持续性不强。这些问题的解决需要通过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来进一步巩固脱贫成果，实现可持续脱贫。其次，乡村振兴战略进一步拓展了脱贫攻坚成果，是脱贫攻坚的延续与升级。脱贫攻坚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绝对贫困消除后，扶贫工作的重心应该转移到相对贫困问题的解决，更加关注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更加关注人们多方面多层次的需求，将相对贫困治理纳入乡村振兴，进一步拓展脱贫攻坚成果。

三、推进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衔接的路径

脱贫攻坚取得胜利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这是“三农”工作重心的历史性转移。但乡村振兴从来都不是另起炉灶，而是要在与脱贫攻坚实现有机衔接的基础上全面开启。

第一，推进乡村振兴与减贫战略有序衔接。脱贫攻坚圆满收官，但贫困治理还需继续。一方面，脱贫后的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还存在返贫风险，脱贫成果还需要进一步巩固，另一方面，绝对贫困问题解决后相对贫困问题依然存在。在后脱贫时代，三农工作的重心已经转移到乡村振兴，贫困治理不能再以攻坚方式进行，而是应推动反贫工作常态化，将贫困治理纳入乡村振兴框架统筹推进。但乡村振兴战略关乎着农业农村的现代化、关乎着党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所以它的工作内容不可能仅仅停留于贫困治理这一工作内容，还要着眼于推进乡村全面振兴。

第二，推進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政策衔接。确保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平稳有效衔接关键在于政策的衔接。首先，对脱贫攻坚政策进行梳理，分类确定需要取消的、继续延用的、调整改善的、需要新增的政策。如对于一些已经完成历史使命、在特殊阶段采取的超常规性的政策措施可以有序退出；将易地搬迁、就业扶贫、基础设施建设等政策继续延用；产业扶贫等政策在继续延用的同时要优化升级继续补上技术、设施、营销等短板；还要出台一些适用于乡村振兴的的政策如人才回归政策等。其次，促进特惠性政策向普惠性政策转变，消除悬崖政策。脱贫攻坚时期，扶贫政策面向的是建档立卡贫困户和贫困地区，而一些处于贫困边缘的群体或者贫困边缘的地区没有享受到扶贫政策的支持，所以难免会出现政策悬崖效应。相比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战略强调的是普惠，乡村振兴面向的是包括贫困人口在内的全部乡村人口，覆盖的是包括贫困地区在内的全部农村地区，因此，适应脱贫攻坚向乡村振兴的转变，要把一些针对贫困人口和贫困地区的政策转变为针对低收入人口和欠发达地区的政策，逐步实现由集中资源支持脱贫攻坚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平稳过渡。

第三，推进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工作体系衔接。脱贫攻坚如期圆满完成离不开在此过程中形成的完备高效的工作体系，乡村振兴要借鉴脱贫攻坚的积极有效做法建立乡村振兴工作体系。一是责任体系。目前已将脱贫攻坚中建立起的工作机制借鉴到乡村振兴的实施当中，《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中指出建立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领导责任制，实行中央统筹省负总则市县抓落实的工作机制。党政一把手是第一责任人，五级书记抓乡村振兴。二是动员体系。脱贫攻坚时期建立起了包括东西部扶贫协作机制、定点扶贫机制、社会力量参与机制在内的社会动员体系。乡村振兴可以继续借鉴其动员体系，但也应该看到脱贫攻坚很大程度上形成了一种超常规性、短期性的社会动员机制，而乡村振兴的动员机制应该更具内生性与长期性。三是治理体系。推进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不仅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取得胜利的重要保障。在脱贫攻坚中以党建促扶贫，精准选派第一书记、驻村工作队等极大的提高了基层治理能力。乡村振兴也将借鉴其有效经验继续推进抓党建促乡村振兴，建立选派第一书记工作长效机制，面向软弱涣散、集体经济薄弱等村党组织派出第一书记。

第四，推进脱贫攻坚产业扶贫与乡村振兴产业兴旺衔接。产业是脱贫之基，同样也是致富之源。产业兴旺作为2020年后脱贫时代产业扶贫的升级版，需要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基础上，补齐产业发展短板，进一步将农村产业做好做强。一是充分借鉴产业扶贫的有益经验。在产业发展中“精准”理念的贯彻、产业的选择、贫困户与企业、经济组织等构建的利益联结机制、产品销售模式等经验可以推广应用到乡村产业振兴的实践当中。二是着眼于产业扶贫与产业兴旺的差异性，优化产业培育方式。在脱贫攻坚时期扶贫产业被赋予了扶贫绩效考核的政治要求，在此背景下发展的很多产业存在着依附性强、可持续性差、利益联结机制不紧密等问题。相比产业扶贫，产业兴旺更注重的是产业的长期可持续发展，其目标是建立现代农业产业体系，因此政府在产业发展中应该转变角色，减少直接干预，提升地区产业发展的内生动力，更多地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三是促进产业提档升级。尽快完善农业基础设施，大力发展数字农业，加快推进农业向智能化、精细化方向转变；实施质量兴农，推进农业绿色化、特色化，立足当地资源禀赋，发展特色产业；构建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体。

在后脫贫时代，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脱贫攻坚的收官不意味着贫困治理的终结，乡村振兴的开展不是另起炉灶，而是应该与脱贫攻坚有效衔接，打好组合拳、画好同心圆，这既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然要求，也是立足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深化新发展格局的现实选择。

■ 基金项目《河北师范大学在读研究生创新能力培养资助项目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CXZZSS202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