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鑫
(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 北京 100872)
档案学人研究是档案学基础理论研究的重要基点和分支。由于档案学在记录历史、传承智慧等方面具有独特的学科价值,档案学天然具有培养和塑造大学者的条件。中国档案学人的人生经历、知识结构、文化素质决定了中国档案学的基本理念与模式。[1]时下,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进程的加快推进,总结有中国特色的档案学人的基础理论贡献,有助于提炼中国档案学术智慧、彰显中国档案学术价值,进而打造新时代中国档案学派[2]。新中国成立后,中国档案学基础理论建设面临三个基本问题,一是如何继承中国传统档案学基础理论中的有益因素,二是如何学习国外的有益经验,三是如何适应和服务于新中国建设事业。这三个基本问题成为以吴宝康为代表的新中国档案学人的历史重任。目前学界关于吴宝康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诞辰纪念与生平缅怀研究[3]、学术思想研究[4][5][6]、研究方法论特色[7]等方面,较为缺少从其学术思想中提炼基础理论贡献的研究。因此,本文在立足学界已有的思想研究基础上,辨识、提炼出基础理论贡献及其当代价值。
吴宝康筹划、参与、见证了新中国档案学基础理论建设的历程,是档案学基础理论建设的先行者,由于外在环境与内在动因的结合,吴宝康先生的人生经历具有如下鲜明特征:一是诞生和成长于国家政权更替、新旧时代交替的历史激流之中。面对的是新与旧、变革与守旧、前进与倒退的复杂环境。二是肩负和承载新中国档案学科从无到有、从破到立、由死转生、由弱至强的历史重任。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各项事业刚刚从战争的摧残与洗礼下迎获新生,处于百废待兴、艰难起步的局面,我国档案学科面临“要不要建?”“能不能建?”的问题。三是个人经历曲折丰富,传奇色彩浓厚,成就与创伤、肯定与质疑、人生高峰与低谷悖论式并存,造就了他眼光长远独到,抗压能力极强的性格特征。吴宝康早年经历了家族两代重要支柱性男性的离世,主要由祖母抚养长大,而后于青壮年时期奉中央之命调任中国人民大学专修科档案班任主任。早年的经历造就了吴宝康自小独立与自强、善于面临困境而临危不惧、善于化危为机、迅速转换心态与应对策略的性格。虽于晚年(1979年后)重病,仍笔耕不辍,撰写《档案学理论与历史初探》、主持编纂《中国大百科全书·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主编《档案学词典》、《当代中国档案学论》,与和宝荣教授一同主编《档案学概论》等,是新中国档案教育的奠基人,是新中国档案学基础理论的奠基者、开辟者,发展繁荣的见证者。
由于新中国档案学基础理论的创建早期接受了以谢列兹涅夫为代表的前苏联专家的指导和帮助。吴宝康将前苏联的档案学理论经验引入中国,并加以消化、吸收、创新,其最大的基础理论贡献在于将前苏联经验进行了中国化适用。为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的档案学基础理论,吴宝康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世界革命导师的革命轨迹中的重视和关心档案工作的事迹引介至中国,在明确档案学必须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将理论探索置于繁荣和发展档案学的前提、构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档案学科的初步理论框架、明确新中国与旧中国在档案学基础理论建设方面的根本区别、将档案学科建设与新中国建设的历史进程紧密结合等方面为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档案学科的建设和发展作出了卓著贡献(见图1和图2)。
图1 吴宝康教授毕生中国特色档案学术贡献时间轴
图2 吴宝康教授毕生中国特色档案学术贡献主题关联网络
一是提出了档案学的最根本性质。吴宝康提出,档案工作的基本性质和特点是管理性、政治性、机要性、科学性和服务性。档案和档案工作是历史的必然产物,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看,档案是人们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社会实践活动的历史真实记录。档案学具有鲜明的党性和很强的实践性。正确认识、研究、处理档案工作诸环节的关系问题是档案工作的根本性问题。二是提出了档案学的基本原则。首先是以利用为纲原则。吴宝康根据党和国家的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并将之具体化和中国化,结合党政档案统一管理、条块结合管理、按专业系统管理以及《档案法》规定的统一领导、分级管理原则,将集中统一管理原则作为我国档案工作的根本原则,在其指引下阐发了档案工作要坚持“以利用为纲”的思想方针。三是提出了档案学的学科使命。吴宝康提出社会主义档案学必须除具体工作环节的研究外,还要对各个历史时期的档案文件以及档案工作的发展历史进行全面研究,应紧密结合我国建国以后档案工作发展经验以及今后档案工作建设发展实际,总结出真正规律性的认识和经验,进一步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探讨和研究建设和发展具有中国特点的社会主义档案学的道路和内容。四是明确档案学科的学科价值。首先,揭示了档案学的生命力在于服务。1995年,吴宝康在寄语《上海档案》创刊十周年(1985创刊)的贺文中将档案学的生命力总结为为社会发展服务。[8]此后,在论及档案宣传时,吴宝康结合当时的四化建设、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建设的国家建设背景进一步分析了档案学的服务性质,即“档案工作是一项条件性、基础性、服务性的工作,档案为社会主义服务这是坚定不移的”。[9]其次,揭示了档案的文明史意义。1991年,吴宝康单独以《档案学》为名撰文对五年多年前随文字的产生而出现记言记事的档案,论证了档案是人类由野蛮时代过渡到文明时代的产物这一档案的标志性、代表性文明史意义。再次,揭示了档案学科的学科唯一性和不可替代价值,指明了档案工作以其孤本价值体现了学科的唯一不可替代性。如说明了档案工作在特定历史阶段为国家建设做了大量内生性工作和后备工作,因而档案学科一直有自身独特而坚韧的价值,不该被轻视和忽略。五是揭示了档案学保持学科地位的关键。1993年,吴宝康提出档案学科不会被淹没于任何时代和技术的理论源脉在于“只要有社会实践活动,就会有档案,有档案就会有档案工作。不管怎么变,档案工作也淹没不了的。档案总有人要利用,谁也离不了档案。因此不可能从此就不需要了。”[10]六是必须正确认识和承认档案学科建设阶段的成长性和对比性。吴宝康提出我国档案学于20世纪30年代形成了最早的体系,奠定了档案学的初步基础,是随着此时资产阶级文书档案改革运动和史学界整理明清档案高潮密切联系的。吴宝康认为,20世纪30年代是建国前档案学由萌芽的产生逐步发展到最终形成的一个重要时期。建国前档案学的基本思想、观点、原则、方法,一般都带上的机关档案室的深刻影印。社会主义档案学必须除具体工作环节的研究外,还要对各个历史时期的档案文件以及档案工作的发展历史进行全面研究。应紧密结合我国建国以后档案工作发展经验以及今后档案工作建设发展实际,总结出真正规律性的认识和经验,进一步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探讨和研究建设和发展具有中国特点的社会主义档案学的道路和内容。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新中国的档案学建设经过30年的发展阶段后,吴宝康仍然认为此阶段的社会主义档案学是一门幼小的正在发展中的新兴学科,并且是一门介于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之间的边缘学科,但是已经经具有国际性,已在国际舞台发声并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11]。吴宝康在总结档案学科建设30年来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后得出学科建设发展水平的高低主要应是同本学科自身发展的现时与过去、本国的水平与国外的水平作比较。1991年,在中国档案学经过80年代的发展后,吴宝康及时对学科发展予以审视并肯定进入80年代后中国档案学基础理论研究得到“大大地加强,并前进了一步,正向各种门类的档案领域从深度和广度上迅速推开”。吴宝康肯定了中国档案学进入80年代后宏观的档案事业管理的研究明显地得到加强和发展,以从档案管理学中新分离发展出来的档案事业管理学为标志,以各种门类的档案和档案工作的研究全方位地迅速发展起来为重要内容和发展特色[12]。七是档案学科发展如何应对挑战、冲击和危机。1994年,档案学界对于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后,档案学是否面临改革冲击的问题“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热烈拥护进一步改革开放,感到前途光明。忧的是只怕自己的事业和工作在这次改革大潮中淹没掉,特别是在机构改革中,生怕自己的机构被精简掉”,对此,吴宝康根据任何社会形态对档案的固有需求及时提振了学界的信心,即“社会的需要是决定性的,档案总要有人去管,有人要利用,谁也离不了档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更需要有档案信息资源的建设和开发。档案事上、档案工作是有强大生命力的,在地球上不可能消失,到了共产主义社会,这个工作和事业将更加发展和发达。谁也不可能违背或逾越这个规律。”[13]
一是理论是档案学成为科学的必要条件。如吴宝康自1957年起在研究中国档案史的基础上开始研究档案学理论与历史。在1980年,吴宝康从档案的本质决定档案的各方面作用,进而指出档案工作者应通过研究档案作用掌握档案发挥作用的规律性,并将之作为有实际意义的理论问题认真探讨。1981年,吴宝康在总结档案学科建设30年来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后得出档案学必须要有自己的理论,否则便不能成为科学这一结论,并且指出新时期的档案学理论发展应以服务于档案工作重点的转移而确立自身的研究重点[14]。1984年,吴宝康在回复姜树滨等四位同志的信中承认我国档案学科于20世纪80年代前期已经建立了自己的科学体系,但还是一门新的学科,还有许多基本理论问题尚待继续深入研究和探讨。[15]二是提出档案学理论的超前性和领先于实践的特性。吴宝康在1986年认为应紧密结合我国建国以后档案工作发展经验以及今后档案工作建设发展实际,总结出真正规律性的认识和经验,进一步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探讨和研究建设和发展具有中国特点的社会主义档案学的道路和内容。又如1991年,吴宝康在《档案学》一文中指出理论必须创新和跟进实践发展的需要。[16]三是档案学科理论建设的精神实质在于解决现实问题与解决历史问题相结合。吴宝康从列宁对反对官僚主义、文牍主义、改进机关文书处理工作方面的事迹和经验总结出加强理论贡献研究是建设和加强档案工作基础的重要财富。四是提示思想理论建设不足会对档案事业发展产生影响。因档案是“维护党和国家历史真实面貌的“重大事业”,从理论方面看是党和国家的根本利益,1984年,吴宝康将档案工作提高到党和国家政策的高度去认识,通过不断对档案事业发展进行深刻全面总结发现和强调思想理论建设的重要性,并阐明和提醒理论建设不足会对档案事业发展产生影响。[17]五是淬炼出档案学理论建设的革命品德。1992年,吴宝康先生经过对曾三档案思想的研究和认识,强调了档案学理论建设中的革命品德建设可以适用于档案学理论创新的革命建设中,并指出其是档案事业建设实践经验的结晶。[18]六是指明档案学理论的发展方向是基础理论的加强和应用研究的广度和深度。1987年,吴宝康以中国人民大学档案学系教授身份对未来档案学发展十大趋势进行预测时指明档案学基础理论的研究将随着受重视的提升而加强,同时应用研究将更加向广度、深度发展。[19]
一是继承和发展了马恩列等世界革命导师的档案思想。吴宝康从马恩的通信中发现信件内容反映出马克思十分重视妥善保管保存档案材料。从恩格斯1884年与马克思女儿的信件中发现信件内容反映出恩格斯关心着建设在苏黎世(瑞士)的党的档案馆。从列宁为写作《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在流放期间收集和利用了大量欧洲政府公布和汇编的档案文件以及公开出版的制度等档案材料以及在1904-1920年间签署《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图书馆和档案库条例(1904)》、《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人民委员会关于接管披解散的旧军队的档案和案卷的法令(1919-03-27)》、《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人民委员会关于省档案全宗的法令(条例)(1919-03-31)》、《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人民委员会关于档案保管和销毁制度的法令(1919-04-22)》、《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人民委员会关于废除图书馆博物馆保存的已故俄国作家、作曲家、画家和学者的档案私有权的法令(1919-04-22)》、《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人民委员会关于建立十月革命和俄共党史材料收集和研究委员会的法令(1920-09-21)》等六个档案法令中发现列宁在一生的伟大革命斗争实践中十分关心档案以研究问题或从事写作。在占有档案材料方面,吴宝康基于占有档案材料是保存、证实、揭露资产阶级剥削本质的证据记录和必备要素、马克思利用其占有的十分丰富的档案材料在撰写《资本论》的过程中得以查阅和补充大量经济和历史文献。在维护档案材料的客观完整性方面,吴宝康引入了列宁关于重要文件不可削减修改的观点。
二是提出中国特色档案学基础理论建设的阶段和步骤。首先,提出关于档案起源与产生问题的思考。吴宝康在1988年根据30年的回顾与总结,对自20世纪50年代起出现的档案起源与产生问题的研究进行发展脉络的梳理和影响因素的分析[20]。其次,提出近代意义的档案学概念并指出其局限性。吴宝康在1984年根据20世纪30年代有近代意义的档案馆室的出现的具有机关档案室特征的背景分析,提出有近代意义的档案馆室和近代档案学的概念,并指出其它们局限于工作的原则和技术方法的研究,缺乏理论概括[21],并进一步在在浙江省档案局、浙江省档案学会举办的学术报告会上确认我国是从辛亥革命以后才出现近代意义的档案工作,档案室和档案馆,而古代的档案馆只能称作皇家档案库。[22]1985年,从明确认识档案是一种知识宝库的视角提出档案知识管理和知识服务的理论源脉[23]。1987年,在中国档案学会档案学基础理论与历史学术委员会成立会上将我国档案学自新中国建国以来三十多年的发展道路概括为是走了一条从建设应用学科起步的道路[24]。再次,建立了中国档案法学的理论依据。吴宝康在1988年于第一部《档案法(1987年版)》制定公布后不久,即对其作出未来可以依托对第一部档案法以及历年来国家颁布的各项档案法规条例等的深入研究建立档案法学这一新的分支学科,并创立具有普遍意义的档案学理论体系作出理论预见性概括[25]。最后,梳理了中国近现代档案学史。首先,吴宝康继20世纪80年代后,于其晚年时期,即20世纪90年代,继续致力于对中国近现代档案学史的梳理。首先,揭露和分析了中国近代档案史上的罪证,即揭露和分析了晚晴政府、北洋政府[26][27]、国民党政府[28][29][30][31]在各自的腐朽统治以及走向灭亡阶段对档案的大肆出卖和焚毁事件以及外国侵略者[32]对我国档案的劫掠和破坏事件,如著名的“八千麻袋事件”[33]、“蒋帮崩溃前夜对档案的大烧毁事件”[34],对档案的归属和保管保护问题、抢救性保护问题、离散档案的追索问题,均提出了研究空间。其次,梳理了近代中国档案学的发展脉络。吴宝康认为我国档案学于20世纪30年代形成了最早的体系,奠定了档案学的初步基础,是随着此时资产阶级文书档案改革运动和史学界整理明清档案高潮密切联系的。20世纪30年代是建国前档案学由萌芽的产生逐步发展到最终形成的一个重要时期。吴宝康认为建国前档案学的基本思想、观点、原则、方法,一般都带上了机关档案室的深刻影印。
三是提出中国特色档案学基础理论建设的思路。首先,提出以利用为中心整合档案工作各环节之间的基本关系。吴宝康根据周恩来在1953年曾指出的“中央政治局、书记处的会议文件应按照每一次会议进行立卷,以便查找利用”的观点,提炼反思和总结出此项指示指明进行文书立卷时必须遵循保持文件间历史联系和从便于查找利用出发的原则。1981年,吴宝康在江西省档案学会成立大会上所做报告确立了以利用为目的和中心,主导档案的收集、整理、保管等工作环节的基本关系从而正确认识、处理、研究、解决档案工作的根本问题。[35]其次,提出将文书学作为档案学的一门分支学科。1987年,吴宝康针对文书工作是档案工作从收集、整理、鉴定、统计.保管、利用等程序和环节的基础和保证方面的密切联系指明做好档案工作必须从做好文书处理工作做起。[36]再次,提出应进一步加强横向研究和纵向研究。吴宝康在对1990年阶段的档案学学科体系进行设想时在横向上应加强对收集、整理,保管、利用、统计、鉴定、编目、编研等环节的研究,纵向上多方面、多层次地深入拓展学科内容,把从广度和深度上发展学科内容当作一个长期的首要任务。[37]最后,逐步探索建立了档案学的主干分支学科的建立依据和缘由。 吴宝康提出正确认识、研究、处理档案工作诸环节的关系问题是档案工作的根本性问题。1990年,吴宝康在对档案期刊编辑提出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担负起期刊的使命方面的希望时,承认已有档案学论著涉及的档案馆学、档案事业管理学、人事档案管理学、医务档案管理学、城建档案管理学、公安档案管理学、军事文书学、档案信息学、档案社会学、档案经济学、档案情报学、档案心理学、档案教育学、档案法学等学科研究热点分支方向的理论贡献的基础上提示新的分支学科的建立,一定要有相当坚实的学术基础并且要按照档案学学科体系结构设想有计划地建设,在思路方面,可以先在原有的学科中发展新领域、新内容,待条件成熟时再从原有学科中分离出来,独立发展成为新分支学科。[38]如在档案学史方面,吴宝康认为,从司马迁到章学诚都要研究。
一是肯定了党对档案学研究的重视和保护。首先,吴宝康研究和总结了党在创建时期、国民革命时期、长征时期、解放战争时期[39]、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40]、改革开放时期各个不同历史阶段对档案学研究的重视和保护,进而明确得出“唯有中国共产党和我们的国家才是真正重视档案工作的。它把档案材料看作是党与国家以及全体人民的宝贵财富,并为他们的利益而服务。新中国建立以来的事实已证明了这点。应该说,唯有我们的党与国家才能真正有领导、有系统地有步骤地建设祖国的档案事业,才能真正去实现档案工作的改革以及集中档案。”[41]二是揭露资产阶级在利用档案上的阶级性。如引入了恩格斯对资产阶级在利用档案上的阶级性的深刻揭示的观点。三是揭示了社会主义国家较之资本主义国家在档案利用方面具有制度优越性。1984年,吴宝康指出在20世纪80年代的社会主义国家就应该比资本主义国家在档案利用上体现进一步的发展性和制度优越性[42]。四是善于从毛周邓等第一代建国者的国家建设轨迹中寻证档案学印迹。首先,在关心和重视档案工作方面,吴宝康通过对毛泽东在解放战争接近胜利的时期结合巴黎公社革命失败不注意档案的教训和列宁接管沙皇档案的经验制定发布《中国人民解放军布告》(1949-04)关于“凡属在官僚资本主义企业中供职的人员均须负责保护档案,如有乘机破坏、偷盗、舞弊,携带档案潜逃或拒不交代者,则须予以惩办”的相关规定发现我国无产阶级革命领袖、第一代建国者通过重视、发掘、善于运用档案的作用在革命斗争中不断取得胜利的历史经验论证档案工作在国家革命和建设中的重要作用。其次,指出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领导核心,对档案事业提纲挈领和纲举目张式的重视。再次,明确档案学在中国学科体系和科学研究中的重要地位和深厚积淀和基础。吴宝康通过在其著作中揭示和总结周恩来等新中国第一代国家建设者对于档案学重要地位的明确指示,吴宝康根据周恩来在1953年曾指出的“中央政治局、书记处的会议文件应按照每一次会议进行立卷,以便查找利用”的观点,提炼反思和总结出此项指示指明进行文书立卷时必须遵循保持文件间历史联系和从便于查找利用出发的原则。吴宝康非常尊崇毛泽东思想,整个学术道路的导向深受其影响,将建国40年以来档案学已经作为一门具有中国社会主义特色的马克思主义档案学学科建设起来的最根本原因归于有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五是揭示了注意收集档案材料的重要性。如特别指出毛泽东在红军长征的紧张斗争和解放战争接近胜利时期都注意收集敌人的档案材料文件材料和其他资料的事迹。
一是明确档案学基础理论建设要为党的文书档案工作实践服务。1993年,吴宝康根据时任中央办公厅主任温家宝对党的档案工作的指导方针对档案工作应当为党的工作服务的方针,对档案学科建设提出以服务作为根本方针,[43]并肯定档案、档案工作、档案学经过自1953年以来40年的发展已经实现了第一次飞跃,具体表现在从经验性技术性方法性学科发展到具有专业理论特点、从作为工具研究发展到作为科学研究、从单一性学科发展到群体性学科群。[44]二是明确档案学科建设要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首先,提出档案学理论建设要从实践中去总结与提高。吴宝康在1981年对档案学研究30年正反两方面的经验进行回顾、对人民大学档案学高等教育事业发展史进行梳理、对学习苏联档案学建设的历程进行反思后,将学习苏联经验归为建立中国档案学的有利条件之一,指出要创办具有中国特点的社会主义档案学要依靠自身努力[45],我国社会主义档案学建设不能完全照搬苏联模式。其次,提出档案学理论要根据实践发展有所跟进和创新。1991年,吴宝康专门以《档案学》[46]命名撰文指出档案学发展必须适应档案工作实践和档案事业建设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和新经验并将之提升到理论层面加以阐明,并在实践发展过程中保持其查考价值、社会价值、历史价值。再次,明确社会主义档案学建设的原则是集中统一原则。1982年,吴宝康在全国第一次档案学术论讨会对论文作专题评述时明确了集中统一原则是我国社会主义档案工作的基本原则和社会主义档案学的基本理论问题[47]。1987年,吴宝康在中国档案学会档案学基础理论与历史学术委员会成立会上将我国建国三十多年来档案学的发展道路总结为是走了一条从建设应用学科起步的道路并肯定这条道路的正确性。[48]1990年,吴宝康对集中统一原则在档案学科现代化建设中和统一化规范化建设的方略做了进一步阐释[49]。又如在1975年1月周恩来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宣布要在第三个五年计划第一步完成时间1980年建成一个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之后,吴宝康在1981年撰写《它将鼓励我们为四化服务》[50]一文,从档案职称工作的建立与发展同20世纪下半叶中国四个现代化建设的密切关联方面,为四个现代化建设勾勒出档案学科在技能辅助和工作水平与成效方面的服务方略。1982年,吴宝康提出档案学研究应为两个文明建设服务[51]。1985年,吴宝康从学术精神、学术自由、学术民主角度提出我国档案学贯彻缘起于毛泽东主席自1956年5月提出的繁荣社会主义科学研究的“双百方针”的最根本最中心的课题在于通过对档案的利用开发档案信息资源,把死档案变成活档案。[52]1991年,吴宝康引用邓小平1984年题赠《经济参考》的题词“开发信息资源,服务四化建设”引申出档案工作和档案学研究要遵从这一具有全局性的指导思想。[53]
根据对吴宝康先生中国特色档案学理论贡献的研究,发现他基于其正确的政治领悟力为学科建设把握了正确的方向,争取了国家的支持和建设需要的各项资源;基于长远的学科发展眼光和战略思维为学科发展作出了兼具坚韧性、柔韧性、自适应度的长远发展规划,基于敏锐的学科运维力和辨识力帮助学科发展立新剔旧,使其立于时代激流而巍然不倒。同时,基于深刻的学科领悟和洞察力、坚定的革命式意志和信念、毕生积淀的渊博学识、托心于档案学科的真挚感情等共性特征,在我国档案学科的孕育与诞生、萌芽与成长、觉醒与突破、扎根与壮大等方面为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档案学科的建设和发展作出了卓著贡献,认识和学习这些理论贡献,可以为现今我国档案学科在发展方向、学科地位、学科品牌三个方面提供启示:一是1990年,吴宝康提出的档案信息学、档案情报学、档案法学学科分支方向[54]仍可指导并作为现时环境下档案学的发展方向。二是吴宝康先生在20世纪90年代初对于南巡讲话后档案工作是否面临机构改革的冲击和威胁的问题的看法和思想,可以指导现今在大数据技术等科技冲击下的档案工作的看法、处理方法、发展、面向、出路。三是以研究、发现、挖掘中国特色档案学及出理论贡献夯实学科基础,扩大学科话语权和影响力,对外树立中国档案学学科品牌和学科形象,有序输出档案学科文化表达力和表现力,推进档案文化记忆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