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话普及在家庭、学校及媒体领域对方言的影响

邢璐 李玥 瞿瑜

摘   要： 方言是传承当地文化的重要工具，是当地居民引以为傲的资本。随着社推普政策的实施，方言地域中心语的地位受到冲击。如果不保护方言，地方语言发展地位就会越来越低，甚至可能逐渐消失。在推广普通话时如何正确处理和方言之间的关系，是一个需要长期探讨的话题。本文以上海话为例分析了方言保护的重要性，分析了在推广普通话的前提下，如何保护方言，传承地方文化。

关键词： 推广普通话   方言保护   思考

普通话是我国的官方语言，其存在的目的是提高国家凝聚力、促进民族团结。现推普政策已取得了较好的成果，据统计已有70%以上的中国人能够基本掌握普通话。普通话的大力推广对地方方言不无影响。本文以上海话为例，分析普通话对方言产生的影响。上海话作为中文的一种变体，隶属于吴语方言。近年来普通话普及使上海方言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本文分析了普通话普及在家庭、学校及媒体领域对上海话的影响，并提出了在推普过程中如何更好地保护方言的策略。本文采用了问卷调查的形式对上海部分高校就读的学生发放线上调查问卷，以了解普通话的普及在各个领域的影响，对于更好地保护地方方言、传承我国传统文化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一、保护方言的文化和现实意义

（一）方言保护能够促进社会和谐发展

在现今多元化的社会中，方言的保护和普通话的推广不是对立的，两者相容是和谐社会、文化多元的重要标志。方言具有独特、丰富的文化内涵，是地方文化的精华所在，用地方性语言创作的文学作品、小品等都能展现当地特色。我国面积广阔，方言众多，地方文化使我国文化更丰富多彩，呈现百家争鸣、欣欣向荣的态势。在推广普通话时，我们要保护地方方言，不仅可以发展和传承当地语言，而且普通话文化和当地文化互相融合可以推动社会文化多元健康发展。

（二）保护方言能够让普通话的推广工作有序开展

方言不但是文化符号，而且早已刻上生活的印记，老一辈人对方言是忠贞不渝的。但是近几年来，随着推普政策的实施，方言的话语主体地位在某种程度上受到冲击。越来越多的人逐渐认识到加强方言文化保护的重要意义，很多地方学者自发成立了方言研究学术组织及方言保护民间团体。地方政府也发挥宏观调控的作用，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制度保护当地的文化方言。其实无须过于担心大幅推广普通话会弱化地方语言。现在需要以开放的心态接受普通话，对方言的保护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推广和发展普通话。

（三）辩证认识普通话和方言的关系

语言学界通过对方言和普通话的研究，已经证实社会民众在实际生活过程中，基于一定的可能性和需要，具备使用方言和普通话的能力。在一些地区，语言环境比较特殊，生活在这一地区的民众能够熟练使用两种以上的方言。人们在能够准确熟练使用普通话的同时，也能够使用地区的方言，两者并不矛盾。方言能够长期存在，有其延续和生存的原因。当然，我们不否认现今社会处于大变革过程中，想要方言一成不变不可能，但自然的变化和人为的改变有很大的差异。

就普通话在不同地区的普及情况来看，已经受到各地区社会民众的认可，在中国已然成为最优语言。尤其对于年轻人，通常情况下，他们的教学工具都是普通话，可以说针对普通话的普及无须再进行政策上的宣传和引导，就像孩子之前需要扶着才能走路，现在已经可以独自奔跑了。

我们应当意识到，在某些地区，普通话在普及方面仍然较差。针对这些地区可以实施相应的政策。但有些地区，孩子基本不会讲本地方言，已经威胁到方言的生存与发展，但是方言的文化底蕴非常深厚，需要地区采取适当的措施对方言进行保护。

二、普通话普及在家庭、学校及媒体领域对方言的影响

（一）普通话普及在家庭领域对方言的影响

家庭语言政策能够起到保护方言的重要作用，因为家庭是语言和使用者之间紧密联系的纽带，起着连接微观与宏观层面的重要作用。家庭中的语言传播和语言习惯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最大的。我们在调查中发现，老一辈人在家中使用上海方言的情况最频繁。在参与调查的会说上海话的原著上海学生中，几乎有60%的人在家庭中与父母的交流是用上海话，与祖父母用沪语沟通交流的人占到81%。由此我们可以窥见家庭领域对于上海话使用的代际差距。

首先，外部因素。国家层面的推普政策对家庭中上海方言的使用有着一定的影响。虽然普通话普及的政策没有直接作用于家庭语言政策，但随着政策的推行，普通话的重要性与日俱增，父母辈对于方言的态度自然会受到影响，这种态度反过来会影响语言的传播。当他们认为普通话的重要性大于方言且当普通话在公共领域及日常交流中的使用越发广泛时，他们会鼓励孩子在家庭中更频繁地使用普通话。这种趋势体现了宏观语言政策对于家庭语言政策的影响。

其次，內部因素。父母辈所掌握的语言对于语言传播有重要影响。如果父母辈不会说上海话，那么孩子有极大可能也不会说这门语言。尤其是在普通话普及的大环境下，人们越来越少使用上海话交流，这使家庭因素在孩子习得上海话的过程中愈发重要。

（二）普通话普及在校园领域对方言的影响

儿童和青少年们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度过的，学校顺理成章地成为推广普通话的绝佳之处。以上海学校为例，宣传普通话的标语随处可见，如“说好普通话，迈进新时代”之类的号召。普通话已被视为一种绝对的标准，在学校说上海方言可能被认为一种对标准的偏离。在参与调查的上海学生中，有44%的人表示自己被要求在学校说普通话①（87-89）。此外，上海作为一座外来人口众多的城市，学校中非土生土长沪籍的学生占相当的比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学校说上海话很可能会被认为带有排挤非原生上海人的意味。在这种情况下，普通话的使用很容易与平等的概念挂钩。受访者中有超过一半的人认为对于非原生上海人来说，在学校说上海话这一行为很有可能被认为带有歧视的意思。上海学校内的教学语言也经历了一系列变化。受访的上海学生中，有一半人提到自己的父母读书时，教师常用上海方言教学。受访者这一辈中，仅有一个人说自己的教师常用方言教学且超过40%的人表示自己从未遇到过用上海话授课的教师②（10）。这个调查结果能让我们对上海话在学校内作为教学语言发生的变迁有粗略的了解：随着普通话普及程度的提高，使用上海话教学的教师呈明显下降趋势。

（三）普通话普及在媒体领域对方言的影响

电视普及率在2002时已达到惊人的89.17%③，电视媒体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地区方言壁垒。1992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加快发展第三产业的决定，电视媒体产业蓬勃发展，方言节目大幅增加，这种趋势在二十一世纪初达到了顶峰④。上海电视台作为历史最悠久的电视台之一，在当时播出了四个方言电视节目及三部上海话电视剧。

国家广电总局很快注意到了方言的“流行”趋势，希望电视媒体在普通话普及中发挥应有的作用。2004到2014年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四次出台规定对方言在广播电视节目中的使用进行干预，规定的出台对电视台节目播出的选择产生了影响。以上海电视台为例，2014相关规定生效后，电视台当即停播了两部方言电视剧。纽约时报在一篇题为Shanghai Laments loss of TV Show in Local Dialect⑤的文章中提及了上海民众对于方言节目停播的消极感受。

尽管方言节目并未完全消失，宏观政策对于观众行为习惯的影响却是持久的。虽然大部分受访者都意识到了方言节目的播出对于方言传播及增加身份认同的重要性，其中仅有21.37%的人会观看上海方言节目，上海人的比重仅占二分之一。

三、推广普通话和保护方言在具体领域的策略

（一）推广普通话和保护方言在家庭领域的策略

在推普的大趋势下，家庭对保护上海话发挥的作用愈发重要。在公共领域，语言政策影响语言使用的各个方面。在家庭中，家庭成员对日常交流语言的选择及这些语言实际的使用有着规则可循，有些是外化的规则，有些不那么明显。克里斯汀德普雷兹提出了“家庭语言政策”这一概念：“家庭语言政策在语言选择、语言日常使用及在关于以上两点的显性发言中得以体现，尤其在父母辈的发言中最为明显。”正如前文提到的，家庭成员对于日常交流语言的选择对方言传播有着重要的影响。在土生土长的上海家庭中，父母辈若能鼓励孩子在家里更频繁地使用上海方言（当然，理想的是达到一个普通话、沪语双语状态），对上海话的保护将会踏上一个新的台阶。

（二）推广普通话和保护方言在学校领域的策略

目前大部分学校对于教师的普通话教学有硬性要求。虽然部分学校会运用方言适当地对一些问题做解释，但比重相对较小。各学校应该注意普通话的推广并不意味着方言的摒弃，可以校内开设方言兴趣课程。虽然这种形式在国内相对较少，并未形成学习方言的风气，但教育界应该提高对方言的重视程度，将方言研究成果编撰成书，推广相关课程。这并不意味着每一位学生今后都要从事方言相关研究，但学校作为推广普通话和维护方言的重要阵地，应给予学生机会关注当地语言并强化方言保护意识。

（三）推广普通话和保护方言在媒体领域的策略

广播电台应该充分发挥宣导作用，重视方言的推广。例如可以留出一小部分时间用方言播报当地新闻引起听众对方言的重视。要拓宽受众的范围，特别是要面向新一代年轻人，丰富完善节目形式及内容，可以以故事讲述、人物面对面等多种形式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也可以为一些优秀影视作品提供方言配音，激发广大人民群众的兴趣。还可以举办一些方言类的电视娱乐节目，运用明星效应引发年轻人对方言的关注。针对一些比较难懂的地方方言，可以专门开设方言学习节目，还可以通过推行普通话、方言语音播报的形式扩大方言影响，以此提倡地方方言保护。

四、结论

在本文中，我们从家庭、学校及电视媒体领域对推普政策对上海话使用的影响做了简单的梳理。可以看到，普通话推广政策对方言的使用的确有着或大或小的影响。我们应在坚持普通话普及的基础上进一步保护方言。

不同地区的方言，语言系统都独具特色。中国属于多民族国家，有着多种语言。不同地区的方言种类繁多，研究意义和价值都非常高。当前，我国全面实施“一带一路”倡议，上海在世界舞台上有着不容忽视的地位。上海方言在上海形象展示及文化的传承和发扬方面有着不容忽视的作用。因此，在普及普通话的过程中，应当进一步传承和发扬上海方言。

首先，在对普通话普及过程中应当给予地方方言发展足够的空间。除了一些场合使用普通话之外，也应当允许方言的存在。给予方言一定的尊重，如此才能保障方言的长久生存，保障方言和普通话能够朝着良性健康的方向发展。

其次，需要专家的研究整理和政策的保护。当前，针对上海方言，只有少数学者发表了专门的研究。鉴于此，应当引导广大学者和研究人员深入研究方言的特点，进一步加大调查研究方言的力度，充分发挥其文化潜力。

最后，家庭及学校教育应当给予方言足够的重视，引导青少年树立良好的传承方言意识。可以说，传承方言的主阵地就是家庭和学校。高校在实施高等教育过程中，应当给予传统文化传承足够的关注，只有让更多的年轻人对于上海方言有充足的了解和认知，才能保障上海方言有更多的生存空间。

注释：

①闫冠华.普通话教育教学有效途径探讨——基于方言作用视角[J].中国民族博览，2020（16）.

②趙珩鑫.全民推广普通话对地方方言的影响[J].教育，2020（13）.

③国家统计局 http：//www.stats.gov.cn/ztjc/ztsj/gjsj/2007/200807/t20080701_64092.html

④俞书敏.语言政策视角下的方言“禁令”研究[D].上海外国语大学，2018.

⑤https：//sinosphere.blogs.nytimes.com/2014/05/02/shanghai-laments-loss-of-tv-show-in-local-dialect/

参考文献：

[1]闫冠华.普通话教育教学有效途径探讨——基于方言作用视角[J].中国民族博览，2020（16）：87-89.

[2]赵珩鑫.全民推广普通话对地方方言的影响[J].教育，2020（13）：10.

[3]彭扬帆，葛丽文.论普通话与方言的互构[J].江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33（02）：28-34，125.

[4]陈璐.推广普通话对重庆方言语音的影响[J].鸭绿江（下半月版），2015（09）：125-126.

[5]王卓君.普通话的推广对常熟方言的影响[J].网友世界，2013（12）：73-75.

[6]刘纯博.试论普通话的推广对汉语方言的影响[J].内蒙古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13（01）：200-20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