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鸿洋
(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广东广州,510275)
“文史互证”是近代以来史家甚为推崇的研究方法之一。所谓“文史互证”是指以史释文和以文证史[1]。就其本质,乃是源于传统的训诂学方法,参以宋代以来的史学方法以及近代西方史学、语言学、诠释学理论精华,是一种既打通汉宋,又融合中西的史学研究方法[2]。“文史互证”除可以让文学作品和史料互相印证外,更重要的是可以弥补以往正统历史材料的缺漏。文学作品既离不开时代背景,政治人物的作品更和当时的政治事件、政治背景相关。因此在运用诗文研究历史时,厘清诗文的创作背景就显得尤为重要。只有在充分了解作者的创作动机、思想特点、时代背景和诗文的内在逻辑等问题后,才能准确地将诗文作品融入历史研究中。只有不断缀合诗文和传统史籍,将两者的断层有序地衔接起来,我们才能真正厘清文学作品背后的深意。因此,本文尝试从“文史互证”角度重新考证张衡创作《南都赋》的时间和缘由。
张衡,字平子,东汉著名文学家,一生经历章、和、殇、安、顺帝五朝。于安、顺两朝,历任郎中、太史令、侍中、河间相、尚书等职。古代诸家对张衡的评价都很高,范晔评价他为“三才理通”[3],刘勰称赞他“通赡”[4],唐代人直接赞叹他是“通儒大才”[5]。被后世视作通才的张衡是文学史上承前启后的关键人物。他既传承了汉代正统文学创作,又促进了诗赋文学的革新转变[6]。他的通博体现在作品中用典极多,其中既有古典也有今典;既有传统典籍中的相关内容,也有作者自身的知识背景。而由他创作的《南都赋》可以说是其所有作品中最富特色的一篇。
南都即南阳,两汉属南阳郡,辖区与今南阳盆地大体相同,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而为历代统治者们所重视。班固称它“西通武关,东受江、淮”[7]。张衡总结得更加全面:
武阙关其西,桐柏揭其东。流沧浪而为隍,廓方城而为墉。汤谷涌其后,淯水荡其胸。推淮引湍,三方是通。[8]
这段话很好地概括南阳背山临水,南北、东西通衢要冲的重要地理位置。历史上的南阳商业发达,两汉史书对它的评价多为“都会”,是当时“五都”之一。东汉光武帝刘秀和张衡均是南阳人,刘秀故居和祖先陵墓位于南阳郡南的章陵县,张衡的家乡则地处郡治宛县稍北的西鄂县。而这篇笔酣墨饱的《南都赋》是目前唯一东汉人所做的描写南阳的作品,其对两汉的研究价值不言而喻。
关于张衡何时、因何撰写《南都赋》的历史记载是空白。无论是范晔的《后汉书·张衡传》,还是同时代收录《南都赋》的《昭明文选》均未有明示,后世也无此类史料。囿于史料稀缺,对此历来学界聚讼不已。唐人李善和张铣首开先声,两人均认为《南都赋》的创作缘由是为劝谏皇帝“南巡狩”、归故里。《文选》李善注曰:“郦元《水经注》曰:‘光武征秦丰,张衡以为真人南巡,观旧里焉。’”[9]张铣注曰:“……光武能行孝思旧,因谏桓帝何不往之意。言真人南巡者,冀天子复南巡见旧里邑也。”[10]不过两人观点都存在一些漏洞。
李善注引郦道元说仅提出“睹旧里”事发生于光武帝时,并未提到和张衡作《南都赋》有何关系。张铣注所云的“谏桓帝”时间错谬。据《后汉书·张衡传》载张衡“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11]。桓帝于张衡卒后8年始继位,故《南都赋》不可能是为谏言桓帝而作。但汉赋往往具有讽谏作用,值得注意[12]。
孙文青先生的《张衡年谱》是目前研究张衡生平最详尽的著作。他认为《南都赋》应作于安帝永初四年,张衡时年33岁[13]。张震泽先生也赞成此说[14]。钱志熙先生还进而推测桓帝曾到章陵祭祀过安帝[15]。此外,孙文青先生还在书中提出一个假设:“初尝疑为安帝南巡,崩于叶之故事,而以为顺帝初年,衡复为太史令时所作。”[16]但他旋即推翻自己的推测。原因是在顺帝之前,除殇帝外其余五帝也有南巡,故不一定为顺帝初年之作,也可能是劝谏其他皇帝而作,并达到目的[17]。
孙文青先生的第一个观点是通过《二京赋》推测《南都赋》的写作时间。《后汉书·张衡传》载:“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精思傅会,十年乃成。”[18]谓《二京赋》创作十年乃成。又依据张衡的生活轨迹“衡十六岁时游三辅,十八岁时至京师;二十三岁时岁鲍德回南阳”[19]。据此认为《二京赋》之作早于《南都赋》。既然《二京赋》为在京游学后回乡任鲍德主簿所作[20],则《南都赋》应作于在籍读书时。其中预设一个逻辑:赋的描写对象和作者所处地一致,即张衡创作《二京赋》时,应在洛阳;创作《南都赋》时,则在南阳。然而均无实据,仅是范晔和孙文青先生的一种推测。实际上,目前也没有更多材料能证明张衡创作《二京赋》真的花了十年。所以,将描写对象和作者所居地相对应是不严谨的。尽管《南都赋》中确有很多词句与《西京赋》《东京赋》相同或类似,却无法判断孰先孰后。更关键的是,这种观点无法解释《南都赋》的创作目的。
孙文青先生的第二个假设值得注意。他和钱志熙先生发现东汉每位皇帝几乎都到南阳进行“南巡狩”“祠旧宅”等一系列活动。不过,孙文或钱文都仅凭《后汉书·顺帝纪》中未记载顺帝到过南阳,就得出《南都赋》应作于顺帝,写作目的是为劝谏顺帝“南巡狩”“祠旧园”,显得有些片面。假设张衡是为劝谏皇帝而作《南都赋》,那么有成功和失败两种结果。孙、钱仅注意到未去南阳的顺帝,却忽略其他已去过南阳的皇帝是被张衡劝谏而去的可能性。况且孙文列出顺帝未去南阳,仅是因为安帝“崩于叶”一条证据,钱文在重复此证据的基础上,其他部分仅凭推测,没有列出更多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南都赋》写作动机与顺帝不到章陵祭祀有关。还仅凭范晔一句“遂有事于园庙”[21]就认定桓帝在章陵祭祀过安帝。故该结论值得商榷。
赵坚先生则认为应作于东汉和帝永元九年左右,张衡时任南阳太守鲍德的主簿。凭据有三:一是“本赋之作,既衒同乡之容,又逞掌故之熟”[22]。二是《南都赋》中有关皇帝南巡故乡场景的描写,这些一定是当时老人亲眼所见。光武帝也的确从建武十七至十九年多次南巡故乡。既然老人们是亲眼所见,如果当年还是垂髫之年,永元时已近古稀之年。三是从《南都赋》的体式规模和行文风格看,并不成熟,达不到《二京赋》的思想深度,因此应为早年之作[23]。赵坚先生的观点显然太过武断。我们无法接受仅因张衡是南阳人,就得出《南都赋》是张衡任南阳太守主簿时所做的结论。赵文所谓当年亲眼见过光武帝南巡盛况的老人,却没有列出任何证据证明张衡接触过他们。况且,这种观点也没有解释张衡创作《南都赋》的动机。
综上,各家都没能给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和结论。可在探讨赋作内容前,创作时间和缘由问题是我们无法回避的。如果不清楚创作者为什么创作,那么想要理解文中真意无疑很困难。笔者认为应从赋作内容和其他同时代相关史料,并结合张衡生平多方面综合考虑,得出的结论才比较可靠。
《南都赋》作为一篇大赋,全文按照描写的内容可分成四部分:第一部分主要描写南阳周围的自然地理条件,提及矿产和山势。第二部分以描写天封山的各种物产为主,具体包括树木、动物、植物等。第三部分是设想在其中举办宴会和狩猎的场景。第四部分则追忆南阳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并着重描写皇帝出巡的恢宏场面。
孙文青和钱志熙二位先生重视结尾部分是有道理的,因为汉赋的结尾经常是全文的总结,往往体现作者写作文章的真正意图。这种带有总结、概括性质的结尾最早来源于屈原《离骚》:“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之兮。又何怀乎故都!’”王逸注:“乱,理也。所以发理辞旨,总摄其要也。”[24]洪兴祖补注:“凡作篇章既成,撮其大要,以为乱辞也。”[25]作者往往以“乱曰”开头来阐述真正意图,后来的汉赋也保留这种形式,并常常用来讽谏君王。司马相如《上林赋》在最后一段借无是公之口说出天子校猎过甚的奢侈行径带来国家和百姓的重担,可视作劝谏君王不要耽于校猎。类似讽谏作用的内容在扬雄的《甘泉赋》、班固的《幽通赋》和张衡的《二京赋》《温泉赋》《思玄赋》中都可以见到。范晔也直言“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26]。这说明张衡的赋作是有讽谏作用的。
张衡还开创以一首小赋或小诗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写作目的。比如在《思玄赋》结尾,张衡自创以一首七言诗作结尾:
系曰:天长地久岁不留,俟河之清秪怀忧。愿得远渡以自娱,上下无常穷六区。超逾腾跃绝世俗,飘遥神举逞所欲。天不可阶仙夫稀,柏舟悄悄吝不飞。松乔高跱孰能离,结精远游使心磶。回志朅来从玄谋,获我所求夫何思![27]
张衡感叹时光飞逝,自己无法等到政治清明时。自己做不到超凡离世,若志向能回到原本的圣贤之道,自己也没有其他的忧思。这段文字表露张衡作《思玄赋》的动机,表达他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政坛晦暗的担忧,渴望用古代先贤那样的高尚德行来使政治清明,故也可视为讽谏的一部分。这说明张衡也习惯在赋作结尾表达自己的创作目的。同样地,张衡在《南都赋》如此作结:
于是乎鲵齿眉寿,鲐背之叟,皤皤然被黄发者,喟然相与歌曰:望翠华兮葳蕤,建太常兮裶裶。驷飞龙兮骙骙,振和鸾兮京师。总万乘兮徘徊,按平路兮来归。岂不思天子南巡之辞者哉!遂作颂曰:
皇祖止焉,光武起焉。据彼河洛,统四海焉。本枝百世,位天子焉。永世克孝,怀桑梓焉。真人南巡,睹旧里焉。[28]
张衡借老人之口回忆往昔圣驾南巡的壮观场面,并期待着皇帝再次南巡,回归故里。尽管未以“乱曰”作结尾,但依汉赋一般结尾概括全篇的惯例,体现和总括全文之意。此段可理解为张衡创作《南都赋》的原因。尤其“岂不思天子南巡之辞者哉!”和“永世克孝,怀桑梓焉。真人南巡,睹旧里焉”,明言希望皇帝南巡归回故里,缅怀先祖。那么,东汉诸位皇帝是否会南巡归故里呢?答案是肯定的。
如前所述,光武帝刘秀的家乡位于南阳郡南的章陵。东汉皇帝们的南巡狩往往伴随着回章陵祭祖。这由光武帝首创,自明帝以后成定制。相关同时代的记载中,范晔的《后汉书》记录最详尽。(见表1)
表1 东汉皇帝幸长安、章陵表[29]
上表中与《南都赋》可对照的活动是“祠旧宅园庙”“见宗室故人”“劳赐作乐”。赋作中对上述场景详细描写如下:
若其厨膳,则有华芗重秬,滍皋香秔。归雁鸣鵽黄稻鱼,以为芍药。酸甜滋味,百种千名。春卵夏笋,秋韭冬菁。苏蔱紫姜,拂彻羶腥。酒则九醖甘醴,十旬兼清。醪敷径寸,浮蚁若蓱。其甘不爽,醉而不醒。
张衡利用赋的写作特点详细铺陈当地的物产,从农作物到禽类、鱼类,从不同时令的物产到酿酒,甚至连做法都一一道来;对宴会的主宾、食物、侍者、乐者,甚至于主客微醺的状态都一一详述。凡此种种可和《后汉书》诸帝纪里对皇帝返乡所为的记载相对照。尤其“禴祠蒸尝”一句,是春秋战国君王四时祭祀的名称[31]。《诗经·小雅·天保》云:“禴祠蒸尝,于公先王。”[32]《周礼·春官·大宗伯》云:“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尝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33]“禴祠蒸尝”在先秦文献中意为君王四时祭祀祖先的名称。同样,张衡赋作里的“禴祠蒸尝”若理解为平民祭祀祖先显然不妥,解释为皇帝祭祖才符合赋作语境,也与表1中所列一些皇帝回章陵祭祀先祖的季节和场景一致。由此可知,张衡如此细致地描写物产、祭祀、宴客过程目的是使皇帝了解过去先帝们来南阳祭祖的情况。这些内容也正呼应《南都赋》结尾,表达出劝谏皇帝回故里的意图。
其次,我们再来讨论张衡是为劝谏哪位皇帝而作,这在表1中也可寻得些蛛丝马迹。表1所列诸帝“幸章陵,祠旧宅”的时间没有一定规律,从继位后8至18年皆有,季节也涵盖四季。其中没有去章陵“祠旧宅”的皇帝有殇帝、顺帝、冲帝、质帝、灵帝、少帝和献帝。殇帝、冲帝、质帝即位时尚为婴儿且早夭,灵、少、献帝则身处乱世,尚无暇自保,遑论其他。其中年岁、境遇均合适,却未去的只有顺帝。他恰巧也是张衡一生经历五朝中,除早夭的殇帝外,唯一一生没到过章陵的皇帝。
再来考证顺帝的生活轨迹,发现在与表1中其他皇帝相似的时段里,刘保选择去长安祭祀。据范晔《后汉书》记载,他曾于继位后第12年,即永和二年行幸长安和未央宫,时年22岁:
(永和二年)冬十月甲申,行幸长安,所过鳏寡孤独、贫不能自存者赐粟,人五斛。庚子,幸未央宫,会三辅郡守、都尉及官属,劳赐作乐十一月午,祠高庙。丁未,遂有事十一陵。[34]
两年后,他又到上林苑校猎,之后从函谷关返回:
(永和四年)冬十月戊午,校猎上林苑历函谷关而还。[35]
从表1可知,光武帝建武十九年开始,东汉皇帝到长安祭祀高庙成为定制。长安的故高庙中祭祀的西汉的成帝、哀帝、平帝,洛阳的高庙中祭祀高祖、文帝、武帝、宣帝、元帝[36]。其他皇帝的祭祀顺序均是先到长安祭祀高庙后,隔几年再回到故乡章陵祭祀自己的近祖。这种定制也与《白虎通》关于天子巡狩要告“祖檷”的要求相符:
巡狩必祭天何?本巡狩为祭天,所以告至也。《尚书》曰:“东巡狩,至于岱宗,柴也。王者出必告庙何?孝子出辞、反面,事死如事生。”《尚书》曰:“归假于祖檷。”《曾子问》曰:“王者、诸侯出,称告祖檷,使祝遍告五庙。”尊亲也。王者将出告天者,示不专也。故《王制》曰:“类于上帝,宜乎社,造于檷。”类祭以祖配不曰接者,尊无二礼,尊尊之义。造于檷,独见檷何?辞从卑,不复留尊者之命,至檷不嫌不至祖。即祭告天,为告事也,祖,为出辞也。义异。告于尊者,然后乃辞出。[37]
上文说明天子巡狩目的是祭天,而到庙堂祭拜祖先也是祭天的一部分。上文的“檷”,后世文献常写作“襧”,意为近祖的父庙。天子祭祀先祖有顺序之别,要先祭远祖(即祖),再祭近祖(即襧)。按表1,东汉皇帝基本符合上述祭祖顺序,只有顺帝一人在与其他皇帝祭祀近祖的时间接近去长安祭祀远祖刘邦,却终生没到章陵拜祭自己血缘上更近的祖先。孙文青、钱志熙先生认为这和顺帝的父亲安帝死于从章陵祭祀回来的路上有关。这个推测可备一说。而我们更可据此推断《南都赋》的写作时间。
按表1述,诸帝到长安和到章陵祭祀的时间最短的时隔1年,有明帝、章帝、安帝;最长的时隔几年,有光武帝、和帝。假设张衡劝谏对象是顺帝,那么最有可能的时间是在永和二年顺帝到长安祭祀之后。首先,如此才符合顺帝之前诸帝祭祖的顺序。其次,张衡重视回故里一事。张衡晚年因宦官进谗言“出为河间相”[38]。张衡在出任河间相的第三年上书给皇帝希望自己的骸骨可归葬故里,侧面说明他对归故里的重视。同理,联想到顺帝还未归章陵祭祀祖先,张衡作赋劝谏,逻辑可通。我们固然无法得知顺帝对回章陵祭祖的真实想法,但张衡肯定希望他如此做。旁证还有《南都赋》中结尾多次出现老人形象,这与当时年届六旬的张衡形象也相符。
另外,安帝也有被劝谏成功的可能。不过,结合之后顺帝一朝张衡由太史令擢升为随侍皇帝左右的侍中,此说难成立。假若如孙文青先生推测的顺帝因父亲安帝崩于叶而终身不肯去章陵祭祖,说明顺帝忌讳此地。若安帝听从张衡建议而回章陵祭祖,却于回程崩逝。按常理言,顺帝不可能重用他。但结合张衡历朝所任官职,他在顺帝一朝反而最为重用,而非安帝时。故张衡应未劝谏安帝回乡祭祖,为此作《南都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综合以上证据,张衡晚年出任河间相期间,为劝谏顺帝返故乡章陵祭祖而创作《南都赋》一说更合理,时间可定为137年—139年间。如前所述,137年顺帝到长安祭祀远祖,由东汉皇帝祭祀远祖、近祖规律可知,顺帝在此行之后才会回章陵祭祀近祖。故而张衡不会早于此时劝谏顺帝。139年则是张衡卒年。
综上,笔者根据《南都赋》自身内容,并结合史料记载东汉皇帝的相关祭祖活动和张衡生平重新考证《南都赋》的创作缘由和时间。从《南都赋》结尾具有总括和表达对皇帝劝谏的内容出发,结合东汉皇帝们有规律地到长安、章陵的祭祖活动,并联系张衡一生的政治生涯说明其创作《南都赋》是为劝谏皇帝回到南阳章陵故乡“南巡狩、祠旧园”。通过考察张衡经历的章、和、殇、安、顺五朝皇帝中,最符合以上种种线索的是顺帝刘保,并推得《南都赋》应创作于东汉顺帝永和二至四年间。
注释:
[1] 卞孝萱:《文史互证与唐传奇研究》,《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2期,第126页。
[2] 景蜀慧:《“文史互证”方法与魏晋南北朝史研究》,胡守为:《陈寅恪与二十世纪中国学术》,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67页。
[3]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张衡列传》,《后汉书》卷五十九,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1941页。
[4] (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才略》,《文心雕龙》卷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97页。
[5] (唐)欧阳询:《艺文类聚·杂文·七》,《艺文类聚》卷五十七,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65年,第1020页。
[6] 孙文青:《张衡年谱(修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56年,第289页。
[7] (东汉)班固《汉书·地理志下》,《汉书》卷二十八,北京:中华书局,1962年,第1654页。
[8] (南朝梁)萧统:《文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149~150页。
[9] (南朝梁)萧统,(唐)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北京:中华书局,2012年,第162页。
[10] (南朝梁)萧统编,(唐)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北京:中华书局,2012年,第90页。
[11]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张衡列传》,《后汉书》卷五十九,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1939页。
[12] 关于汉赋的讽谏作用,司马迁在《史记·太史公自序》中有云:“作辞以讽谏,连类以争义,《离骚》有之。”汉赋的讽谏来源于《诗经》《楚辞》的讽刺,有没有讽谏作用在西汉甚至一度是评价一首辞赋的重要标准。扬雄、司马相如、枚皋等辞赋大家的赋作均以讽谏君王为创作动机。但学界认为因为汉赋“极丽靡之辞,闳侈巨衍”的写作手法,赋家身份、经学背景等多重因素作用,导致汉赋中有讽谏作用的词句越来越少。东汉以降辞赋中的讽谏作用慢慢消失,转而注重抒发个人情感。这个转变也是由张衡肇发,但张衡的《二京赋》中还是有一定讽谏的内容存在。关于两汉讽谏作用的相关研究可以参考龚克昌:《诗赋讽谏散论》,《文史哲》1985年第3期,第32~36页、第104页;孙少华:《桓谭论赋与汉赋的“讽谏”传统》,《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3期,第39~48页。
[13] 孙文青:《张衡年谱(修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56年,第57页。
[14] 张震泽:《张衡诗文集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382页。
[15] 钱志熙:《张衡和他的〈南都赋〉》,《文史知识》2008年第5期,第70页。
[16] 孙文青:《张衡年谱(修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56年,第57页。
[17] 孙文青:《张衡年谱(修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56年,第57~58页。
[18]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张衡列传》,《后汉书》卷五十九,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1897页。
[19] 孙文青:《张衡年谱(修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56年,第49页。
[20] 学界关于鲍德任南阳太守的时间有不同看法。一是张荫麟先生认为应在永初六年至元初二年间。二是孙文青先生认为应在(和帝)永元十二年至(安帝)永初二年。参见张荫麟:《张衡别传》,《学衡》第40期,1925年4月,第2~3页;孙文青:《张衡年谱(修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56年,第50~51页。
[21]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桓帝纪》,《后汉书》卷七,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313页。
[22] 赵坚:《张衡主要赋作系年》,《上海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4年第1期,第151页。
[23] 赵坚:《张衡主要赋作系年》,《上海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4年第1期,第151页。
[24] (东汉)王逸:《楚辞章句》,(清)纪昀,永瑢,等:《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第一○六二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2008年,第14页。
[25] (宋)洪兴祖:《楚辞补注》,(清)纪昀,永瑢,等:《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第一○六二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2008年,第141页。
[26]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张衡列传》,《后汉书》卷五十九,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1897页。
[27] (南朝梁)萧统:《文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677页。
[28] (南朝梁)萧统:《文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161~162页。
[29] 表中内容均来于(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48、56、57、68、69、74、104、107、113、144、147、172、191、240、241、267、313页。
[30] (南朝梁)萧统:《文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155~157页。
[31] 参见郭善兵:《汉代皇帝宗庙祭祖制度考论》,《史学月刊》2007年第1期,第24页。
[32] (西汉)毛亨:《毛诗正义》,《十三经注疏》整理委员会:《十三经注疏》,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585页。
[33] (清)孙诒让:《周礼正义》,北京:中华书局,1987年,第1330页。
[34]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顺帝纪》,《后汉书》卷六,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267页。
[35]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顺帝纪》,《后汉书》卷六,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269页。
[36] 郭善兵:《东汉皇帝宗庙礼制考论》,《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3期,第13页。
[37] (东汉)班固:《白虎通(及其他一种)》,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151页。
[38]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张衡列传》,《后汉书》卷五十九,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193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