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放华,朱俊杰
(1.湖南城市学院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中国 益阳 413000;2.数字化城乡空间规划关键技术湖南省重点实验室,中国 益阳 413000;3.湖南省新型城镇化研究院,中国 益阳 413000;4.湖南师范大学资源与环境科学学院,中国 长沙 410081)
在过去几十年里,我国成功解决了“城镇化发展快不快”的问题,但“质量高不高”、“城乡居民满不满意”的问题尚未解决[1]。城镇化水平和质量作为城镇化的两个重要方面,只有高水平协调发展,才能促进我国城镇化健康可持续提升。
我国对城镇化水平的研究,初期主要采用城镇人口占总人口比率来对其进行测度[2]。而后由于人口向城镇流动包含了空间、经济、文化等内容,不同学者从土地城镇化、经济城镇化、社会城镇化等角度对城镇化水平进行评测,并对其耦合协调度进行研究[3]。对城镇化质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内涵与评价测度。叶裕民最早提出城市化质量内涵包括城市现代化和城乡一体化两个方面[4];方创琳将其分为社会、空间、经济3个维度[5];而后相关学者先后完善了城市化效率[6]、居民生活质量[7]、城市智慧化水平[8]、城乡文化生活[9]、人居环境[10]等内容。同时学者也对城镇化质量评价[11]、时空格局演变[12]、影响因素[13]及提升对策等方面进行了研究。研究方法主要有熵值法、层次分析法、空间自相关、地理探测器等。研究尺度既涉及全国、省、市县、镇等传统尺度,也涉及城市群、经济带等新的空间经济现象与城市结构。总的来说,我国学者对城镇化水平和质量研究较多,对两者协调度变化研究较少。并且对城镇化质量评价多从传统维度出发,视角缺乏创新。
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发展理念先后经历了 “如何实现发展”和“如何更快发展”两个阶段。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鲜明地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的新发展理念,是对过去“旧”发展理念的继承、反思和创新,强调发展的结构、质量和效率,解决的是“如何实现更好发展”的问题[14]。因此,必须深入贯彻新发展理念,促进新型城镇化协调发展。本文以湖南省为例,尝试以新发展理念为视角构建城镇化质量评价体系,考虑到科学性和实用性,采用较为公认的城镇常住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这一指标表征城镇化水平,对城镇化两个方面的发展协调度演变进行研究。
文章原始数据主要来自《湖南省统计年鉴2009—2019》和《中国城市统计年鉴2009—2019》,水资源与用水量来自《湖南省水资源公报2008—2018》,城乡居民收入、旅客货物周转量、森林覆盖率等数据来源于各市州《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个别年份缺失数据使用插值法补齐。数据可视化分析所需行政区划矢量边界,来自中科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数据中心网站。
1.2.2 泰尔指数
1.2.3 耦合协调度模型
表1 城市化质量和城市化水平发展协调度等级
根据新发展理念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5个维度,建立城镇化质量评价体系。
创新发展注重解决城镇化的发展动力问题,要求创新城镇化发展路径,用创新驱动城镇化进程。具体为:①创新投入,采用万人拥有R&D人员、R&D 经费支出占 GDP比重两个指标表示创新人才和经费投入;②创新产出。采用高新技术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和万人专利申请数量表示该地区的创新产出成果;③创新环境,万人拥有高新技术企业个数代表地区创新群体的规模和集群状况,当年新增企业数与企业总数比例反映当地的营商环境。
协调发展注重解决城镇化发展不平衡的问题,要求把握好人地关系、经济与社会、城乡之间和产业结构几大关系。具体为:①人口与资源环境协调,用市区的人口规模代表一个城市的规模与潜力,市域的人口规模表示对资源环境的开发状况。用水总量表示资源消耗程度,人均水资源表征资源储备,森林覆盖度表征生物多样性与生态本底;②经济与社会协调,要求随着经济发展和人口向城镇流动,社会保障能力和基础设施建设同步提升。采用城镇化水平表示人口城乡流动状况。社会保障与就业占财政支出比重、从业人口占总人口比重、城镇年末登记失业率、城市人均居住用地面积表示居民的社会保障、就业和住房情况,城市建成区面积表示城市开发与基础设施建设程度;③城乡发展协调,采用城乡居民收入、消费支出差异来表征城乡协调发展水平;④产业结构协调,二、三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表征产业结构的现代化程度,高新技术产业占工业增加值比重表征城市的工业化发展质量。
绿色发展要求走“绿色,高效,低碳”的新型城镇化道路。具体为:①绿色生产,采用单位GDP能耗和单位GDP水耗表示生产效率和节能程度;②绿色生活,使用城市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和污水处理率表示对污染的处理情况,万人公共交通数量表示居民绿色出行的生活方式,采用道路网密度表征城市交通的高效程度,从而与大气环境产生关联。
开放发展解决的是城镇化发展内外联动的问题,要求加强城乡系统内部和外部的要素交流。具体为:①对外联系,互联网普及率、年新增常住人口、境外游客占旅游游客比重、每万人旅客和每万人货物周转量分别表示城市的信息流、人流和物流;②对外贸易,采用外贸依存度和人均实际利用外资来表示该地区融入国际市场和对区域外部资源使用的程度。
共享发展注重解决城镇化发展的公平正义问题,要求满足每个人对社会公共服务、文化、经济和生态的多样化需求。具体为:①社会文化成果共享,采用每万人拥有医生和教师数量、人均拥有公共图书数量来表征医疗、教育、文化服务,汽车普及率表示居民生活方式的现代化;②经济成果共享,城乡人均可支配收入表示居民的收入状况,人均财政收入表示当地政府富裕程度及宏观调控能力,人均社会固定资产投资表示城镇化建设的投入程度,人均GDP表示当地经济发展综合水平;③生态成果共享,城市人均公共绿地面积和城市建成区绿化覆盖度,体现城镇化过程中对生态维护和居民生活环境的促进力度。
图1 湖南省城镇化质量得分Fig. 1 The urbanization quality score of Hunan province
方创琳依据工业化发展阶段初期、中期、后期和后工业化时期,提出了新型城镇化高质量发展的4阶段论。以城镇化水平30%,60%和80%为截点,将城镇化发展过程划分为城镇化发展起步期、成长期、成熟期,顶峰期。借鉴此研究成果,将城市化质量发展划分为4个阶段:(0,0.3]为低质量阶段,(0.3,0.6]为加速发展阶段,(0.6,0.8]为优化提升阶段,(0.8,1]为后期完善阶段。计算得到各市州的城镇化质量,并绘制成图1。
从时间演变来看,各市州城镇化质量总体呈持续上升趋势。湖南省城镇化质量平均得分从0.175 9上升到0.361 6,由低质量发展阶段进入加速发展阶段。在增长速度上,共享(0.133 9)和创新(0.086 2)快于城镇化质量(0.074 7),开放(0.070 9)、绿色(0.058 1)和协调(0.041 9)则较慢,体现湖南省城镇化质量在投入产出和规模方面提升较快,结构平衡性提升较慢。创新、开放和共享差异较大,绿色和协调较小。并且绿色和协调的差异波动变化较大,说明两者发展处于起步阶段,湖南省对其进行反复摸索和探讨(表2)。
表2 湖南省各市州城镇化质量差异
从空间分布来看,选取2008,2013和2018共3个主要年份,并运用 ArcGIS 10.2进行可视化表达(图2),可看出东部的长株潭及周边地区城镇化质量较高,西部较低。计算3个主要年份的全局自相关Moran’s I指数,来研究城镇化质量在空间上的集聚和分散特征,结果分别为0.444 9,0.419 5和0.382 5。表明湖南省城镇化质量分布呈明显的空间集聚特征,即东部城镇化质量较高的地区和西部较低的地区各自集聚,但集聚程度逐渐减弱。
图2 主要年份城镇化质量空间分布Fig. 2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urbanization quality in major years
绘制2008,2013和2018共3个主要年份的城镇化质量与水平分布雷达图(图3),可发现总体上城镇化质量滞后于城镇化水平。后基于耦合协调度模型,对这3年的城镇化发展协调度计算并分类(表3)。
图3 主要年份城镇化质量与水平分布Fig. 3 Urbanization quality and horizontal distribution in major years
根据表3耦合度计算结果可得,2008到2018年,湖南省城镇化水平和城镇化质量耦合度由0.912 8增加到0.969,两者耦合水平较高,相互作用较强。从变化趋势来看,各市州的耦合度均呈现上升趋势,城镇化质量与水平相互作用不断增强,未来两者朝良性互动方向发展。以上说明在城镇化水平快速发展同时,湖南省也更加重视城镇化质量的提升,加强两者正向相互作用,互相促进。然而,由于湖南省城镇化水平处于快速发展的成长期,而城镇化质量刚刚步入加速发展阶段,起步较晚,未来仍应继续大力提升城镇化质量,来提升耦合度水平。
为了方便观测,将2008,2013和2018年城镇化发展协调度结果,通过ArcGIS 10.2生成空间分布和趋势变化图(图4和图5)。从时间演变看,2008—2018年,湖南省城镇化发展协调度与耦合度的发展趋势具有相似性,由勉强协调上升至初级协调状态,发展协调度平均水平由0.507 9上升至 0.660 3。2008年,湖南省发展协调度介于[0.421 6,0.698 3],整体刚步入勉强协调状态,最低值为邵阳,最高值为长沙,发展协调类型有濒临失调、勉强协调和初级协调,分别占比为64.29%,21.43%和14.29%。2013年,发展协调度介于[0.504 5,0.815 4]之间,最低值为怀化,该时期城镇化发展协调类型有勉强协调、初级协调、中级协调和良好协调,分别占比64.29%,21.43%,7.14%和7.14%。与2008年相比,濒临失调地区已经消失,勉强协调和初级协调比例大幅度增加,并出现更高级的中级协调和良好协调类型。2018年,发展协调度介于[0.572 4,0.892 8],其类型有勉强协调、初级协调、中级协调和良好协调,分别占比21.43%,57.14%,14.29%和7.14%,与2013年相比,勉强协调类型比例有所下降,初级和中级协调类型增加,湖南省整体上升至初级协调状态。以上说明,近年来湖南省城镇化质量与水平在不断相互作用和良性互动发展过程中,实现了发展协调度大幅提升,实现了由勉强协调到初级协调的跨越。
从空间布局来看,湖南省的城镇化发展协调度与城镇化质量具有一定的关联度,尤其是两者的高值区都集中在长株潭城市群及周边地区。总体呈现出城镇化发展协调度东高西低的局面,协调度较高水平区域以长沙为核心,由中心向外围扩散,由东向西逐渐蔓延,在湘西和怀化处形成低值洼地。根据趋势分布图的走势可更直观发现,城镇化发展协调度从西到东,逐渐增高,由南到北,呈先增高后降低趋势,且近年东西和南北趋势线凹凸幅度均有放缓,侧面反映出南北和东西空间差异呈减小趋势。
表3 主要年份各市州城镇化发展协调度分布
图4 主要年份城镇化发展协调度空间分布Fig. 4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urbanization development coordination degree in major years
图5 主要年份城镇化发展协调度趋势分布图Fig. 5 Distribution of coordination degree of urbanization development in major years
从缩小区域差异的角度来说,湖南省应通过资源和要素的空间配置、政策扶持等措施,从缩小创新、开放和共享差异入手,来平衡各市州城镇化质量发展。从提升城镇化发展协调度方面,湖南省东部的长株潭城市群及周边市州(长沙、株洲、湘潭、岳阳、郴州、衡阳、常德),应注意提升协调和绿色短板,处理好人地关系和经济社会关系,促进产业结构转动力、提质量,改善民生质量,巩固和提升城镇化质量,促进城镇化水平和质量良性耦合、相互促进,并带动周边地区城镇化发展。而中西部地区同时存在城镇化发展规模和结构问题,要求照顾好绿色、协调发展的同时,继续大力提升城镇化发展的总量和水平,促进城镇化质量的创新、开放、共享发展,为城镇化协调发展奠定基础。中部地区(永州、益阳、娄底、邵阳)应在继续发展好农业,发挥保障粮食安全功能的基础上,培育先导产业,积极推进乡村振兴和城乡一体化发展。湘西地区(张家界、湘西、怀化)未来应保护好山地的生态环境,继续支持和巩固好该地区的脱贫攻坚工作,促进乡村振兴,维护好民族团结。
本文从新发展理念的视角出发,一定程度上创新了城镇化质量评价体系,并结合城镇化水平对湖南省城镇化耦合度和发展协调度演变进行分析,结论如下:
湖南省城镇化质量由低质量发展进入加速发展阶段,但结构和区域发展不够平衡。在投入产出和规模方面(创新和共享)提升较快,结构和平衡性(协调、绿色和开放)提升较慢且不稳定。城镇化质量高低值东西部各自集聚明显,但集聚程度逐渐减弱。
湖南省城镇化质量与城镇化水平耦合度较高,相互作用较强,并且各市州城镇化水平和城镇化质量耦合度呈不断提升态势,未来朝着良性互动方向发展。
湖南省城镇化发展协调度呈上升趋势,整体水平由勉强协调上升至初级协调状态。格局上形成以长沙为核心的中心-外围结构,发展协调度较高水平区域以长沙为中心向外围扩散,由东向西逐渐蔓延,在湘西和怀化处形成低值洼地。
相比前人成果,本文城镇化质量体系完善了城镇化进程中创新发展的驱动(研发投入和产出)、人口资源环境协调(人口规模与水、森林资源)、城乡系统内外联动(信息流、人流和物流指标)和发展方式的高效集约(单位GDP消耗)等方面内容和核心指标,重点强调了新发展理念下城镇化发展的动力、结构和效率。受数据可获得性限制,本文主要数据均来自官方统计,未来应完善社区服务、市民满意度等微观指标;同时应关注城镇化进程中城乡居民政治权利的公平与共享,和对体制制度的评价及创新。另外,本文采用城镇人口占比衡量城镇化水平,由于城镇化涉及因素较多,未来需对其详细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