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五”期间技工教育发展：成就、困惑与展望

石剑

摘 要 “十三五”期間，技工教育在国家加快推进现代职业教育发展的背景下，办学规模趋于稳定、政策环境大幅改善、教育教学质量明显提高，培养了大批社会急需的技能人才，取得了显著成就。但在发展中技工教育也仍然存在一些困惑，技工教育社会认可度低，人社部门办学与教育部门办学不接轨，技工教育毕业生学历没有得到全面认可。在“十四五”开局之年，“技能中国行动”为技工教育提供了蓬勃发展的大好机遇，技工教育要主动融入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推进技工教育学历逐渐被社会承认。

关键词 技工教育;“十三五”;发展成就;现代职业教育体系

中图分类号 G71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21）33-0066-05

一、“十三五”期间技工教育发展成就

“十三五”期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印发《技工教育“十三五”规划》，这是人社部出台的第一个关于技工教育的五年规划，为全国技工教育事业描绘了发展蓝图。在《规划》引导下，地方政府及其职能部门、技工院校深入贯彻国家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总体要求，推动技工教育取得比较突出的成就，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技能人才支撑。

（一）办学规模趋于稳定

根据近几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2015年，技工院校招生121.43万人，在校生321.46万人;2016年，技工院校招生127.2万人，比2015年增加5.77万人，在校生323.15万人，比2015年增加1.69万人;2017-2020年，全国技工院校招生人数均超过130万人。在校生人数也在逐年增加，尤其是2020年，全国技工院校在校生人数达395.52万人，较2019年增加35.2万人，同比增长9.77%，有加速增长趋势。

（二）政策环境大幅改善

“十三五”时期，是职业教育的大发展时期，政策环境对职业教育非常有利，国家也出台了一系列支持技工教育的政策。2016年12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印发《技工教育“十三五”规划》，分析了技工教育发展的现状、存在的问题，明确了“十三五”时期技工教育建设发展的规模、建设内涵、建设形式和建设目标，为技工教育事业发展创造了更为有利的条件。2017年12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国办发[2017]95号），指出：“大力发展校企双制，工学一体的技工教育”，“全面推行现代学徒制和企业新型学徒制”，进一步肯定了技工教育的办学特色。2018年5月，国务院印发《关于推行终身职业技能培训制度的意见》（国发[2018]11号），强调职业院校（含技工院校）在推行终身职业技能培训中的主体作用，要求“实现培训对象普惠化、培训资源市场化、培训载体多元化、培训方式多样化、培训管理规范化”。2018年9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国务院国资委联合印发《关于深入推进技工院校与国有企业开展校企合作的若干意见》（人社部发[2018]62号），将校企合作作为技工院校基本办学制度，强化技工院校与国有企业合作关系，加强技工院校与国有企业人才的双向流动，营造了国有企业参与技工教育的良好政策环境，持续完善了国有企业办技工院校管理制度。2019年2月，国务院出台《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国发[2019]4号），强调构建职业教育国家标准和发挥标准在职业教育质量提升中的基础性作用，为技工教育进一步深化一体化课改，坚持内涵发展模式，逐步缩小与本科层次职业院校的办学差距提供了政策指导。2019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对我国技能选手在第45届世界技能大赛上取得的佳绩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健全技能人才培养、使用、评价、激励制度，大力发展技工教育，大规模开展职业技能培训，加快培养大批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要在全社会弘扬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激励广大青年走技能成才、技能报国之路”[1]。2020年10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印发《关于实施2020年职业技能提升攻坚行动的通知》（人社部函[2020]105号），为激发企业立足自身对员工开展技能提升培训提供了政策保障。

这一系列政策的出台，明确了技工教育的发展规划、发展途径、发展目标，强调加强技工院校内涵建设、产教融合、技能人才评价体系建设、服务经济发展提升培训能力建设等，体现了党和国家对技工教育的坚定支持。

（三）教育教学质量明显提高

“十三五”期间，技工院校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创新技能人才培养模式，积极开展“订单式”“新型学徒制”“以工代训”“半工半读”等人才培养模式，大力推进工学一体化课程教学改革，突出实用应用技能培养，技工教育教学质量明显提升，毕业生就业率一直保持在97%以上。

世界技能大赛是展示和交流职业技能的重要平台，被誉为“技能奥林匹克”，其获奖情况直接反映了技工教育的教育教学质量。“十三五”期间，我国技工院校在世界技能大赛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在2015年举办的第43届世界技能大赛中，我国32名选手在29个项目的比赛中取得了5个项目金牌、6个项目银牌、3个项目铜牌和11个项目优胜奖的成绩[2]。在2017年第44届世界技能大赛中，我国52名选手在47个项目的比赛中取得了15枚金牌、7枚银牌、8枚铜牌和12个优胜奖的优异成绩[3]。我国第一次在世界技能大赛中荣登金牌榜、奖牌榜和团体总分第一，而主要获奖者为技工院校师生。在这15枚金牌中，技工院校获得11枚，占比73.3%;7枚银牌中技工院校获取5枚，占比71.4%;8枚铜牌中技工院校获取2枚，占比25%;12枚优胜奖中技工院校获取5枚，占比41.7%。在这42项获奖中，技工院校师生共获取23项，占比54.8%。2019年，中国选手在第45届世界技能大赛中共获得16枚金牌、14枚银牌、5枚铜牌和17个优胜奖，再次荣登金牌榜、奖牌榜和团体总分第一[4]。在这52项获奖中，技工院校师生共获取29项，占比55.8%。

对43～45届世界技能大赛获奖情况对比分析：全国范围内技工院校参加世界技能大赛的数量和获奖占比逐届增加，见表1，技工教育在世界技能大赛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四）培养了大批社会急需的技能人才

随着各国日益重视以新型制造业为主体的实体经济的发展， 以投资并开发公民技能为主要目标的技能战略成为世界各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核心战略之一[5]。技能人才是支撑中国制造、中国创造的重要力量。当前，在经济转型发展背景下，在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过程中，在数字经济时代召唤下，对技能人才的需求更加旺盛。“十三五”期间，我国以企业职工为重点，大规模开展职业技能培训，推出百日免费线上技能培训行动、农民工稳就业职业技能培训计划、百万青年职业技能培训行动、康养职业技能培训计划等，累计开展政府补贴性培训近1亿人次，新增高技能人才1000万人[6]。

（五）助力打赢脱贫攻坚战目标实现

2015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上指出，“贫困地区教育事业是管长远的，必须下大气力抓好。脱贫攻坚期内，职业教育培训要重点做好。一个贫困家庭的孩子如果能接受職业教育，掌握一技之长，能就业，这一户脱贫就有希望了”[7]。技工院校在校生绝大多数来自农村家庭，很多还是来自经济困难的贫苦户家庭，技工教育具有政策性、乡土性、规模性、操作性、引领性、灵活性等特点，是帮助贫困家庭孩子掌握技能、实现就业、脱贫致富的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径。2016年7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国务院扶贫办专门下发《关于开展技能脱贫千校行动的通知》（人社部发[2016]68号），开始在全国组织千所左右省级重点以上的技工院校开展技能脱贫千校行动，实施“授渔”精准扶贫举措，对贫困家庭学生和贫困劳动力，开辟绿色通道，做到优先招生、优先选择专业、优先安排在校企合作程度较深的订单定向培养班或企业冠名班、优先落实助学政策、优先安排实习、优先推荐就业等“六个优先”。2018年9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国务院扶贫办联合下发《关于开展深度贫困地区技能扶贫行动的通知》（人社部发[2018]63号），指出要深入实施技能脱贫千校行动。2019年1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会同国务院扶贫办再次针对技能脱贫千校行动印发《关于深入推进技能脱贫千校行动的实施意见》，通过深入推进技能脱贫千校行动，帮助接受技工教育或职业培训的建档立卡贫困家庭学生（学员）实现就业创业，增加劳动收入，达到“教育培训一人，就业创业一人，脱贫致富一户”的目标。技工院校依托自身专业、人才、技术优势，积极参与脱贫攻坚工作。特别是对建档立卡的贫困家庭适龄子女，有上学愿望的全免费接受入学教育，使其掌握一技之长，走技能成才之路，实现“学技一人、就业一人、脱贫一户”的目标。据统计数据显示，技工院校在校生中，85%的学生来自农村家庭和城市经济困难家庭;2016年以来，全国技工院校累计招收建档立卡贫困家庭子女34万人，面向建档立卡贫困家庭劳动者开展职业技能培训76万人次。绝大多数技工院校承担着贫困家庭子女和贫困劳动力的教育任务，在精准扶贫、推动脱贫攻坚工作中发挥着重要作用[8]。以河南省驻马店技师学院为例，2016-2020年间，学院资助建档立卡学生1787人次，共资助金额178.7万元;享受助学金学生11388人次，共资助助学金1138.8 万元。此外学校还以开展技能、技术培训为突破口，推动产业扶贫行动。

二、技工教育的发展困惑

技工教育是职业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提高公民的技术技能和促进就业方面发挥着重大作用。但是，技工教育在长期发展过程中也存在着社会认可度低，人社部门办学与教育部门的办学不接轨，学生毕业所获证书不被承认等现实问题。进入新时代，技工教育如何发展才能尽快融入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担当起新时代的技能强国建设重任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

（一）技工教育社会认可度低

由于受“学而优则仕”等传统思想影响，我国社会对人的身份看得很重，技工教育毕业生是工人身份，毕业后所从事的工作大部分是一线的生产岗位，因此社会上对技工教育往往存在偏见。此外，学生入校学习实行注册备案制，门槛低，只要愿意学习技术，都可以报名，对过往的文化层次、社会经历、年龄结构要求不严。因此在社会上造成了只有学习差、没有出息的孩子才上技工类学校的观念，导致技工教育社会认可度低。

（二）人社部门办学与教育部门办学不接轨

早在2014年12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就出台《关于推进技工院校改革创新的若干意见》（人社部发[2014]96号），指出：“扎实做好技工院校招生工作。各级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门要与教育部门加强协调配合，加大对技工院校招生工作的组织领导和统筹协调，将技师学院纳入高等职业院校招生平台，落实高级技工学校、技工学校与中等职业学校‘统一招生政策、统一招生计划、统一招生代码、统一招生平台’的要求，稳定全日制招生规模，扩大非全日制招生规模。”但是，政策出台后，地方各级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门和教育部门落实情况并不理想。

（三）技工教育毕业生学历没有得到全面认可

2016年12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印发了《技工教育“十三五”规划》，提出：“技工院校中级工班、高级工班、预备技师（技师）班毕业生分别按相当于中专、大专、本科学历落实相关待遇。”此规划出台后，虽然个别省市出台了具体的落实意见，像湖南省人民政府办公厅2018年10月出台《关于加强技能人才培养建设技工大省的意见》，呼应了该规划。但是，在现实的公务员招录、企事业单位招聘、研究生考试、特殊专业技术资格考试以及确定工资薪酬、职称评定、职位晋升等方面技工院校毕业生并不享受相应学历待遇，技工教育毕业生学历并没有得到社会的全面认可。

三、“十四五”时期技工教育的发展前景

技工教育大有可为，大有作为。2021年4月12日召开的全国职业教育大会传达了习近平总书记“加快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培养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国工匠”的指示，在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国工匠等方面，从世界技能大赛技工院校的获奖情况来看，技工教育有能力担当这一重任。进入新时代，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宏伟目标的驱动下，技工教育如何担当作为需要我们认真去考量。

（一）“技能中国行动”为技工教育提供了蓬勃发展的大好机遇

技能人才是支撑制造业发展的重要基础，而中国作为“世界工厂”，技术技能型人才长期面临紧缺、不匹配的困境。据教育部、人社部、工信部联合发布的《制造业人才发展规划指南》显示，制造业十大重点领域2020年的人才缺口超过1900万人，2025年这个数字将接近3000万人。为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对技能人才工作的重要指示精神，2021年6月30日，人社部印发《“技能中国行动”实施方案》，该方案明确指出，在“十四五”期间，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将组织实施“技能中国行动”。该行动的目标任务就是要以培养高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国工匠为先导，带动技能人才队伍梯次发展，形成一支规模宏大、结构合理、技能精湛、素质优良，基本满足我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需要的技能人才队伍。技工院校是人社部实施“技能提升”行动的重要阵地，要在“十四五”期间抢抓机遇，主动担当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使命，深化技工院校改革，练好内功，注重内涵建设，坚持发展特色品牌，锚定市场需求，锚定行业需要，全面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培养大批高、精、专技能人才，树立全新的社会形象。

（二）技工教育要主动融入现代职业教育体系

“现代职业教育不仅是一个与时间相关的概念，而且在更深刻的意义上是一个与现代产业内涵密切相关的概念”[9]。中国的职业教育在管理体制方面一直存在行业办学基因。技工学校在办学理念、办学特色、专业建设、课程建设、人才培养模式、师资队伍建设、学生就业等方面都有很深的行业烙印。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要站在国家现代产业结构提质升级快速发展对各类高技能人才需求的长远视角，重点完善职业教育体制机制，打破学校类型界限、条块分割的藩篱，树立全国一盘棋的大职教思想，引领职业教育服务国家经济建设、促进就业创业。随着国家产业结构快速升级换代，新兴产业对技能人才的要求越来越精细化、专业化。技工教育作为国家职业教育的一个类型，一方面要坚持自己的办学特色，不求全而求专，不求广而求精。另一方面要主动有所为，主动求“变”，与行业对接，培育市场需要的专业技工人才;与学历职业教育对接，搭建学生学籍和学习成果能够相互转换和认可的“立交桥”平台、“直通车”平台，使高级技工学校或技师学院就读的学生，根据个人意愿也可以到同等层次的高职专科或高职本科就读，取长补短建立融通机制，建立双育人模式，主动融入到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中。

（三）推进技工教育学历逐渐被社会承认

技工学校的毕业生可取得中职学历，但技师学院或高级技工学校的高级工班、技师学院预备技师（技师）班毕业生，不能取得专科或本科学历。要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的推动下，充分利用国务院职业教育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改革现行学历管理认证制度，根据技工教育的学制年限，参照学历教育为技工教育颁发学历文凭，推动技工教育改革发展。2019年1月，国务院出台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指出要推进高等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明确提出根据高等学校设置制度规定，将符合条件的技师学院纳入高等学校序列。目前，广东省轻工业技师学院、深圳技师学院、中山市技师学院等技师学院正在积极申请纳入高等学校序列，以期能够开展学历教育。另外，更多地方政府也将通过立法的形式来具体落实技工教育毕业生的相关待遇。2017年12月，河南省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通过了《河南省职业培训条例》，该条例明确规定了全日制技工院校毕业生与其学制基本相同的学历教育毕业生在招聘招录、职称薪酬等方面享受同等待遇。

展望未来，在国家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加快构建技能型社会、促进更加充分更高质量就业的前提下，技工教育必须围绕国家重大战略部署，瞄准科技革命、产业变革和促进就业需求，从已有条件和自身特点出发，科学规划，深化改革，创新发展，加快技能人才培养，满足高质量发展需求。

参 考 文 献

[1]习近平对我国选手在世界技能大赛取得佳绩作出重要指示[EB/OL].（2019-09-23）[2021-02-03].http：//www.gov.cn/xinwen/2019-09/23/content_5432429.htm.

[2]2015年第43届世界技能大赛中国实现金牌零突破[EB/OL].（2015-08-24）[2021-04-08].https：//www.sohu.com/a/29024107_113740.

[3]第44届世界技能大赛中国代表团获奖名单[EB/OL].（2017-10-20）[2021-04-08].http：//www.gov.cn/xinwen/2017-10/20/content_5233332.htm.

[4]第45届世界技能大赛闭幕 中国选手获得16金14银5铜 [EB/OL].（2019-08-29）[2021-04-08].https：//www.sohu.com/a/337415861_689420.

[5]李玉靜.技术技能人才是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核心要素[J].职业技术教育，2018（31）：1.

[6]李心萍.我国技能劳动者超过2亿人，其中高技能人才超过5000万人 技能人才需求旺盛[N].人民日报，2021-03-19（19）.

[7]习近平：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EB/OL].（2017-11-03）[2021-03-13].http：//cpc.people.com.cn/xuexi/n1/2017/1103/c385474-29626301-3.html.

[8]技工教育助力脱贫攻坚显实效[EB/OL].（2020-11-17）[2021-04-08].http：//www.gov.cn/xinwen/2020-11/17/content_5561986.htm.

[9]南海，陈娟.论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及其构建策略[J].职教论坛，2015（16）：45-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