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淮南子》人性论中的儒家慎独思想

2021-03-08 06:24余晓波
皖西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修身养性淮南子人性论

余晓波,郝 敬

(安徽大学 文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9)

《淮南子》一书由西汉淮南王刘安召集门客集体撰写,在内容上涉及天文历法、山川地形、人伦风俗、典章制度、国家建设等多个方面,在思想上以道家为主,并杂糅多家,可谓是一部“牢笼天地,博极古今”的百科全书式著作。“慎独”这一概念出自《礼记·中庸》,在《礼记·大学》《荀子·不苟》等篇章中得到进一步阐发。“君子慎独”是儒家修身养性的重要方法论,主要强调人在独处时应当心怀真诚、戒除嗜欲,以规范自身言行、避免肆意妄为。

目前学界对《淮南子》人性论相关问题的研究成果颇为丰富,内容主要包括:人性本质论、“人性三品”和“人性可塑”论、环境对人性的影响作用、“圣人、至人、真人”的理想人格、“身国同治”的最终构想等。对于《淮南子》的人性论思想归于何种派别,学界多有争论,相对普遍的看法是“儒道融合”:《淮南子》将道家自然人性论和儒家道德人性论相融合,构建了一个善与恶交融的复杂的人性论体系。在论及如何修养人性时,现有的研究成果除却强调儒道融合、仁义与本性结合之外,还较为侧重养生与养性的辩证关系、形气神兼养,以及去伪存真的方法论和死生一体的生死观。然而,在《淮南子》人性修养论中具有独特地位的儒家慎独思想一直未能受到应有的重视和充分的发掘,目前尚未出现相关的专著或论文。在此基础上,本文将《淮南子》中有关修身养性的人性论思想与儒家“慎独”观念相结合,从诚心正意、返性节欲、身国同治三方面论述慎独思想在《淮南子》修身养性的完整传递路径中的体现及其地位。

一、慎独思想及其在《淮南子》人性论中的地位

“人性”是中国传统哲学和文学中常常论及的一个范畴,它在《淮南子》中主要包含以下层面: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特殊本质;绝大多数人所具有的思想共性;人在出生后便立刻拥有的先天性质;以及人在后天为了消解烦恼、达到和谐而具有的理想属性[1]。前两者是就人与自然万物的关系而言的,后两者侧重于人性的先天与后天之别。本文所论的人性主要着眼于“绝大多数人的思想共性”,以求发掘其当代价值,总结出对当今大多数人而言行之有效的修身养性之法。

《淮南子·齐俗训》明确指出了人性的重要性:“夫性,亦人之斗极也。有以自见也,则不失物之情;无以自见,则动而惑营。”[2](P776)这段话是说:人性对于人来说就像指引方向的北斗星。拥有明确的人性就能自知并体察万物之情,没有明确的人性就会被外物扰乱心性而感到迷惑。由此可见,人性是人安身立命所不可或缺的内核,也是我们探讨《淮南子》的重点话题之一。

在《说文解字》中,“慎”被归入心部,释义为“谨也”。段玉裁认为二者互为转注,又云:“未有不诚而能谨者,故其字从真。”[3](P895)也就是说,“慎”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由诚心演化出的严谨。“独”则被归入犬部,释义为“犬相得而斗也”。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对此解释:“犬好斗,好斗则独而不群。”[3](P848)可见“独”的含义是与“不合群”联系起来的,可以引申为“独处”之意。

“慎独”作为整体概念,第一次正式提出是在《中庸》第一章:“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戴震《中庸补注》引郑玄注曰:“慎独者,慎其闲居之所为。小人于隐者,自以为不见睹、不见闻,则必肆尽其情也。”[4](P447)朱熹《中庸章句》亦有注:“盖欲学者于此反求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诱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杨氏所谓一篇之体要是也。”[5](P18)朱熹所言“返求诸身而自得之”,意在强调返归自己的本心以求真知;“以去夫外诱之私”则指出要弃绝外物诱惑而引起的私欲。“以”表示目的,即二者存在逻辑上的因果关系。由上述原文和注解可知,慎独的大概意思是:在独自闲居时仍然心怀真诚,注重规范自身的言行,不因为无人看见或无人听见便肆意妄为。要做到慎独,则务必返归本性从而戒除嗜欲。

“慎独”的概念在《淮南子》中有直接的出现和具体的阐释。《缪称训》:“夫察所夜行,周公惭乎景,君子慎其独也。”[2](P722)大意为:周公能够在黑夜里反省自己的行为,做到身正影直,没有什么可惭愧的,这就是君子的慎独。此处将慎独自省联系在一起,认为慎独是一个人端正其行为、做到“正道直行”的重要方法。此外,《道应训》中巫马期评价宓子贱:“季子之德至矣!使人暗行,若有严刑在其侧者。”[2](P891)认为宓子贱治理亶父已经近乎至德的程度,而至德的标准是使治下之民达到“暗行者若有严刑在其侧”的境界。依前文的概念界定可知,这种境界实际上就是君子慎独。由此两处可见,慎独观念在《淮南子》中得到了直接认可和正面评价,并且居于道德人性论体系中的至高地位。除却“遗物”“去载”“适情”“反性”等道家修养方式之外,《淮南子》特别强调儒家君子慎独观念在修身养性中的作用,这在先秦两汉以道家思想为主体的论著中是较为罕见的。

“人性”范畴在《淮南子》中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焦点问题,在此被界定为“绝大多数人的思想共性”;“慎独”思想在《淮南子》道德人性论体系中得到了充分认可和高度评价。基于此,下文将从诚心正意、返性节欲、身国同治三方面具体论述慎独思想在《淮南子》修身养性观念中的体现和地位。

二、慎独与诚心正意

《说文解字注》对“慎”的解释专注于“诚”,这在上文已有论及。《中庸章句》也认为慎独需要“反求诸身而自得之”,即自我反省。由此可见,慎独的先决条件是精诚:慎独的修养过程也是人不断反思内在本性的过程,强调在道德修养中不断开掘对内心本性的新认识,从而超越自己内在的局限性。要做到这样,则必须以真诚的态度面对最真实的自我。

《大学》即侧重从精诚方面解慎独:“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5](P7)所谓诚意就是君子独处时一定要谨慎,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重点是“毋自欺”。接下来具体说明:小人平时无恶不作,见到君子,便躲躲闪闪地掩饰自己的不轨之心,而刻意表现自己的优点。但是在别人看来,就好像能看见他的肺肝一样清清楚楚。这样掩饰又有什么益处呢?内心真实,一定会体现到外在来。

《淮南子》对精诚也颇为注重。《泰族训》:“故圣人养心莫善于诚,至诚而能动化矣。”[2](P1382)“圣人”在儒家和道家的思想体系中都是道德标杆和最高理想;据统计,“圣人”在《淮南子》中累计出现223次,是最高范畴“道”的体悟者、承载者和践行者[6]。《泰族训》认为圣人养心的最佳方法是精诚,这就对“诚”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内信于心,进而外化于形。既然是一片纯然精诚之心,发自内心而非矫饰所致,就能对他人起到“动化”的效果。

其实,《淮南子》中关于精诚的论述还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精诚之心只能自然外化以感动他人,而不可刻意说教:“心之精者,可以神化,而不可以导人。”[2](P716)作者随之举出舜和桀这一组相反相对的例子加以证明:“故舜不降席而天下治,桀不下陛而天下乱。”[2](P717)二是精诚需要长久的坚持,诚信的名誉难以建立却易于失去。《人间训》引西门豹曰:“与民约信,非一日之绩也。一举而欺之,后不可复用也。”[2](P1270)治理社会是如此,修养自身性情、处理人际关系也是如此。

《淮南子》对精诚的重视与其对人的本性的认识有关。“诚”在《说文解字》中被解释为“信也;从言成声”[3](P185),从其释义和形符来看,应当是说实话的意思。《康熙字典》和《古汉语常用字字典》对“诚”的释义都包括“真实、不虚伪”的方面;《古汉语常用字字典》还引用《礼记·乐记》曰:“著诚去伪,礼之经也”[7](P45)。可见“诚”与“伪”相对,意为真实无欺、不虚假。《淮南子》主张“性合于道”,道是自然而清静无为的,所以人性是朴素自然的。金春峰先生在《汉代思想史》中指出:《淮南子》人性思想的基本点是把人看成自然人。人在天地宇宙间的出现,是一自然的事实,不存在任何目的。至于人的智慧,也和动物的勇力一样,是一自然的现象[8](P227)。所以,人与万物在本质上没有区别,人性最初纯洁无瑕,像一张白纸。《淮南子》秉承上述自然人性论观点,强调人性本原的纯朴,也因此而反对功利的巧诈:“道理通而人伪灭”,认为人为的伪诈是最高范畴“道”的对立面。对刻意施为智巧的危害,《淮南子》也进行了剖析。《淮南子》中这种基于人的本性而绝弃巧诈、返归纯朴的观点,与“诚”的本义是相通的。

慎独思想中的精诚之意在《大学》中有所体现。《淮南子》立足于纯朴的人性本质而对精诚进行强调,这与儒家慎独思想具有共通之处。需要注意的是,《淮南子》所强调的精诚不能流于刻意说教,也不能虎头蛇尾、有始无终。

三、慎独与返性节欲

前文已述,慎独的修养须返归本性、戒除嗜欲。《中庸》曰:“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5](P17)这是说有道德修养的人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要戒惧谨慎;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要心存敬畏。之所以如此强调,是因为不正当的欲望最容易在无人发现处流露出来。君子应当戒慎自守、防微杜渐,在嗜欲萌芽之时就将之压制,遵守道德准则为人行事。这一点在《淮南子》中也有鲜明的体现。

首先,我们需要理清,应当返归的是何种“本性”?《淮南子》把人看作自然人,人的智慧是一种自然现象,人性最初是纯洁无瑕的。除此之外,《淮南子》还以“道”作为最高范畴,认为人由道创生、人性符合道性,所以人性也具有道的清静、恬淡、自然、少私寡欲等特征。《人间训》开篇便直接指出:“清静恬愉,人之性也。”[2](P1237)《俶真训》亦有:“古之圣人,其和愉宁静,性也。”[2](P162)这都反映了人性具有道的“清静恬愉”的基本特点。

《淮南子》认为,尽管人的本性是清静恬愉的,但人会受到外物的干扰而产生嗜欲,导致本性异化:“水之性真清而土汩之,人性安静而嗜欲乱之。”[2](P143)“人性欲平,嗜欲害之。唯圣人能遗物而反己。”[2](P776)外物干扰能够达到何种程度呢?《淮南子》对此有较高的评估,认为其影响足以彻底改变人的本性:“故世治则小人守政而利不能诱也,世乱则君子为奸而法弗能禁也。”[2](P826)当外界作用力达到不可抗的程度时,君子和小人也会相互转化,印证了“人是环境的产物”的观点。所以,君子若不愿丧失本性、随波逐流,修身养性无疑是必修课。在此基础上,《淮南子》充分肯定返归本性、修养内在的重要性,并重点强调了戒除嗜欲的方法论(返归本性既是抵抗嗜欲的方法,又可以视为戒除嗜欲之后所能达到的更高境界)。

总体来说,《淮南子》认为“原心反性、适情知足”是修身养性、抵抗嗜欲的主要途径。“原心反性”出自《精神训》:“衰世凑学,不知原心反本,直雕琢其性,矫拂其情,以与世交。”[2](P547-548)其中“本”即为“本性”。《淮南子》认为应当回归人的本性,并且因势利导,而不是用礼乐制度对人性强加束缚:“故目虽欲之,禁之以度;心虽乐之,节之以礼。”“外束其形,内总其德。”[2](P548)如此扭曲人性迎合规范的结果只能是使人“终身为悲人”,在压抑中丧失生而为人的主体地位和发自内心的快乐。实际上,《淮南子》在第一章《原道训》中就指出了问题的本质:“是故圣人内修其本,而不外饰其末。保其精神,偃其智故,漠然无为而无不为也。”[2](P48)圣人重视的是返归本性进行内在的修养,只有内在修养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体现在外在行为上,无须以智巧装饰。否则即便以礼节法度强加匡正,也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在原心返性的基础上,人的天然本质属性得到顺应和发挥,没有条条框框的强行束缚和繁文缛节的夸张矫饰,遂觉万事适情,因而能够知足常乐、安其天命。

由此也可见,《淮南子》所强调的戒除嗜欲并不等同于否定一切欲望。如果对人的合理生存需求加以压抑,又何谈返归本性呢?《精神训》指出:“圣人食足以接气,衣足以盖形,适情不求余。”[2](P543)即以能否维持正常的生存(接气、盖形)作为判断欲望是否合理的标准。儒家慎独思想所要求克制的也是不正当的欲望,并非完全的绝灭人欲,这与《淮南子》中节制欲望的人性论观点是相通的。

此外,儒家慎独思想和《淮南子》的修养论都强调持之以恒、长期坚守。慎独思想的践行必须从一而终,并且始终存在着一条底线,一旦跨过便再也无法挽回。正如《中庸》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5](P17)“道”是不可以背离片刻的,否则便不成其为道了。《淮南子》也认为修身养性的学习是一个日渐积累的过程,需要锲而不舍、善始善终。《缪称训》:“素修正者,弗离道也。君子不谓小善不足为也而舍之,小善积而为大善;不谓小不善为无伤也而为之,小不善积而为大不善。”[2](P754)正因为积少成多、量变能引发质变,所以我们不能放弃一点一滴的努力。相比之下,二者的不同点主要在于:《礼记》和《荀子》中体现的儒家慎独思想更强调结果导向性,做到了即是做到了,没做到便是没做到。一朝逾越、全盘皆输。《淮南子》中的人性论更倾向于论述修身养性的过程和方法,强调不能以违背人性的礼乐制度约束人。二者的重点不同,但落脚点都在于修身养性这一最终目标。

四、慎独与身国同治构想

我们之所以对《淮南子》中体现的慎独观念格外加以重视,是因为它在《淮南子》中并非孤立的个体观念,而是一个完整的传导路径中的重要一环。君子诚心正意、返性节欲可致慎独,慎独可助修身养性,而修身养性的最终目标是身国同治——即治身与治国相结合,终极目标在于治理天下。

《荀子·不苟》曰:“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他事矣……君子至德,嘿然而喻,未施而亲,不怒而威;夫此顺命,以慎其独者也。”[9](P53-54)这段话认为,君子修养身心没有比“诚”更好的方法,做到了“诚”便再无他事了。君子德行极高,即便不言语,众人也都能领会其意;没有施舍,众人也会亲近他;不用发怒也很威严。这就是遵循了天命而能以慎独修身之人。将慎独阐发为“诚”,这与《礼记》是相通的。《不苟》的独特之处在于指出诚意外化于形可以形成道德感化的力量,即:不言而喻、不怒自威,无须刻意施舍而吸引众人的亲近。在荀子看来,修身是形成感化、进而使社会和谐的基础。用一个比喻来说明:善于修身的君子如同圆心,其修养形成的人格魅力如同一个个同心圆扩散而去。修身的基础越深厚,同心圆辐射的范围就越广。

在身国同治的整体构想中,《淮南子》也将“治身”作为基本要求:“故治身者,可以与言道矣。”[2](P1039)任继愈先生指出:“《淮南子》则对‘道’作了系统的说明,把它作为自己宇宙观的最高范畴。”[10](P253)学界也已经普遍认可“道”是《淮南子》全书的最高范畴,它无穷无尽、无所不能,宇宙万物皆由它产生。用“可以与言道”来评价善于治身者,是对其极大的肯定。而慎独正是君子治身的重要途径,其意义不待多言。《淮南子》从正反两方面举例,对“身治则国治”进行证明:

“昔者,神农之治天下也,神不驰于胸中,智不出于四域,怀其仁诚之心……养民以公。其民朴重端悫,不纷争而财足,不劳形而功成。”[2](P609-610)神农氏治理天下,精神不浮躁驰骋,智慧不过度显露,怀有精诚仁爱之心;以自己的公心养育和感化民众,使得民众质朴、稳重、端正、诚实。除却神农氏,《淮南子》还列举了舜帝、文王等明主的事例,说明身治则国治的道理。

“昔者,齐桓公好味,而易牙烹其首子而饵之;虞君好宝,而晋献以璧马钓之;胡王好音,而秦穆公以女乐诱之:是皆以利见制于人也。”[2](P670)齐桓公、虞君、胡王都是因自身修养不够,表现出嗜欲而导致他人趋奉,产生了谄媚、算计的乱象,最终导致国家管理失败。由此可见,上位者身不正必将引起天下混乱。

需要注意的是,与《荀子·不苟》相似,《淮南子》在论述虞舜、文王等明君的事迹时,同样重视道德感化的作用:《淮南子》认为治理天下的首要方式在于道德感化,它是“天人相应、物类相应”的感应说落实到人类社会中的具体体现。道德感化的核心是“诚”,是在内心中本就具有美好的品质而并非作伪。《缪称训》明确指出:“诚出于己,则所动者远矣。”[2](P715)《泰族训》也从反面强调,流于外表而缺乏真诚的美德难以打动他人:“施而仁,言而信,怒而威,是以精诚感之者也;施而不仁,言而不信,怒而不威,是以外貌为之者也。”[2](P1401)统治者怀有精诚之心,使自己的美德自然流露出来,便能使天下众人受到感化而向善。唯有如此,天下才能大治。在《主术训》《缪称训》等篇章中,作者还分别举出大禹、成王、康王等贤君的事例论述要以自身的正气加以教化、“邪巧”之术不足以治天下的原理,此处不再一一赘述。

“慎独”观念在《淮南子》的人性论中是一个完整的修养路径中的重要环节,最终落脚点在于身国同治。儒家名篇《荀子·不苟》对慎独观念有新的阐发,指出了道德感化的力量,这在《淮南子》中也有体现:《淮南子》通过正反两方面的例证分析了“身治则国治,身乱则国乱”的道理,并突出道德感化在治国理政思想中的重要地位。

五、结语

《淮南子》是西汉初年以道家思想为主并融合各家、博采众长的集大成之作,其思想体系博大精深。在人性论方面,《淮南子》总体上持儒道融合的观点,并强调人性可塑,重视修身养性在人的高质量生存和全面发展中的作用。在其儒家道德人性论观念中,慎独思想是独具特色而又尚未被发掘的一部分内容。本文将人性界定为“绝大多数人的思想共性”,并对慎独思想的内涵进行了大致阐发。随后以诚心正意、返性节欲为两大基本点,具体阐述儒家君子慎独思想在《淮南子》修身养性观念中的体现;并以身国同治为最终目标,揭示了慎独思想在修身养性这一完整传导路径中的重要地位。

慎独思想是儒家修养观念的重要内容,也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之一。其中包含的精诚之意是我们勇于面对自己、反省自身的基础;返性节欲观点是我们自省后进一步自我约束、锲而不舍地坚持修养本性的条件;而身国同治的构想则是慎独思想的终极目标和归宿,最终落脚点在于兼济天下、为治国理政提供借鉴。对于个人来说,对慎独能够践行到何种程度,衡量着他的道德水平和思想深度,也决定着他能否在人生和职业道路上走得更稳更远。对于国家和社会来说,教育公民严格约束自己、抵制不良诱惑也是加强思想道德建设的重要举措。当前,我国的对外开放在带来机遇的同时,也使得各国文化和价值观念以泥沙俱下的态势大量涌入,一些外来文化糟粕(例如西方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在中国仍有较大影响。面对“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局面,我们每个人都应当以较高的道德标准和完善的行为规范要求自己,抱诚守真、节制嗜欲、勤于自省、谨言慎行,做一名严于律己、遵纪守法的公民。如此,我们的社会才能更加健康和谐地向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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