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亿钧 ,黄振东
(安徽财经大学 中国合作社研究院,安徽 蚌埠 233030)
从城市和乡村出现的时候开始,城乡关系就随之出现了。“城乡关系的面貌一改变,整个社会的面貌也跟着改变。”[1]123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里如此写道,足见城乡关系对社会发展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建国以来,我国的城乡发展出现了一系列深刻变化,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城乡发展不协调问题日益凸显。结合马克思主义城乡协调发展思想和统计学的方法构建城乡发展综合评价体系,以安徽省为例考察城乡发展现状,深入分析城乡发展的不均衡问题,可以为政府制定政策和解决城乡发展不协调问题提供参考。
近几十年来,国内学者已经围绕我国城乡协调发展状态和城乡发展模式开展了系统、深入的理论研究。20 世纪80年代,费孝通对苏北城乡发展模式的实地考察,提出通过发展小城镇的方式实现城乡协调发展[2]。到了90年代,韩俊、余贤等分析了我国城乡二元结构的形成原因与现实困境,并提出渐进式的改革策略[3]。厉以宁提出城乡二元结构改革是一项带有根本性的经济体制改革,城乡一体化是城乡体制改革的目标[4]。白永秀认为马克思主义城乡关系理论为我国城乡发展一体化战略和开展城乡发展一体化实践提供了理论依据[5]。张波认为促进城乡区域协调发展应做好构建多中心城镇网络、引导人口合理分布和加大统筹城乡发展力度三项工作[6]。仲德涛基于马克思主义城乡理论,分析城乡协调发展时提出,必须以经济融合夯实城乡协同发展的内在基础,以城带乡建立城乡发展的动力机制,以乡村振兴为抓手带动城乡协调发展,以制度建设保障城乡协调发展常态化[7]。何永芳等分析新时代城乡协调发展问题时,提出围绕经济融合、要素融合、空间融合、社会融合、生态融合制定具体的城乡协调发展实施路径[8]。除了理论研究,国内学者也运用实证分析的方法,从多个角度分析了我国城乡协调发展的现状: 魏丽莉运用主成分分析法构建了区域城乡协调发展评价模型[9]。王蔚等从城乡发展、城乡均衡和城乡协调三个方面考察了湖南省城乡协调发展水平[10]。杨娜曼等对湖南省的城乡协调发展水平进行了评估[11]。李静等指出应注重三产融合、鼓励劳动密集性产业发展[12]。武圣钦等对塔里木盆地过去10年间城乡发展进行分析,建议从基建、产业优化、教育等方面发力改善城乡发展不协调的问题[13]。
从已有的研究成果来看,相关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之间还缺乏必要的联系,实证研究成果缺少对城乡协调发展理论基础的兼顾,尤其是对马克思主义城乡协调发展思想缺乏研究。因此,本文基于马克思主义城乡协调发展思想,构建城乡协调发展综合评价体系,对安徽省各地级市城乡协调发展现状进行评估,最后对评估结果进行总结并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 “消灭城乡之间的对立,是共同体的首要条件之一,这个条件又取决于许多物质前提,而且任何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条件单靠意志是不能实现的。”[14]104-105可以看出雄厚的物质基础是解决城乡发展不协调问题的条件之一,达到这样的物质基础需要生产力的极大发展。马克斯和恩格斯认为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的所有制结构阻碍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使社会资源没有能够获得充分利用。他们认为: “城乡之间的对立只有在私有制的范围内才能存在。”[1]104也就是说,只要私有制不复存在,城乡发展不协调问题的存在条件也将消失。因此,城乡协调发展必须建立在公有制基础上,消除私有制是解决城乡发展不协调问题的另一个条件。“要把工业和农业生产提高到上面说过的水平,单靠机械和化学的辅助手段是不够的,还必须相应地发展使用这些手段的人的能力。”[1]242也就是说,只有人获得了全面的自由的发展,才能使社会生产力发展到极高的水平,从而满足城乡协调发展时期全社会的物质需要。同时,“私有制只有在个人得到全面发展的条件下才能消灭。”[14]516综上可知,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是推动生产力极大发展和彻底消除私有的前提条件。
城乡发展不协调的问题是十分复杂的,但从马克思提及的实现城乡协调发展需要的三个条件入手,可以找到一条实现城乡协调发展的途径,就是要推动生产力的发展,消除私有制和促进人的全面自由的发展。这三个条件之间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相辅相成、互为支撑的。
结合当前我国城乡发展的新常态,本文从城乡经济协调发展、城乡文化教育协调发展、城乡社会生活协调发展和城市对农村发展的拉动作用这四个方面构建综合评价体系,考察安徽省16 个地级市的城乡协调发展水平。
城乡经济协调发展主要通过城乡居民的收入比、城乡居民的消费比、城乡能源消耗比和城乡人均新增固定资产比等方面反映城乡经济协调发展水平。
城乡文化教育协调发展包括城乡普通中学师生比、城乡财政人均教育投入比、城乡人均文化教育支出比、城乡举办公共文艺活动数量比和城乡普通高中升学率之比。
城乡社会生活协调发展,城乡居民社会生活的差异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反映: 城乡每千人拥有病床数量比、城乡恩格尔系数比、城乡财政人均社会保障投入比、城乡财政人均公共服务投入比和城乡人均机动车保有量之比。
在城市对乡村发展的拉动作用方面,具体可以通过城市新吸收农村劳动力数量、城市社会零售品总额、城市非农GDP 占比、农村财政人均医疗卫生支出、农村财政支农支出人均占有额等指标共同反映城市对农村发展的拉动作用。
依据构建的马克思主义城乡协调发展综合评价体系,以安徽省16 个地级市为评估对象,分析当前安徽省各地级市城乡协调发展现状,试图找出限制安徽省实现城乡协调发展的问题和短板,为提出相应改善措施提供实证依据。
本文借鉴郭显光运用熵值法对被评对象进行综合评价的方法,采用熵值法来对安徽省各地级市的城乡协调发展水平进行综合评价[15]。
用熵值法进行综合评价的具体步骤如下所示:
式中,aij为第i个城市、第j项指标的原始数值,a'ij为标准化后的指标值和sj分别是第j项指标的平均值和标准差。由于在计算指标权重的过程中需要用到对数,标准化后的指标可能存在负值,所以不能直接使用,因此对标准化后的数值进行平移:
Yij=a'ij+C
式中,Yij是平移后数值,C为平移幅度。
(2)将各指标同度量化,计算第j项指标下,第i个城市占该指标比重(Pij):
式中,n代表城市数量,m代表指标的个数。
(3)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值(ej):
式中,k=1/ln(n),ej≥0
(4)计算第j项指标的差异系数(gi):
gi=1-ej
(5)对差异系数归一化,计算第j项指标的权重(wi):
(6)计算第i个城市的城乡协调发展水平(Li):
原始数据来源于《2018 安徽统计年鉴》以及2017年安徽省各地市统计年鉴和统计公报。
运用熵值法对安徽省2017年16 个地市城乡协调发展指标的计算,得到了各地市的城乡协调发展水平综合得分和各一级指标得分,如表1 所示。
表1 安徽省各地市城乡协调发展水平得分表 分
由表1 中的得分可以看出,安徽省16 个地市的城乡协调发展水平差异并不是十分明显,综合得分最高的是宣城市,城乡协调发展水平综合得分为0.069 分,与综合得分第二名合肥市齐平,比综合得分最后一名的蚌埠市高出0.018 分。此外,皖南地区的综合得分普遍高于皖北地区。
为了进一步了解安徽省各地市城乡协调发展水平的空间分异特征,本文运用SPSS 统计分析软件,依据城乡协调发展水平综合得分对安徽省各地市进行系统聚类,采用欧氏距离测度样本与样本间的距离,以类间平均距离测度样本与小类、小类与小类之间的距离,得到安徽省16 个地市城乡协调发展聚类谱系图,结果如图1 所示。
图1 安徽省地市城乡协调发展聚类谱系图
依据聚类结果和各地市的城乡协调发展综合得分,将安徽省16 个地市划分为5 种类型: 城乡协调发展高水平城市、城乡协调发展较高水平城市、城乡协调发展一般水平城市、城乡协调发展较低水平城市以及城乡协调发展较差水平城市。
4.4.1城乡协调发展高水平城市
城乡协调发展高水平城市包括宣城市、合肥市、池州市和马鞍山市,综合得分均在0.067 分以上,整体经济发展水平较高,且集中在皖南和皖中地区。
宣城市的综合得分居全省之首,但文化教育协调发展排名全省第5 位,主要原因是政府对乡村教育方面投入不足。合肥市综合得分居第2 位,但其经济协调发展和社会生活协调发展排名靠后,主要是因为资源配置倾向于城市地区。池州市综合得分居第3 位,但城市对乡村发展的拉动作用不明显,城市中心作用发挥不充分。马鞍山市综合得分居全省第4 位,但文化教育协调发展排名全省第11 位,主要是因为城乡文化教育资源投入不均。
4.4.2城乡协调发展较高水平城市
城乡协调发展较高水平城市包括芜湖市、安庆市、六安市和黄山市,综合得分在0.065 到0.066 分之间。城市发展较为均衡,集中于皖南地区。
芜湖市经济发展水平位居全省前列,但农村居民生活水平不高,城乡医疗资源分配不均,导致其城乡社会生活协调发展评分排名靠后。安庆市经济总量居全省第三,但其城乡社会生活协调发展水平较低,主要体现在城乡医疗资源分配不均。六安市的城乡文化教育协调情况和城市对乡村发展拉动作用较弱,主要原因是城乡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居民整体消费能力不强。黄山市在城乡社会生活协调发展方面得分较低,主要因为乡村地区公共服务投入不足。
4.4.3城乡协调发展一般水平城市
城乡协调发展一般水平城市包括淮北市、宿州市和亳州市,综合得分在0.060 到0.064 之间。三市均集中在皖北地区,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一般,但各有原因。
淮北市经济结构较为单一,城乡经济和社会生活协调发展水平较低,主要体现在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较大,城乡公共服务分配不均。宿州市城乡经济协调发展和城市对乡村发展拉动作用得分较低,主要因为城乡居民消费水平差距较大。亳州市农业发展水平较高,但农民收入不高,城乡经济发展不协调,同时城乡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这些都制约着亳州市城乡协调发展水平的提高。
4.4.4城乡协调发展较低水平城市
城乡协调发展较低水平城市包括淮南市、阜阳市和滁州市,综合得分在0.058 到0.060 之间,城乡协调发展水平较低。
淮南市工业发展水平较高,但城乡协调发展水平较低,主要体现在城乡医疗资源分配不均,城市对乡村发展的拉动作用不明显。阜阳市综合得分居全省第13 位,主要是因为经济资源分配向城市倾斜,城市居民消费能力不高。滁州市城乡社会生活和文化教育协调发展得分较低,主要由于城乡文化教育资源分配不均,乡村公共服务供给不足。
4.4.5城乡协调发展较差水平城市
城乡协调发展较差水平城市主要包括铜陵市和蚌埠市,综合得分在0.053 分以下。
铜陵市的经济发展水平位居全省前列,但城乡协调发展水平落后,主要因为经济资源、医疗资源和教育资源的分配过分向城市倾斜,且城市对农村发展拉动作用不足。蚌埠市社会经济发展水平较好,但城乡协调发展水平综合得分垫底,主要原因是城乡资源分配不均,城市发展占用了较多资源,导致乡村发展较慢。
本文梳理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城乡协调发展的思想,构建基于马克思主义城乡协调发展思想的综合评价体系,并结合熵值法对安徽省各地级市的城乡协调发展水平进行了综合测评。从城市间综合得分差异来看,最高得分和最低得分相差1.34 倍,综合评价前8 名的城市得分集中在0.0653 到0.0690 分之间,11 座城市的综合得分在0.060 分以上,由此可以看出安徽省各地级市之间城乡协调发展差距并不明显;另一方面,安徽省各地级市中没有一座城市在城乡协调发展综合评价体系的各个方面均取得高分,也就是说每个城市都存在影响城乡协调发展的短板。
从空间上看,安徽省城乡协调发展水平存在南高北低的现象,即皖南地区城乡协调发展水平要比皖北地区更高。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可能有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整体上皖南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要比皖北更好,居民消费能力更强,劳动力需求更旺盛,促使城市对乡村发展拉动作用更大;其次,皖北地处淮北平原,是我国重要的粮食生产基地,而皖南地区多丘陵山地,农业发展方向主要是经济作物,因此从产业结构来看,农业在皖北经济结构中占比要比皖南更高,而且粮食作物的附加值较低不利于农民收入的提高;最后,从地理位置上看,皖南地区临近苏南和浙江等经济发达地区,是承接东部产业转移的首选之地,经济发展模式也与苏南模式相近,乡镇企业发展较好,这些有效促进了乡村经济的发展。
实现城乡协调发展不可能一蹴而就,必然是一个长期而复杂的过程。要解决我国当前城乡发展不协调的问题,一方面要在思想上充分研究与吸收马克思主义城乡协调发展思想,另一方面要立足于我国城乡发展的实际情况,把二者有机结合起来,实现马克思主义城乡协调发展思想的中国化,为我国城乡发展方向提供指引。具体地说,首先就是要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一方面完善城乡基础设施及其配套服务,尤其是要加强农村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及其配套服务的供给,降低城乡之间的流通成本,为企业下乡投资提供便利,吸收农业剩余劳动力,促进乡村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大力将城市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管理模式引入农业生产中,促进农业高效经济的发展。
其次是要促进人的全面自由的发展,教育是根本。一方面政府要促进城乡教育资源的公平分配,鼓励优秀教育人才下乡施教,举办教师培训活动提高城乡教师整体素质,鼓励学校和教师因材施教,培养高素质人才;另一方面企业也要重视对员工的教育和培训,提高员工整体素质,鼓励员工参加技能培训,对培训合格的员工给予物质奖励和资格认证。
最后要立足于我国城乡发展的实际情况。地方政府应根据自身城乡协调发展的短板实施有针对性的政策,整体上要促进城乡资源的合理分配,促进城乡密切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