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全
(中共甘肃省委党校(甘肃行政学院) 经济学教研部,兰州 730010)
提要:“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对开放度比较低下、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的西部,特别是甘肃等西北省份而言,需要进一步扩大对外经济贸易、畅通国际循环,这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前提条件。改革开放后,甘肃省经济发展速度较慢、质量较低、与全国差距逐年拉大,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是没有充分参与国际循环、发挥比较优势。在继续扩大对外投资与利用外资规模基础上,积极开拓对外贸易,特别是出口贸易市场空间,尽快扩大对外贸易规模是“十四五”时期甘肃省的重要战略选择,在巩固与深耕传统进出口贸易市场基础上,根据甘肃省的产业结构、进出口产品结构与国际市场特征,精准选择并重点开拓新的进出口贸易目标市场是实现这种战略的主要途径。日、韩等发达国家与东盟诸国是甘肃省传统的对外贸易市场,与其他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和周边国家比较,从政治稳定性、经济发展水平、营商环境、文化与消费传统、贸易便利化程度方面综合权衡,应该将其作为甘肃省最重要的进出口目标市场加以开拓。
“开放发展”是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的五大发展新理念之一,党的十九大进一步提出,“开放带来进步,封闭必然落后”;2020年5月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会议首次提出“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1],《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再次提出,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2]。在这种大背景下,对外贸易作为开放发展与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重要内容,对经济社会发展的促进作用巨大。亚当·斯密与大卫·李嘉图的国际分工理论认为,对任何一个国家(地区)而言,基于国际分工的国际贸易,能够发挥贸易各方的绝对优势或比较优势,能够使国际贸易各参与方均获得更高的经济效益,即与各国封闭发展比较,同样的社会劳动投入,开放发展能够获得更多的社会财富产出。
我国改革开放40余年实践业已充分证明,对外贸易、特别是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贡献巨大,在拉动经济增长“三驾马车”之中的作用显著。东部地区、特别是东南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速度快、质量高,与对外开放度高、比较优势发挥得好紧密相关。甘肃省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发展速度较慢、质量较低、与全国差距逐年拉大,一个重要原因是其对外开放度低、比较优势没有得到充分发挥所导致的。在西部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省份中甘肃具有代表性,探讨甘肃积极开拓国际贸易特别是出口贸易市场、补齐“三驾马车”中的最大短板、畅通国际循环,是我国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
选择与开拓国际贸易的目标市场,既要考虑甘肃省在产业、产品以及经济发展方面的比较优势,更要遵循国际贸易的基本规律,灵活运用国际经济贸易的基本策略。
选择目标市场,要以国际市场营销的相关理论为基础,在理论指导下,结合甘肃在产业、产品等方面的比较优势与竞争优势,选择更加适合自身产品与经济社会效益的目标市场。
国际市场营销理论认为,市场容量大小、是否值得开发,是选择国际贸易目标市场首先需要解决的基本问题。其中,能否精准把握市场内涵,是正确选择目标市场的关键。现代市场营销理论认为,市场由人口、购买力与购买意愿3个要素组成,即市场=人口+购买力+购买意愿,考察与比较市场规模大小,必须综合研判市场构成的3个要素。
一般而言,若其他要素不变,那么,人口数量多寡决定市场容量大小,但如果仅仅以人口数量来衡量市场规模,则往往失之偏颇。如中国是全球人口数量最多的国家,但中国并非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2019年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显示,中国人口是14.00亿人,全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411 649亿元,按照当年汇率计算,约合59 672.25亿美元,人均4 262.2美元;2019年美国人口仅仅3.28亿人[3],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62 375.57亿美元[4],人均19 016.9美元;美国人口只是中国的23.6%,但国内消费市场是中国的1.1倍,中国与美国比较,国内消费市场规模上的绝对差距为2 703.32亿美元。
购买力是影响市场规模的重要因素。中美两国的人均消费能力差异是中美市场规模差距的重要成因,2019年美国的人均消费是中国的4.5倍,充分说明美国国内购买力远远大于中国。在人口与购买力一定情况下,消费者的购买意愿决定市场规模大小。购买意愿是一种无形因素,但往往决定人的购买行为,即使购买能力再大,如果消费者对某国产品或某种产品不认可,没有购买意愿,那么,这个人对这个市场规模的影响就是负效应——不仅不能增加市场需求,相反,会缩小市场规模。总之,衡量市场大小,需要从人口数量、购买能力与购买意愿3个方面综合比较。
政治稳定性。政治稳定是指一个国家(地区)的政治系统稳定有序,它对国际目标市场选择至关重要。衡量一个国家(地区)政治稳定性的指标很多,但主要是分析政权与法律等稳定性、政党竞争行为、社会秩序等内部因素以及国际、特别是大国与周边国家的影响等外部因素。一般来说,如果一个国家(地区)的政治稳定性越差,就越会影响经济贸易安全,不宜选做目标市场。
法律法规的透明度。一个国家(地区)的市场营商环境是否优良,主要取决于该国的法律法规对经济贸易活动的支持与便利程度,其中,法律法规的透明度指标至关重要,它决定这个市场环境的可预期度,一个营商环境不可预期的市场,不宜选做目标市场。
经济发展水平。经济发展水平高低决定一个国家(地区)消费者的购买力大小,是影响该市场规模的重要因素。衡量经济发展水平的指标很多,国内生产总值和人均指标是最基本的衡量标准,如果一个国家(地区)的经济总量很小,就说明市场容量较小;如果人均生产总值低,说明购买力较小。一般来说,经济发展水不高的国家(地区)不宜做目标市场。
贸易便利化程度。贸易便利化是一个基本的国际贸易用语,是指国际贸易制度与手续的简化与协调状态,它直接影响一个国家(地区)贸易成本的高低。衡量一个国家(地区)贸易便利化程度,主要分析各种与贸易有关的程序与手续的简化程度、相关法律法规对国际贸易的支持程度以及基础设施的标准化程度。贸易便利化涉及的内容繁杂,它几乎囊括了贸易过程的所有环节,如海关制度、检疫制度、许可证制度、支付制度、保险与金融制度以及电子数据传输等,这些都是衡量贸易便利化程度的核心指标。此外,获得企业信息的便利度也是考察一个国家(地区)是否适合做目标市场不可或缺的重要指标。贸易便利化程度低的国家(地区),不宜选做目标市场。
消费习俗。这是分析一个国家(地区)消费文化的重要参照物,它是人们在长期消费活动中逐渐形成的一种风俗习惯,决定一个国家(地区)的群体消费行为与消费模式,主要包括人们对产品(如服装服饰等)的颜色与图案的喜好与禁忌、传统节日与婚丧嫁娶的购物习俗以及饮食与娱乐等方面的物质与精神产品的消费等。通过对这些指标的分析,确定自己的产品是否符合以及如何适应该国的消费文化,消费习俗与产品特性的差异性越大,越不适宜做目标市场。
“现代营销学之父”菲利普·科特勒(philip Kotler)1986年在北京对外经贸大学的演讲中提出“10P组合”[5],认为这是影响国际目标市场选择的因素:即产品(product)、价格(price)、渠道(place)、推广(promotion)、政治力量(political power)、公共关系(public Relations)、探查(probing)、分割(partitioning)、优先(prioritizing)和定位(positioning)。甘肃作为一个省份,选择目标市场时同样需要结合甘肃出口产品特征等因素,引入“10P组合”分析目标市场,在此基础上,选择相应策略,将产品推送到目标市场。
从理论上讲,无差异目标市场策略、差异性目标市场策略和集中性目标市场策略是3种可供选择的基本策略。
无差异目标市场策略是指不考虑各细分市场的差异性,对所有市场采用统一的营销策略。这种策略适用于需求广泛、市场同质性高且能大量生产、大量销售的产品,最大好处是营销成本低,最大弊端是针对性差。
差异性市场营销策略,是针对每一细分目标市场制定一套独立的营销方案。最大好处是小批量、多品种、针对性强,能最大限度满足目标市场需求,降低市场经营风险、提高市场占有率,从而扩大目标市场规模;最大弊端是营销成本高、管理难度大,中小企业难以采用这种策略。
集中性市场营销策略,是选择一个或少数几个细分市场作为目标市场,集中所有力量实行专业化生产和销售,特别适合于资源力量有限的中小企业。弊端是扩大市场规模难且市场风险高度集中,一旦目标市场突然发生变化,如消费者兴趣转移、强大竞争对手进入、新的更有吸引力的替代品出现等突发公共危机事件或者政治动荡等,均可使企业丢失所有或大部分目标市场。
尽管这些策略是以微观主体——企业为行为主体,但对一个省在选择国际目标市场时,仍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因此,对甘肃省而言,选择市场进入策略,必须紧密结合自身特征慎重选择——经济结构特征、产品特征(包括产品生命周期所处的阶段)、外部竞争状况等,是必须研究的影响因素,切忌机械照搬,笔者认为,选择差异性目标市场策略更加适合甘肃。构建对外开放新格局与目前中央提出的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相辅相成的。正确选择目标国际市场,是甘肃省构建“全面开放新格局”与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双重需要。甘肃省关于“全面开放新格局”表述是:“加快构建内外兼顾、陆海联动、向西为主、多向并进的开放新格局 ”,“全面做好‘巩固东连、向西为主、深耕南向、促进北拓’的文章”[6],构建甘肃对外开放新格局的核心内容是:以一带一路与西部陆海新通道为抓手,充分利用国家一带一路与《西部陆海新通道总体规划》等政策机遇,在深耕传统市场基础上,需要正确选择与积极开拓国际货物贸易新市场。
1978年甘肃省对外贸易额占全国对外贸易的比重为0.17%,2019年该比重降低到0.12%,40余年间,所占比重最高年份也只有0.24%(见图1)。如果与对外贸易高度发达的广东省比较,更有天渊之别,2017—2019年,广东省对外贸易额占全国的比重分别为24.5%、23.5%和22.6%。
图1 1978—2019年甘肃对外贸易额占全国的比重变化趋势
出口贸易占全国的比重下降幅度更大、水平更低,从1978年的0.35%下降到2019年的0.08%(见图2)。甘肃省对外贸易规模十分狭小,出口贸易对经济的拉动微乎其微。
对外贸易依存度是指当年对外贸易额占GDP的比重。全国的对外贸易依存度最高年份超过60%,甘肃最高年份也不足12%。诚然,对任何一个国家(地区)而言,外贸依存度并非越高越好,外贸依存度过高,会导致该国(地区)经济发展受外部国际市场较大影响,使经济发展缺乏稳定性;外贸依存度过低,会使该国(地区)的比较优势难以发挥,降低经济发展功效。从国际贸易实践、特别是目前国际经济与国际贸易形势来判断,外贸依存度在30%左右比较合理,我国目前的外贸依存度正在逐渐回归到这个合理区间,但甘肃的外贸依存度,始终远远低于这个标准,2017—2019年间,分别只有4.5%、4.8%和4.4%(见图3)。
图3 1978—2019年甘肃与全国外贸依存度变化趋势
对外贸易规模狭小、外贸依存度低、逆差大,使甘肃省比较优势难以发挥,降低了经济发展速度与质量。“甘肃省发展不足,很大程度是开放不足”[7]。
从甘肃省进出口贸易平衡上看,1978—2006年,是贸易顺差,但顺差规模较小,最高的年份是2003年,为48.81亿元。2007年以后,除2014年、2015年和2016年3年为贸易顺差外,均为贸易逆差,逆差最高年份是2011年,达到287.19亿元。出口没有成为拉动甘肃省经济增长的“一驾马车”(见表1)。
表1 1978—2020年甘肃进出口贸易差额 亿元
2001—2010年,我国加工贸易出口量大于一般贸易,2011年起,加工贸易出口首次低于一般贸易出口,加工贸易出口额占总出口额的比重呈现逐年下降趋势,从2015年的35.1%下降到2019年的29.4%,5年间下降了5.7个百分点。甘肃省出口贸易长期以一般贸易为主,2015年以前,一般贸易出口占总出口的90%以上,从2015年开始,加工贸易出口占总出口的比重呈逐年上升趋势,2015—2019年,分别为4.8%、13.7%、36.3%、22.3%、25.1%,5年间上升了20.3个百分点。
但从总体上看,甘肃省的加工贸易出口远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这与甘肃省外商投资企业较少紧密相关。尽管近年甘肃省加工贸易出口额呈增长趋势,但依然处于较低水平,对国际商品市场与原材料市场的利用度严重不足。加工贸易落后,主要是因为甘肃省外向型经济欠发达,外商投资企业数量较少、规模较小,2017—2019年,外商企业出口额占全省总出口额的比重只有0.65%、0.48%和0.68%。尽管因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等因素所导致的国际贸易市场规模萎缩给我国东部外向型经济发达省份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但这不能也不应该成为反对甘肃等对外开放度严重不足省份扩大利用外资规模与发展加工贸易的借口。
甘肃骨干外贸企业均为甘肃省对外贸易企业联盟成员,该联盟迄今只有45家外贸企业,但2018年与2019年联盟企业的出口额分别占全省出口总额的76.0%和60.9%。
集成电路、轴承、钻机等机电高新技术产品是甘肃省的主要出口商品,2018年与2019年,此类产品出口额占甘肃省出口总额的比重分别为59.1%和54.3%。省内骨干企业只有天水华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天水海林进出口有限公司与兰州兰石石油装备工程股份有限公司3个,2018年与2019年3家企业的出口额合计占全省出口总额的比重只有17.4%和17.9%,比此类产品出口占全省出口总额比重分别低41.7和36.4个百分点,这充分说明此类出口产品以外省产品为主。
在新材料产品出口企业中,甘肃省主要有方大碳素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兰州金川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和甘肃稀土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3个出口企业,2017—2019年,出口额合计占全省出口额的比重分别为16.3%、31.2%和35.2%。
在钢材、硅铁、镍与稀土等资源型产品出口行业,主要以酒泉钢铁(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酒钢集团)、金川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金川集团)与白银有色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白银公司)三大国企集团为主。但这三大国企集团并未成为甘肃省出口的骨干企业。如2018年与2019年三大集团的出口额占全省出口额的比重分别只有11.5%和7.2%。这与《甘肃省新材料产业发展专项行动方案》提出到2020年要培育5个左右省级新材料制造业创新中心,50家省级以上企业技术中心,创建10个左右以新材料企业为主导的产业技术创新联盟的目标相去甚远。
苹果、蔬菜种子、杂豆与中药材等农产品出口行业同样缺乏核心企业。尽管甘肃省既有得天独厚的当归、党参和黄芪等中药材资源,也有枸杞、苹果、瓜子、马铃薯、啤酒大麦等优势特色农产品资源,但中药材与农产品的加工产品出口量极为有限,出口额在1亿元以上规模的农产品企业,迄今只有天水长城果汁集团有限公司与静宁县鑫龙果品贸易有限责任公司两家企业。
甘肃省出口产品的著名商标少且未能发挥应有作用。在医药类产品中,主要有佛慈、奇正和陇神3个商标。其他类别中的著名商标主要有白银公司的“红鹭”、金川公司的“金驼”、方大碳素的“兰光”、庆阳正宁“陇蜜”苹果,而纺织品中的“泰玉”商标已经注销,甘肃省集成电路支柱企业天水华天电子集团(华天科技与华天微电子公司)是代工企业,无自己的商标。
丝绸之路(敦煌)国际文化博览会(简称敦煌文博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载体和丝绸之路沿线国家人文交流合作的战略平台,从2016年的首届敦煌文博会迄今已经成功举办4届,但目前仅限于文化交流领域。中国兰州投资贸易洽谈会主要侧重国内项目,发展出口贸易的平台与制度等方面的支撑性条件不足,严重制约甘肃省对外贸易,特别是出口贸易发展。
甘肃省的国际班列起步较晚,2014年12月,开行首列武威南—阿拉木图的“天马号”中亚班列。在开行数量上,与陕西等相关省(市)相比,数量差距悬殊。2018年和2019年,甘肃省“兰州号”“天马号”国际货运班列共发运174列和298列,同期陕西省中欧班列“长安号”分别开行1 235列和 2 133列[8]。这是由甘肃省整体经济实力决定的——本省国际班列货源数量严重不足,在依靠财政补贴的货源大战中,竞争力低下。从长远来看,未来几年依靠国际班列扩大国际贸易规模、提升国际贸易质量之路,对甘肃省而言困难重重。
整体而言,甘肃西向国际班列的货源主要以广东、浙江、江西、安徽、江苏、福建、湖南、陕西、四川、辽宁、河南等省份为主,货主以广州、陕西、浙江等外省企业为主;南向班列主要货源是青海、甘肃地区的铝卷板、纯碱、水果等。甘肃国际班列对本省产业拉动甚微,难以增加本省经济实体的效益。
改革开放以来,甘肃省对外贸易的进出口市场高度集中,对外贸易市场风险居高不下。
甘肃对外贸易伙伴遍及全球6大洲共155个国家和地区,但甘肃省的进出口市场高度集中。从大洲分布来看,进出口市场主要集中在亚洲,占进出口总额的50%以上,其次是欧洲和非洲。2017—2019年,甘肃对这3个洲的贸易额占总贸易额的比重分别为84.4%、85.4%和80.2%,其中,进口额占全省总进口额的比重分别为84.0%、86.5%和76.7%。出口市场主要集中在亚洲、欧洲与北美洲,3年间对这3个洲的出口占全省总出口的比重分别为94.3%、90.9%和91.2%,其集中度明显高于进口市场。
从国别来看,甘肃省的进出口市场主要集中在10个国家(地区)。相关数据显示,2017—2019年,甘肃对这十个国家(地区)的货物贸易额占全省对外货物贸易总额的比重分别为75.5%、65.3%和59.4%(见表2),尽管所占比重呈逐年下降趋势,但并未从根本上分散国际贸易的市场风险。
表2 2017—2019年甘肃省十大贸易伙伴占进出口总额比重
甘肃的进口市场更加集中,2017—2019年,从十大贸易伙伴的进口额占全省总进口额的比重分别为85.9%、84.3%和76.5%(见表3)。其中,哈萨克斯坦位居第一,占全省进口额的比重高达30.6%、28.9%和20.5%。蒙古与刚果(金)是第二、第三大进口来源国,这由甘肃的主要进口商品是矿产原材料的特性决定的。只要进口商品结构不变,这种格局就很难改变。
表3 2017—2019年甘肃省十大进口贸易伙伴占进口总额比重
2017—2019年,甘肃对十大贸易伙伴的出口占全省出口总额的比重分别为84.3%、61.0%和60.4%,其市场集中度略低于进口市场(见表4)。
甘肃进出口市场的集中度高于全国水平,使甘肃省对外贸易的市场风险居高不下,不利于扩大对外贸易。表4数据显示,中国香港是甘肃最大出口市场,2017年占甘肃出口总额的35.8%,2018年和2019年也在15%以上,中国香港市场稳定与否,对甘肃省出口贸易影响巨大。
表4 2017—2019年甘肃省十大出口贸易伙伴占出口总额比重
一个国家(地区)的进出口商品结构高低,不仅决定对外贸易的经济效益,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进口贸易市场的选择与开拓。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进入21世纪以来,甘肃省对外贸易发展缓慢、进出口贸易规模狭小,都与进出口商品结构紧密相关。
长期以来,甘肃的进口商品以矿产原材料为主。数据显示,铜精矿、铁矿砂、镍矿砂等矿产原材料类的商品进口额在全省总进口额中独占鳌头,在历年进出口中占绝对优势,有的年份甚至超过85%。集成电路、晶体管以及相关的机器装备等机电高新产品,占甘肃省进口额的第二位,但与矿产原材料商品比较相差甚远。与居民消费紧密相关的农产品以及其他消费品进口占比很低(见表5),特别是农产品进口,规模过于狭小,2017—2019年甘肃农产品进额占全省进口额的比重分别为0.8%、1.1%和2.0%。这种状况之所以长期难以改变,一是因为甘肃省以重工业为主的产业结构需要大量进口矿产原材料,二是因为甘肃省相关企业的市场经济意识比较薄弱,对省内乃至国内的消费需求缺乏正确认识,进口意愿较小。
表5 2017—2019年甘肃省主要进口商品占总进口额的比重 %
从出口商品构成来看,甘肃省以出口机电产高新产品、农产品与钢铁等初级产品为主。炉用碳电极、集成电路、轴承、钻机等是甘肃出口的机电高新产品中的代表性产品。2017—2019年,该类产品出口额占全省出口总额的比重分别为41.0%、59.1%和54.3%。农产品是甘肃第二大出口产品,主要以鲜苹果、苹果汁、番茄酱、蔬菜种子等为主。2017—2019年,该类产品出口额占甘肃省出口总额的比重分别为17.4%、13.7%和16.1%。钢材、硅铁等初级加工产品是甘肃第三大出口产品。2017—2019年,该类产品出口额占甘肃省出口总额的比重分别为13.2%、20.5%和9.8%。甘肃省其他出口产品以纺织品与化工等产品为主(见表6)。
表6 2017—2019年甘肃省主要产品出口额占总出口额的比重 %
机电高新产品、农产品与钢材等初级产品的出口额占甘肃省出口额的比重不断上升,2017—2019年的比重分别为71.6%、93.3%和80.3%。甘肃省的出口产品种类相对集中,受国际市场价格波动影响较大,初级加工产品与农产品的技术含量较低,受市场价格波动影响较大,市场竞争相对激烈,开拓出口市场难度较大。
2020年11月15日签署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标志着世界上人口数量最多、成员结构最多元、发展潜力最大的东亚自贸区建成并启动[9],为我国扩大国际贸易市场提供了体制机制保障,也为甘肃等西部内陆省份开拓国际进出口市场创造了更多有利条件。
1.巩固传统进口市场
哈萨克斯坦、蒙古、刚果(金)、智利、澳大利亚、秘鲁、印度尼西亚、中国台湾、俄罗斯等是甘肃省传统的进口市场。由于甘肃省75%以上的进口产品属于矿产原材料等资源性产品,要以金川集团、酒钢集团和白银集团3家大型国有集团公司为抓手,通过扩大对主要进口国的直接投资等国际经济合作手段来确保铜精矿、镍钴、铁矿石等矿产原材料产品进口市场稳定。甘肃省内企业生产所需的机电高新产品是第二大进口产品,近年来,此类进口产品的占比均在10%以上。干豌豆、亚麻子、冻牛肉、干绿豆、冻猪肉、干扁豆、葵花子等原材料产品是甘肃省传统进口农产品。因此,需要以省内相关骨干进口企业为抓手,在扩大自身产能与加工能力的基础上促进进口贸易增长。同时,要支持省内特色和优势企业,充分利用RCEP提供的贸易便利,以“一带一路”为轴线,以哈萨克斯坦、白俄罗斯、尼泊尔、马来西亚、泰国、越南、澳大利亚等国家为重点,充分发挥驻外商务代表处的作用,稳定扩大传统进口市场。
2.开拓新的进口市场
甘肃省对水果、食品、化妆品等生活消费品进口量稀少,扩大此类产品进口的市场空间巨大。在甘肃省的主要进口国家(地区)中,美国、日本、韩国以及欧美发达国家所占比重极低,最高年份合计占比不足8%,多数年份在5%~7%,迄今尚未成为甘肃省的重点进口市场,扩大生活消费品进口,应重点开拓发达国家市场。具体措施有二:一是以国际班列的回程班列为抓手,扩大欧美发达国家、东盟诸国、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地区)的生活必需品、消费升级商品、热带水果等产品进口;二是以跨境电商为抓手,以RCEP为契机,扩大自日韩、澳大利亚、新西兰、中国香港以及中国台湾的进口,以满足不断增长的省内乃至国内市场需求,促进内循环的形成与扩大。
1.巩固传统出口市场
统计数据显示,中国香港是甘肃省最大的出口市场。2017—2019年,对中国香港出口占甘肃省总出口的比重高达35.8%、15.2%和16.9%,其次是美国和印度尼西亚,这些市场对甘肃而言具有不可替代性。应充分发挥甘肃外贸联盟企业外贸“稳定器”的作用,通过支持联盟企业建设海外仓与甘肃产品展示销售中心等手段,不断扩大甘肃产品在传统出口市场中的实际需求,带动产品出口。
2.开拓新出口市场
从政治、经济、地缘、交通、贸易便利化以及甘肃主要出口产品等条件考察,在RCEP框架内,围绕“一带一路”与西部陆海新通道周边的国家(地区),甘肃应该重点开拓的出口目标市场首选是日本与韩国,其次是东盟的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印度尼西亚、越南等国。
第一,日、韩与东盟诸国政治相对稳定。尽管在周边与南海问题上这些国家与我国存在一些分歧,甚至在个别时间与个别国家由于两国关系会对贸易产生一定影响,但从长远与整体方面来考察,风险均在可控范围以内,对经济贸易的影响不大,宜选做目标市场。
第二,日、韩与东盟10国市场容量更大。日、韩均属于高收入国家,经济总量大,2019年日、韩两国经济总量是东盟10国的2.2倍,是中亚5国的25.4倍;人均GDP是东盟10国的1.2倍,是中亚5国的10.6倍;这些国家的进口市场规模大,2019年日、韩两国的进口量相当于东盟10国的88%;东盟10国与中亚5国相比,在经济总量上,前者是后者的11.5倍,人均GDP是后者的1.2倍(见表7)。
表7 相关国家市场规模比较
第三,日、韩与东盟10国贸易便利化水平高。2017年2月22日生效的WTO《贸易便利化协定》、2010年1月1日正式全面启动的中国—东盟自贸区,以及2020年11月15日正式签订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使我国与包括日、韩、东盟诸国在内的贸易便利化水平大幅提高,客观上为甘肃省出口产品进一步开拓这些市场提供了有利条件。另外,相关研究成果显示,根据基础设施建设、海关清关效率、市场准入程度、银行健全度等具体指标得出的贸易便利化全球排名中,新加坡位居第1位、日本居第3位,韩国居第7位,马来西亚居第17位,印尼居第22位,泰国居第23位,哈萨克斯坦第36位,塔吉克斯坦居第45位,东盟与中亚国家比较更胜一筹[10]。
第四,日、韩与东盟10国与我国存在文化渊源。无论是日、韩还是东盟诸国,在文化上与我国均有密切的渊源关系。华人在东盟诸国中占比很高:新加坡占75%,马来西亚占23%,泰国占14%,印度尼西亚占5%,菲律宾占1.1%,东盟国家与中国文化有天然的“亲近性”,有利于发展经贸关系。
第五,消费习俗上有利于甘肃出口产品。甘肃的中草药产品、特色农产品,对日、韩与东盟诸国消费者更有吸引力。甘肃的民族宗教产品,在东盟有广泛的市场需求:印度尼西亚约87%的人口信奉伊斯兰教,是世界上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伊斯兰教是马来西亚国教,即使在新加坡、泰国、缅甸等东盟国家,均有众多人口信奉伊斯兰教。因此,甘肃以东盟诸国为目标市场,扩大清真产品出口潜力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