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明,钱志刚
(蚌埠医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职业性别隔离(Occupational Gender Segregation)[1]最早由德华·格罗斯提出,意指工作者由于性别差异在劳动力市场中被分配到不同的行业,由此形成单种性别聚集在某一职业中,晋升入口被某种性别人群所独占的现象。多年来,女性在我国高校专任教师队伍(尤其在高校护理专业)中所占比例不断提高,但仍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水平和垂直性别隔离现象,不仅制约护理教师职业发展,也是护理学科发展和培育学生的一大阻碍因素。本研究选取安徽4所医学院校的护理教师为对象,以性别为切入点,就护理教师的行政职务、职称结构和年龄结构等现状进行调查统计,以此剖析职业性别隔离视域下高校护理教师职业现状,并分析造成这一现状的原因与制定相应对策,以期对我国降低护理教师的职业性别隔离现象提供参考。
横向水平的职业性别隔离表现出明显的职业性别割裂,某些职业常常被标识上性别的记号,因为这些职业带有女性气息,与之密切相关,被划为传统意义上的女性职业[2]。赵媛媛[3]在统计高密度女性行业时,发现护士和教师是比较典型的女性职业。在大部分国家,中小学女性教师占多数,有着明显的性别不均特点[4]。各个学科专业领域中,男女教师数量对比也千差万别[5]。而护理专业课教师性别比例构成在医学类专业中显得尤为特殊,几乎仅见女教师的身影。笔者选取安徽省内4所医学院校进行调查,以性别为切入点,主要以安徽医科大学、安徽中医药大学、蚌埠医学院和皖南医学院护理学院为基点,最终确定对包括行政领导、专任教师、实验中心和学生管理人员在内的136名护理教职工进行统计。最终数据显示,高校护理教师中男女教师的比例与医学院校的整体男女教师比例存在很大差异。高校护理教师男女比例相差60.30%,具体见表1。
1.2.1 行政职务 虽然越来越多的女性专任教师参与到高校教学中,但在行政和管理方面女教师仍然稍逊一筹,男性大多身处代表权力的管理层。从调查可见,男性护理教师主要分布在行政领导和学生管理岗位,占男性护理教师总数的77.78%(21/27);女性护理教师集中在专任教师和实验中心岗位,占女性护理教师总数的70.64%(77/109),且女性占专任教师总数的93.94%,见表2。具有行政职务的男性领导8人,女性领导10人(见表3),但是从男女护理教师性别比例1∶4的较大差距上来看,男性领导所占比例依旧偏高。
表1 护理教师性别比例情况
表3 护理教师行政职务分布情况
1.2.2 教学职称 我国高校教学职称体系由低到高排序为初级、中级、副高级和高级职称[6]。从调查可见,剔除少量未评教学职称的实验中心和学生管理人员,具有教学职称的护理教师共计126名。在教师职称分布中,具备正高职称的教师占7.14%(9/126),副高职称的教师占19.84%(25/126),中级职称的教师占50.00%(63/126)。在中级及以上职称的教师中,随着教师职称的升高,男性教师所占比例呈上升趋势。在中级职称教师中,男性占17.46%,在副高级职称教师中,男性占20.00%,在正高级职称教师中,男性占22.22%,见表4。从以上的数据中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在护理专业的初级、中级、副高级和高级职称男女教师性别比例中,均是女性占多数,但是随着职称等级的提升,女性所占比例逐渐下降,男性比例逐步上升。
表4 护理教师职称分布情况
1.2.3 年龄结构 随着我国高校教师人数的逐年增多,教师的群体构成也逐步向青年教师方向迈进[7]。由调查可见,35岁及以下和36~45岁年龄段的中青年男女教师比例分别是41.91%(57/136)和39.71%(54/136),占全体护理教师的大多数,男女教师比例差异明显。但从46~55岁年龄段的护理教师性别比例来看,男教师比例明显增多。56岁及以上年龄段护理教师人数为0,见表5。这不仅与我国高等护理教育起步较晚有关,还与我国教师的退休制度息息相关。
表5 护理教师年龄分布情况
社会性别理论认为,高校是隐性传达社会性别观念的重要地点,最终产生“男性学科”和“女性学科”的区别,而社会性别观点重构了劳动力市场的职业性别结构,使得学科专业领域与职业领域的性别隔离具有对应和传递关系,呈现出双重性别隔离现象[8]。护理学科专业性别隔离向护理教师职业性别隔离不断传递。护理学科是典型的性别隔离学科专业[9],虽然男护生能更加合理地平衡护士结构,但有的卫生专业学校的招生计划直接规定男生不得报考[10]。以女护生为中心的传统培养模式不仅影响了男护生汲取专业知识,更反映出护理学科专业对男护生的潜在隔离,造成了其中途流失[11]。护理学科专业性别隔离在护理教师职业性别隔离中逐渐深化。我国高等护理教育起步较晚,相对于其他学科专业护理师资力量较弱,大多数护理院校采用与附属医院联合教学的方式,护理学生的带教实习任务由临床护士兼任带教教师[12]完成。由此可见,护理专任教师和临床教师几乎还是来源于护理专业毕业生,仍是女性占绝大多数。
我国受“男主外、女主内”等传统性别观念的影响,直接或间接地决定了男女两性在学习和就业方面的选择[13]。社会发展中对女性在家庭中的定位制约了女性教育和工作等方面的机会[14]。目前我国女性主要负担养育后代及管理家中琐事的责任,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尽管这些工作具有重要价值,但在经济市场中却不被认为具备劳动价值。比起其他女性职业,教师职业仍旧是女性为数不多的优质职业选择之一,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和职业发展潜力,同时可以承担家庭责任。职业社会学功能主义取向认为,女性教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家庭中母亲角色的延伸[15]。南丁格尔曾说过:“每一个女人都是护士。”坚持将护理与女性气质之间联系起来。事实上,南丁格尔理想的护士形象拥有母亲和管家最优秀的品质。在这种双重职业背景下,护理教师自然而然被当作是适宜女性的职业[16]。
当前高校的编制制度通常依据学校的岗位设置情况和学生数进行申报,由于拟定计划时缺乏深谋远虑和科学依据以及审批的等待期,编制计划不能随学校情况变化进行实时调度,限制了人才引进和校内人员调整,进一步加重高校教师职业性别隔离程度。相关政策还包括法定退休年龄规定了在职者退休的年龄,有可能让教师在门槛值来临前放弃自我努力,弱化年长者工作的激情和兴趣。由于女性比男性教师提前退休的政策,导致她们在出国培训、课题申请和岗位晋升上的机遇减少,从而导致女性教师进入领导岗位的机会减少,制约了高层女性教师的上升空间。特别是学历越高的女性教师,其工作时间相对越短,五十几岁正是家庭负担较轻、工作能力成熟的黄金期,却失去了像男性教师那样的发展机会,不仅造成人力资源的严重浪费,还拉大男女教师之间的养老金差距[17]。
目前,护理专业在社会中的地位不高,这会在主观上给护理教师带来低认同感,客观上阻碍护理教师对于专业和学科建设的热情及投入。护理专业只有获得公认的学科建制,从根本上保证护理教师的社会地位和职业尊严,才能吸引更多优秀的男性教师,改善护理学科专业中男性教师缺如的状态。作为一门新兴的一级学科,科学地构建包含二级学科的完整护理学科体系刻不容缓,能够对设置的专业课程和细化学生培养目标产生引导作用,从而进一步推动护理学科可持续性发展[18]。不断深入扩展护理学研究层面,与已有的与护理专业相关的重点学科合作,开展跨学科合作,促进多方学科的有效交叉和融合,摆脱单一学科对大学资源的割裂状况,构建一个科学的多学科护理整体框架[19]。同时,学校应大力进行学科带头人及其团队建设,甄选优秀学科和学术带头人,组建以高层次人才为中心的优秀学术团队,形成“一花先放众花随”的发展局面[20]。
当前的主流文化会质疑女性的职业能力,在舆论宣传中,少数成功女性的形象也往往被描绘成“男性化”的刻板印象,这种文化氛围使女性无法找到可以参照的角色榜样,激发不了改变传统角色的激情[21]。在文化上,引导传统性别社会文化从“传统”走向“现代”,避免过分强调她们的家庭角色,应更多地鼓励其追求事业,重视女性在发展上的同等机会,为她们创造出一个更为宽松、友善的职业发展环境。作为高校女教师,具有女性和教师双重身份,首先必须摆正自己在家庭和事业中的地位,在双重角色的互斥中转换为职业角色与家庭角色的统一,这对高校女教师提高角色所需的各种能力提出了要求,主动积极为自己寻找全面的发展机会,以减轻家庭角色的压力,努力实现学术生涯的健康发展。此外,鼓励新型家庭角色分工,男性与女性共同承担家务劳动、养育子女和赡养老人等家庭责任。
高校教师学术共同体的建立不仅能为教师发展提供一个专业平台,也可以通过合作、共享、交流等方式提升教学水平、丰富经验、发展自身。教师在与共同体的相互构建过程中,自发组织朋侪互助,有利于增强男女性护理教师之间的互动与合作,以此降低护理教师垂直职业性别隔离。除此之外,合理的规范体系是保证教师学术共同体各环节有效运行的制度条件。学校应赋予共同体适宜的选择权和决定权,如选择何种合作模式和决定共同体内部制度规范。具体合作模式可以采取例如网络与跨专业合作相结合的方式。但在各学科之间和教师群体内部还存在壁垒,影响了学科群体和教师同行的密切交流。跨专业合作是打破学科、院系之间的樊篱,将学术观点、方法和各种数据碰撞融合,突出两种及以上专业的特色,需要不同学科的合理分工,实现网络资源共享,可以在体现各自学科优势互补的同时,在竞争的氛围中感受到相互支持和共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