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校园“期望尊重项目”及其启示

李雅蓉　赵强太

摘    要

近年来，校园欺凌事件已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成为不可回避的社会问题。1997年，SafePlace组织在美国奥斯汀地区开发实施了“期望尊重模型”，2013年，Stiller等根据美国大多数学校的实际情况，调查了积极行为支持下“期望尊重”项目预防欺凌和骚扰的作用，取得了积极的效果。因此，以“期望尊重项目”为例，对项目的开发背景、主要内容、实施情况等进行介绍，可以为我国反校园欺凌提供可借鉴的经验和做法。

关键词

美国 校园欺凌 积极行为支持 期望尊重项目

近些年来，校园欺凌事件频发，对学生的学习和生活造成了极坏的影响。2017年11月，我国教育部等11部门联合印发《加强中小学生欺凌综合治理工作方案》，明确了学生欺凌的界定、预防欺凌的措施及不同程度欺凌事件的惩戒措施。但接连不断的欺凌事件让我们意识到，仅仅依靠法律条例并不能从根本上杜绝校园欺凌，还须要制定切实可行的干预支持系统。

1983～1985年，丹·奥维尤斯教授领导的全国性的校园欺凌问题研究调查和反欺凌运动，是世界上最早的校园欺凌干预运动。20世纪80年代末，美国奥斯汀地区的SafePlace组织以此为基础，开始为处于暴力关系中的在校学生提供咨询和支持服务，并且实施了一项全国公认的针对所有学生的校园欺凌预防和干预计划，现在称为“期望尊重”项目。该项目由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资助，主要为青少年提供预防、干预、教育和宣传校园欺凌和性侵犯的服务，并为经历过校园欺凌的学生提供咨询和支持服务。该项目旨在教育学生、家长和教职工了解有关欺凌和性骚扰行为的主要内容，建立对良好行为的期望，并且提出应对不当行为的有效策略[1]。2013年，Stiller等根据美国大多数学校的实际情况，调查了积极行为支持下“期望尊重”项目预防欺凌和骚扰的作用，结果显示项目取得了积极的效果。

本文对“期望尊重项目”的开发背景、主要内容、具体实施等进行介绍，以期为我国解决校园欺凌问题提供可借鉴的经验和做法。

一、美国学校的“期望尊重”项目

1.“期望尊重”项目的主要内容

（1）课程开设

该课程帮助学生区分不同语言、神情、动作等代表的含义，提高学生对校园欺凌的认识。而且，该课程强调旁观者的作用，注重培养旁观者应对校园欺凌的技能，降低大众对校园欺凌的容忍度，一旦发现校园欺凌，立刻采取措施。

“期望尊重”项目为欺凌者、受害者和旁观者提供指导。首先，需要所有人都了解并区分尊重和不尊重的行为。其次，针对不同角色进行差别指导，具体为：①对于受害者，当面对欺凌行为，可分三个阶段处理：立刻说“停止”，使用停止手势——如果说“停止”无用，请离开现场——如果离开依然不能解决，则告诉成年人三个阶段来处理;②对于欺凌者，能够理解“停止”信号，当听到“停止”时，能立刻停止;③对于旁观者，当看到有人受欺凌，立刻说“停止”，并把受害者带走。

课程的重点是教导学生在遇到或看到不尊重行为时，首先使用“停止信号”，如果停止信号不能有效阻止不尊重行为，学生应主动走开或帮助别人离开，如果使用停止信号并走开之后仍然无效，这时学生需要将不尊重行为报告给成年人[2]。整个过程要为学生提供解决轻微不尊重行为的机会，不可因过度支持而剥夺学生自主解决问题的能力。

（2）学校员工培训

通过前期调查，掌握教师对欺凌行为的了解程度，如课堂管理策略、“期望尊重”课程的教学方法、欺凌行为的预防和干预方法、学生间建立积极关系的方法、社会和情感技能发展的措施等。将学生的社会情感技能发展纳入学校教育范围，通过简单地教授所有学生同伴互动技能，可以防止许多欺凌行为的发生[3]。

“期望尊重”项目将为教职员工提供以下指导：①与欺凌行为直接相关的定义、内容、处理措施等;②如何教授学生六项核心技能;③如何更好地将该项目应用于学校;④收集和利用信息，改善班级、学校的整体氛围。

（3）政策制定

制定并通过校园政策和程序，确保成年人在目睹欺凌事件发生时或当学生报告欺凌事件时做出正确反应。这些文件包括理念声明、校园欺凌的工作定义、对事件和报告采取行动的期望，以及一份承诺对受害者、旁观者和欺凌者保密的声明。这些文件是根据各级工作人员的意见编写的，并经学校校长和校园咨询委员会（由工作人员和家长代表组成）批准通过。每个校区的校长都为所有工作人员提供政策和程序方面的培训，并将文件分发给所有工作人员。

（4）父母教育

邀请家长参加项目的培训，以便获得家长的支持。家长教育课程提供的项目培训信息包括：讨论学校欺凌的相关词汇;帮助被欺凌者、欺凌者和旁观者的策略;寻求社区资源的帮助;防止兄弟姐妹间欺凌和应对欺凌的技巧等。

（5）支援服务

由学校辅导员为个别学生提供支援服务，特别注意那些经常被欺凌或反复欺凌他人的学生。“期望尊重”项目为学校辅导员提供了一本全面的社区资源手册，其中包括性骚扰、欺凌和家庭暴力的阅读信息和资源材料。此外，还会定期组织学校辅导员进行培训和学习，帮助他们有效地应对一再成为欺凌目标或欺凌实施者的学生。

（6）项目保障

除提供资金和技术援助的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外，SafePlace还有两个合作伙伴：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负责项目评估，其中社会工作学院、康复学院和教育学院社会工作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担任技术顾问并进行数据分析;奥斯汀独立学区（AISD）负责项目实施，该项目涉及12所学校——6所干预学校和6所比较学校。此外，韦尔斯利学院妇女研究中心的高级研究员Nan Stein担任该项目的顧问，Stein为项目设计的各个方面贡献了她的专业知识，并为SafePlace和AISD员工提供了有关防欺凌课程的初步培训。

2.“期望尊重”项目的实施

（1）初级干预

该层次以全校学生为对象，提供普遍性或全校范围内的支持。首先，建立全校性的领导团队。全校范围内的支持系统需要所有利益相关者共同探讨，并在一致支持下实施干预。其次，基于数据调查来制定针对欺凌行为的学校战略规划，保证全体成员积极参与学校欺凌行为的预防[4][5]。匿名调查学校内欺凌行为如何发生、发生时间以及发生地点，确定可能导致欺凌行为的环境因素等。再次，向所有学生教授期望的行为。工作人员不仅应该关注学生不能做什么，更应该向所有学生表示积极的期望，并在每个学校环境中对这些期望行为进行界定。最后，每年至少公布四次行为统计数据，同时，持续收集项目实施过程中的数据。这些数据能够帮助学校判断所实施项目是否有效[6]。

虽然全校范围内的一级干预系统有助于形成积极的学校文化，提高学生能力，预防同伴冲突和减少欺凌事件，但许多学校仍有一定比例的学生表现出持续的欺凌行为，因此需要采取二级干预措施。

（2）二级干预

二级干预流程针对初级干预后无效果的5～10%左右的学生展开。该层学生通常存在学业或行为问题，需要更多额外的社会技能、自我管理技能、教师监督及家校间的沟通。主要包括以下几项要求：第一，工作小组参照标准判定学生是否需要二级干预，一般具有一至六項问题行为的学生均可纳入二级干预。也可根据家长、照料者或同辈朋友的意见，经过教师开会讨论来获得二级干预。第二，二级干预是建立在一级干预的基础上，学生需先接受一级干预。第三，二级干预时会根据学生需要加入擅长处理问题行为的专家成员。第四，为确保工作小组能及时提供支持，二级干预的成员应当由任课教师担任。第五，二级干预借助功能性行为评估，可以准确判断学生的问题行为及行为的“功能”，有针对性地采取措施。第六，二级干预的措施包括成人指导、自我管理和通用行为卡以及社交和情感技巧干预等。通用行为卡的具体做法是，在学生上课开始前进行行为规定，一天结束后进行简短总结，并且准备全天候评估的通用行为卡[7]。

研究发现，虽然个别化干预对许多学生来说是非常有效的，但同伴（旁观者）干预才是欺凌预防的理想措施。从社会学习的角度来看，孩子们支持或模仿欺凌是因为欺凌者通常很强大，他们与同龄人具有相似的特征，且他们很少受到欺凌行为的惩罚。从群体参与的角度来看，欺凌行为的动力是追求同伴群体中的地位和权力，当旁观者鼓励欺凌或默许这种情况发生时，他们给予欺凌者所寻求的权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生们就会发现欺凌别人是一种获得同伴关注的有效方式。因此，只有将欺凌者、受害者及旁观者进行团体干预，才能解决欺凌行为[8]。

（3）三级干预

针对5%左右对初级、二级干预都无效的学生个体。该层学生通常可能患有精神疾病、存在严重的情绪问题或具有巨大的挑战性行为，他们极易对自己和其他人造成潜在的安全威胁，需要高度个性化的干预措施及团队管理。接受三级干预的学生一般仍须参加初级干预和二级干预的活动，同时还须接受个别化的行为功能评估，在此基础上制定干预策略。三级干预通常由一个行为干预小组进行实施，也需要与个别化教育计划小组及学校心理健康小组一起协作[9]。

二、美国校园“期望尊重项目”对我国的启示

1.政府层面

第一，提供经费保障与政策支持，委托专门机构针对校园欺凌问题进行跨学科、跨领域的理论研究，并制定出目标明确、可行性强的规划体系。第二，广泛调研我国校园欺凌发生、发展的特点，以此制定出适合我国国情的反校园欺凌项目。第三，成立专门组织，保证项目执行，同时做好跟踪与反馈，实时观测，及时统计，不断修正与完善项目。

2.学校层面

可借鉴三级干预系统。第一，面向全体师生进行预防性教育。可通过课程渗入、海报宣传等方式普及反欺凌知识，引导学生尊重自己及他人，树立反校园欺凌的意识与观念。同时加强教师培训，提高教工识别欺凌行为和干预欺凌行为的工作能力。第二，主题班会强化效果。通过讨论交流、多媒体情境教学模拟体验、换位思考等方式，让学生主动意识到校园欺凌的危害，培养抵制欺凌的意识。第三，鼓励学生主动发声。校园欺凌行为可能存在较隐蔽、难察觉的特点，学校可通过设置校园欺凌治理热线或邮箱，鼓励学生主动报告欺凌事件，并且对受害者及时进行干预。

3.家庭层面

第一，家长要依法落实监护责任，提高自身素质，学会倾听与理解，避免暴力型教养，培养孩子良好的品质和行为习惯。第二，教会孩子适当地防卫，告诉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也要懂得向别人求助。第三，关心孩子，主动了解孩子在校学习情况，细心观察孩子情绪情感的发展和变化。第四，积极与学校沟通，及时反馈学生意见。

4.社会层面

第一，发挥媒体作用，提高公众意识。通过网络、电视、海报等多种途径做好反欺凌的宣传工作及欺凌事件的通报工作，发挥警醒教育作用，提高大众意识。第二，建立早期预防、事中处置及事后干预机制。对于已经发生的欺凌事件，根据严重程度采取分级处理的方式，必要时启动惩罚机制，教育和矫治欺凌者，达到警醒震慑的效果，进而影响其他学生的行为选择，实现预防校园欺凌之目的。对于情节严重、手段残忍、具有犯罪性质的欺凌和暴力事件依法惩处[10]。

参考文献

[1] Meraviglia M G， Becker H， Rosenbluth B， et al. The Expect Respect Project： Creating a positive elementary school climate[J]. Journal of Interpersonal Violence，2003，18（11）.

[2] Ross S W， Horner R H， Higbee T. Bully prevention in positive behavior support[J]. Journal of applied behavior analysis，2009，42（04）.

[3] Lawrence T D S. Bullying in Secondary Schools： Action Planning Using a Positive Behavior Intervention and Support Framework[J]. American Secondary Education，2017，45（02）.

[4] Ross S W， Horner R H. Bully prevention in positive behavior support： Preliminary evaluation of third-， fourth-， and fifthgrade attitudes toward bullying[J]. Journal of Emotional and Behavioral Disorders，2014， 22（04）.

[5] Bosworth K， Judkins M. Tapping into the power of school climate to prevent bullying： One application of schoolwide positive behavior interventions and supports[J]. Theory Into Practice，2014，53（04）.

[6] Good C P， McIntosh K， Gietz C. Integrating bullying prevention into schoolwide positive behavior support[J]. Teaching Exceptional Children，2011，44（01）.

[7] 馬早明，俞凌云.澳大利亚校园反欺凌：学校治理的视角[J]. 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8， 233（03）.

[8] Bradshaw C P. Preventing bullying through Positive Behavioral  Interventions and Supports （PBIS）： A multitiered

approach to prevention and integration[J]. Theory Into Practice，2013， 52（04）.

[9] Bradshaw C P， Koth C W， Bevans K B， et al. The impact of School-Wide Positive Behavioral Interventions and Supports （PBIS） on the organizational health of elementary schools[J]. School Psychology Quarterly，2008，23（04）.

[10] 热孜万古丽·阿巴斯. 芬兰预防校园欺凌项目对我国的启示[J].现代教育管理，2018， 340（07）.

[责任编辑：白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