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
(临沂大学文学院,山东临沂276500)
当下智媒技术已经广泛应用于人文学科成果的研究领域,也改变了人文传播的生态。然而,技术虽然改变了受众的信息接收体验,但不会改变传媒的基本逻辑。传媒要向受众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念,关注价值、人性、人文关怀,乃至追问存在的终极意义。不仅涉及人的自我认识与自我完善和对形而上的推理与反思,也包含对形而下的生活世界的探索和追求。智媒时代,人们在享受技术便利的同时,也将自身陷入巨大的风险之中。人文社科编辑应该明确技术发展所带来的传播伦理的转变,发挥人文在精神生成过程中的文化引导和创新作用,积极回应社会关切,解决时代议题。“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史中,信息传播领域的技术赋能与人文精神传承之间的协作一直没有停止过,技术赋能为人文精神的传承提供了物质支撑,促进了人的全面发展,推动了社会的文明进程;人文精神的滋养和涵化反过来又为技术的发展提供了强大的文化保障和精神动力。”[1]人文社科编辑的职责与使命,就在于通过专业的把关,提升作品的精神蕴藉,对技术发展的异己力量提出质疑和批判,彰显人文精神。智媒是时代发展的产物,人文社科编辑应该抓住机遇,因势利导,为大众提供优秀的精神文化产品。
随着智媒技术的发展,信息抓取、算法推送等技术越来越成熟,这为人文社科编辑工作提供了巨大的便利。人工智能的各项技术为编辑出版的各个环节提供了技术支撑,也使得受众的反馈及时而便捷,编辑要树立大数据的理念和管理的意识,突破案头工作的局限,积极利用智媒技术引导受众的阅读兴趣,重塑出版物与受众之间的互动关系,让人文学科成果真正输送给有需要的读者。从人文学科发展的逻辑来看,决定作品生命力的,终究不是扎堆的粉丝和傲人的流量。与炙手可热的热点关注相比,文化生成的长久积淀才是最有价值的。因为从文化发展的长远来看,那些所谓的排名都是数据的竞争,受众对人文学科作品的期待,应该是能让人记忆深刻的、发人深省的观点和作品,以及这些观点和作品所彰显的人文蕴藉。如果缺少人文精神的关照,单纯技术发展所解放的人类只能陷入“奶头乐”[2]。
智媒毕竟是技术,代码和编程受制于技术与资本的逻辑,由此引发的传播伦理失范现象也在所难免。智媒信息提供也会存在导向错乱、价值观偏离、打色情擦边球、低俗恶搞等诸多问题,挑战公序良俗和触犯道德底线的现象也时有发生。智媒提供的虚拟境界时常会成为现代人躲避焦虑的致幻剂,人沉浸在技术的环境中而逐渐丧失了思考与批判的能力。“我们每天在碎片化的时间里,接触到手机传递的碎片化知识,包括诗歌和短文,但同时每天要有预留的时间,有几个小时能够安静地坐下来,沉入故纸堆,让成体系的知识真正经过我们心灵的积淀,变成可以为自己所用的那种活的知识。”[3]同时,受众的隐私与个体尊严都将暴露在技术与权力的全面控制之下,没有人能逃脱技术的监视之网。霍金直言,人工智能“超人”有可能让“没得到改造的人类”无法竞争,逐渐绝迹,或者变得“不重要”,人类会展开“自我设计”的竞争。技术发展,让人无处可逃。人文社科编辑的重要任务,是不管时代发展利用何种技术,都要保持对社会的理性思考和人文关照。
人文社科编辑应该合理运用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关系。为了抢占受众市场,智媒技术使得传统媒体与数字媒体存在于共同的舆论场域。由于传统媒体与数字媒体传播风格迥异,虽然数字媒体大有抢占舆论主战场之势,但舆论的主导权仍然在传统媒体手里。“对于我们国家来讲,各种媒体(包括传统媒体及新型媒体,包括数字出版物)上的内容最终都是经过不同编辑把关处理后才公开发表、问之于世的,编辑实际上把持或主宰着我们绝大多数精神产品、文化产品乃至文化建设的话语权。”[4]人文社科编辑的把关过程,正是实施这种文化建设话语权的主要方式。在这个过程中,编辑需要兼顾“求同”与“存异”两个方面。“同”指的是社会普遍追求的审美法则,“异”是指编辑对稿件的加工过程要保存甚至放大的作品独立风格。“求同”是掌握和引导受众的阅读需求,而“存异”则是追求作品的异质化表达。智媒时代的人文社科编辑工作必须权衡二者之间的关系,才能更好地引导人文事业的发展。
受众的文化需求是人文社科编辑工作的出发点和归宿点。智媒时代,大数据技术和算法推送使得精准营销顺利实施,受众多元化的审美需求得以满足。红遍海内外短视频博主李子柒,用智能化的窗口向世界展示了人文底蕴深厚的多彩中国,她所传播的人文精神,正是全球化背景下不同现代化国家所期待的精神家园,该视频以海内外上千万的粉丝量为中华文明赢得了最广泛意义上的认同。传统农耕文化及其滋养的人文精神,一直是我们所津津乐道的。然而,如果缺少智能化的传播手段,绝佳的体验效果是很难保证的。“智能媒体时代带来了信息权利结构的变迁,传统编辑角色的内容发布权利、把关人职能等均受到挑战。在这一趋势下,编辑角色也逐渐由内容生产主导者转为协同创新者,由事实呈现者转为平台信息聚合者与把关者。”[5]优秀出版物不是曲高和寡的,而应该是成功地运用传播手段并形成广泛认同。在这方面,故宫文创的成功尝试也值得借鉴。通过戏剧表演、专家解读、文创设计等智媒技术的传播,故宫的奇珍异宝以大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大放异彩。类似以智媒技术为依托的人文景观,在受众中的影响是深刻的。这些成果的审查与筛选,要求编辑具有数字人文的意识,不仅熟悉新技术,更要从策划选题、审读加工直到整体设计等进行多方面把关,在知识性和科学性上保证基本的语言文字规范和思想文化标准,在技术运用方面满足受众的普遍需求,实现受众在审美上的认同。人文学科作品所反映的审美认同,是文化的载体,这种审美认同可以强化文化所在的群体意识,引导文化的发展。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弘扬劳模精神和工匠精神,这就要求编辑把关时对作品反复打磨,精益求精,使之符合专业规范和审美认同,满足大众的文化需求。
提升受众的审美能力是人文社科编辑工作的重要目标。随着媒体变革的深入,人文学术研究的周期在变短,编辑工作面临诸多困境。然而,出版平台不是表达一己悲欢的自留地,而是向整个社会展示人文研究成果的重要窗口。当下传播的交互性增强也是这个时代的突出特点,立场狭隘的文章只会贻笑大方,好的作品却可以跨越时空为受众所共享。“现代阅读文化以网络阅读文化为主,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从阅读主体的阅读时间分配、空间分配以及阅读内容来源分布等角度衡量,网络阅读都已经极大地挤占了传统阅读的份额。”[6]智媒时代,人文社科编辑面对的是更加挑剔的受众。然而,受众对人文作品的挑剔,并不证明审美的多元就是常态。恰恰相反,众口难调的阅读口味恰恰证明了价值引领的必要性和迫切性。小说《人民的名义》以巨大的反腐尺度叩问社会现实,印发仅仅15天就售出120万册,作者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火。正是作品中传达出的关于公平、正义、权利的思考引起了受众的审美认同,才实现了较好的传播效果。事实也证明,符合大众共同审美需求的作品不仅更能促进大众审美水平的提升,而且推动社会文化的发展。
智媒技术为跟风出版创造了极大的便利,人文社科编辑要警惕这一问题,特别是智媒对大众消费欲望的哄抬作用。编辑的“求同”与跟风出版有着本质上的差异。当下,智能搜索与算法推送使得大众能够更加快捷地获取自己喜爱的作品。平台与作者之间对满足受众需求方面心照不宣。在各种利益驱使下,文本智能化的创作屡见不鲜。在写作软件中只要设定时间、地点、人物等元素,就可以一键生成写手想要的环境、神态、服饰或动作描写。普通原创写手需要三四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工作,他们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写出美文。这种拼凑、模仿甚至抄袭的行为,本质上是在窃取原创的劳动成果,对原创精神更是一种伤害。在出版领域,销量越好的图书越容易被跟风。良性跟风可以引发读者大众对某一文化认知的关注,然而,恶性跟风是不良书商市场逐利的产物,是出版物同质化的表现,对图书市场的发展有百害而无一利。2019年5月,北京朝阳区人民法院宣判小说《锦绣未央》对12部作品的侵权成立,这是原创精神的胜利。同质化出版不仅造成了文化资源的浪费,也扰乱了出版秩序。许多出版机构和平台为迎合粉丝经济的市场需求,选择盲目跟风出版,这种同质化出版必将对出版市场造成极大的消极影响。恶性跟风反映了人文学科选题创新乏力的现状,智媒技术应用于良性跟风还是恶性跟风,仅仅是出发点和态度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是价值取向的问题,也是人文社科编辑必须杜绝的。良好的出版环境需要编辑对技术的异己性批判。
智媒技术所带来的视觉体验方便了人文作品的创作与传播,却模糊了人们理性的深层审美体验。对视觉感性的偏执追求,让受众审美心理向更简单直接、更表面浅显的感官刺激偏移。由于光怪陆离的智媒技术捆绑,受众从对内容的深层体会,转向直观动态、具有冲击力的感官体验,阅读体验也日趋追求表层的感性体验和物质性愉悦。这是智媒技术的胜利,但从人文学科发展的学科规律来看,人们关注的应该是这些成果传达了多少有价值的思想。人文作品的价值,应该在于引导受众在纷繁复杂的表象和碎片信息中抽层剥茧,找出问题的本源,探索事物背后的原理和逻辑,从反思与批判中实现人文涵养与蕴藉。所以,无论技术如何发达,人文作品的最终目的仍然是如何实现精神涵养与人文价值。而能够给人以精神滋养的人文学科作品,必然凝结着创作者的创造性劳动,带着创作者不可替代的生命体验。这种异质性的审美经验,仅仅有技术进步是无法实现的。人文社科编辑的基本任务,是搜集、选择创造性的人文作品,使其中有价值的部分向公众传播,以满足读者的需要,促进人文精神的深入探讨。所谓创造性劳动,必定与之前公开出版的作品相异。智媒时代的出版物形态异彩纷呈,受众的阅读方式也在发生深刻变化。而具有异质性审美经验的文本却可以借助智媒,自带流量地传播到适合的读者手中。而且,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会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需要人文精神作为指引。人文社科编辑要时刻注意作品中独特的异质性审美经验,把真正具有价值的内容保留并将其升华。
保持异质性的审美经验需要人文社科编辑的勇气和坚持。“在新媒体的语境下,人们的阅读方式经历了由浅阅读向微博语境下瞥阅读的嬗变,这种阅读方式的嬗变不仅仅是阅读媒介的改变,更重要的是人们阅读心理变化和社会、时空的碎片性对阅读方式的新要求。”[7]在碎片化阅读时代,受众注意力稀缺已经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博眼球、蹭热点就成了许多编辑的选稿准则。而对于人文学科的发展来讲,有些作品在面世之初,天生就不会被喝彩。所以中外出版界一直存在“以书养书”的状况,具体来讲,是指20%的畅销出版物养活了80%销量不好的出版物。人文学科类出版物尤其如此。有些作品可能暂时没有很多的受众,但从文化发展的长远考虑,这些作品所发挥的作用又是不能随意抹煞的。叔本华的著作《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刚开始出版时是冷僻书,一段时间后成为炙手可热的畅销书。文化的发展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作为文化载体的出版物的价值,也不能简单按照市场的原则来衡量。朱光潜的编辑实践过程中,追求报刊个性风格的理念一直贯穿其工作始终。他在主编《文学杂志》期间,提出“宽大自由开放”的编辑方针,开设“青年作者专栏”并亲自对相关作品进行点评和引导。在朱光潜的主持下,该刊物不仅推出了大量具有文学史意义的作品,还培养了一大批文学新人。智媒时代的人文社科编辑应该明确学科规律和特点,坚持责任意识和批判精神,让异质性的审美经验观照人文事业的发展。
人文社科编辑的“存异”不是以丑为美和贻笑大方,而是从时代的发展中寻找创意。人文学科的发展关乎社会精神生活的建构以及人性的培养和完善。任何作品的永恒性都在于它的当下性,智媒时代人文作品的价值仍然在于其与社会发展需求相契合。层出不穷的技术发展创造了种种奇观,随之而来的是文化的喧嚣与浮躁。事实证明,盲目猎奇的出版物只会一时博人眼球,终究会经不住时间的考验而速生速朽。在这一点上,市场的优胜劣汰机制是最公平的。异质性的审美经验是时代新发展和新要求的体现,优秀出版物总能以全新的审美体验站在时代的制高点,表达时代发展的最新动态,这需要编辑的职业敏感进行捕捉。优秀选题的标新立异不是哗众取宠,更不是猎奇志怪,而是时代精神和作者创造能力的完美结合和高度统一。智媒时代人文社科编辑需要保持“存异”态度,时刻关注社会发展的新变化和新需求,实事求是地将反映时代发展最前沿、最有说服力的人文成果挑选出来。人文社科编辑要不负智媒时代文化传播的盛况,将这些富有创新性的审美经验选择和加工出来,使之发挥文化引导的重要作用。
智媒时代人文社科编辑需要权衡“求同”是基础和前提,“存异”是文化发展的动力和引领。受众的审美认同往往来源于情感的共振与共鸣,创新的形成也来源于这种共同情感的升华。如同量变与质变的辩证关系一样,一种文化认知要想形成,必须得到公众的认可。这种认可是长期的人文积淀决定的。《文化苦旅》书稿曾经被很多出版社不看好,而该书的责任编辑王国伟则认为:“我捧回已落满灰尘的书稿,一口气读完后,激动不已。书中所释放出来的生命气息和作者良好的文化感觉,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尤其是作者深入浅出,把沉重的历史和深邃的文化底蕴,通过非常感性的文学语言输送出来,既建立了一种轻松进入的通道,又营造了生命与生命之间平等对话的氛围。这样的文化大散文已久违了”[8]。事实证明,这种文化随笔式的散文写作方式开创了散文写作的新形式,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人文学科发展的需要。该书的散文风格是新颖的,之所以畅销,凭借的仍然是对大众共同情感的总体把握,这是实现其人文创新的基础和前提。智媒技术满足了受众的感性体验,但具有人文蕴藉的反思与批判日渐式微。部分编辑习惯了对受众阅读的宠溺与娇惯,导致了作品的肤浅化、平面化、娱乐化,人文社科编辑应该清楚人文学科的发展规律,把能够反映大众审美积淀的优秀作品挑选出来。
“求同”与“存异”之间必须保持着张力结构,并行不悖,不可偏废其一。人人心中有,个个笔下无,造成这种尴尬局面的原因实际上是创新的乏力。智媒技术能够为编辑了解大众共同的文化需求提供便利,但优秀文化成果的合理呈现,仍然需要人发挥创新思维。这种思维通常是超越已有的阅读经验的。换言之,创新只有通过新生出版物这样的载体才能得以实现。“大数据、云计算、机器学习、深度学习、人工智能等新的技术正改变着媒体行业,这是不争的事实。传统媒体原来的生产和传播体系已被瓦解,除了网页端、移动端的形态,内容加工还需要被高度专业化的整合及细分,这样才会有更大的市场空间。”[9]这种整合与细分,需要编辑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编辑需要对既定规范进行认同,但一味求同会导致创新乏力。所以,把关过程的“求同”与“存异”只有保持适度的张力结构,才能实现对稿件的合理把握。智媒时代的技术纷繁复杂,可复制的技术与不可复制的人文之间是有根本区别的。
人文社科编辑工作的“求同”与“存异”都不能脱离出版文化的大背景。智媒时代知识更新的速度超过以往任何时代,获取信息也变得异常简单。然而,正是由于信息获取的便捷,“信息茧房”效应在所难免。对于劣质甚至虚假信息也难于辨识,这也出版大环境对工作的考验。“数字出版时代带来的产品周期加快、读者选择多样化、媒介平台多元化等变化,使编辑工作长期处在高强度、高风险的状态中,稍有疏漏便会造成产品瑕疵,在社会上造成负面影响”[10]。这就要求编辑在把关的时候坚持“存异”的原则,把真正优质的、创新的稿件选出来。时代文化的大背景是衡量“求同”与“存异”的标杆。人文社科编辑必须由原来的单一型转换成综合型。一方面,对于传统编辑工作的精益求精的作风要继承和发扬;另一方面,对于新技术和新思维也要了解和掌握。编辑的审美要跟得上时代的发展,才能让优质的人文学科作品以大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呈现出来,让好作品引领受众的审美。“大编辑、大出版、大文化既是一种发展背景,也是一种思维模式,更是一种发展要求。”[11]编辑的“求同”与“存异”必须和当下的出版文化有机结合,努力打造优秀出版物品牌,让具有反映时代前沿的异质性审美经验的优秀作品发挥作用,这是全球化背景下文化产品发展的必由之路,也是人文编辑无法回避的时代议题。
人文社科编辑需要兼顾“求同”与“存异”两个维度,权衡二者之间的关系,具体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其一,强化数字人文意识。对于人文学科来讲,数字人文是一种全新的认知结构。认知结构的形成都是一个不断建构的过程,数字人文的认知结构在当下已经逐渐建构出来,人文社科编辑要逐渐强化数字人文意识,并在具体工作中进行实践,才能将数字人文意识传递给时代。智媒只有与人文结合,才能真正惠及人。“人工+智能”的途径正在优化产品和提升服务,大数据分析使得精准营销成为必然。智媒时代的人文社科编辑虽然不必攀比技术的发展,但实现作品的多维度呈现已经离不开技术支持。同时,移动互联时代的电子商务发展,使得任何行业缺少电商营销渠道都无法生存。编辑要想满足受众多方面的需求,必须通过差异化优势提高作品的市场竞争力。人文社科编辑不仅需要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还必须提高自身的媒介素养。时刻关注智媒传播的动向,让技术的发展得到人文精神的烛照。
其二,辩证地看待学科规范所发挥的作用。智媒技术带来的精神产品生产和传播的多种变革,使得人文社科编辑的把关原则时常受到挑战。论文《一个农村儿媳妇眼中的乡村图景》突破固有的人文学科规范,直击当下农村问题,以高度的社会关切引发受众思考。编辑工作规范是业界制定的具有约束性的条例,如果违反这些规范,则应受到行业的制约、舆论的质疑或者文化的审视,甚至要受到必要的惩处。对行业规范的认同是必要的,也是必需的,绝对不可以故意造假或侵权,否则会构成违法行为。学术规范是指学术共同体根据学科发展规律制定的各种准则,是整个学术共同体在长期活动中形成的经验概括和总结。在人文学科的发展方面,制定任何规范的目的都是倡导做真学问,而真学问的本质是创新,创新又必须遵循已有的规范,必须建立在前人和他人成果的基础上,即所谓的“守正出新”。所以,当需要突破原有规范才能创新时,新的规范的出现就是创新的标志。出版的本质永远是文化,人文社科编辑应该明确,文化引导与创新的本质是内容,甚至是理想和激情。智媒时代的人文学科创新,要辩证看待学术规范,变“两难”为“两为”,既要遵循特定的规范,又要追求人文学科作品的多维度和立体化呈现。
其三,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智媒时代,稿件的生成、编排、发行等都变得快速而便捷,资深“老编”的基本功常常遇到冷落。但跟当下诸多善于“卖萌”来博取关注的“小编”相比,传统编辑的把关作用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更加紧迫的。对于人文学科发展有价值的稿件,编辑须要需要人文精神的坚守,以此捍卫学术的尊严,维持研究生态。马克斯威尔·珀金斯认为:“有两种气质使编辑名满天下:一是对于一本书稿能越过缺点看到优点,不管这些缺点如何使人沮丧;二是任凭困难再大,也能不屈不挠地去挖掘该书稿的潜力。”[12]如果经过编辑把关发表出来的作品,在特定的阶段反映了受众的文化需求,那么编辑的“存异”就是值得的。人文社科编辑更应该懂得,每个民族的人文景观,实际上就是对某些图式进行结构调整与功能调节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编辑对作品的把关,影响到文化的面貌。人文社科编辑要明确人文学科的历史积淀作用,时刻注意将作品中具有创新价值的图示保留下来,使之为社会发展贡献厚积薄发的力量。
综上所述,智媒时代的人文社科编辑虽然面临诸多挑战,但仍然要探索适合自身发展的因应之道。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发展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人文学科是文化自信的动力来源。我国当下处在文化发展的重要时期,多种文化形态并存的状况只会继续存在,只有积极探索新时代的数字人文秩序,才能增进对中国文化价值的认同,并运用中国智慧和中国力量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以“求同”和“存异”为基本原则,从作品把关的角度建构文化的自信,是人文社科编辑的职责和使命。用共同的审美标准进行整合,用异质性的审美经验进行调适。“求同”使文化稳定在一定的水平上,受众能够产生自然而然的反应;“存异”使文化突破这种稳定,从而不断地进入新的审美经验层次。一个国家和民族文化自信的建构过程,也是这些审美经验不断同化和调适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编辑通过“求同”与“存异”的成果择取,助推人文事业的发展。四十多年前的中国,《光明日报》刊发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引起了全国人民在理想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等方面的广泛认同,既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序幕,也将人文学科研究推向了新的历史高度。今天的中国,仍然需要主动关注社会现实、回应社会关切的文章,研究飞速发展的中国社会。智媒时代,人文社科编辑要借助技术发展的春风,强化文化引领的责任意识和使命感,讲好中国故事,传递中国声音,将人文事业的发展推进新的层次,为人类文化发展贡献中国力量、中国智慧、中国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