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新发展理念”的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路径研究

聂 娜

(中共山西省委党校，山西 太原 030006)

2019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对甘肃、河南进行考察时提出了关于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与高质量发展的要求，并将其与长江经济带、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以及京津冀协同发展视为重大国家战略。2019年10月16日出版的第20期《求是》杂志发表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文章《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上的讲话》，讲话明确指出，黄河流域地区应积极探索富有地域特色的高质量发展新道路，以开放促改革，以改革促发展。黄河流经的地域面积广阔，不同省份之间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差异较大，且黄河沿线作为我国重要的生态屏障，其生态环境现状极为脆弱，因此黄河流域如何实现其高质量发展事关我国区域协调发展的大局，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步入新常态的大环境下具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一、高质量发展的基本特征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高质量”作为一个衡量经济发展的新指标，并不容易在统计上进行核算与验证，也是一个内涵不易界定的概念。金碚(2019)认为高质量发展从本质上来看可以从马克思商品二重性的角度进行理解，即高质量发展应该是一种能够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真实需求所派生的生产方式、结构与动力。戴翔(2019)指出高质量发展应结合党的十九大报告进行解读，高质量发展应顺应人民需求升级的要求并在供给侧进行充分的调整。总体而言，高质量发展应遵循现阶段我国社会发展的基本特征——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与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更加具体地来说，高质量发展应在“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引领下，在多重生产要素的制约条件下，通过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和资源的优化配置与协作，能够将保护与发展高度统一，体现以人民为中心的高质量发展要求，实现国民经济向更加平衡、充分的方向发展。据此，高质量发展应具备如下特征。

(一)高级生产要素流入与聚集更为迅速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生产要素所包含的范畴也在不断演变。从传统意义上来看，一般生产要素包含土地、劳动、资本等传统要素，其后又将管理、技术、人力资本等要素也纳入其中，为便于理解和分析，文中将土地、劳动、资本等传统要素统称为一般性生产要素，而将技术、品牌、制度、管理等影响要素使用效率的因素称为高级生产要素。高级生产要素其本身就自带创新的基本特征，依托高级生产要素的国际分工模式必然会带来更高的行业壁垒和垄断收益，这是由要素的稀缺性所决定的。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在当前经济发展模式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换的过程中，一方面由金融危机所引发的外部消费群体的缩减和劳动力成本的大幅攀升与中国低附加值生产模式的转型要求不相匹配，造成了中国企业在国际分工过程中所占据的低端环节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另一方面，由于长期以来低附加值产品的同质化竞争异常激烈，劳动性收入与资本性收入相比，长期偏低。因此高级生产要素的广泛流入与汇聚不仅是中国在融入世界经济发展中的需要，也是其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

(二)核心城市群协同发展更加平衡

城市群的培育与成长是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时所呈现的重要标志，并对经济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带动作用。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不同级别的生产要素会自发向核心城市群汇聚，而这种生产要素地集中不仅会引导经济活动的空间性聚集，它的自由流动也拓展了市场经济的活动范围，同时也为区域发展带来一定的技术外溢以及市场竞争，为城市群的发展提供了正外部性，这也是高质量发展对于经济活动的新要求。2014年党的“十三五”规划、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以及2018年《关于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的意见》中都先后将城市群的培育与升级作为我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任务，并将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山东半岛、海峡西岸、哈长、辽中南、中原、长江中游、成渝、关中平原、北部湾、山西中部、呼包鄂榆、黔中、滇中、兰州—西宁、宁夏沿黄、天山北坡等19个城市群列为重要城市群来推动我国区域间的融合互动发展。这种以大城市或核心城市为中心、中小城市协同发展的城市群作为一种社会互动协作的机制，通过城市之间的生产要素流动、聚集以及专业化的分工促进了城市群内部的合理性定位及分工，提升了经济发展的质量与效益，推动了城市迈向新型城镇化的新阶段，也进一步推动了区域发展的平衡性与稳定性，体现了高质量发展中的平衡性与充分性。

(三)生态优先绿色发展更为合理

在经济发展迈入新常态的时代背景之下，发展的内涵也被赋予了新的时代意义，即发展不仅是要遵循经济规律的科学发展，也必须遵守自然规律的科学发展。在新发展理念中，绿色发展也被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强调要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融入经济社会发展的过程中，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原则，立足不同经济区域的现实状况，因地制宜、分类施策，要有计划、有步骤地实现我国重要地区的生态环境保护。生态环境保护是一项系统性的工程，要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在抓好环境保护的大前提下，在推动高质量发展的进程中注重经济系统、社会系统与生态系统的协调共生，经济、社会、文化、生态等要素作为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之间应彼此成就彼此约束，而高质量发展的多重目标的实现应基于治理目标与方式的变化。因此，绿色发展理念不仅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方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借鉴了世界上其他先进国家的成功经验，能够从根源上有效解决资源紧缺、环境污染与治理、水土流失等问题，同时会促进经济从粗放型发展向集约型发展的转型升级，有助于推进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

(四)开放型制度更加完善

中国经济腾飞的30年是中国人民来之不易的成绩也是改革开放政策的伟大成就。长期以来中国对外开放所依托的是初级生产要素在国际生产价值链中的分工，通过成本优势形成了强大的制造能力。伴随中国制造能力的提升，中国经济增长与消费能力持续提高，推动了生产与需求的双双走高，而更高的生产与消费需求使得部分行业面临严重的产能过剩，部分初级生产要素的国内生产已无法满足，尤其是能源类生产要素产生了较高的外贸依存度，对我国能源安全带来了一定的隐患。这种粗放型、低水平的贸易模式不仅是对要素资源的一种浪费，同时也不利于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伴随世界经济局势的转变，初级要素参与国际分工并在国际生产价值链系统中获得的收益增速明显下降，中国以劳动力为核心的比较优势正在逐步向技术驱动的动力机制加速转换，这不仅是外部环境对中国开放型制度完善的促进，也是中国对高质量经济发展提出的新要求。因此，新时代中国对外开放的重心由要素驱动型开放体制向知识产权、技术创新等规则性开放制度转变，这种转变不仅与国际规则接轨，强化了制度创新在市场机制中的重要作用，也更深层次地助推了开放型制度的完善，进一步统筹了国内开放与国际开放，使中国经济向更加开放、平衡的方向发展。

(五)共享发展更加务实

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多维目标的全面兼顾，统筹协调。中国地域广大，不同地区之间的先天禀赋资源不尽相同，其经济增长的方式也各有千秋，在高质量发展阶段，人民群众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不仅仅是物质方面的需求，而且还在精神文化、民生保障、法制道德、公平正义等领域提出更高的要求，不同区域间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发挥其不同的比较优势，选择其适合的发展路径，以新标准和新方式来满足人民生活的多重需求。这充分体现了高质量发展目标的多元性。让劳动人民共享社会发展的成果必然是一项覆盖社会方方面面的工程，而这一伟大工程实施的动力机制来源于供给侧的创新驱动和需求侧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这一动力机制的形成将有效推进人民共享高质量发展成果。

二、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的实现路径

(一)创新驱动为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提供新动能

技术创新是推动生产力、生产方式以及生产关系进步的第一动力。从全国经济区位来看，黄河流经地区除山东省外，其余省份均位于中西部地区，无论是经济总量还是经济发展速度与长江经济带、珠江经济带均有较大差距。从产业发展布局来看，沿黄地区分布着我国重要的能源煤化工基地，如山西为重工业、能源化工基地，河南为制造业发展基地，但由于历史原因和地理资源环境因素影响，沿黄地区产业结构偏重，相对单一，企业规模偏小，工业结构性污染指数较高而污染治理能力偏低，产业间的相互关联性不强，产品效益低下等特征明显。因此，黄河流域要实现高质量发展，不仅要有相对完善的产业体系基础，还要借助创新的溢出效应来促进实体产业经济与科学技术的深度融合，营造有利于发展创新的制度环境，构建以企业为主体，产学研深度结合，政府协同保障的全社会创新体系，进而带动产业结构的重新调整。在新发展观的引领下，创新驱动不能仅仅停留在产品的研发创新方面，而应该将其触角延伸到技术创新与产业发展之间互相融合的各个环节，创新驱动更多地表现为一种创新体制，具有更加强大的包容性与延展性，培育“产业+企业+人才+平台+金融+政策”的科技创新生态系统，来切实保障技术创新活动在产业间与产业内落地生根。

(二)核心城市群为区域平衡发展提供新方向

受区位、产业政策和资源禀赋等众多因素的影响，我国区域经济的发展呈现出南强北弱、东高西低的格局。在改革开放的驱动下，东部沿海地区经济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形成了以上海、广州、深圳为中心城市的长江经济带、珠江经济带，且经济带内所覆盖的城市经济表现较为均衡。反观黄河流域，该地区经济发展相对偏弱，其所流经的地区发展水平差异较大，如位于西部地区的甘肃、宁夏、青海，其经济发展水平程度较低，而位于中东部地区的山东、河南其经济发展程度相对较高。以2018年GDP总量为例，青海省2018年GDP总量为2865.23亿元，山东省2018年GDP总量为76469.7亿元，山东省经济总量约高出青海省的经济总量26倍。这意味着黄河流域地区的经济发展存在一定的不均衡问题。因此，推动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不仅需要根据不同省份的区位来进行其功能的定位、产业的选择，同时也要坚持黄河流域内部核心城市之间的联动与合作，一方面区域内的联动合作能够避免省份之间的产业同质化竞争，强化产业间合作与互补，形成以城市为载体、产品为内容、市场为导向的黄河流域产业联盟；另一方面区域外的联动能够积极推动基础设施一体化，带动城市群的共同成长，有利于沿黄地区城市有效形成整体，促进相关城市经济有梯度的均衡协调发展。

(三)绿色发展是沿黄地区高质量发展的生命线

黄河流域是连接青藏高原、黄土高原、华北平原的重要生态通道，在其流经的区域拥有着三江源、祁连山、呼伦贝尔、阴山等多个国家公园和重点生态保护功能区，是我国北方地区重要的生态连廊与保护屏障。自古以来，黄河就以河情凶险复杂和难以治理而闻名天下，其生态承载能力较为低下，资源型缺水特征突出，长期以来沿黄地区分布着重工业生产基地，带来了水资源过度利用、环境污染、河道污染等生态环境问题，导致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之间的矛盾愈发突出。要推动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必须坚持河流的综合治理、系统治理，逐步形成黄河上游以生态保护和生态涵养为主、黄河中游以加强水土保持和修复、黄河下游发展蓝色海洋的格局。当前，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基调的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有序开展，但长久以来沿河各省市多以短期政绩提升为核心诉求，沿河产业发展路径依赖严重，产业发展规划立足于地方保护主义，相关产业发展依然存在无序蔓延的发展态势。因此，科学规划、适度开发、有效管理下的黄河环境既是高质量发展的需要，也有利于黄河生态环境保护。

(四)开放型体制是推动沿黄地区高质量发展的有力保障

黄河流域所覆盖的9个省区中，山西、陕西、内蒙古、甘肃等省份作为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地区，创造了灿烂的丝绸之路文化，发挥了重要的枢纽作用。如今，伴随“一带一路”倡议的稳步推进，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也纳入了国家重要发展战略，这一战略的实施不仅能够加快推进黄河流域地区的经济发展，而且可以积极融入“一带一路”建设中，为推进国家开放新格局做好有力支撑。首先，“一带一路”倡议推动了我国对外开放从“以东部沿海地区为龙头”转向“陆海内外联动、东西双向互济”的新格局，构建了新型的开放型体制，而黄河流域作为连接东西两地的重要纽带，应当充分发挥其地理优势，统筹沿海与内陆两个开放，加强基础设施互通，依托相关的交通运输网络，加强与周边省份的互联互通，积极拓展新的运输方式与通道，发挥中部地区的纽带优势，推动沿黄地区与外界的商贸往来。其次，在原有开放体系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索对外开放新模式，通过建设内陆港口等方式，寻求与沿海口岸的贸易合作，积极推进跨境电子商务服务并以最大力度实施负面清单制度建设，学习先进城市的开放经验，调整与国际经贸相对接的规则体系，优化营商环境，深化与沿线地区和国家的产业合作，鼓励引进来与走出去的有机结合，利用好国际与国内两种资源推动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

(五)共享发展是沿黄地区高质量发展的根本要求

在新发展理念中，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所谋求的最终目的是增强人民的获得感与幸福感。黄河流域地区的高质量发展应当不忘初心，为沿黄地区人民谋取幸福。共享发展应当在保护与发展中解决不充分、不平衡两类问题。首先，人民共享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应保障民生与稳定，从区域平衡角度来看，黄河中上游7省区是发展不充分的地区，并且在全国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中，有5个涉及黄河流域，占据总量的三分之一，因此要将保护环境、治理环境与精准扶贫两大目标有机统筹，因地制宜、因城施策，使人民群众在树立生态环境保护意识的同时实现脱贫致富。其次，黄河流域中上游地区有大面积的少数民族聚集区，如青海、甘肃、宁夏等地区，一直都是我国回族、藏族等少数民族聚居之地，通过对黄河流域不同地区功能主体的划分和路径的选择，实现各个地区的协同发展，不仅有利于带动少数民族地区的发展，增强民族团结，而且能够让各族人民切实享受到高质量发展的成果。最后，完善公共信息管理制度，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需要将生态治理与经济发展统筹兼顾，需要沿线民众的积极配合，完善公开的信息管理制度有助于带动劳动人民参与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并能够有效降低监督成本，并对人民民主的深化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为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提供了重要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