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兆琳
唱腔—度曲,是昆曲曲学范畴的一个问题。昆曲曲学还应该包括制曲这一个问题。
有两个事实: 明清传奇中,我们常常注意到一个现象: 一定程度上“音乐结构主宰了剧目文本结构”,曲牌制曲成了昆曲创作之“魂”。另一个现象,不论传统或新创戏的成功搬演,都离不开演员成功的演唱表演。度曲,成了昆曲演出之“魂”!
制曲,是一度创作的魂。度曲,是二度演出的魂。缺一不可。
我想提出以下问题,与大家一起研究和讨论。
有一句度曲口诀:“板宽不可松,板紧不可急。”说的是,因为南曲中的腔多,宕三眼的板宽,所以要唱得更有“粘性”,更要把握好唱的气韵,更要“拿住不放”。
1. 咬字要拿住不放。出口字面要准,并且要归韵。做到演唱时:“则虽十转百转,而本音始终一线。”字的收放快慢,要跟着腔的长短、节奏来处理。
2. 拖腔中的宕三眼要拿住不放。忌平直,做好“橄榄腔”的收放。
3. 入声断腔的顿挫,去声嚯腔的吞吐也要拿住不放。这往往是南曲水磨调顿挫的点睛之处。
4. 要使南曲唱得不松,掇、迭、擞腔是变化的动力。
5. 要点的中心是用气。因为力度的收放和明暗,是气的把控。
归纳三方面: 字的收放;腔的运用;气的把控。
1. 阳调(本嗓)的规范用法,是昆曲小生在唱法上区别京剧小生的一大特点,因其音色的亮堂,谓之“堂音”(案: 也写作膛音)。堂音的音色,主要用于官生,也用于巾生。但是,现在不少青年演员不善于、也不重视这一唱法。男小生用假声代替阳调;女小生多有“雌”音,堂音不沉、不厚。从而造成“多脂粉气,少阳刚味”的情况。
2. 堂音的音域。以小工调(1=d)为例,男小生(Mi)音以下(含Mi)、女小生(So)音以下(含So),适合用挺拔有力的堂音来演唱。
3. 昆曲小生堂音的音区,特别是堂音的高音,处于真假声的过渡音。所以,高音区高质量的堂音,常常处于真假声结合的所谓“小堂音”。这种技法,以真声为主,掺和假声,甚至真假难辨,“为阳之阴”。在那部分音区里的咬字,也常常是用假声唱出字头后,用真声运腔。听觉上谓之“糯”。
4. 官生、巾生的堂音音色力度上稍有区别。官生雄浑,巾生收敛。堂音的表达,强调咬字“出口重”,“要一点锋芒”,用落腮放出。阳调的堂音要有些卷的范儿,要有昆曲特有的古韵味。
5. 堂音的用气。根据“豁头”唱法中,前一个工尺要实唱,后一个工尺(豁头)要虚唱的原则。在堂音音域范围内,用阳调堂音实唱前一个工尺,用假声虚唱后一个工尺,用气息做到虚实相生,会有很好的效果。包括断腔、嚯腔的顿挫,也是这样。“橄榄腔”的腔头及其收放,都必须注意用气。堂音唱法是要下功夫练的,不能因其难而走假声的“快捷方式”。
归纳三点: 音区、音色和用气。
我提出“欢桓”、“鸠侯”两韵存在的问题。
1. 在《韵学骊珠》中,对“欢桓”韵咬字要领指出“此韵必以满口、撮口为出音,兼字身,而以抵腭为其收音”(与“干寒”韵不同)。因此我理解此韵出音要强调“吴音”的口型,如苏州话的“欢”。但又说,收音必须抵腭,又不是纯粹的苏州方言“欢”。
如:“萱,算,猿,断,官,转”等等。这些字常常不是偏苏,就是偏京,情况比较严重,没个“准头”。
2. 再说“鸠侯”韵。有“又,游,幽,谋,受”等等。这个韵念法的要领是要收: 呜。而字的头、腹音也必须念苏音。
归纳一句话:“介乎于吴音和国语之间”,这是正仁老师的一句提示。我们要保持剧种自己的语音特色,既要避免有些“土音”出现,更要克服一些“京韵”的混淆。
1. 状态。演出实践情感体验,不仅需要表演技能,还要靠演唱来“外化”,来塑造鲜活的各类人物。精致的演唱技艺来自熟练和自如的演唱驾驭。其实,一上舞台,演员已把理论意义上的技艺放在了脑后,甚至“忘其为度曲”,各种综合手段,都是围绕着“情”而展开。
2. 用心。真正的用“心”来唱,设身处地领会曲情,会使技艺长上灵魂的“翅膀”。字、腔、板、音随着乐音的变化,人声能产生比乐音大得多的美听效果。
3. 无意。相对用心而言是无意,有意安排,无意完成。无意是一种境界,是一种“化境”。当技艺与体验融合在一起时,时而会无意地碰擦出情感的火花,并生发或衍展出新的技艺。如: 音色、节奏、字腔的活态,“唱如念、念似唱”等等。真的,台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所以,说到底,最终曲情不是把控,技艺不是掌握,而是生发,是内心的外化。
唱腔研讨会十分重要,又非常独一无二。鉴于唱腔音乐的特性: 只能意会,很难言传。所以真正开好会议,要从实践中总结,寻求准确的语言表达,还确有一定的难度,还需大家不断努力。
以上提出的问题求教于各位专家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