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艳,李德昌
(1.大理大学,云南大理 671000;2.贡山县独龙江乡人民政府,云南怒江 673200)
我国自古以农立国,以小农户个体经营为主的小农经济是我国古代农业生产的基本模式,也是中国古代文明的经济基础,传统小农户以及小农经济在我国农村普遍存在则是当前的基本国情。笔者基于国内外对现代发展中关于小农民、小农经济的研究综述,深入思考当前我国小农户在全面现代化持续推进的背景下如何生存与衔接的问题。综观各类文献,小农经济、小农经营和小农生产模式的理论与实践研究成果十分丰富,总的来说,主要集中于经济学、社会学、历史学和马克思主义理论等学科领域。
弗兰克·艾利思在《农民经济学:农民家庭农业和农业发展》一书中,考察了哥伦比亚考卡河流域的农民经济与资本主义农业发展。在新古典理论的基础上,界定了风险规避型、追求利润型等五种农民类型,并提出了最优化农民理论,尤其是使用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理论框架论述了农民与经济利润、与国家的关系〔1〕。耶鲁大学詹姆斯·C·斯科特教授的《农民的道义经济学:东南亚的反叛与生存》是关于农民社区经济和政治紧张局势的调查报告,建立在道德经济学理论的基础上,描述了缅甸和越南在20 世纪30 年代冷战时期的农民政治和经济背景。他认为,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给传统农村带来了严重的影响,破坏了当地复杂的农民自给网络。其主要论点是,世界资本主义和殖民国家对农民社区的根本变革威胁到“生存伦理”,即农业社区的策略是特权稳定,而不是利润最大化,农民社会中的大多数关系均围绕着这一中心公理来阐述,例如“地主-租客”关系可能不允许农民从工作中获得最大利益,但却建立在“互惠伦理”的基础上。农业生活的先导性是斯科特论点的核心原则,在复杂和仔细商定的平衡上任何重大的变化都会对农民的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2〕。美国的萨缪尔·波普金则在《理性农民:越南农村社会的政治经济学》一书中直接反驳了詹姆斯·C·斯科特“道德经济”的提法,波普金写道:道德经济学家认为农民基本上是“反市场”,并“把暴力解释为对资本主义的防御反应”〔3〕5。斯科特提出的“道德经济”是指农民社区有足够的道德基础,如果农民不为集体项目作出贡献,他们就可能为社区感到羞愧或被排斥。波普金反对这一观点,他认为个人在“回报与成本”之间进行着不断地理性计算,农民组织之间存在着一种内在的紧张关系,所以应以“农民理性”的概念来替代“道德经济”,即最大限度地提高自身利益而采取行动的利己主义,农民在决定加入新的政治或宗教运动或使用国家制度时,都遵循着理性的投资逻辑。波普金写道:“对于一个人来说,理性的东西可能与整个村庄或集体的理性有很大的不同。”〔3〕31
近期研究小农经济的学者主要有美国的西奥多·W·舒尔茨、英国的亨利·伯恩斯坦、荷兰的扬·杜威·范德普勒格等人。作为现代农业经济理论的奠基人,舒尔茨将农业经济带出了农学范畴,特别强调促进经济增长的关键因素是技术变化,而“技术变化”这一概念在实质上至少是一种生产要素增加、减少或改变的结果”〔4〕101。他认为改造传统农业必须引进的现代生产要素有:建立一套适用于传统农业改造的制度、从供给和需求两方面为引进现代生产要素创造条件和对农民进行人力资本投资〔4〕6。亨利·伯恩斯坦则从政治经济学领域探讨了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大背景下农业社会的生产过程,以及再生产过程中的资本、权力与社会关系,解读了资本主义不同时期农政变迁的过程和特点。他认为:“在这个资本主义世界里,对阶级动力的解读应该始终是分析的出发点和核心要素。”〔5〕扬·杜威·范德普勒格是当前研究小农经济的一位著名学者,曾任北京农业大学兼职教授,对中国华北农村的小农阶层进行了考察。他认为,全球化背景下小农阶级在食品王国中具有重要地位;世界各处都正经历着一个再小农化过程,小农阶级并不会消失,因为小农民会为了实现生存,而规避风险并实现技术革新,创建自己需要的可控资源,保证生产的可持续性〔6〕。
国内学界对小农经济的长期存在多持“必然”观点,认为在当前国情下小农式生产亦具有存在价值。内容包括:各个时期小农经济发展的历史学研究;日本、法国小农经济发展的经验与启示;现代化背景下关于小农经济道路的思考、争论、问题与策略,如对小农经济的改造之法、产业化经营、农业合作社等农民组织发展、小农模式的应用等;小农经济理论研究,如概念、特点、基础、存在原因、与其他经济形式的比较、发展趋势等;马克思、恩格斯小农经济思想研究;民族地区小农经济研究;小农经济研究的理论流派与经济史研究综述。本文主要对代表性论文与相关研究代表性学者观点进行综述。
代表性论文方面,李鑫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对云南德宏景颇族村寨生产关系进行了深入探讨,在他看来,景颇族小农经济产生的原因并非为适应该地区生产力发展水平,而是被外力所推动,在被强制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情况下,在适应生产力发展水平过程中形成的生产关系变形。因此小农经济的生产关系可以看成是在一定制度约束条件下最适合当地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生产关系〔7〕。张辰光则重点探讨了少数民族地区农业产业化初级发展的模式,他认为:“文中所归纳的民族地区农业产业化初级发展模式,在本质上算作是小农经济条件下的初级农业产业化,其产业化背景是二元经济一元化和双体制转轨。在这一大背景下,我们不能对个体经济主体(农户、企业)在农业产业化过程中的作用作出错误估计,因其对经济目标的认同存在着差异,小农户在农业产业化过程中缺乏的是进行自主选择的适宜环境、经济实力和政治地位。”〔8〕贺青梅立足于个案实证研究,以农民的衣、食、住、行等为研究主题,探究了农民生活社会化的过程、动力与特性,以及所引发的农民生活保障的需求增长,还有国家对农村公共保障的重新建构。她认为:“改革开放以来,农民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客观生活幸福指数明显提升,但是主观的幸福感不强。主客观之间的差异来自于小农户面临的经济压力增强,即生活消费扩张与满足需要能力有限的矛盾,形成这一矛盾的重要背景是农民的生活日益社会化。小农户生活的社会化存在着两个层面的社会后果:一方面,所获取的生活资料更加丰富、生活手段更加多元,从而极大地提高了生活质量、扩展了生活空间、提升了适应现代社会的能力;另一方面,社会化与小农式生产的共存导致了农民经济压力和生活压力极大地增强,从而进入了一个更不确定、风险更大的社会,这对经济发展、社会秩序、政治稳定构成很大挑战和冲击。”〔9〕赵勇将发展人类学范式引入对鲁中地区规模化蔬菜种植业的研究,以该产业历史变迁和传统产业模式适应为主线,探索了该区域产业发展的思路〔10〕。
国内主要学者研究观点方面,在广东社科院演讲中,黄宗智以华北数百年农业社会变迁为背景,对经营式农场和家庭式农场进行了比较,从人口、变迁等因素出发分析了华北小农经济的发展特点,即华北18 世纪末以来的贫农经济特点是社会的部分分化和农业内卷化,大量的劳动力过剩,妨碍了西欧和美国式、为节省劳动力而机械化的现代工业化进程〔11〕。他认为:美国大而粗放的模式不符合当前中国农业的实际,更不符合具有厚重传统、关于真正小农经济家庭农场的理论洞见,中国近三十年来已经相当广泛兴起、适度规模、“小而精”的真正家庭农场才是中国农业正确的发展道路〔12〕。他在另一篇文章中强调,中国过去和现在的基本经济单位还是家庭,只有理解了家庭在农业生产中的功能才能设想一个和西方不一样的未来〔13〕。贺雪峰在他的两篇文章中也对中国小农经济进行了研究,在《简论中国式小农经济》一文中论述了中国式小农经济的现状、优势和发展困境,提出应以大规模经营模式、农协模式作为走出困境的出路〔14〕。基于对我国小农式特征的分析,他认为“以代际分工为基础的半工半耕”是中国式小农经济的核心结构,这一结构具有重要功能,是理解中国经济奇迹和中国模式的关键之一〔15〕。叶敬忠在翻译荷兰农村社会学家扬·杜威·范德普勒格《新小农阶级》一书的基础上,认同范德普勒格提出世界范围再小农化趋势的观点,认为通过对农业模式的分析可以认清和应对当今世界农业、粮食和食品安全等方面的种种危机,并更加珍惜农业和生活的价值。作者尤其希望告诉我们的是,一个有小农存在的世界要比没有小农更加美好〔16〕。温铁军则在描述中国国情的基础上认为,短缺自然资源和庞大人口之间的矛盾造就了中国农民节俭、克制、任劳任怨的品性,以及资源节约、循环利用、精耕细作的中国传统农业生产模式,并指出这种能够将外部风险内化的小农经济“家庭理性”,可以促进小农户内部劳动力组合投资机制的发挥,这一机制建立在“精耕细作、种养兼业”所促发的土地生产率基础之上〔17〕。
黄宗智的《华北的小农经济与社会变迁》一书,基于“满铁调查”相关历史资料分析了华北小农经济在农业内卷化和社会分化影响下的变迁,着重剖析了清代庄园经济未发展为资本主义农业的过程〔18〕。向国成与韩绍凤所著的《小农经济效率分工改进论》提出,中国小农经济效率改进的基本出路在于分工发展这一基本命题,围绕这一命题他们运用杨小凯教授、黄有光教授等创立的超边际经济学理论,以分工为核心范畴,以分工演化为主线,在城乡统筹、农业与非农业协调发展中,在分工的专业化、多样化、迂回化和组织化的统一中,在专业化经济与交易费用等一系列两难冲突的折中下,探索中国小农经济的有效发展道路。该书从理论体系、方法运用、基本主张到理论观点都体现了强烈的创新精神,形成了围绕分工而展开的别具一格的理论体系,提出“小而有效”这一符合中国实际情况改进小农经济效率的基本主张,深刻阐述了一系列具有超边际经济学特点的理论观点〔19〕。陈勇勤对我国小农经济作了较为深入的研究,主要学术观点形成于他的著作《小农经济》。该书共分十一章,主要阐述了小农民和小农经济、土地制度与中国小农经济、家庭棉纺织业与小农经济的维系、中国小农经济的生产函数、中国小农经济的劳动投入和技术投入、中国小农经济过渡化假设、经济发展模式与农村经济等当代中国农业问题,认为新农村建设需要弄清小农经济现状,中国农业的土地不能搞私有化〔20〕。赵红军以“小农经济—惯性治理—中国经济”作为研究主线,运用经济学理论对我国小农经济进行了深入思考,写成《小农经济、惯性治理与中国经济的长期变迁》一书。书中写道:“中国之所以自秦汉以来长期稳定在农本经济的老路上,难以自发地转轨到以工商为主的现代经济增长道路上,并不是作为这个经济体主要经济单元的小农家庭不愿意如此做,也不是当时当政的皇帝、官僚阶层、知识分子知识水准不够,而是在一系列源于自然、地理基础之上的惯性政府治理模式下,作为制度供给与需求的各方都选择了一种模仿式、保守性的惯性治理思维和对策,这就构成了一个稳定的‘中国均衡’。”〔21〕这一观点对于理解中国经济在过去两千年中的兴衰变迁、在1 500 年后难以迈上现代增长道路的历史原因、中国改革开放之所以从农村开始、中国奇迹何以诞生乃至未来中国经济的发展等方面,均具有较强的分析和解释力。邓大才的《小农政治:社会化小农与乡村治理》一书则从小农经济与乡村治理之间的关系入手进行了研究,重点描述和分析了小农户社会化如何冲击乡村治理,以及乡村治理如何调试转型以适应社会化小农的变化。在他看来,改革开放后中国农村的巨大变化就是小农户全方位的社会化。从传统小农迈向社会化小农既改变了乡村的社会结构和心理,也改变了乡村治理的经济和社会基础,导致乡村治理资源和手段减少、能力减弱,对村庄治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22〕。贺雪峰在小农经济方面的研究颇深,学术观点亦非常鲜明。他多年在全国农村进行调研,尤其通过全国农业型地区入户访谈深刻感受到了农民们的喜怒哀乐、所思所想和迫切愿望。通过《小农立场》一书,呼吁基层政府施策时应站在小农立场,增加对占中国人口大多数的一般农业型地区农民的关注,想他们之所想,急他们之所急,唯有占全国人口多数的农民真正生产生活得好,中华民族才有希望〔23〕。
熊吉峰关于小农经济的博士学位论文就转轨期我国小农经济改造进行了详细研究,主要从邓小平关于农业发展的“两个飞跃”、我国小农经济发展演变历程、废除人民公社体制、转轨期小农经济改造的主体框架、我国农业发展与工业之间的关系、小农经济改造模式与国内外改造经验、我国东中西部小农经济改造成效的差异以及小农经济改造方向的展望等方面展开分析讨论〔24〕。在他看来,改造小农经济是任何国家经济转轨过程的必经阶段,作为一种生产方式的小农经济,经营小块土地和使用落后的生产技术致使农业生产封闭循环、与其他产业关联度低、农产品商品率低、资本形成不足、比较利益低,往往成为一个国家快速发展、摆脱贫困的制度障碍,尤其是我国小农经济已延续几千年之久,至今仍是最大国情之一。此外,还有一大批关于我国小农经济与农业发展的代表性硕士学位论文①参见张智强《论中国小农经济走向现代化的必由之路》,云南师范大学2006年;高洁《小农经济问题研究——对小农经济的存在与突破的思考》,中国政法大学2007 年;李连华《湘西自治州少数民族地区的农业产业化发展问题与对策研究》,中南大学2009 年;朱雪晶《西南贫困地区小农经济特征及其改造路径——以云南省昭通市为例》,云南财经大学2010 年;覃凤琴《技术进步与民族地区特色农业发展——以长阳为例》,中南民族大学2011 年;黄亚群《政策性金融与民族地区农业现代化发展研究——以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为例》,中南民族大学2013年;张文周《社会化小农经济研究》,东北财经大学2016年;胡忠魁《华北常村的小农经济与社会变迁(1982-2016)》,山西师范大学2017年。。
以上国内外研究虽各有侧重点,但总结的核心观点却有相似之处,用扬·杜威·范德普勒格先生的话来表达:虽然世界面对的主流趋势还是普遍的去小农化,但另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是,世界各地或多或少地存在着“再小农化”的进程,拉美、欧洲等地区的小农户正在与西方主流工业“前行的那一条道路”苦苦抗衡,除工业化、机械化、规模化、城镇化,还有小农的方式和逻辑,它更贴近农业的本质和人类生活,也许这就是未来农业可持续发展的替代路径〔25〕。
中国小农经济历史悠久与大量存在的现实将使我国成为范德普勒格先生所说“农业发展的先锋”。的确,我国当前国情是人多地少,各地农业资源差异很大。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实现集中连片规模经营,当前和今后很长一个时期,小农户家庭经营将是我国农业的主要经营方式。农业之根本在农民,要解决源自国情、源自小农经济弊端的小农户可持续发展问题,就必须去思考传统与现代有机衔接的逻辑根源。舒尔茨在如何改造传统农业的论述中,也提到改造传统农业的关键在于上述二者结合的问题。笔者认为,简言之,实现小农户与现代化农业的有机衔接,是要让小农户借用现代的技术手段和开放的经营格局,同时不能脱离本土知识,还要超越本土知识,这种宗旨、方向是正确的。但是现实情况下能不能做到衔接,怎么衔接?深入思考后笔者发现存在着技术难题。
其一,二元知识体系是否互相认可?农作不仅是一门技术,更是一门艺术,农民的智慧植根于农田、来自于劳动,在长期的生产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乡土知识,这是小农户的基本能力。对于农民来说,气候、土地、农田、作物都是独一无二的,而科学的智慧则来自于实验室、发生于数据,具有普适性。从本质上来说,本土知识和科技知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知识体系。科技的特点是理论性强,如实验、逻辑推理、理论假设等,具有非人情化、普适性和可分析性,可以拆分成一个个流程,每个流程独立、互不影响;而本土知识的特点则完全相反,其实践性强,来自于田野经验,感性化、特殊化、形成基础多元化,历史、口述、神话故事等都可以成为其知识来源。为改变美国农业资源耗尽和化肥滥用的问题,美国国家研究所1989年出版了《另类农业》一书,主张以人力、人类智慧代替机械、农药和化肥;贝里一再呼吁土知识和土技术的重要性〔26〕;之后布罗肯萨在1980后出版了《本土知识体系和发展》,提出本土知识是对外来专家知识的补充而非对立〔27〕;之后舒尔茨亦以相似的折中观点拿到了1979 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具备人类学视角的经济学家毕竟有限,哪怕人类学者在进入田野之后,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不以自己生活背景的标准审视所见所闻。基于地方性知识和现代科技理念形成的不同背景和自身特点,传统与现代遭遇之后,现代主流话语对于本土知识可能首先表现出的不是认可、接纳,而是怀疑。当处于主流话语的“科技”不认可和不理解“本土”时,“本土”的平等地位和补充地位如何保持?持两种二元知识体系的人们能否互相认可?此为难点之一。
其二,本土生产知识的逐渐流逝使现代科技与本土的结合失去主体。现代科技、观念与教育进入传统乡村,必将改变知识的传承形式。在现代化元素介入的那一刻,本土知识就面临文化的涵化,甚至同化。亚当·斯密曾说:“人类大部分智力的养成,必由于其日常职业。”〔28〕现代产业发展进程中货币、市场、竞争、收益已让农民们把“人的发展”直接简化成为一个致富的过程,成为了社会分工的一部分。这个进程中,以科技、高效为追求目标的村民极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本土知识正在流失,更谈不上认识到这种流失带来的风险,若做不到文化自觉,那现代科技又与谁结合?此外,传统农村社区的家庭教育完全转变为学校教育,给本土知识流失带来了更大的影响。十数年之后,现在正在九年一贯制学校接受教育的乡村孩子们,将是中国农村发展的生力军。但是,现在的他们却像大多数城市孩子一样远离了农事。
为解决世界普遍存在的农业可持续发展问题,解决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相衔接等诸多三农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十九大报告指出必须始终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随后国务院公布了2018 年中央一号文件,即《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乡村振兴战略牢固树立新发展理念,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遵循乡村发展规律,按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鼓励能人回乡、乡贤助乡、市民下乡,着力打通资本、技术、人才向乡村回流的通道,全力推动乡村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乡村振兴是乡村文明的整体振兴,此为解决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衔接难题之匙。在乡村全面振兴战略的实施中,小农户可将现代科技与地方智慧进行有效衔接,使农业生产契合生态文明要求与乡土习惯,同时为进入市场的小农户提供生存“安全阀”与退路。不仅传统农耕文化中的本土智慧需要挖掘,传统空间结构的功能保留、守土爱土的心理情感、乡贤回乡的路径探索、城乡融合发展的机制构建等一系列乡村文化要素的传承与创新势在必行〔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