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素养与媒介素养:公众参与科学传播的双维度基础

2020-11-28 20:36郭旭魁
科技传播 2020年11期
关键词:科学素养议题媒介

马 萍,郭旭魁

1 科学传播与公众参与

随着网络与移动技术的发展,人们对科学技术信息的接触频率与数量都逐渐上升。技术的便利与迅捷既推动了科学知识的普及,也带来了一系列新的问题:一方面,公众能够快速获得更多科学技术相关的新闻信息来满足个人需求,为日常生活所用;另一方面,具有风险的科学议题和科学新闻的快速传播也使得公众对争议性问题的讨论也普遍增多。

基于此,在科学传播的过程中,应该从公众的科学素养、媒介使用、媒介认知、媒介内容评价等多角度出发了解公众对科学议题的认知、对新闻媒介与报道内容的感知及其他参与行为。

在当下媒介环境中,公众的科学知识大多来自于媒体,公众对科学问题的认知受到两个维度的影响——议题的知识与媒介的知识。根据这两个不同维度的认知需求,对一般公众而言,需要具备的是了解议题知识的能力和理解媒介知识的能力。例如,公众对于转基因新闻报道的评价,需要其具有一定的科学素养,以及分析媒介报道所需的媒介素养。

2 以科学素养理解科学议题

2.1 提升科学素养的意义

作为科学议题的公众,提升科学素养是基础。在转基因等议题的传播中,不同立场态度的持有者具有不同的认知与评价,并可能在这种认知与评价的影响下,产生对转基因议题的意见极化,议题意见交流意愿呈现意见表达的小圈子化。极化的意见与限于群体内的循环交流,不利于形成科学议题的理性对话平台与参与机制。因此,降低和减少意见极化的可能性,使可能具有极化态度的公众趋于理性的评价和理解媒介内容则显得极为重要。

要使科学议题的传播需要形成有效的公众对话平台与对话机制,就需要公众能够针对同一属性的问题进行有效的讨论,而非情绪化的争论。有效讨论的对象是科学议题本身,讨论的内容应该包括科学知识、科学技术、科学方法和科学技术可能为社会带来的正面效果,同时也反对完全迷信于科学技术本身。因此,对于转基因等科学议题的讨论就需要公众具备基本的科学素养。

“科学素养”概念,由米勒(Jon D.Miller)于1983年提出,他认为科学素养包含了4个基本要素:第一,是对教科书基础科学的认识;第二,理解方法,例如概率推理和实验设计;第三,理解科学和技术对社会带来的正面的结果;第四,拒绝“迷信”。科学素养恰恰是对科学问题的认识基础[1]。具备基本的科学素养,对于科学议题的认识具有以下意义:

首先,科学素养是就科学议题进行对话的基础。科学传播当中的对话涉及科学工作者、记者、公众和政策制定者多方。关于议题的对话不仅停留于同一属性的人群之中,而是应该在不同属性的群体之间进行流动,唯有“交流”和“沟通”才能形成良性循环,共同促进科学技术的发展,使之真正有益于社会进步。

其次,科学素养是公众参与科学议题的能力。对于科学议题,公众参与的基础是科学素养,公众因缺乏科学素养而形成的矛盾是影响科学传播的巨大阻力。而诸多社会学、政治学和传播学方面的研究者就科学议题传播进行深入分析,发现科学知识对于转基因等科学议题的认知具有重要意义,因为科学知识的掌握程度与人们对科学总体上的支持呈正相关[2]。

目前,较多公众面临的困境是个体对科学议题的关注与个人科学知识储备之间的矛盾。这使得转基因等部分科学议题的信息和知识普及就很难真正行之有效。与此同时,人们的选择性记忆更容易使个体记住对自己不利的信息,极化的意见也会强化这些不利信息,形成人脑中的“刻板印象”,进而成为公众对科学议题进行认知的“基模”。在面对新的议题相关报道时,媒介报道会激活人脑中所储备的认知基,使这种固化的印象成为公众评价新闻报道时的信息提取库和评价标准,本能的将新信息与自己既有的态度进行联系。如果媒介报道不同于个体原有观点,部分人会对媒介信息进行消极回避,从而导致很难形成新的认知。

2.2 科学素养的提升路径

从科学传播的研究来看,我国科学素养的研究起步较晚,科学传播的整体范式停留在科普阶段或者是公众理解科学阶段。但由于公众对个别科学议题可能产生的结果较为关心,在科学传播过程中参与较为积极,这就使得科学传播与公众参与之间存在的矛盾逐渐显现:一方面是公众对于科学信息透明度和科学进步的要求,另一方面是公众科学素养还未充分赋予其参与科学议题公共事务的能力。

科学素养是公众了解转基因等科学议题的知识和科学报道的认知基础。尽管科学知识和科学素养本身可能无法完全改变公众对于某一争议性科学议题的态度,但是提升科学素养有利于公众参与科学议题的理性讨论。科学素养的最终目的不是改变公众对科学议题所持的态度,而是赋予公众评价科学议题和理性思考的能力,从而使公众以科学本身的标准作为其评价标准。

从这个角度而言,公众的科学素养提升对科学议题的理解有积极的意义。只有在了解科学议题的基础上,运用理性的评判标准,才能选择合理的立场和态度,并且对媒介的科学报道做出合理的评价,对科学争议进行理性的对话。

早在20世纪60年代,国外已经开始对公众的科学素养进行相对系统的研究,并且在不同的科学传播范式下,形成了不同的科学素养研究重点与解决问题的方法路径。而我国对于公众科学素养的研究起步较晚,对于公众科学素养的提升方式也主要依赖于学校。对于离开学校的其他社会成员来说,科学素养的教育途径更应该由大众媒介、博物馆、科技馆等多种社会组织来承担和完成。

3 以媒介素养促进科学传播

3.1 超越批判的媒介素养教育

随着科技发展与公众信息获取条件的便利化,尤其在新媒介技术环境下,对科学议题的了解与传播还需要具备一定的媒介认知基础。因此,提高公众的媒介素养是进行有效科学传播的基石。

就媒介素养教育的定义而言,主要集中在教会公众去分析和解构媒介信息,从而使公众了解媒介信息的生产过程和媒介信息的结构[3]。就媒介素养的内涵而言,很多研究者认为进行媒介素养教育是为了让公众了解媒介信息,在消费和使用媒介信息的时,以批评的视角来分析其可信度。因此,公众是否会批判的看待媒介信息是媒介素养教育当中强调较多的部分。但是Mihailidis认为,媒介素养还应该聚焦于公众的公民身份与教育,从这一角度而言,媒介素养不仅仅要强调公众对媒介信息的批判,还应该强调公众对媒介角色与自我参与的理解,了解媒介信息的生产传播对社会的意义,了解个人参与对社会的意义[4]。另外,让公众理解媒介信息生产过程和媒介机构,目的是为了让公众了解,专业化的媒介信息生产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这一过程是一个组织化的生产过程,并非只受到新闻从业者的个人主观影响。而媒介组织中存在的约束与把关,能够保证媒介信息的可信度,从而减少公众对专业化媒体的误解与偏见。

研究者以生物能源为议题,通过实验法研究发现,增加公众的媒介素养训练,能够提高公众对新闻可信度的评价,增强公众对媒介的信任,认为媒介报道了议题相关的各种意见,进而减少了公众对媒介的负面评价。同时,公众对媒介的社会功能和社会角色的理解,有利于增强其对媒介的信任[5]。

3.2 强调公众责任感的媒介素养

第一,对于公众进行的媒介素养教育,首要任务在于增进公众对多元意见接受的可能性。对科学议题拥有极端观点的公众,很难接受与自己不同的意见,因此可能在信息的接受与传播当中,拒绝新观点的输入。公众可能通过搜索与表达与自己相近的观点,从而造成原有意见和态度的强化。提高公众的媒介素养,可以增加公众理性使用信息、理性评价不同观点的可能。赋予公众一种理解媒介、理解信息的能力,从而增加对其他意见和观点的了解与包容,促进不同观点之间的交流与碰撞。

第二,媒介素养教育的目的在于提高公众对媒介信息的辨别能力。无论面对何种新闻话题,新闻信息的流动具有关键作用。但是随着网络和社会化媒体的发展,公众对信息的可选择性显著增多,进而形成了复杂的传播环境。进行媒介素养教育是为了赋予公众一种能力,即辨别的能力。例如,社会化媒体当中未经核实的谣言和负面信息的流动,会降低公众对专业媒体的信任,会使公众认为专业媒体可能未报到全部新闻事实,而社会化媒体可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而传递了更多有效的信息。尽管公众的怀疑精神可以促使其追求真相,但是对专业媒体的质疑会降低公众的信任,造成的直接后果便是对真实的信息也抱有怀疑的态度,却对未经核实的谣言信以为真。因此,媒介素养教育在于赋予公众批判能力的同时,也赋予公众辨别的能力,将批判与理性结合在一起,追求新闻和信息的真实,而非仅仅怀疑式的批判与意义生产。

第三,媒介素养教育更在于提高公众的社会责任感。詹姆斯·波特认为,媒介素养具有不同的层次,包括获得知识、学会叙述、经验探索和批判性的欣赏等类型,但是媒介素养的最高阶段应该是公众的社会责任感培养[6]。认识到个人的决定可以影响社会,个人的行动对于社会有建构意义。例如,在网络化的今天,网络中极化意见的传播也是一柄双刃剑,其有利的一面是促进公众对科学议题的关注与后续的行动参与。但其不利的一面在于负面言论、情绪等的激化与影响。正因为如此,提高公众的媒介素养需要赋予公众对于社会责任的认知,认识到自己的言论可能带来的正面与负面的效果,将义务与权力相结合,将自由表达与社会责任相结合。

总体来说,媒介素养教育作为公民教育的一种必要元素,对公众的信息理解和媒介评价具有积极的意义。但目前,媒介素养教育仍然停留于测量研究层面,缺乏行之有效的途径。因此,超越单纯批判而追求公众责任担当的媒介素养教育的推广与实践,是目前我国媒介素养教育亟待完成的角色转变。

4 科学传播的公众参与基础

早在1944年,英国社会学家贝尔纳主张用科普书籍、无线电和电影院来传播科学知识,让受众了解科学工作。他注意到传播在科学中的关键作用。他认为,“按照过去关于科学的概念,交流是科学家之间惟一的桥梁。”但是在今天“需要极为认真地考虑解决科学交流的全盘问题,不仅包括科学家之间交流的问题,而且包括向公众交流的问题”[7]。公众理解科学工作,参与科学传播的现实意义之一在于理解并接受科学的知识和思维方法,并将其运用于现实生活。但是,在风险社会的大背景下,如疯牛病、SARS、转基因科技、全球气候变暖等问题牵动着公众的神经,公众对社会风险的认知和建构和来自于科学传播过程当中大众传媒的认定和建构。因此,这就需要公众同时具备解读科学议题和参与科学传播的科学素养和媒介素养。

此外,研究发现,逐渐呈现上升趋势的公众反对活动与新闻报道当中出现的争议报道的数量相关,即新闻报道的争议性议题越多,受众的反对声音越大[8]。这种现象都在核能源科问题和生物技术议题方面都曾出现。因此,作为非线性的传播过程,科学传播作为利益相关者、媒介和社会政治环境之间的复杂协调,具有多方面意义协调的本质。

科学传播看起来比其他任何一个领域的新闻都更具有严肃性,因为它从一开始就围绕于科学和新闻两个方面,并在两个相关的规则制约下一起工作。作为一般信息,科学传播议题应该具有的新闻价值,科学传播的新闻价值更需要严格探讨和总结。而作为科学传播的重要一环,公众参与更是受到科学素养和媒介素养双重知识的考验。

由于公众理解和参与科学传播对整体社会而言具有重要意义,因此需要从公众的角度对科学传播进行审视。但从目前现有研究来看,大量关于科学新闻传播的公众参与研究存在如下问题:第一,关于科学传播当中公众的科学素养与媒介素养研究割裂,尚未将二者有效的与实践研究相结合;第二,对于公众的科学传播参与研究多停留于思辨层面,实证研究较为欠缺,难以通过基于实证研究的数据来寻求普遍规律;第三,忽视受众差异,未能将公众的科学议题立场、公众知识结构、公众的媒介素养与其科学传播的参与行为相结合。这也是未来科学传播中公众参与研究亟待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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