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他人:非虚构写作与新闻教育的结合

2020-11-25 18:47张慧瑜
写作 2020年1期
关键词:虚构

张慧瑜

新闻写作是新闻教育的基础,也是新闻工作者的基本功。近些年,非虚构作品经常成为移动互联网平台的“爆款”,一方面在文学领域出现了一批从事非虚构创作的作家,如梁鸿、黄灯、袁凌等,《钟山》《中国作家》《人民文学》等文学期刊先后开设发表“非虚构”的专栏①文学类期刊推出的非虚构栏目有:2005年《钟山》杂志开设“非虚构文本”;2006年第2期《中国作家》杂志设置“非虚构论坛”栏目,后杂志改版,推出《中国作家·纪实》半月刊,专门发表纪实文学;2010年《人民文学》开设“非虚构”栏目。;另一方面,在新闻领域也有越来越多传统媒体的特稿记者、深度调查记者转行到新媒体行业,出现一批主打非虚构理念的新媒体平台,如界面新闻的正午栏目、腾讯网的谷雨、网易的人间工作室、真实故事计划、澎湃新闻的“湃客·镜相”栏目、《智族GQ》等②2011年3月《智族GQ》杂志推出非虚构写作基金,中国三明治成立于2011年3月,界面新闻的正午栏目成立于2014年9月,腾讯网的谷雨成立于2015年6月,网易的人间工作室成立于2015年8月,真实故事计划公号2016年底上线,澎湃新闻的“湃客·镜相”栏目成立于2018年7月。。随着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人人都有可能在社交媒体上成为写手,其中兼具文学性和新闻性的非虚构写作又是最常采用的文体。在这种背景下,非虚构写作对大学新闻教育也提出了新的挑战。与传统的采写编评所追求的客观、中性报道不同,非虚构写作更倾向于一种文学化、社会化和主观化的表达,强调写作者拥有敏感的感受力、深入的观察力和出色的文笔等综合素质。因此,非虚构作品需要拥有文学、新闻、社会学、人类学等跨学科的视野,是一种更具深度和个性化的深度报道。好的非虚构作品既要有丰富的叙事性和文学性,又要有深刻的社会意识,更要有一套总体性的理解社会和世界的知识框架,才能让不可见的人群变得可见,让无声变得有声,让不被感知的事物变得可感。为了促进当代大学生对社会、历史、中国、世界有辩证地认识和理解,也为了适应移动互联网时代新闻内容生产的变革,笔者尝试把非虚构写作与新闻教育结合起来,通过鼓励大学生进行非虚构写作来培养社会批判意识和从事深度调查报道的能力。

一、非虚构写作与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新闻教育

非虚构文学的概念来自于对美国“Nonfiction”的直译,国内20世纪80年代初期在中文杂志上就用这个概念来介绍美国的这种新文体。20世纪60年代美国新闻记者用非虚构文学的方式进行深度报道和调查写作,出现了如杜鲁门·卡波特的《冷血》(1966年)、诺曼·梅勒的《夜幕下的大军》(1968年)、《刽子手之歌》(1979年)等代表性作品,在新闻领域也被称为新新闻主义。这些作品都在图书市场引起很大反响,成为畅销书。因此,在美国的图书分类系统中也往往使用虚构文学与非虚构文学作为两大类,如纪实、报告文学、传记、自述、随笔、散文等都放在非虚构的类别。1978年美国普利策新闻奖增设特稿写作奖,2015年白俄罗斯作家、记者斯韦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非虚构作品已经被主流文化所认可。

非虚构文学是一种与新闻写作、新闻报道相关,但又有所区别的文类。新闻报道强调准确性、时效性和客观性,也就是记者要进行一种相对客观、中性的报道,最好是从现场采编新闻,并以最快的速度发布出来,让人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产生了什么影响。而非虚构写作是一种带有个人主观视角的深度报道,是一种兼具文学性、新闻性和社会性的写作方式。所谓“文学性”,是指借鉴小说等虚构作品的叙事技巧和情节结构,可以带有写作者的主观色彩,不必假装客观,完全可以采用“我”第一人称来进行非虚构写作,甚至很多非职业作家就用非虚构的方式写自己的故事;所谓“新闻性”则是强调写作对象是真实发生的事件,不一定是新闻事件,但肯定是真人真事,这也是虚构文学与非虚构文学最大的区别;所谓“社会性”,非虚构写作比较注重对特定事件或特定人群进行长期、深入的采访和调查,完成一部非虚构作品,少则数月,多则数年,而且要把写作对象放在社会、历史的大背景中来呈现,因此,非虚构写作突出的不是时效性,而是新闻背后的社会维度。如《冷血》借一个杀手的故事展示20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社会的压抑,而《夜幕下的大军》则呈现了美国20世纪六十年代的反战运动,这些作品都通过塑造典型人物、典型环境,还原出一个时代的大背景,是对当时美国社会的“深度报道”。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非虚构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处理的都是重大历史事件,如切尔诺贝利核事故、苏联入侵阿富汗、苏联解体等,她所采用的方式不是从政治的角度评判大历史,而是从普通人、普通家庭的角度展示历史对个人的深远影响,往往要花几年、十几年采访、调查上百个家庭,只有这样,才能写出历史在个体身上打上的深刻烙印。

2010年,《人民文学》杂志开设“非虚构”专栏,推出梁鸿的返乡书写《梁庄》、慕容雪村的纪实作品《中国,少了一味药》等。后来梁鸿出版了《中国在梁庄》一书,这本书的畅销极大地在中国文化界推广了非虚构的概念,梁鸿成为中国最知名的非虚构作家。这本书是作者返回故乡的所思所感,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是从个人出发对21世纪的故乡和故乡里的亲人的观察,呈现了一个被掏空的、存在着各种危机的乡村图景。非虚构在中国流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移动互联网媒体的兴起,很多点击量10万+的文章都是非虚构文本。人们之所以愿意通过手机阅读非虚构作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首先,与移动互联网的传播机制有关。相比传统媒体先分头采编、后统一在平台(纸媒、电视等)发布的新闻生产流程,自媒体是高度分散的、去中心化的平台,内容发布之后,通过点对点的传播,每次读者的阅读和分享都参与到传播当中,再加上自媒体没有新闻采编权,非虚构成为对热点新闻的一种评论和分析,向人们解读新闻人物和事件的来龙去脉;其次,非虚构作为一种叙事性文本,除了自身带有文学性、故事性之外,还携带着丰富的社会信息,把不同的、多元的社会面向呈现出来,这也导致很多非虚构文章带有猎奇、揭秘的色彩,往往关注新近发生的重大新闻和热点事件;第三,非虚构写作善于讲述主流社会景观之外的故事,不管是梁鸿的《中国在梁庄》,还是近些年返乡体文章(如2015年春节王磊光博士的《一位博士生的返乡笔记:近年情更怯,春节回家看什么》、2016年春节黄灯博士的《一个农村儿媳眼中的乡村图景》等),都呈现与主流的文化、社会图景不同的乡村故事①潘家恩:《城乡困境的症候与反思——以近年来的“返乡书写”为例》,《文艺理论与批评》2017年第1期。。还比如2019年春节前知名的自媒体公司咪蒙团队发布了《一个出身寒门的状元之死》的文章,成为朋友圈的“爆款”,这篇讲述社会阶层落差、人生失败的故事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了高度竞争、紧张中的社会焦虑,尽管这篇涉嫌造假的文章违反了基本的非虚构伦理,但也说明非虚构文体有效地传递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某种社会情绪。

另外,新媒体、自媒体的出现,打破了写作的专业化、职业化壁垒,使得更多普通人也能够扮演“记者”的角色和功能,这对传统的新闻教育也产生了极大的挑战。非虚构作品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影响力,吸引大学生从事非虚构创作,这一方面说明非虚构写作打破了专业作者与业余作者的门槛,另一方面凭借一篇“爆款”文章而成名的小概率事件也成为一种诱惑。新闻教学一方面要回应移动互联网形态下新闻形态的一般特征,让学生掌握和认识新媒体的基本传播规律,另一方面也需要把新闻精神和理念融合到自媒体的新闻写作中。

二、倾听他人:非虚构写作对新闻教育的启示

非虚构写作作为互联网时代新闻写作的重要类型,除了普通人写的非虚构作品,大量的内容依然来自于新闻专业背景的记者、媒体人,这就需要把新闻专业精神与互联网的平民意识、反权威意识等结合起来,使非虚构成为参与公共文化讨论的方式。非虚构写作对新闻教育的改变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打破专业壁垒,融入通识精神。新闻教育在高校制度中也是一种高度专业化的学科,这种专业化体现在对报纸、广播、电视等专业新闻工作者的培养上,移动互联网等新媒体的出现,打破了新闻行业的专业性,也迫使新闻媒体人摆脱专业主义的限制,拥有多学科的知识视野,这就需要把通识教育的理念融入新闻课堂,因为通识教育是一种跨学科的人文、社会培养方式。二是摆脱技术主义,注重培养会思考、能分析的深度媒体人。在自媒体时代,人人都有可能成为新闻报道者,第一时间去报道新闻当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对新闻事件的深入分析和专业解读,非虚构写作就是一种把新闻事件放在更广阔的社会、历史背景中的深度写作。三是培养发掘新闻的能力。非虚构写作的对象经常不是典型化的新闻人物或者新闻事件,这就需要写作者通过自己的调查和研究赋予写作对象以社会、历史和文化的意义,把不是新闻的新闻变成有价值的议题。

2018年下半年,笔者在本科新闻教学的必修课中把非虚构写作作为期中作业,要求学生以“倾听他人”为主题,进行非虚构创作。之所以选择这个主题,主要有两方面考虑,一是,对于90后大学生来说,成长于个人主义浓厚的文化氛围中,从小就在一个高度竞争的环境下长大,个人成绩、个人发展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使得90后往往形成以个人为中心的人格和文化结构,倾听他人是想让大家暂时走出自己的世界和知识“围墙”,去看看和自己不一样的人生和生活;二是,新闻写作、新闻采访经常面对自己不熟悉的对象和主题,如何与他人交流,是新闻工作者必备的素养,这需要放下自身所携带的诸多“偏见”,走进、了解他人的世界。至于他人指的是“谁”,可能是父母、是故乡的亲戚,也可能是在他方、别国求学、打工的朋友,或者是都市丛林里每天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这意味着要主动跨越自己熟悉的生活和自我世界,去与他人相遇,特别是那些“熟悉的陌生人”。比如父母看起来是自己非常了解的人,但极有可能大家从来没有主动去听一听父母的生命故事,去问问父母年轻的时候是如何选择自己的人生,这种选择肯定也携带着特定时代和社会的印记。还有一些90后的同龄人没有进入大学,而是主动、被动地选择了其他的人生路径,或者在小县城工作,或者去国外留学,这些与接受国内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不同的人生故事也呈现了当下社会的丰富面向。从采访身边人入手,一是为了节约学生作业的成本,二是为了突显一种平民意识和普通人的视角。

在一般的文化舞台上,占据主角的是各个领域的精英、名人,他们是成功人士和市场经济时代的人生标杆,偶尔浮现出来的普通人、草根也经常是因为他们具有特殊的才艺,如在综艺选秀、达人秀中那些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很容易也被这种精英意识所影响,变成不接地气的知识精英。非虚构写作本身带有一种平民意识,这一方面是因为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写作和发表的门槛降低了,任何人都能从事写作,并在自媒体上发表;另一方面非虚构的特色恰好是讲述普通人的故事,呈现被主流文化所遮蔽的小人物的各色人生。这种平民视角也是一种平等意识,相信普通人的生命也是值得肯定的,世界不只是伟人、英雄创造的,而是成千上万普普通通的人共同努力的结果。践行这种平等观念,需要借用一种特殊的工作方法,这就是“倾听”。倾听不是先入为主地“说”出自己的见解,而是俯下身去“洗耳恭听”他人的故事,这是理解他人的第一步。在这个过程中,自身所携带的价值观可能会与他人不同,这就需要尝试站在他人的角度看问题,进而反思自身的价值观是不是有“局限性”,然后再反过来审视他人为什么会产生与自己不同的价值逻辑。这是一种相对平等的对话和交流的过程。

这种倾听他者的意识来自于社会学和人类学的方法论,如早期人类学家研究异族或原始部落采用的是一种文明与野蛮的殖民话语,认为与现代文明不同的民俗风情都是愚昧和落后的,后来这种以西方为中心的方法论受到质疑,更强调自我与他者是一种互为他者的关系,要学会从他者的角度反观自身的限定。如人类学家项飙写的《跨越边界的社区——北京“浙江村”的生活史》和社会工作者吕途完成的“新工人”三部曲①“新工人”三部曲分别是《中国新工人:迷失与崛起》,北京: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中国新工人:文化与命运》,北京: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中国新工人:女工传记》,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年版。,都是对改革开放以来进城务工人员的社会学调查,农民工就是城市景观的“他者”,这些社会学家通过对“他者”的研究,让我们看到更具主体感的“他者”故事,这些社会学作品也可以看成是一种非虚构写作。另外,倾听本身也是对代言、代表机制的反思,在20世纪的社会实践中,出现了一种以真理的名义为弱势群体代言的政治,导致了惨痛的后果。因此,倾听不是高高在上和真理在握,而是一种自我反思、走向他者的世界的过程。

与新闻教育中的新闻采访的方法不同,非虚构写作者不是客观的采访者,而是深入介入被采访对象的社会工作者。这就是在非虚构写作中,经常借助口述史和民族志的社会学、人类学工作方法的原因。口述史反对的正是精英史观和英雄史观,强调普通人也是历史的见证者和书写者。有的同学不知道该如何叙述别人的故事,笔者的建议是可以用被采访者的口述,用他人自己的话来讲述他自己的历史,而采访者像“隐身人”一样,借自己的文化之手让别人的故事变得可见。民族志也是一种人类学田野工作的方法,是通过长期、近距离地与被研究对象接触,使被研究者完全意识不到研究者作为外来者的身份,这是一种从外部人变成内部人的过程。当然,如果采访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就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建立信任感。这些采访、收集上来的素材,要变成非虚构故事,除了需要文学技巧之外,更重要的是找到叙事角度和切入点,也就是要有一定的社会学分析的能力。

自现代以来,社会学形成了很多理解和观察现代社会的理论工具,如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马克思·韦伯的理性化和对科层制的研究、米歇尔·福柯的权力理论等,相对比较简单的是文化唯物主义的方法,也就是把他人放在具体的社会空间和历史维度上,突显阶层、性别等社会文化身份。比如有一组同学写的是姨妈的故事,她们说姨妈特别有主见,退休后给儿子看小孩,经常在孩子教育等方面坚持自己的意见。笔者给她们的建议是可以从性别和历史的角度理解姨妈的这种“强势”,姨妈是新中国长大的一代女性,深受妇女解放运动的影响,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女性自主意识,与那种强调女性权利的性别观是不同的历史产物。

三、“新青年非虚构写作集市”的实践总结

笔者把这学期以“倾听他人”为主题的非虚构作业命名为“新青年非虚构写作集市”。新青年不是老男孩,而是一种“五四”时代所召唤的“自主的而非奴隶的”“进步的而非保守的”“进取的而非退隐的”“世界的而非锁国的”“实利的而非虚文的”“科学的而非想象的”的新青年精神①陈独秀:《敬告青年》,《青年杂志》1915年9月15日第1卷第1号,《陈独秀文章选编》上册,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73-78页。,对于今天的青年人来说这依然是一份可贵的文化遗产。写作集市也不是写作比赛,集市的说法来自于乡村赶大集的文化记忆,与竞技比赛不同,集市更多的是一种彼此分享、展示的交流大会,是一种既是“销售者”又是“消费者”的平等交换。

这次“新青年非虚构写作集市”共收到选课同学31篇非虚构作业、2部纪录片;课外投稿106篇(有一人多篇)、20余组100多张图片、4部纪录片,最终有19篇文章、1部纪录片获得“优秀作品”称号。大致可以分为这样几个主题:

一是与20世纪的大历史相关。如北京大学的邱凯柔、金渊熙和黄诗萱的《三十余年,两个国家,一个心愿:一个归国华侨的马共人生》讲述的是20世纪50年代一位流亡到中国的马来西亚共产党员的故事。这位流亡者在中方的安排下工作、结婚,但一直想回到祖国,直到20世纪90年代被允许回归的时刻却突然中风,呈现了冷战时代东亚国际主义共运的历史。新疆大学人文学院的邹赞老师带领口述史团队完成了《胡杨深处唱大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军垦老兵口述史》,讲述了新中国成立以后长期扎根新疆的军垦老兵的故事,这是重要的历史见证。北京大学王雪纯和吕惠之的《“不爱红装爱武装”:毛泽东时代的女性剪影》讲的就是成长在毛泽东时代的女性姨妈的故事,展示了姨妈的自立自强与对共产党的感恩情结。北京大学张文杰的《蕙质兰心 芳馨永存——记赤脚医生赵兰芳》和海南大学曾腾腾的《远去的背影》分别是农村赤脚医生和流亡台湾的国民党老兵的故事。

二是普通人的故事。如北京大学蓝泽齐、李奕霏和小俣幸代的《智能之下的人工:数据标注员探访报告》展示了人工智能背后承担数据标注工作的廉价劳动者的生活。北京大学杨焱雯、赵霖萱和林承峰的《我在新家,给旧家写了本书》采访了一位用16年的时间完成一部村史的农村基层干部史庆芬阿姨的故事。上海大学信世杰的《民间写作者:记我的三舅姥爷》也写了一位在农村进行文学创作的三舅姥爷。而陕西师范大学刘嫣然的《父亲与九十年代》和华东师范大学刘恬的《城市中的九十年代》则呈现了20世纪90年代经历社会转型时期的父辈的故事,展示了当时单位制解体之外的稳定生活。赣南师范大学陈慧敏的纪录片《“傻瓜”的哲学》拍摄的是一位坚持梦想、挑战自我的轮滑老人的故事。中国人民大学李明圆的《李满超:声音舞台,行吟侠客》记录的是用声音塑造形象的有声小说演播人和制作人李满超的故事。

三是当下社会议题(如教育、乡村、阶层分化等)。如北京大学李莹、田钟慧和蒋承延的《韩漂的中国劳工:我为什么离开中国?》是延边地区的朝鲜族中国人到韩国打工的辛酸故事。北京大学向灵柯和赵洁的《在雾里:临终关怀》处理的是特殊行业临终关怀的议题。北京大学袁君阳、何冰冰和潘耀东的《留学生阿东》写的是在北大读书的东南亚留学生所遇到的一些身份困惑。北京大学诸琪清和王玉宾的《被分隔的日与夜:退学少年和他的“敌人们”》是那些学习不好的不良少年的故事。北京大学徐一凡、单楠茜和何欣诺的《她定居在了陪读的地方》是到天津采访的陪读妈妈们的故事。北京大学谭诗颖、蔡依依和韩素的《一个90后医学生的转身》是医学院在读学生对医生职业的看法。清华大学何青翰的《戴草帽的骑士:一次下乡纪实》和中国乡建院贾林闯的《乡村里的未来:我的蒲韩入户体验》都是他们参与乡村建设的见闻和反思。

这次非虚构主题写作,充分调动了学生的积极性,挖掘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在写作过程中,他们对自身和所采访的对象有了更深的理解,锻炼了从历史和社会的角度观察中国和世界的能力。笔者认为非虚构写作大致有四个步骤,一是组建团队,一般两到三个人为一组;二是与老师一起商定选题;三是开始调研、查阅资料;四是完成写作。其中组建团队非常重要,相比个人化的非虚构写作,带有新闻意识和社会感的非虚构创作更需要团队的配合以及队员之间的相互讨论和争辩,从而使得最终完成的文本更为丰富和成熟。在宏大理论失效的时代,非虚构写作的意义在于可以捕捉大量的生活经验,把无法被理论化的或者很难被概念化的经验“收集”起来,这些携带着历史和社会印记的经验,对于理解我们所深处的时代和社会有着重要的文化价值。因此,笔者认为非虚构写作的理念有助于传统新闻教育适应移动互联网时代新闻生产的变化,培养学生从社会、历史、文化等视野反思新闻何为以及新闻的功能等问题。在这个意义上,非虚构写作可以成为新闻教育、通识教育的有效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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