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内涵、类型及特征分析

腊甜甜 李延超

（上海体育学院经济管理学院，上海 200438）

随着球赛数量的持续增加，加之网络的便利性、即时性，球迷观看球赛变得更加快捷，球迷之间的互动变得更加频繁，球员与球迷之间的交流也更加通畅。但是，网络公共空间在给球迷带来便利的同时，不容忽视的是，部落式思维会使球迷具有极端性，而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一旦支持的球队有暂时的落后，就会激发球迷失范的举止，而倘若比赛最终失利更让球迷难以接受，部分球迷会处于失范状态不能自拔，最终形成集群行为[1]。正是这种集群行为使球迷肆无忌惮地通过弹幕和评论的方式发表言论，由此产生了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可见网络公共空间的虚拟性和球赛竞争的激烈性导致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问题频出。但当前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还未引起学术界的重视，现有研究力度不够，也没有系统地阐述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类型、特征。因此，对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进行归纳、划分，进而科学、合理分类，并从中总结出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一般规律及特征，是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研究的前提和基础，也可为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问题的解决提供理论依据和参考。

1 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内涵剖析

古往今来，球场内粗鄙的呐喊、谩骂性的话语屡见不鲜，而球场外的暴力事件也从未中断[2]。目前，大多数学者集中于球场内部球迷的越规行为，忽视球迷在网络中的肆意谩骂、讥笑嘲讽、人肉搜索等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问题，使之有“星火燎原之势”，且愈演愈烈。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是我国球类赛事中存在的客观事实，那么何为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其存在的种类与特征有哪些？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网络语言暴力”，是指在网络平台中，通过语言攻击和语言控制两种手段，违背基本道德规范，甚至侵犯其他公民的基本权益，致使他人在精神上和心理上遭到一定程度的创伤，表现形式包括网络对骂、网络谣言、垃圾信息泛滥等[3]。而将网络语言暴力放在特定的冲突情境中就变得更加清晰明了，比如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球迷观赛”是一个双重复合词汇，球迷是指对某一项球类项目有特殊偏好的人，观赛则是指通过某一途径观看赛事，因此，球迷观赛是指对某一球类项目有特殊偏好的人通过某一途径观看该类比赛的行为[4]。通过对“网络语言暴力”和“球迷观赛”两个概念的解析，再结合前人的研究成果可知：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是指球迷在互联网这一虚拟空间观看比赛时发生的以语言为媒介对特定对象的辱骂攻击行为。具体表现为：以网络为基本载体，以语言攻击和语言控制为手段直接或间接对他人（如球员、教练员、解说员、裁判员等）漫骂、诋毁、蔑视、嘲笑等，造成他人人格尊严、精神和心理遭到侵犯和损害的行为。

2 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类型分析

采用语料库研究方法，对PP体育、咪咕视频、微博、百度贴吧等平台的语料进行收集整理，排除鼓励支持型的话语以及无实质内容的语言，得到有关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有效语料。在整理弹幕、微博评论和贴吧评论的基础上，按照群体的不同，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可划分球员被肆意谩骂、球队被地域攻击、球迷之间互相诋毁、其他工作人员（如裁判员、教练员等）或组织（如足协等）被使用禁忌词语侮辱、球迷单纯说话带脏字等类型。

2.1 对球员的人品、场上状态和外在形象肆意谩骂的网络语言暴力

在球员方面，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类型可分为内在和外在两个方面。在内在方面：①以散布谣言的方式对球员人品和人格进行谩骂与侮辱，使球员名誉受损，如“这是废人的那个仔吗？”等；②用一些夸张的比喻来发泄自己对球员状态和技术水平的不满，对球员进行强烈的谴责，如“XXX眼神防守，XXX呆若木鸡”等；③以讥讽嘲笑的方式给球员起外号，以达到挖苦球员的目的，如“王十米这么牛，推裁判”等。在外在方面，球迷会因单纯的厌恶某一球员，而对其发型、体型、外貌等外在形象进行贬低以及伤害性的评价，如“头发跟拖把似的、XXX像肥瓜一样”等。

2.2 对球队和队名进行地域攻击的网络语言暴力

部分球迷打着铁杆拥趸的旗号，用“足球需要激情”来遮盖对法律的无知，其真正的目的是大行流氓之举[5]。在球队方面，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主要表现为宏观（整个球队）和微观（球队的队名）两个方面：从宏观角度来看，①通过网络恶搞来嘲讽球队的弱势地位，如“加油把申花按地上摩擦，想赢球、找申花”等；②因喜爱的球队输掉比赛而肆无忌惮的直接咒骂、驱逐球队（包括对方球队和自己所喜爱的球队），如“XX滚蛋吧，申花真是一支烂队”等。从微观角度来看，表现为队名被污名化，即球迷采用难听、恶心、猥亵的字眼和词汇来形容球队的队名，使用队名的同音或者谐音对其污名化，如申花被污名化为“骚花”“废铁烂花”，上港被污名化为“丧肛”，国安被污名化为“龟安”等。

2.3 球迷之间互相诋毁、侮辱的网络语言暴力

球迷之间的观赛网络语言暴力主要发生在不同球队和同一球队球迷的观赛过程中。乌克提茨说：“一支足球队的支持者会有一种强烈的‘我们—感情’，这给球迷带来了安全感和不可思议的力量。”[6]就上海市的上港和申花两支队伍的球迷来说，一方面，由于上港与申花本身就存在冲突的历史渊源，在两支球队激烈对抗时，部分球迷会使用极端的、不理智的网络语言暴力展开激烈的辱骂、诋毁或消遣，如“莫非申花球迷又要上树了，垃圾申花球迷！”等；另一方面，支持同一球队的球迷会因为对某一球员的状态、本球队的表现、俱乐部总经理的行为产生不同的观点和看法，导致同一球队球迷之间意见不合，其中有部分球迷语言太过偏激，一味谴责，通过故意爆粗口辱骂来维护自己的观点，如“去死吧，这种X样号还称自己是申花球迷，我CNMB；你们这帮SB，一个个只会口嗨！周军是你爹吗？”等。

2.4 对裁判员、解说员、足协等人员或组织进行驱赶以及使用禁忌词语的网络语言暴力

第一，球迷会因为裁判的不公平判罚对裁判员使用禁忌词语进行侮辱，禁忌词语主要为精神疾病、出生缺陷等，如“裁判被买通了，还是瞎了眼了？”等。部分球迷从自我角度出发，以自我为中心，以所谓“正义”的名义进行有目的打击和侮辱，为球员、球队打抱不平，实际上只为发泄情绪获得快感[7]。第二，球迷对教练员的不当战术而感到愤怒和不满，加之部分教练员非中国国籍，则加重了球迷对其的诽谤、辱骂、驱赶等的力度，如“崔康熙去哪哪输，崔泡菜试用期结束，终止合同；千言万语一句话，谢峰滚蛋”等。第三，球迷会鄙夷和讽刺解说员的水平和声音，如“第一秒先是一声鬼叫，解说嗓子卡吊毛了？”等。第四，球迷因喜欢的球队输掉比赛无处发泄，而将自己的负面情绪转嫁到足协和中国足球上，如“这就是中国足协举办的世界六大联赛，中国足球有毒”等。

2.5 球迷无目的、无意识、单纯说话带脏字的网络语言暴力

无目的、无意识、单纯的说话带脏字的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是指球迷因球员高超的球技、不可思议的踢法狂喜所发出的带脏字的语气词，如“卧槽、牛逼、TMD”等，或以图片、英文单词、表情包、中英文结合等形式来表达对球员技术的惊叹，在发泄情绪的同时又能有效躲避网络监管。虽然在该过程中对任何球迷、球员和球队都没有敌对情绪，但是由于这种无意识、无目的的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是在网络传播模式下发生的，它污化了网络公共空间环境，对众多网民，尤其是青少年的身心产生不良影响，因此在事实上产生了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伤害效果。

3 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特征分析

由于球迷个体处于不同的家庭背景，拥有不同的意识形态，因此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具有不同的特征。而这些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普遍存在5个共同特征：匿名性、即时性、多样性、传播快、语言符号化。

3.1 匿名性

网络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在虚拟世界中每个球迷只有一个非实名制的昵称[8]，每个球迷在网络上都是以一张头像、一个昵称出现，如肥猫大叔、情人节的泪1985、旺角小卡门、足球战狼等。由于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匿名性，使得球迷不必为自己发表的言论承担任何责任。而网络匿名的初衷是让球迷自由地发表言论，支持喜爱的球员和球队，而部分球迷却利用网络的匿名性滥用言论自由，肆意谩骂球员、教练员和裁判员等[9]，使球员、教练员和裁判等深受其害。同时，匿名性的特点使很多施暴球迷逍遥法外，给受害者的心灵带来难以愈合的创伤。

3.2 即时性

在自然语境中，球迷的场域暴力是一种激情产物，带有较强的随机性[4]。场域暴力可分为现场场域暴力和网络场域暴力。在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场域环境中，对于球迷来说，球迷通过网络观看赛事会被球赛激烈的竞争性、强烈的对抗性所感染，产生一瞬间的激情、兴奋、刺激、愤怒等情绪，而后迅速转化为无数的弹幕和评论。由于我国网络监管技术难以跟上视频软件发展的速度，导致技术监管困难[10]。因此，这些弹幕和评论能在第一时间进入不同球迷的眼中，从而引起球迷间的相互谩骂、指责。对于受害者来说，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无论是极端的、具有针对性的恶意评论，还是无目的、无意识的单纯说话带脏字，这些网络语言暴力在网上发表的一瞬间就会被无数的球迷、非球迷、青少年等所有关注到。由此可见，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具有即时性的特点。

3.3 多样性

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由于种类复杂、花样繁多使其具有多样性的特点。往往短短几条评论中就包括对球员、球队、解说员等不同群体的语言暴力，可见球迷使用网络语言暴力攻击的群体是多样性的。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通常以肆意谩骂、网络恶搞、散布谣言和单纯的说话带脏字等类型出现，而某些球迷为了躲避网络监管采取中英文混合的词语、讥讽嘲笑的表情包、以图片形容球队等形式实施网络语言暴力。由此可见，即使是针对特定群体，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种类和形式都是多种多样、五花八门的。

3.4 传播快

互联网是一把双刃剑，在带给我们便利的同时也产生了许多负面影响。如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在互联网这个大环境中传播速度极快。当球迷发布观赛网络语言时，每一个球迷都有可能成为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传播者，尤其是在球员失误、裁判判罚不公、球队输球时。如某知名体育博主于7月12日发布微博，截至7月13日，共获得42条转发、664条评论、715个点赞。由此可见，当极端球迷争相发泄愤怒情绪，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会迅速传播开来。

3.5 语言符号化

一方面，球迷为了逃避网络的监管会采取中英混杂、图文并茂、表情包等方式，将他所要表达观赛网络语言暴力表达出来，比如“牛B、牛X”等；另一方面，球迷为使自己的观赛网络语言暴力更具有辨识度和标志性，会采用语言符号化的形式来吸引其他球迷的注意。

4 结语

近年来，各种类型的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事件频繁发生，极端球迷肆无忌惮的破坏天朗气清的网络观赛环境。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对球迷个人、球员、解说员，甚至整个社会的球迷文化都带来了巨大危害。为此，我们必须对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有更加清醒的认识。同时，网络监管和政府相关部门也要引起足够重视，对其内在生成机制进行深层次的分析，制定有针对性的治理对策，最大限度地减少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发生。本文通过对关注度较高、比赛结果争议较多的球赛的球迷观赛的网络语言分析与总结，系统地研究球迷观赛网络语言暴力的类型、特征，希望能引起社会的普遍关注，从而为和谐的网络观赛环境提供良好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