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毅
今年是嘎仙洞发现四十周年。
从1980 年7 月30 日下午四时发现至今,嘎仙洞已成为东北考古学界的一个重要研究课题。
位于嘎仙洞石室的北魏太平真君四年祝文经过千余年的风雨剥蚀,部分文字已有一些漫漶不清,但此祝文的意义仍在,它揭示了一个民族的成长史。
太平真君四年,即公元443 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在位,祝文作于此时。
对于石室祝文的发现,米文平先生早已有文注明,是在游寿先生科学推断的指导下发现的,从此而言,游寿先生也应是嘎仙洞的发现者之一。
“我来到黑龙江后,首先要实现的考古目标,就是要弄清各族的原始。”游寿先生说。显然,嘎仙洞的发现,证明了拓跋祖地所在,并可由此推断出鲜卑族早年活动的历史轨迹。
拓跋部是鲜卑族的一支,而鲜卑则是东胡的后裔。自秦时被匈奴败后,族人四散,隐居于大鲜卑山及乌桓山中。其族遂以大鲜卑山为号。
然而,对于“鲜卑”一词的考证,历来聚讼不休,楚辞中也有“鲜卑”之名,是指一种衣带索,或一种瑞兽名,不一而足。
对于嘎仙洞的考察,作为二十世纪重要考古发现,编入初中历史课本,自游寿、米文平之后,陆续有学者撰文论及嘎仙洞之发现,如王立民、栾继生等,纷纷就嘎仙洞石室祝文文化及历史价值,撰专文论述之。
鲜卑族作为游牧民族,入主中原后逐渐汉化,从最初的代国,到北魏王朝,再到隋唐两个大帝国,都有鲜卑血统,如鲁迅先生所言,“其实唐室大有胡气,明则无赖儿郎”。
从这篇北魏太平真君四年祝文来看,也有一些汉化的痕迹,如祝文中称马为骏足,牛为一元大武,羊为柔毛之牲,这都是在《礼记·曲礼》中对于马牛羊的称呼。
翻阅《魏书·礼志》,有关祝文的内容也有所不同,在一些文字上作了改动,不知收入史书中之祝文,是否经过重新润色?不得而知。
通观整篇祝文,仍有一些胡语,如称皇帝为可寒,皇后为可敦。
北魏孝文帝改革对于后世影响深远,从边疆入主中原的少数民族,魏晋南北朝时“五胡”之一,其所创立的北魏(含东魏、西魏)、隋、唐三大帝国被作为正统王朝写入史书,也可以说,是中国历史的延续。
鲜卑族的后裔,就是今日之锡伯族。
时光荏苒四十年,总有一些东西值得我们去珍视,不仅仅是厚重。
前几年,我在旧书摊上发现一册1984 年9 月哈师大历史系文物室编《大兴安岭嘎仙洞拓拔魏摩崖祝文》,书名为游寿先生所题,共16 页,分为嘎仙洞外景、由内向外图、祝文全文、嘎仙洞位置图、祝文(细部)、正文、后记七个部分。其中,在“嘎仙洞外景”下有一行小注:“洞离平地25 米,洞口高12 米,宽19 米,面积约2000 平方米。”读此,对于嘎仙洞的外貌就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在“后记”中,游寿先生写道:“大兴安岭鲜卑石窟,元魏太平真君四年以乌洛侯言,乃派使考祭并摩崖祝文。一九八〇年考古探索发现。‘八一’节,中央电台公开发表。苔封于崇山森林中千五百余年,今重昭于世。近年有数十篇论文矣。初,一九七九年,黑龙江考古学会讨论鲜卑氏族发源当在嫩江,议论不决。窃以为,当探得古石室。于是海拉尔文物站、博物馆同志以鄂伦春族兄弟为之向导,凡四探,得之。数月间,我系同志查校文献,以余好《魏书》,喜摩崖逸趣,尤以书之犷悍朴拙,有汉隶之豪纵,因集以献。甲子秋,七九媪寿志。”
此段文字,对于嘎仙洞的发现经过和其在历史及文化上的意义作了简要的说明,从今天来看,虽然有些简略,但却可以看到当时考古学者所肩负的历史使命。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谨此纪念嘎仙洞发现四十周年,并深切缅怀游寿、米文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