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奕辰 葛丽敏
“1848年至1849年间的法兰西革命的绝大部分结果都被冠以‘革命失败的标题而终结,在这些失败中灭亡的并不是革命,而是革命前传统的残余...” 由此马克思想分析的实际上是那些并没有发展至“尖锐阶级对立”就爆发的革命,即“革命党在二月革命以前没能摆脱的一些桎梏,这些桎梏只有一连串的失败才能使他摆脱。” 马克思得出这个结论的所依靠的唯物史观的原理和方法论正是其自1848年以后不断反思探索并逐渐发展完善的。而面对从1848年6月25日到1849年6月13日这段时间革命斗争的风谲云诡,马克思以完善的唯物史观的批判思维切入,运用了历史辩证法和历史唯物论分析了法兰西各阶级的本质属性、阶级党派间的作用关系、社会生产力发展对各阶级革命实践的作用关系,得出了当时革命者错误判断阶级对立的致命错误及当现代生产力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这两个要素互相发生矛盾的时候,无产阶级革命才有可能的重要论断。
从客观实践出发决定观念的历史唯物主义,以及客观地描述社会历史矛盾运动的历史辩证法逻辑是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所揭示的客体向度;以及后来在以唯物史观切入问题时谈到生产力的发展必然导致与交往方式、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外,还会孕育出无产阶级,而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压迫是必然的,无产阶级的革命及胜利也是必然的,此时的唯物史观主体理论还是较为简单呈单线性。这两个主客体向度的辩证结合也致使马克思在撰写《法兰西阶级斗争》前陷入对于革命的过分乐观的理想主义中。“故而革命的进程并不是在悲喜剧式的胜利中获得进展,而是在产生一个联合形式的、强大的反革命势力的过程中为自己开拓道路,只有通过和这个反革命势力的斗争,主张变革的党派才走向成熟,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党。” 这句话便是在1848年革命实践遭遇“滑铁卢”后,马克思对唯物史观及历史辩证法新的探索和深化,此时的马克思已洞悉革命斗争的复杂性,也对作为革命主体的无产阶级进行了反思。但是对于马克思历史辩证法运用的启示应该说1847年“七月王朝”让位于共和政府时就已经初现端倪,这一阶段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达成的梦幻般的和解,这让马克思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了之前历史辩证法运用的不全面性,在1848年之前主导马克思单一性的唯物史观阐述的的实际上是单一线性的生产逻辑而不是螺旋性的再生产逻辑,马克思找到了问题关键并克服了它。
这之后的历史辩证法將是更加科学而全面的,从生产到再生产的转变,是从一般的本质规律到内在历史发生学意义上的本质规律的转变,比如工人将不再是天然的革命性存在,而是深入到“具体生活”的再生产过程中的存在。如果不从再生产的逻辑入手,只是停留于生产的单一线性之中,那么这种唯物史观解释的本质层面只能是一种抽象的本质,就不能真正地解释具体生活现象。除此之外,法国此时的生产力还没有达到高度的发展,无产阶级发展还不够成熟,对立阶级差距悬殊也是失败的基本原因,其中,马克思更是隐喻了意识形态与“拜物教”对工人阶级革命的绝对破坏性,而马克思在《1861-1863年经济学手稿》中则完成了对于这两者的克服工作。
“1848年2月25日法国被迫实行共和制,6月25日法国不可避免的再次革命。” 不可避免的再次革命,可是革命的实际主体却并非工人阶级,此时的一部分工人阶级在马克思的历史分析中仍然沉睡在资产阶级的“温柔乡”中,已然丧失了革命性。那么实际主体是谁,马克思做出了回答“不是雇佣劳动与资本之间的斗争,而是债务人与债权人之间的正面交锋...” ,被提出权力核心的小资产阶级做出最后的挣扎,而导致其最终失败的内在本质性原因在马克思基于唯物史观的批判性分析中被揭示,也就是在资产阶级国家里农民阶级和工人阶级都是受到剥削和压迫的阶级,共同的剥削者都是资本,区别只在于各自受到的压迫和剥削形式有所不同,而小资产阶级最终只能与更大的资本达成“和解”,其本身不具备革命性。这一论断具有很重要的唯物史观意义,马克思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科学地分析了当时法兰西的各阶级性质及对立问题,揭示了农民阶级和工人阶级在二月共和国的阶级属性在某种程度上的相同之处,而只有彻底推翻资产阶级统治建立起无产阶级专政政府,才能改变两者在生产关系中的被剥削地位。农民必须“团结在作为决定性革命力量的无产阶级的周围”。这种专政的目的是达到消灭一些阶级差别以及达到消灭这些差别所产生的一切生产关系,进而达到消灭和这些生产关系相适应的一切社会关系,从而达到改变由这些社会关系产生出来的一切社会观念,在这里历史辩证法和历史唯物论达到了辩证的统一,唯物史观也进一步发展了。
唯物史观的原理和方法论对法国阶级斗争的历史经验的准确刨析为马克思后来批判无产阶级革命彻底性和推动工农革命联盟提供了重要的历史理论根据和方法论指导。也奠定了《法兰西阶级斗争》在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发展中的重要地位。
“一切似乎是必然,1849年7月8日,普选权承认秩序党和资产阶级专政的合法性;1850年3月10日,普选权则承认自己的错误选择,此时也正是立宪共和国解体的阶段。” 普选权废除的必然性更加印证了唯物史观的原理及方法论的科学性,马克思认为其结果不过是资产阶级的阶级性质所导致的必然结果而已。立宪共和国首先运用选举权直接剥夺了无产阶级参政的机会,而面对还沉浸在4月28日选举胜利的山岳党时,更是体现了其对外的“团结性”,迫使具有妥协性性质的摇摆不定的山岳党自己亲手断送了普选权,当一切敌对阶级都被镇压下来之后,秩序党内部就必然会上演互相攻击、互相削弱的戏码。但内部这种斗争并不改变资产阶级政权的实质,秩序党的统治之争无非就是金融贵族为代表的奥尔良党和资产阶级保皇党为主的正统派之争,随着波拿巴彻底掌握立法会议之时,大资产阶级也宣告胜利,对无产阶级、农民阶级及小资产阶级的压迫将一直持续,而统治阶级更加反动了。马克思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分析并揭示出资产阶级经济关系本身将不断发展,以资产阶级生产关系所能达到的最大限度去发展,这个过程中如果面对对立阶级他们就会暂时地同仇敌忾,全国实行资产阶级恐怖,直到最后社会生产力及经济关系终于重新达到很高的发展水平,不可调和矛盾运动使其最终同归于尽。
马克思针对1850年普选权闹剧的本质批判的所依靠的逻辑是基于历史辩证法的辩证逻辑,充分体现了其唯物史观方法论的全面性和科学性。马克思认为以秩序党的统治为代表资产阶级共同体(即资产阶级共和国形式)都希望工人阶级能存在,以便榨取其剩余价值,但同时又不想让工人阶级有人权;都希望敌对阶级服从其资产阶级的统治,但它又不断加剧与敌对阶级的对立和冲突;其统治党派都希望使这一制度永恒地维持下去,但它同时又在瓦解着自己的统治等等,这些不管时在法兰西第一、第二还是第三共和国都存在,只是由于资本主义的发展其形式不断变化而本质不变,因为这就是资本主义自我矛盾运动的内在必然性逻辑,其制度本身就包含着自我毁灭的内在固有的矛盾。在阶级对立的人类历史阶段,资产阶级的虚幻共同体的不可克服的矛盾终会爆发,而无产阶级争取全人类解放的阶级斗争会将其消灭最终建立真正的共同体,这个预设也是马克思的历史辩证法在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客观规律上的运作的必然结果。
马克思在论述法国1848至1850年的階级斗争中,对1848年法国革命的性质、动力、进程和失败的原因,基于唯物史观的视角进行分析,论证了无产阶级革命的正确发展理论,充分体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如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相互关系、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的作用等,更加体现了1848年以后马克思对之前不完整不全面的唯物史观表述及历史辩证法的深化和发展。其中马克思还把无产阶级社会经济改造的任务概括为:“占有生产资料,使生产资料受联合的工人阶级支配,从而消灭雇佣劳动、资本及其相互间关系。” 这个概括具有重要的唯物史观意义,也是唯物史观方法论科学运用的具体表现。在阶级分析上,马克思以历史辩证法分析并揭示了资产阶级共和国的本质,即“以巩固资本和劳动奴役为其公认任务的国家”,体现了马克思对唯物史观中主客体向度的彻底反思并打破了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共和国的一切幻想,最终提出:“推翻资产阶级!工人阶级专政!” 的正确革命目标,在之后的发展中历史辩证法打破了阶级斗争的历史循环支配人类历史发展,打破了人类社会受因果必然律所支配支配,创造了“自由王国”理论。
[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2、3、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法兰西阶级斗争[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
[3]王阁森.读《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J].文史哲,1964.
[4]韩承文.马克思的《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J].历史教学,1985.
[5]王巍.历史辩证法主客体向度的双重推进—对《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和《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的解读[J].淮阴师范学院学报,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