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媒介传播视角的公众风险感知研究

2020-07-23 06:16赵静雅
新闻传播 2020年3期
关键词:知识

【摘要】我们生活在风险社会,也生活在媒介社会、媒介传播从媒介渠道类型、媒介信任、媒介内容框架三方面影响了公众的风险感知.、传统媒介与新媒介、官方媒介与非官方媒介使不同背景的公众风险感知产生差异。较高的媒介总体信任度则可以降低公众风险感知媒介呈现风险事件时正负性内容框架使风险感知呈现差异化结果。媒介因素对于风险感知的影响以情绪、知识两变量为中介 因此,在应对风险事件时,媒介应维护品牌信任度,结合自身属性与细分受众发布有效内容,稳定社会情绪、

【关键词】风险感知媒介渠道;媒介信任;媒介内容框架情绪;知识

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在其著作《风险社会》中首次提出了“風险社会”这一概念,他认为伴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生活在各种风险之中[1]。对于同一种风险,公众的感知存在巨大差异,这离不开媒介传播对公众风险感知的影响。李普曼的拟态环境理论认为“新闻媒介决定了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地图”,公众经常借助大众媒介对风险进行判断和评估。2020年初我国暴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公众了解与讨论疫情极大部分发生在媒介平台上。在中国现代化进程快速推进的背景下,探析媒介对于公众风险感知的具体影响机制,能有效提升政府、企业等社会主体与公众的风险沟通。

风险是现代社会的重要特征。“风险”(risk)这一概念从人类文明起源时就已存在,如原始时期人类捕猎可能被猛兽伤害等。随着社会巨变,人们面临的风险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对风险的现代研究起始于人们对核能使用的担心。不确定性与后果严重性是理解风险含义的重要特征。对风险的认知存在客观实体化和主观建构化两种争议[2]。前者认为风险是客观存在的,可以测量。后者则认为公众对风险的认知因为其社会文化背景等因素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人们对风险的感知受到媒介报道、责任主体等相关信息的重要影响。“风险感知”(risk perception) -词是指人们对外界环境中的风险事物和风险特征的知觉。董颖红在其博士论文中认为“风险感知”不仅能反映公众对于风险的直观判断,也包含了他们经过深思熟虑后的主观认知[3]。对于风险感知的测量,Slovic等人提出了“忧虑度”和“未知风险”两维度的心理测量范式[4]。

一、影响公众风险感知的媒介因素

影响风险感知媒介因素主要有媒介类型、媒介信任、媒介内容框架。这三点立体地组合成了媒介的社会角色。也是从媒介本身、媒介与社会关系、媒介生产多角度对媒介影响风险感知的剖析。

媒介是我们了解和获取外界风险信息的重要渠道。李莹提出公众的媒介使用频率会显著影响其风险感知水平,接触到的媒介信息越多,其风险感知水平越高[5]。媒介类型常用划分有报纸、广播、电视、互联网等。其中互联网的出现颠覆了过往媒介之间泾渭分明的状态,也成为目前使用最多的媒介。黄雪飞在研究中更细化地指出传统媒介和新媒介对风险感知的影响程度存在差异性,传统媒介比新媒介的作用强[6]。方学梅等将媒介类型划分为传统媒体、新媒体和人际媒介,发现对化工风险感知低的人群来说,传统媒体的使用有着较大的影响,随着风险感知的升高,传统媒体对其的影响降低。新媒体的使用对化工风险感知高的人群有着显著影响,风险感知越高,新媒体对其的影响则越大[7]。王丽丽在研究中,将媒介类型划分为官方媒体和非官方媒体,发现官方媒体中负面性较正面性信息更能提高公众的风险感知,而在非官方媒体时则无显著性差异[8]。

公众在使用媒介获取信息时,对媒介本身的态度会影响其风险感知。媒介信任,也称为媒介可信度,是公众对媒介的重要经验,它通常是指媒介、信源或信息的被受众所相信的程度。早期关于媒介信任的研究较为著名的是霍夫兰关于信源可信度及劝说效果的研究,发现不同可信度的媒介对改变公众的态度有明显影响,高信赖度的信源提供的信息观点更容易被认同。李莹研究发现媒介信任与风险感知呈负相关。冯强在食品问题的风险感知研究中从信源可信度和媒介渠道可信度两个层面检验了媒介可信度与公众风险感知的关系,人们对食品问题相关群体(行政官员、生产经营者和专家学者)的媒介言论可信度评价越低,其对食品问题的风险感知程度越高[9]。对于电视和社交媒体的信任度越高,对食品安全的风险感知也越高。因为电视画面的逼真效应增加了公众对食品问题的担忧程度,而对社交媒体的信任则提高了公众对于食品问题的未知性感知。

官方媒体与非官方媒体在风险传播中会倾向于采用不同的信息框架阐释同一事件。官方媒体习惯于呈现事件中积极正面的内容,而非官方媒体由于信源的多样化,甚至为了增加曝光度,呈现事件时包括大量的负面信息。王丽丽研究发现,信息内容偏向性显著影响受众的风险感知,接触负面框架信息公众的风险感知显著高于接触正面框架信息的公众,这可能是由于不确定性促使人们总是尽量避免损失,对于负面消息的信任度更高。冯强采集了683篇食品安全议题新闻报道,发现绝大多数报道采用片段式框架报道,通过描述细节报道个案式新闻,而很少新闻采用结合社会、历史背景的宏观视角。从报道主题则将这些报道分为“政府行动框架”“企业问题框架”“企业形象修复框架”“学者解读框架”,出现频率排序同样如此,以“政府行动”为主题框架的报道甚至占一半以上,内容主要是媒体正面性肯定和褒扬政府的行动措施。通过这些框架的分析,食品安全报道呈现出结构、信源失衡现象。大量片段式报道缺乏深度,未能挖掘食品问题本质原因,将政府官员作为主要信源则造成企业、普通百姓等群体“失声”。媒介内容影响公众对事件的认识、对风险的感知的本质原因在于新闻生产机制,在我国,风险议题的新闻生产常规受到多方力量制约,新闻常规的形成是新闻工作者与组织内外各种力量互动的产物,行政部门、新闻组织等使新闻在报道事件选择素材时有所取舍。

二、媒介何以影响公众风险感知——情绪、知识为中介

媒介对于风险感知的影响机制复杂微妙,与社会文化、个人特征等有密切关系。公众的情绪、知识在这一影响机制中发挥重要作用,即媒介通过媒介一情绪、媒介一知识进一步影响公众的风险感知。

信息加工相关研究认为人们处理信息的方式分为两种:启发式与系统式。早期的风险认知研究倾向于认为人们在对待风险事件时习惯通过系统式加工信息,即通过整合各类线索对信息进行分析得出结论。而事实证明,公众在做出决定时依赖于先前经验和自己的好恶情感,秉持着“最小认知努力原则”而不自觉地选择了启发式信息加工。沿着这一思路,情绪在媒介影响公众风险感知过程中举足轻重。Peters等人将世界观、认知评价和消极情绪纳入形成风险感知的理论模型中,提出消极情绪是产生风险感知的原因,且比认知评价更能影响公众的风险感知r叫。还有学者通过刺激实验的方法,利用新闻报道内容作为材料,在风险信息一致的情况下,有着不信任、争议、公众愤怒等内容的新闻报道会导致人们风险感知更高。在媒体报道对大学生风险感知影响的研究中,發现媒体报道会影响大学生情绪,而这种由媒介引起和影响的“媒介-情绪”会进一步对其风险感知造成影响。媒体报道将责任归因于企业和政府时,会引起读者的愤怒和失望的情绪,归因于个人则引起他们的羞愧情绪。媒体上积极、及时和权威播出的报道能够减少人们对该风险的恐惧,而主流媒体的缺位、大量碎片化的报道则会增加人们对该风险的恐惧。

以知识为中介。一般情况下,人们通过间接经验感知到风险的存在,并结合自身的知识储备对风险事件做出反应,对媒介的使用是公众了解风险相关知识的重要渠道。已有许多研究证明了知识与风险感知的关系。“知识”本身含义宽泛,根据对“知识”本质及其类型的理解,知识概念可分类为地方性和默会性知识、普遍性和科学性知识。对于第一类即“民间智慧”、地方性惯例知识的研究并不多,大多研究知识与风险感知关系时,意指第二种普遍性和科学性知识,例如受教育程度、通过问卷测量转基因专业知识水平。Boer等在对爱尔兰岛居民关于食品安全风险感知的研究中,证明了受教育程度显著影响了公众的风险感知[11]。因此考虑长远效果,提升公众对于风险事件的理性理解最好办法就是对学校课程加以设置。马雪怡等采用问卷调查方式,针对三类环境风险进行受众调查,发现相关风险知识水平越高,越倾向于该项事件的风险性越高[12]。黄雪飞基于全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发现环境知识水平本身对环境风险感知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但环境知识在媒介使用影响风险感知的过程中发挥了抑制作用,即随着居民环境知识水平的提高,媒介使用对环境风险感知的影响力会减弱。同样是研究环境风险感知问题,周全等证实了媒介使用→环境知识→环境风险感知这一影响路径的存在[3]。

三、总结与建议

本文主要分析了媒介传播对于公众风险感知的影响,发现媒介渠道、媒介信任、媒介内容框架对于公众各类风险感知的影响效果显著。在传统媒介与新媒介、官方媒介与非官方媒介的分类标准背景下,由于移动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新媒介成为当下传播信息的重要渠道。但在新媒介上传播的信息却良莠不齐,谣言泛滥、群体情绪都会扩大公众的风险感知,引起恐慌。因此在传统媒介与新媒介领地占领话语权同样重要。官方媒介应在新媒介环境中守住阵地,有力发声。总体来说,媒介信任与风险感知呈负相关,因此媒介应重视日常的公众信心维护工作。受众在接触媒介时,媒介内容的影响最为直接。而媒介内容是新闻生产的结果,风险相关报道中的失衡状态明显,因此改善新闻生产机制,生产深度主题报道,丰富信息来源是可取之举。

情绪、知识在媒介影响公众风险感知的机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愤怒、失望情绪会放大公众的风险感知。在风险事件中,安抚公众情绪是重要环节,政府官员、主流媒体应该及时感知社会情绪,做好疏解。公众对于许多新技术的风险感知多源于缺乏科学素养与专业知识,因此甚至产生技术“污名化”现象,PX技术、转基因食品都曾面临这种状况。在学校承担知识传播任务的主要部分外,媒介应发挥自己与公众日常生活结合紧密的优势,结合专家力量,向公众及时、完整传播科学知识,以避免人们对新技术的盲目恐惧,阻碍技术的良性发展。

参考文献:

[1]乌尔里希·贝克.风险社会[M].何博闻,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16.

[2]卓志.实体派与建构派风险理论比较分析[J].经济学动态,2007(4):97-101.

[3]董颖红.微博客社会情绪的测量及其与社会风险感知和风险决策的关系[D].南开大学,2014.

[4lSlovic,P. Risk perception. Science,1987, 236:280-285

[5]李莹.媒介使用与媒介信任对转基因食品风险感知的影响[D].东北师范大学,2018.

[6]黄雪飞.媒介使用与环境风险感知:环境知识的调节效应[J].法制博览,2018(13):41-42+34.

[7]方学梅,曹靓,甘雪梅.媒介使用、环境知识与化工风险感知——基于1656个样本的实证分析[J].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18(06):52-61.

[8]王丽丽.信息一致性视角下媒体报道对风险感知的影响[J].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18(06):153-158.

[9]冯强.媒体传播对个体风险感知的影响研究[D].武汉大学,2014.

[10]Peters,E.M., Burraston. B., Metrz,C.K.An emo-tion-based model of risk perception andstigma susceptibility:cogmnve apprasials of emotion, affective reactivity, worldviews.and risk perceptions in the generation of technological stigma[J]. Risk analysis, 2004, 24(5): 1349-1367.

[11]Boer, M. D., Mccarthy, M., Brennan. M.. Kelly A.L.&Ritson.C.Public understanding of food risk issues and food risk messages on the island of Ireland: The views of food safetyexperts[J]. Joumal of Food Safety, 2005, 25(4):241-265.

[12]马雪怡,马旭,刘敏,环境风险感知差异和风险沟通[J].新闻论坛,2017(06):72-77.

[13]周全,汤书昆.媒介使用与中国公众的亲环境行为:环境知识与环境风险感知的多重中介效应分析[J].中国地质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17(05):80-94.

【作者简介】赵静雅,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科技传播与科技政策系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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