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亚芬,钱莹莹,钱华,苑春雨,张婷,李巍
(苏州大学附属儿童医院,江苏苏州215025)
朗格汉斯细胞组织细胞增生症(Langerhans cell histiocytosis,LCH)系指单核/巨噬细胞和树枝状细胞异常增生,并在不同组织中聚积的一组谱系疾病。LCH的临床分类方法多样,经典传统上分4型:勒-雪病(Letterer-Siwe disease,LSD),韩-雪-珂病(Hand-Schcüller-Chrislian disease,HSC),嗜酸性肉芽肿(Eosinophilic granuloma,EG)和先天性自愈性网状组织细胞增生症(Hashimoto-pritzker disease,HPD)[1]。LCH 好发于儿童,发病率约为 3%~5%[2]。LCH临床表现差异大,病情轻重不一,受累器官不同,预后各不相同。而以皮疹为首发症状的患儿,易发生漏诊、误诊。因此本文通过对26例组织病理及免疫组化结果确诊为LCH患儿的临床资料、组织病理、免疫组化结果进行系统分析,报道如下。
1.1 病例资料 收集2012年6月1日—2018年6月1日至苏州大学附属儿童医院皮肤科以皮疹为首发临床表现就诊,并经组织病理、免疫组织化学检查确诊为LCH的病例。26例病例中,男16例(61.54%),女 10例(38.46%),男女比例 1.6∶1;患儿年龄 40 d~7岁,平均年龄(20.4±4.7)个月,其中<1岁患儿16例(61.54%),1~2岁患儿 6例(23.08%),3岁1例,5岁2例,7岁1例;其中<1岁患儿中男女比例 2.2∶1,>1 岁患儿中男女比例 1∶1;病程为 10d~1 年。
1.2 方法 所有病例均行皮肤组织病理活检,常规石蜡处理、切片、HE 染色及 CD1a、S-l00、Ki-67 免疫组化染色。(一抗购自上海长岛公司,二抗及Ventana全自动免疫组化仪购自罗氏公司)所有抗体均设阳性对照,以磷酸盐缓冲液(PBS)代替一抗作为阴性对照。并调集患儿一般资料信息、临床照片、实验室检查、影像学检查、临床治疗信息进行系统回顾分析。若患儿某项数据缺失,进行相关统计分析时予以剔除。
2.1 临床表现 皮损表现:26例患儿均以皮疹为首发症状就诊于我科,皮疹可发生于全身各部位,但最常见于躯干及头面部,其次为会阴部、臀部、肛周、口腔黏膜等处。皮疹形态各异,可呈脂溢性皮炎样表现,黄红或暗红色斑疹,上覆盖棕黄色鳞屑,见图1A。可呈紫癜样损害,变现为瘀点、瘀斑、出血性的丘疱疹,可伴有结痂,结痂后留下白斑,见图1B。可表现为结节性溃疡斑块,也可表现为泛发性的实质性、无痛性红棕色丘疹或结节,见图1C。少数患儿表现为局部肿物或外耳道脓性渗出。部分病例发热与皮疹之间有一定相关性,表现为发热时皮疹加重,并随发热皮疹反复。系统受累表现:24例患儿合并有其他系统受累,其中发热16例(61.54%),可呈持续发热或者间断发热,热型不定,骨损害10例(38.46%),其中最常见受累为颅骨6例,四肢长骨4例,主要表现为局部肿物,伴或不伴局部疼痛,一般无红肿及破溃。肝脾肿大15例(57.69%),肺部损害8例(30.77%),主要表现为咳嗽、咳痰、气促、呼吸困难等。其他症状还包括:突眼、贫血、尿崩症、齿龈肿胀坏死、牙齿松动或脱落,见表1。
图1 朗格汉斯组织细胞组织细胞增生症患儿面部、躯干及四肢皮疹
表1 26例患儿的临床表现情况 例(%)
2.2 实验室检查 血常规检查出现贫血8例,其中重度贫血2例,中度贫血3例,出现血小板减少5例,C反应蛋白增高10例,肝功能异常6例,丙氨酸转氨酶及天冬氨酸转氨酶升高5例,低蛋白血症4例,血清胆红素增高2例;8例患儿胸部X线:肺纹理增粗,呈网状或网点状阴影,晚期可表现为多发性囊肿及纤维化;骨骼X线检查或头颅CT检查:10例有溶骨性骨质破坏,颅骨受累6例,四肢长骨受累4例,见图2;骨髓涂片检查,表现为增生性骨髓象18例,见表2。
图2 朗格汉斯细胞组织细胞增生症患儿上肢X线及头颅CT影像图
表2 26例患儿的实验室检查异常情况例(%)
2.3 组织病理学检查 26例均行组织病理学检查,可见真皮上部肿瘤细胞呈灶状或弥漫分布,典型的肿瘤细胞,细胞核染色浅,为肾形、分叶状或折叠呈锯齿形,胞质丰富,略呈嗜酸性。并有亲表皮性,有时可见Pautrier微脓肿样细胞聚集。真皮内还可见嗜酸性粒细胞、中性粒细胞和淋巴细胞浸润,见图3。26例均行免疫组化检查,CD1a(+)26例,S-100(+)26 例,Ki-67(平均 38.46%+),见图 4。
图3 朗格汉斯细胞组织细胞增生症患儿皮损组织病理像
图4 朗格汉斯细胞组织细胞增生症患儿皮损免疫组织化学像(×200)
2.4 治疗与预后 26例患儿均至我院血液科进行治疗,根据LCH累及系统及程度分类,单系统LCH(Single-system LCH,SS-LCH)和多系统 LCH(Multisystem LCH,MS-LCH),SS-LCH 有 1个脏器或系统受累(单病灶或多病灶),MS-LCH有≥2个脏器或系统受累,伴有或不伴有“危险器官”(肝脏、肺、脾脏或造血系统)受累[3]。其中2例为SS-LCH,24例为MS-LCH。根据Lavin-OsLand分级[4]制定化疗方案,主要治疗方案是泼尼松加长春新碱(Vincristine,VCR)化疗,18例化疗后好转,2例死亡,4例在化疗过程中未见明显改善,并发感染,2例放弃治疗。
LCH病因不明,有推测可能与代谢、病毒感染、免疫系统有关,2010年Allen等[5]为确定LCH病变中细胞特异性基因表达,采用全基因表达谱的对照研究,发现LCH细胞来源于骨髓树突状前体细胞,并能活化、募集T细胞至病灶部位,而非转化的表皮固有LC。近年来Badalian-Very等[6]在61例LCH患者中发现57%的患者BRAF V600E基因突变,Bubolz等[7]通过对653例样本进行Mata分析,显示在LCH中48.5%的患者BRAF V600E基因突变,BRAF是一种致癌基因,该发现为支持LCH为肿瘤性疾病提供有利证据。
LCH主要见于儿童,发病年龄高峰为1~3岁,男女比例为2∶1[8]。本研究中<3岁患儿共22例,男女比例为1.6∶1与文献报道相近,皮肤为LCH常见的受累部位,树叶等[9]对126例儿童LCH进行临床分析发现50%患儿有皮肤受累,而LCH的皮疹表现多样,极易与其他疾病相混淆。本文中26例患儿均以皮疹为首发临床表现就诊于我科,其中24例均以湿疹、脂溢性皮炎,传染性软疣、幼年黄色肉芽肿等治疗,首诊误诊率达92.31%。提示广大皮肤科医生,如临床中以湿疹、脂溢性皮炎治疗效果不佳的患儿应考虑LCH可能,需及时行皮肤活检。由于儿童皮肤活检难度较成人大,且家长难以接受有创性检查,儿童中很难进行常规病理活检,使得LCH早期皮肤诊断率较低。另外笔者发现急性起病的患儿,皮损多分布于头面部、躯干,主要变现为黄红或者暗红色斑丘疹,皮疹间常夹杂紫癜性损害,可出现渗出、出血、而后结痂脱屑,可留下来皮肤萎缩及色素脱失斑。慢性发病的患儿皮损可分布于身体各处,常表现为圆形或者椭圆形,黄红色、黄色丘疹或结节。
研究中发现,<1岁的患儿多为LSD,一般受累器官>2个,且病情重,进展快,随着年龄增长,受累器官减少,病情较轻。本组病例中骨受累10例(38.46%),其中颅骨6例,长骨4例,头颅CT表现为圆形或者椭圆形虫蚀缺损,而长骨X线可见边缘不规则的溶骨性损害,大龄儿童多见,常表现为痛性肿胀或无症状。本研究中肝脾累及率达57.7%,常见于多器官累及,且病情进展较快的患儿,可出现肝功能异常、黄疸、门脉高压、肝衰竭等表现,因此在皮肤科就诊患儿中,如皮疹考虑LCH,可先行无创性的肝脾B超检查,如发现异常,应高度怀疑是否为LCH,在本研究的26例患儿中,8例患儿有肺部累及,临床上主要表现为咳嗽、咳痰、气促、呼吸困难等,胸部X线主要表现为肺纹理增多增粗,弥漫性斑状、点状、栗粒状阴影。其中值得注意的是由于骨损害累及耳乳突,有2例患儿表现为顽固性中耳炎,反复外耳道脓性分泌物,抗生素治疗效果不佳,另外内分泌系统受累最常见的是尿崩症,本研究中仅有1例患儿。
LCH诊断标准[10]:初步诊断:组织病理学的光镜下可见到肿瘤浸润;明确诊断:光镜检查所见加以下4项指标2项或2项以上阳性:ATP酶、S-100、α-D-甘露糖酶、花生凝集素。最佳诊断:光镜所见加电镜下发现病变细胞内有Birbeck颗粒和(或)CD1a单抗染色阳性。CD1a是诊断LCH常用的标志物,敏感性和特异性均高,定位于细胞膜,本组26例CD1a染均为阳性。S-100敏感度高,但特性差,一般需联合CD1a或者Langerin可明确诊断。本组26例S-100均为阳性,此外皮疹相关特异性检查还包括皮疹印片和皮疹电镜检查。
LCH是一组异质性疾病,根据受累器官及Lavin-Osband分级,制定个体化治疗方案极为重要,近年来儿童的LCH的治疗和预后得到很大程度的改善,本文中26例患儿均以皮疹为首发症状就诊于皮肤科,而首诊误诊率达92.31%,至我科就诊时,因反复治疗效果不佳,均行皮肤活检,进而确诊,因此提高皮肤活检率仍是降低LCH误诊率的重要手段,同时应加强完善各项实验室检查,以明确诊断尽早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