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爱德华·马斯顿
对这次袭击的到来,卡尔弗始料未及。亨利·卡尔弗是当地一位有钱的银行家。在4月的一个傍晚,天色渐暗,卡尔弗租了辆马车回家。一回想到晚宴中的觥筹交错和同事的夸夸其谈,他便红光满面,志得意满。马车穿过迷宫般的街区,他还在车上做着美梦呢,直到在家门口突然刹车他才被猛地晃醒了。他付完钱,踉踉跄跄地下车走向家门。然而即将到达家门口时,一个壮汉突然从阴影里跳出来撞掉了他的礼帽,一棍子把他敲倒在地。
卡尔弗五十出头,身体健康,但不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暴徒的对手。卡尔弗已然吓呆,凶手借此毫不留情地对他拳打脚踢。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蜷起身体,尽量用胳膊保护好头部。袭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那人施暴后立即转身上马离开,留下卡尔弗一个人在路边血泊里痛苦呻吟。
在杰布 · 莱曼的私人侦探生涯中,来找他的人形形色色,恐惧、伤心、绝望不一而足,他都已经司空见惯,但从来没见过这些情绪如此鲜明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现在的玛利亚·卡尔弗便是如此。她情绪极度不稳定,面色苍白,颤抖地咕哝着,整个人充斥着恐惧、悲痛和绝望。她那一度姣好的面容布满了悲伤。莱曼赶紧从办公桌后起身扶她坐下,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让她小口喝下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请原谅我,”她用手帕边擦着眼睛边说,“我实在是太擔心了。”
“或许您把原因告诉我会好点,”他柔声道,“我叫杰布·莱曼。无论您遇到什么问题,我会尽我所能帮您分忧的。”
玛利亚深吸一口气,尽力地组织着语言。自我介绍后,她告诉莱曼前一天晚上她丈夫的遭遇,以及她是怎么找到他的—他躺在距家门口不到五米的血泊里。莱曼听得很仔细,并从她的相貌、衣着和受过良好教育的口音推断出了很多线索。很明显,她是个忠于爱情和家庭的妻子,从来没有经历过此类事件。
莱曼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老实人,长得实在不怎么样。他虽面带恶相,却遵纪守法,坚信正义。玛利亚讲述的事情始末,坚定了他让施暴者付出代价的决心。玛利亚一讲完,他就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您说没有丢任何物品,是吗,卡尔弗太太?”
“是的,”玛利亚说,“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我丈夫以为那男的是看上了他的皮夹和怀表,但是它们都没被动过。”
“那这次袭击很明显不是以抢劫为目的的了。”
“莱曼先生,我怕极了,亨利差点就被打死了。”
“我不这么觉得。袭击者本可以轻易将卡尔弗先生打死,但他还是收手了。我个人感觉这更像是一个警告。”
“那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玛利亚问道。
“这也是我们现在必须要搞明白的,”莱曼摸着下巴沉思着,“我想您应该已经报警了吧。”
“出事后我立刻就报警了。”
“那您又为什么找我帮忙呢?”
“这是我丈夫的主意,”她解释道,“亨利不太相信警察。他觉得警方只会把精力留给重大案件,虽然对我们自己来说没有比这更重大的了。我真的不忍心看他现在这样。”
“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很苦恼。”
“他是想起来一个叫托马斯·莱茵霍尔德的好朋友提起过您的名字,我想您应该给他找回过失窃的财物之类的。”
“远不止那样,”莱曼想起他当时还侦破了一起谋杀案,“感谢莱茵霍尔德先生的推荐。”
“有希望抓到这个暴徒吗?”
“噢,当然。希望总是有的,卡尔弗太太。”
“你会怎么做呢?”
“首先,我想跟您的丈夫谈谈。他现在的状态能回答问题吗?”
“可以的,莱曼先生。”
“那我们坐马车去您家吧,”他的笑容令人安心,“我现在就开始调查。”
卡尔弗背靠着枕头,形貌凄惨。他的脸部严重瘀伤,头部缠满绷带,仅露出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嘴唇高高肿起,牙齿掉了好几颗。可以看到他浑身都是伤口,左手手指被棍棒敲断,肋骨也断了。显而易见,他现在痛苦得很,但还是拒绝去医院。
玛利亚离开后,莱曼表示了同情,并向他询问了当天的情况。从卡尔弗这里听到的跟玛利亚说的相差无几,但增加了更多的细节。卡尔弗记得袭击者在离开前带着爱尔兰口音说:“记住这个教训,卡尔弗先生!”
“这不是一起意外袭击,”莱曼指出,“他清楚地知道您是谁,以及您可能回家的时间。”
卡尔弗突然警惕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被监视了?”
“这很可能,卡尔弗先生。”
“为什么呢?”
“只有您自己知道答案。您树敌多吗?”
“据我所知,一个都没有。”卡尔弗很自豪地说道,“当然,我肯定有生意上的对手,有些人会时不时用些不光彩的手段,但是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有没有可能您最近惹到了谁?”
卡尔弗眼神闪烁,“根本没有的事,莱曼先生。”他不耐烦地说,“请不要再有这样的猜想。我这样一个干了这么多年的银行家,一直备受尊敬。如果我经常惹事,是到不了今天这个位置的。”
莱曼怀疑卡尔弗真的惹到谁了。卡尔弗说话有一种强势的语气,一个颐指气使的人根本想不到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就得罪了别人。现在莱曼不那么同情他了,但另一方面卡尔弗是他的雇主,一定程度的礼貌还是必需的。
“从我现在听到的来推断,”莱曼说,“感觉好像是某人给的警告。会是谁呢,卡尔弗先生?”
“我不清楚。”
“我相信你是清楚的,卡尔弗先生。你在故意掩盖些什么。”
“注意你的言辞!”
“我只是实话实说,”莱曼继续说道,“由于我得知的信息甚少,所以我不能放过任何有可能搜集到的信息。但我能感觉到,现在你出于某种原因在掩饰重要线索。很明显你根本不相信我,这也导致你失去了我的信任。再见吧,卡尔弗先生!”他一边说一边朝门走去,“您另请高明吧。”
“等等!”
背后响起痛苦的号叫。莱曼回头看去,卡尔弗在床上局促不安,思想斗争了好几分钟。最终开口的时候已经声如蚊蚋,“不能让我妻子知道这件事,”他强调道,“玛利亚已经够担惊受怕了,我不想她再受煎熬了。”
“我会的。”
“有些事你确实应该知道。我之前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我羞愧于此,这显得我太蠢了。”
“继续。”莱曼引导着。
卡尔弗叹了口气,承认道:“我收到了一封信。”
“我敢说这是一封恐吓信。”
“当时看不是这样的,莱曼先生,这也是我没有把它当回事的原因。它只是让我从现在开始要当心,仅此而已。我本以为是谁想吓我,所以开了个无聊的玩笑,我就无视了。我怎么这么蠢!”
“你还留着信吗?”
“没有,我撕碎了然后扔了。”
“这就很不幸了。”
“直到今天这封信来之前,我都没有想太多,”卡尔弗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莱曼,“跟那封一样,匿名。”
莱曼拿出信朗声读道:“改变主意了吗,卡尔弗先生?”他抬头看向卡尔弗,“这已经很明显了。这封的笔迹跟第一封是一样的吗?”
“是的,我很肯定,莱曼先生。”
“那么我会尽我所能继续追查的。”
“请一定追查下去,但我不希望我妻子看到这封信,”卡尔弗摇着头道,“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麻烦。我知道城里现在很危险,但是我很清楚哪些街区比较糟糕。晚上走路回自己家我从来没担心过安全问题,所以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他又叹了口气,“我开始认为或许黑兹尔赫斯特是对的。”
“黑兹尔赫斯特?”
“威廉·黑兹尔赫斯特,我的一个熟人。我最近见他的时候他说他雇了个保镖,天黑之后开车送他回家,然后守着房子。”
“这位先生住在哪?”
“我们隔了四个街区。”
“我之前觉得这个街区相对来说挺安全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昨天晚上。”
“我想我该去和黑兹尔赫斯特先生谈谈了。”莱曼决定道。
“那你可以去他第五大道上的办公室找他。作为经常和刑事案件打交道的律师,他对这座城市里所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他提过收到跟您一样的信件吗?”
“没有,莱曼先生。他只是一带而过地说幸好采取了预防措施,我多希望我也做了同样的准备。”
“您可以给我他的地址吗?如果您愿意的话,”莱曼边拿出纸笔边说道,“我会尽早找到黑兹尔赫斯特先生。不过,卡尔弗先生,您请多多休息,并告诉您的妻子不必担心。我现在对破案很有信心了。”
莱曼找到律师威廉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和一个客户交谈,所以莱曼只能等着。但莱曼借此机会向外间办公室里的秘书刺探了很多有关公司和律师的情报,整个公司显得欣欣向荣。在不知道多少客户进进出出之后,在一间书架上摆满了法律卷帙的大办公室里,莱曼终于得以见到威廉。他站起来和莱曼握了下手又坐回了铺有真皮的橡木办公桌后面,莱曼坐在了他的对面。
威廉个子偏高,身形瘦削,深棕色头发,留有山羊胡,衣着得体,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他从架在鼻子末端的眼镜上方直视莱曼,眼神里带着问询。于是莱曼解释了他的来意,威廉听完十分惊讶。
“在他自己家门口遇袭?”他喊道,“这太可怕了。”
“我知道您也住在附近,黑茲尔赫斯特先生,并且想到了雇佣保镖以防万一。”
“我只有在晚上回家很晚的时候才这么干,而且这种事情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您雇佣保镖多久了?”
“到现在有几个月了吧,”威廉答道,“1月初的时候,我感觉我被跟踪了,家也被监视了。其实我并没有真正看到过人,但就是心神不宁。我妻子外出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您试过报警吗?”
“是的,他们同意在附近增强巡逻力度,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然而我们的不安还在继续。之后我们的仆人在一天晚上发现了有个肌肉男监视我们的房子。在意识到被发现后,他就逃入阴影了,”威廉说道,“为了解决这个隐患,我去找了个保镖。”
“您从哪儿找的呢?”莱曼问道。
“《纽约时报》上曾经有过广告,有一个公司提供这样隐蔽高效的服务。我试用了一个月,十分满意。莱曼先生,他们让我感到心安,有了安全感,我和我妻子再也不怕天黑出行了。”
“据卡尔弗先生说,您的保镖在夜间还继续监视着您的房子,他必须一直在吗?”
“不是,他和他的同事可以轮换的。”
“这样的保护费用一定很昂贵吧?”莱曼问。
“是的,但是为了我的安全付多少我都愿意,”威廉举起一只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保镖公司可能故意恐吓我以骗取生意,我刚开始也这么想的。我派了一些人去盯着这个公司,但最后发现它完全值得信任。公司主事人是个公认的实诚人,对他我是不吝赞扬的。”
“这样的话,或许我应该把他引荐给卡尔弗先生。”
“这就是你的事了,我可没有在这儿打广告。我只知道他们让我和我的妻子能在晚上睡个好觉,这是无价的。”
“黑兹尔赫斯特先生,您有这个公司的地址吗?”
“有,”威廉说着打开抽屉翻了翻,“我有张名片不知道放哪儿了,啊—在这儿。”他拿出名片递给莱曼,继续道,“地址可能并不好,但是不要被表象迷惑了。”
“我不会的。”莱曼起身收下了名片,“谢谢您,黑兹尔赫斯特先生。您帮了我大忙了。”
“请您代我向卡尔弗问好。”
“我会专门带到的。”
“他伤得重吗?”
“我想他精神上受到的打击比身体上的严重多了,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不过他看起来适应力挺强,我想不久他就会恢复状态的。”
马修·斯蒂恩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强壮年轻人,一头惹眼的红头发,留着一簇胡子。急脾气,嗜酒,多次参与酒馆斗殴,受伤的鼻子就是最鲜活的证明。斯蒂恩什么都做,但是他的主要收入来自莱曼。虽然莱曼知道他有很多缺点,但是依然欣赏他的才干。斯蒂恩机敏、顽强且无畏,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很可靠。
莱曼在斯蒂恩的出租房找到了他,当时他正在花园里伐木。仿佛伴着节奏,斯蒂恩精准有力地切分着木材。看到老朋友来了,他便停了下来。
“又有活儿干了,莱曼先生?”他满怀期望地问道。
“是啊,”莱曼和善一笑,“这可比挥斧子有难度,我需要你去应聘一份工作。”
“但您已经雇用我了啊。”
莱曼拿出威廉给的名片,说出了他的想法。斯蒂恩挺喜欢这个想法的,这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工作。但他同时也想到了一个潜在问题。
“如果他们真要我了呢?”他担心道,“我很难推脱掉。”
“他们不会要你的,”莱曼信誓旦旦,“就算他们真考虑要你了,他们也会事先调查你,然后发现你劣迹斑斑,最后断了念头的。”
“莱曼先生,我又不是真的罪犯。”
“我知道,但你的确多次被人们看到在监狱里进进出出,虽然大多数是因为醉酒闹事,况且你也曾因砸坏酒馆里的桌椅被判决过。”
“我是被冤枉的!”斯蒂恩叫屈道,“他们抓错了人,我就只是用椅子砸过几个人的头而已。”
“尽管如此,”莱曼说道,“他们这样的公司雇佣有你这样历史的人只会慎之又慎。如果他们真如别人对我所说的那般实诚,那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找到这个地方,看看它是不是正当生意。尽管你也不擅分析,但我相信你对犯罪的灵敏嗅觉,用好它。”
“我还需要干什么?”
“拿到巴尼特·洛威尔的手迹,名片上说他是公司的主事人。如果我所料不错,他的一些员工甚至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可以看看他们的工资单。”
“我会尽我所能,莱曼先生。”
“两个小时后来我办公室,我那时候应该回来了。”
“您去哪里?”
“《纽约时报》办公室,”莱曼说,“我需要去看看一则广告。”
斯蒂恩很准时,他迈进莱曼办公室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止不住的笑容。鉴于即将听到的好消息,莱曼给他的好伙计和自己都倒上了一杯威士忌。斯蒂恩感谢了莱曼的招待,然后鲸吞了一口。
“根本用不上我的好鼻子,”斯蒂恩说,“我的眼睛马上就能看出这是家什么样的公司了。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一个熟人走出来。”
“是谁?”
“监狱里的一个守卫,赤裸裸的暴徒,以毒打囚犯为乐。像我们这种罪名较轻的人,经常会被关押在他所管辖的第四层,我跟你说,奥加拉简直是我们的噩梦。”
“奥加拉?”莱曼问,“他是爱尔兰人?”
“自打出生就是,”斯蒂恩答道,“而且洛威尔先生也是,尽管他的口音要轻得多。我想他一定是亲过了巧言石,所以能说会道,不过奥加拉暴露了他。如果他真雇了像奥加拉那样的人,那一定是去帮他做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儿。这些爱尔兰的混蛋暴徒专干这种事情。”
“那你拿到洛威尔的手迹样本了吗?”
“拿到了。我说我来应聘,他直接拒绝了,说他现在人手够用了。然后我说我现在极度需要工作,无论什么,如果他能举荐我去其他地方我会感激不尽,”斯蒂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说,“他给我写了东边低地的一个仓库的地址,说他们那里可能需要苦力,”他把紙条递给莱曼,“这是他写的。”
“干得好,马修,”莱曼拿出卡尔弗今天早上收到的信,“现在我可以验证我的想法了。”他把两张纸并排放一起,示意斯蒂恩靠近些,“你怎么看?”
“看着像同一个人写的,莱曼先生。”
“这就是一个人!我敢发誓!”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巴尼特·洛威尔和律师威廉·黑兹尔赫斯特都是大骗子。当然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
“是吗?”
“嗯,马修,他俩都参与了。这也是我让你去洛威尔办公室的原因,因为我有预感威廉会提前知会他的同党。洛威尔会警惕我,但是他不会怀疑你。”
“去看那则广告又是为什么呢?”
“我去《纽约时报》办公室收获颇丰。我不仅仅在《纽约时报》的过期刊物里找到了洛威尔公司的广告,还发现了是谁在圣诞节后每个月都把广告投到这儿的。”
“那,是谁呢,莱曼先生?”
“威廉·黑兹尔赫斯特!这说明他们两个是同谋。”
“我没听错的话刚刚您说的是那个律师吧。”
“显然他已经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莱曼深入分析,“我猜他选择目标一定非常谨慎。像卡尔弗先生这样的有钱人,他们首先给个警告,然后毒打一顿。由于受害者都知道威廉雇了个保镖,他们很大程度上会向他寻求帮助,然后他做了什么?”
“他推荐了洛威尔的公司。”
“受害者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钱最终交给了罪魁祸首。至于夜间的监视,洛威尔压根不必费心这件事。他只需派出其中一个手下奥加拉,或者仅仅是让他撤离。来钱非常简单,我想该有多少胆战心惊的家伙上当受骗了啊。”
“莱曼先生您要把发现的这些都报给警局吗?”
“不行,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马修。威廉和洛威尔都很狡猾。我们必须抓他们个现行。”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我有法子了,”莱曼沉思着,“我们需要守株待兔。”
斯蒂恩面露喜色,“我们就这么干!”他附和道,“不过能不能在我们守株待兔的时候再来杯威士忌?”
亨利·卡尔弗并不是个藏藏掖掖的人,一感觉可以起床活动就回到工作岗位,丝毫不顾身体上的不适以及银行工作人员的惊恐眼神。袭击发生后不到两周,他甚至接受了银行董事的晚宴邀请。他妻子玛利亚含泪乞求他不要去,但他不为所动,坚持和其他人一样去市内的一家高档酒店赴约。
“但是那些袭击过你的刽子手还有可能在呢,”玛利亚担心道,“我真希望莱曼先生现在已经抓到凶手了,但是他那里也杳无音信。”
“不要对莱曼先生失望,亲爱的,”她丈夫提醒道,“我对他很有信心。”
“早点回家,”她央求道,“和别人一起走。”
他吻别道:“再见,玛利亚。没必要紧张,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晚宴上美酒佳肴,宾主尽欢。卡尔弗和同事抽着雪茄,谈着金融界的逸闻趣事。他离开时还沉浸在酒会上友好欢快的气氛中,没有看见躲在附近监视他的男人,也没有看见那个男人在他上出租马车之后骑马离开。
骑马男人在出租马车到达以前赶到了卡尔弗住的街道,甚至有时间拴好了马找好了藏身之处。他拉低帽檐,握紧了手中的棍子。马车逐渐近了,马蹄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出租马车停在卡尔弗家门口,乘客摇晃着下了车。付完钱后,出租马车慢慢开走了,这正是发动袭击的好时机!男人高举棍子从阴影里冲了出来。
不过这次袭击早已被预料到了,计划中的受害者转过身来面对着袭击者,扔掉了自己的帽子,举起手杖开始自卫。虽然光线不好,但奥加拉还是认出这个人并不是亨利·卡尔弗。
“你到底是谁?”他边逼近边问道。
“我是你的老朋友呀,奥加拉先生,”马修·斯蒂恩一手杖抽在他脸上,猛踢他的裆部,“还记得我吗?”
剧痛袭来,奥加拉大声诅咒着,使出全身的力气挥舞着手里的棍子。斯蒂恩迅速低头躲过,扔掉手杖,开始猛击奥加拉的头部和身上。奥加拉流血了,神志也有些不清,开始踉跄着后退。但杰布·莱曼从后面紧紧抓住了他。刚才他假扮成马车司机,走了一小段距离后就停下车跑了回来。眨眼之间,莱曼已经将奥加拉双手扭到背后,铐上了手铐。
“我知道你。”奥加拉盯着斯蒂恩咆哮道。
“你会知道更多的。”斯蒂恩一脸满足地笑着,“你和你的朋友将会领略监狱铁栏另一边的风光。”
等到卡尔弗乘坐另一辆出租马车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利亚姆·奥加拉被警察拘留,威廉·黑兹尔赫斯特以及巴尼特·洛威尔的逮捕令也已签发。卡尔弗一改银行家的吝啬,慷慨赞扬了莱曼的工作并付了双倍报酬。由于斯蒂恩阻止了行凶,他也得到了可观的酬劳。粉碎了收保护费的黑帮之后,这里的街道又恢复了安宁。
“太感谢您了,莱曼先生,”卡尔弗伸出手,“我会把您介绍给所有人。”
“谢谢您,”莱曼说,“我和马修随时整装待发。您只要记得防患于未然就行。”
卡尔弗皱了皱眉头:“我不太明白。”
“当您第一次收到恐吓信的时候就该找我了。我们可以采取措施让您免遭那顿毒打。能将犯罪扼杀于萌芽狀态是最好不过的,”莱曼说,“这样受伤的便只有坏人了。”
(杨振宇:大连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邮编:116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