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青蛙蕴含的教育智慧

祁艳

【关键词】师生关系；学生教育；教育智慧

【中图分类号】G635.1【文献标志码】B【文章编号】1005-6009（2020）15-0074-02

对于婕老师的印象，大多来于“听说”：年纪轻轻，工作热情高，为人大方随和，对学生有耐心。因为没有共事过，所以无法得知更具体、全面的消息。直到2019年8月份，我偶然听见她和一个学生的谈话，才在内心深处生发了对她的赞叹和敬意。

那还是暑假新生军训期间，新入校的初一学生，尤其是住校生，初次离开家长的怀抱，独立生活于一个陌生的校园，就像刚出笼的小鸟，对校园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刚进校几天，就有一个孩子在学校新挖的人工湖边捉小青蛙。近年来各大媒体频频曝出儿童溺水事件，让人不寒而栗。作为班主任，自然会对学生的安全问题格外关心，于老师决定找这个孩子谈谈。

孩子低着头，怯生生地进了办公室，看起来像是个很乖的学生。

“咦，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像一只小动物！”于老师既镇定又活泼地打趣道。我这才发现孩子身上穿着一件草绿色的T恤。

“像小蜜蜂还是小蚂蚱？”孩子饶有兴趣地猜着。

“不对，是跟水有关的。”于老师顽皮地引导他上钩。他抓耳挠腮：“小蛇？小鱼？小乌龟……老师，我猜不出来。”他有点害羞，但很快乐。

“你看这草绿色是不是很像只小青蛙？”于老师报出答案的时候很是自得，像是一个胜利者。孩子恍然大悟，随即开心地笑起来。

“喜欢小青蛙吗？”于老师接着话题聊。

“喜欢！”孩子因为和老师探讨这么有趣的话题而发自内心地高兴。

“为什么喜欢呀？”“因为小青蛙捉害虫，是人类的好朋友———而且长得也比癞蛤蟆好看！”孩子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像是在和一个熟悉的朋友聊天。

于老师也兴致盎然，继续说着：“你对小青蛙这么了解啊，真是小青蛙的知音。那你最近有没有和小青蛙有过亲密接触呢？”于老师终于“狡猾”地切入正题了。孩子还依然沉浸在知识竞答的紧张和快乐中，想了片刻，回答道：“哦，有———我昨晚还在池塘边捉小青蛙呢。”

“啊？你不是很喜欢小青蛙吗？为什么还要捉它啊？”于老师像个心理侦探，慢慢地向孩子内心深处探进。

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认真地解释道：“因为我觉得小青蛙得吃虫子，但水里没有虫子，所有我想把它放到草地里找蟲子吃。”

“原来你是在做好事啊，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不愧是小青蛙的知己！”于老师夸奖道。孩子羞涩地笑了。

“不过，小青蛙的家在哪里啊？”于老师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草地上？啊———不，水里。草地上、水里都是他的家，因为它是两栖动物。”孩子已经完全沉浸在关于青蛙知识的交流中了。

“小青蛙好好地在水里待着，你非要把它放到草地里，说不定它还不愿意呢！”

“啊？好像也是……”孩子有些困惑了。

“所以啊，有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的！”于老师继续“侵袭”孩子的内心。而此时，孩子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合适了。

“那你能告诉老师，你是怎么抓到小青蛙的吗？那湖挺深的。”于老师一脸的关心和好奇。

“我是踩在湖边的大石头上抓的！”孩子答道。

于老师思考片刻，说起一件往事：“两年前，老师在一条河边遇到过一个小姑娘，那个姑娘很漂亮，那条河的水很清，水里有很多小鱼。小姑娘很喜欢那些小鱼，于是就站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去抓那些小鱼，结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孩子有点紧张。“那个小姑娘滑倒了。因为那块大石头长期浸润在水中，上面长满了青苔，小姑娘掉进了水里，她不会游泳……”

“她淹死了吗？”孩子紧张极了。

“小姑娘在水里拼命地挣扎，她妈妈拼了命地哭喊。幸好这时有个人路过，救了小姑娘……”于老师的眼睛里似乎有了眼泪。

“太危险了……”孩子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

“你离开家之前你爸爸妈妈对你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是不是让你要吃饱穿暖，过马路要注意安全？”于老师直指问题了，孩子的情绪已经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了。他不说话，只是不停发出“嗯嗯”的声音。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才听你说你在湖边抓小青蛙，特别担心。因为我也是做母亲的，很担心孩子的安全。你忍心让你的妈妈担惊受怕吗？”

“不忍心。”孩子的声音很小，头几乎埋到了脖子里，“老师，我错了，我回教室了……”他头也不抬，扭过头就走了。

“回来———”于老师叫道，“把眼泪擦干。”她把孩子拉到桌边，递给他几张纸巾，我这才发现孩子满脸泪痕，羞于抬头。

“不要难过，老师相信你不会让妈妈伤心的。把眼泪擦干，抱抱老师吧，就当是抱抱妈妈了。”孩子勉强擦干泪水，拥抱了于老师，鞠了个躬，便急急地离开了办公室……

初一的孩子，十一二岁的顽童，尚不知水火之无情，而身为师者，却深知其害而心生忧惧。为师者，不能以简单粗暴的方式指责或喝令学生不可以身涉险，因为这样的做法治标不治本，学生听了不走心，甚至因此而记恨老师的事也屡有发生。为师者，倘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么春风化雨便不再是梦想。愿所有的班主任都能和于老师一样，化作杏坛一缕柔和的春风，润物无声，然后收获蛙声长鸣和稻香阵阵……

（作者单位：江苏省新海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