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选理论视角下英语学习者书面语近义动词短语特征研究❋

刘国兵 华凤丽 河南师范大学

【提 要】本研究以共选理论为框架，通过对TECCL语料库中近义动词组COST/PAY/SPEND的分析，分别考察中国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近义动词在词汇-词汇共选、词汇-语法共选与型式-意义共选三个层面的短语特征，并对其习得情况进行分析。研究发现：1.三个近义动词呈现出各自独特的短语特征，且在型式-意义共选层面存在差异；2.学习者在该组近义动词的使用方面存在误用情况，主要体现在介词成分的选择方面；3.英语学习者对于近义动词的短语特征掌握情况良好。研究结果对于中国英语学习者习得近义动词具有启示作用，同时也为近义动词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研究方法与视角。

1.引言

近义词在英语词汇体系中所占比例很高，它们通过与不同词汇搭配，构成大量不同的短语结构与用法。对外语学习者而言，往往因为缺乏对近义词的全面了解而在使用时出现各种错误。如fickle和flexible两个词汇，二者虽然意思相近，却分别带有积极和消极的语义韵特征，在某种程度上二者不可互换（Tognini-Bonelli 2001）。因此，庞大而纷繁的英语近义词汇体系一直是外语教学和语言习得研究关注的焦点。以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近义词的词意表达（王春艳2009）、搭配行为和语义韵（陆军2010）及词汇的认知（吴小芳2016）等方面。这些研究虽从不同视角对近义词进行了意义、搭配及认知方面的研究，但仅涉及近义动词组的单方面特征，并未对其短语特征进行全面分析与探讨。共选机制被认为是语料库语言学领域中短语学研究的指导性原则（甄凤超2017）。该理论认为语言交际过程中词汇、语法与型式三者密不可分、互相选择，它在语法、语义和语用三个层面对词汇特征进行了较为全面的解释。本研究以共选理论为框架，利用TECCL语料库，从近义词词汇、语法和型式共现三个层面来探究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近义动词的短语特征。该研究旨在为近义动词的短语特征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并为近义动词教学提供数据支撑与经验启示。

2.共选理论

“共选”（co-selection）这一术语的产生与发展与Sinclair的研究息息相关。从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词形线性共现或结伴行为（Sinclair 1966，1974），至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习语原则与开放选择原则（Sinclair 1987a，1987b，1991）指导下高频词汇共现的意义单位研究，再到形式、意义和功能于一体共同界定由多词序列组成的意义单位研究（Sinclair 1996，2004），最后发展到意义移变单位理论，以上研究均围绕“共选”展开。特别是在阐述意义移变单位理论时，Sinclair引入“词项”一词，认为词项共选要素的改变必然导致环境中单位意义的改变，意义的变化产生于词形共选型式的变化（Sinclair 2007，2010）。意义移变单位理论的提出，标志着语料库语言学界对语言“共选”的研究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类似于扩展意义单位模型，共选以节点词为核心，揭示了其搭配、类联接、语义倾向及语义韵之间的关系，其中，搭配体现了词汇-词汇共选，类联接体现了词汇-语法共选，语义倾向与语义韵则体现了型式-意义共选（陆军2012）。卫乃兴（2012）认为，共选是指语言交际过程中词汇、语法或词汇-语法相结合而形成的型式与意义之间的共现现象。词汇-词汇共选是词汇范畴下词汇间的一种习惯性结伴行为（甄凤超、李文中2017），交际过程中，参与者并非以单个的词汇进行信息或情感的传递，而是通过词汇要素间以线性关系连接，表达真实、具体的意思或思想（Saussure 1916，1987）。在此过程中，词汇-词汇共选不仅存在于不同词形之间，如Bordered on右侧共选词汇倾向于表示地理位置的词汇集（the wall，the line），而 border on 则常与心理状态类词汇共现（the shameful，the tragic）（Sinclair 2003）；也不同程度地体现在词元之间（卫乃兴2012）。二词元在表述“解决问题”这一意义时表现为相对固定的型式，揭示了节点词在组合轴上的词汇选择（Stubbs 2009;卫乃兴2012）。就SOLVE而言，除PEOBLEM这一常见型式外，通常选择具有相似语义场的词汇（conflict，difficulty等），且同一语义场中的词汇在被选择过程中也存在着复杂的关系（卫乃兴2012）。词汇-语法共选是指语法范畴下语法关系的连续或非连续共现关系（甄凤超2017）。词汇-语法共选从更抽象的语法层面探讨了语言结构间的组合关系，打破了原有的词汇、短语、句段之间的限制，将语言研究推向更为抽象的层面（许家金、熊文新2009）。此类共选表明任何序列都是词汇与语法的线性集合，二者是不可分割的整体（Halliday 1994）。节点词在选择搭配词时会受到语法因素的制约，以组合轴（语法）要素的选择为基，对聚合轴要素进行调整（词汇集合），从而表述具体的意义与功能。如boarders on（Sinclair 2003），在两种型式boarders on the ADJ./UN的制约下，表达“以……为界”这一意义时右侧词汇以表示心理状态或反常行为的词为主。

第三种是型式与意义之间的共选，它表明型式与意义无法分割，词语一般出现在相对固定的型式中，在特定的语境下表现出独特的意义与功能（Hunston&Francis 2000：270）。Hunston 曾对CONDEMN一词的各种不同型式及意义进行详细描述时发现CONDEMN的不同型式对应不同的意义。这说明，型式与意义分属于不同层面，两者之间既有区别又相互联系。型式不同则意义不同，型式相同则意义相似。同样，型式-功能共选解释了不同语域中的语用功能（卫乃兴2012）。如学术作者高频使用以下This PAPER Vs（This paper discusses）与 AC I/we MODAL V （ in this section，we will discuss）两种短语型式来阐释“研究目的或特征”（李晶洁2013）。此外，共选关系与语域相互关联。某一语域频繁使用的型式-专业内容共选揭示了该语域的特有内容及研究人员的立场、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语域特点。在研究学术论文中人称介入现象时发现，硬科学学术文本中we指向四种不同的群体，且不同语义指向的we与不同的动词共选构建了多重学术话语行为（李晶洁2018）。该发现正揭示了共选型式与专业内容之间的紧密联系。因本研究采用语料TECCL来源为学生作文，写作主题范围广泛，涉及不同语域，故分析过程中不涉及型式-专业内容共选，仅简要分析近义动词组在词汇、语法和意义三个层面上的短语特征。

3.研究设计

3.1 研究问题

（1）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近义动词有何短语特征？

（2）不同近义动词的短语特征是否存在差别？

（3）英语学习者在书面表达中对于近义动词的短语特征掌握情况如何？

3.2 语料库及检索工具

本研究所用语料库为中国学生万篇英语作文语料库（TECCL）。利用检索软件对语料库中近义动词组COST/SPEND/PAY进行检索，并对索引行进行分析。之所以选取COST/SPEND/PAY为考察对象，主要是因为在外语教学过程中，该类近义词虽然较早为学习者所接触，但由于其意义具有很大相似性，学习过程中如不借助搭配或语境的话，学习者难以对其细微意义差别进行有效辨析，导致使用过程中出现很多问题。本研究通过AntConc软件，利用正则表达式（regular expression）在TECCL语料库中检索所有符合条件的索引行，以研究该组近义词的共选模式及短语特征。

3.3 研究步骤

第一步，确定研究对象的标准。根据《柯林斯词典》，确定近义动词COST/SPEND/PAY的常用意义及短语结构。

第二步，提取数据。以上述三个近义动词为节点词，利用正则表达式可实现一次性穷尽检索（含屈折形式）。检索结果显示，COST、SPEND和PAY分别出现290次、1318次和1010次。之后对索引行进行人工筛查，去除无效索引行，利用索引行抽样软件Concordance Randomizer1.2随机筛选100项符合条件的索引行,最终得到有效索引行数目分别为：COST90项、PAY100项、SPEND100项。

第三步，分析讨论。首先分析COST、SPEND和PAY的两侧共选词汇，概括三者在词汇-词汇共选方面的类别集合；其次分析节点词所在小句，列举三者在词汇-语法共选的型式类别；随后回归篇章分析，归纳三者在型式-意义共选层面的语义倾向与语用功能；最后将三个层面的结果进行对比分析，总结该组近义词在三个层面上的共性与个性，并简要分析英语学习者对该组动词短语特征的掌握状况。

4.研究结果

4.1 词汇—词汇共选

除某种特定场合外，在交际过程中交际者一次只说一个词的情况十分少见，这一现象与Sinclair（1991）所提出的习语原则与开放选择模型相符合。人类大脑中储存了不同类别和长度的复杂词汇或组合，当一个词汇或组合被使用时便会唤醒处于共选关系集合中的某类词汇或组合，以便语言使用者做出选择（Saussure 1983，2001）。多数情况下，一个词语或组合的出现也将连同其他词汇或组合一起出现，并具有自己独特的意义，这就是所谓的词汇-词汇共选。该模式强调一个单词的出现预示着其他单词的共现，以此来构成某种特定的表达和传递意义。

表1总结了三个节点词左侧搭配词情况（见卫乃兴2012）。首先来看COST的共选特征，在COST的90项索引行中，其左侧共选词汇有四种情况：（1）与代词类词汇共选（61%），其中90%的情况下与it共选，共计39项；直接与有灵类代词共选的情况为18%，达到16项。（2）COST与具体词汇共选比例为25%，共计22项。（3）该词与抽象类词汇共选的比例为14%，共计13项。COST的右侧共选词汇，有58项属于时间、经济类词汇，如money、salary、1300 yuan、pocketmoney、hours、human being’s life等，所占比例高达64%。此外，有23个模糊类词汇与COST共选，分析其共现语境发现，多数属于金钱、时间等，该类共选比例高达26%，例如Freedom costs me a lot。剩余9项（约占10%）因其未表现出明显共现倾向，因此本研究未对其进行分类处理，它们分别为：energy,anything,nothing,fortune,land pollution,things,what。在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COST左侧经常与指示代词IT共选，且经常指向消遣娱乐类词汇，右侧则通常与时间、金钱等义项词汇共选。

表1 节点词左侧搭配词

再来分析SPEND的共选情况。分析SPEND的索引行发现，其左侧共选词汇共有三类：（1）93项（93%）直接与表示人称的词汇共选，其中IT代指的情况仅有2例；（2）6项（6%）为非主动使用情况，分析时将其共选词汇归为无明显所指类词汇；（3）1项（1%）为表示具体类词汇，即reading。观察表2可知，SPEND右侧共选词汇中有97项（占比97%）为时间、经济类词汇，如 money、time、weekend、summer vocation等；2项（占比 2%）为模糊用法，虽未指明具体的词汇类别，但通过分析语境可知，此类词汇指向时间、经济类词汇，如more、less等；1项（1%）与 magic共选，即 I can spend magic。笔者认为，该种情况因学习者对SPEND词义缺乏了解所致，误将其理解为利用、使用之意。通过以上分析笔者认为，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节点词SPEND在词汇共选方面，左侧有93%的概率与人称类词汇共选，而右侧有97%的概率与时间、经济类词汇共选。

表2 节点词右侧词汇共选情况表

下面观察节点词PAY的共选情况。纵观节点词PAY的索引行发现，其左侧共选词汇共有两类：（1）80项与人称类词汇共选，用于说明小句的动作发出者或行为的实施者，其中除人称类名词I、you、we、they、people 外，其余多为表示组织、机构或具有特定称谓的某类人等名词，如society、government、parents、private car owners等。该类用法没有与代词IT共选的情况。（2）有20项无明显词汇共选情况，其多为被动句，例如secondly、unlike the usual websites、the voice of internet users can be easily paid attention to等。在分析此类句子时，把其转换为主动句，再做分析，因此将the voice of internet users归为右侧共选词汇。分析节点词PAY的右侧共选词汇，发现：（1）索引行中有63项直接指向attention一词，构成pay attention to这个半固定短语，表示“注意”，例如It's very important to pay attention to every detail,because it's key factor to success。（2）19项与经济类词汇共选，表示支付金钱，如 money、tuition fees、bill等。（3）7 项为模糊用法，通过查看语境发现，此类词汇无具体指向，具有多重含义。例如we should pay more in education以及and as a college student,we also should pay more attention in study等。此句中pay所指向的右侧共选项可以指精力、时间、金钱等。（4）无具体分类词汇共11项。虽然这些共选词汇没有共同的上义范畴，但均与人及人类活动有关，如能力、工作、环境、社会保障等。例如So that they can pay more concentrate and energy on their work，该句中pay与energy一词共选，表示需要付出精力来完成工作，这与COST的右侧共选词汇所构成结构具有相似意义。

4.2 词汇—语法共选

词汇—语法共选或隐含或直接呈现，陈述着某个特殊结构或句式的语法类别及语法范畴之间的内在联系。语言结构中各个语法成分彼此在排列上有相互期待，排列成为一个序列或多个序列（王文斌、邬菊艳2017）。以传统语法规范符号分析COST的所有索引行，笔者发现，在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COST经常与名词词组或动词词组相伴出现。在词汇—语法共选层面，将其总结为：COST+NP、COST+NP+VP（to do） 或 COST+LESS/MORE+NP+THAN+NP，三者分别出现69次、13次及8次，所占比例约为77%、15%及8%（见表3）。节点词与这些最典型的名词搭配词一起组成了特定的意义单位，表达了“耗费力气或财力完成某事”之意。其中，第一种型式中NP的选择多为money（34次）与time（9次），因此该词在组合规则的制约下，节点词后的名词词组主要为时间或金钱类名词的集合（胡勇2015）。对比节点词COST在《柯林斯词典》中的解释会发现，英语学习者对于COST的一般用法“It+costs+NP”使用较多，有77%的概率使用该用法。但是，学习者书面语中该节点词在词汇—语法共选层面上出现多次错误，主要表现为主谓不一致（13次），动词的重复使用（1次）。如It cost the much time中出现主谓不一致的错误；We cost much can lead to us very poor中出现双重动词，不符合语法规范。总之，COST在词汇—语法层面的共选结构通常为COST+NP（77%），其次为COST+NP+VP（15%）。此外，VP的主要形式是to do不定式，主要指向 plan，building，ability，describe等词。这一点与该词在柯林斯词典的解释相符合，由此笔者判定中国英语学习者在书面表达方面对COST一词的掌握情况良好。

统观SPEND的所有索引行发现，在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SPEND经常构成三种共现方式：SPEND+NP（25 项）、SPEND+NP+VP（doing）（39项）、SPEND+NP+ADV（36项）（见表 3）。前两种型式与COST类似型式的用法差别不大，此处不做赘述。但有一点需要说明，以《柯林斯词典》中的解释为判断标准，SPEND+NP+VP的使用中，有10项出现语法错误，即用动词不定式来代替VP中的动词现在分词形式，笔者认为造成此现象的原因是因为学生疏忽或混淆COST与SPEND中VP的形式。在SPEND+NP+ADV（状语）这一型式下，SPEND除构成典型的动-名搭配外，亦常接状语来丰富自身型式的意义。进一步分析索引行发现，ADV通常为目的状语、地点状语、方式状语及伴随状语。相较于COST型式的意义表达，SPEND在语法范畴方面更加深远。总之，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SPEND在词汇—语法共选层面的短语特征与字典里所释大致相符。这也表明，中国英语学习者对SPEND的把握整体较好，懂得利用语言的递归性构建更深一层次的型式来尽可能详细地表述自己的观点。

统观PAY的所有索引行发现：在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PAY出现三种共现方式（见表3）：PAY+NP（15%）；PAY+NP+ADV（12%）；PAY+NP+VP（to+do）（69%）；PRPE+PAY（4%）。这几种型式中最常出现的词汇依旧与时间经济类词汇共选，表述需要付出之物，与COST的相似型式意义相似，不做过多解释。而PAY的特殊之处在于，在100项检索行中有63项指向一个半固定搭配“pay attention to”，这一用法出现较多。此外，除了构成“pay attention to”这一半固定型式外，也有“pay for,pay back,pay off”等短语出现，这正好与词典中PAY的相关阐释相符合，体现了PAY的意义之多。如Such as stopping cutting down trees,recycling the garbage and learning to pay back to the environment.此句“pay back to”译为“回报”，是PAY的另一用法。最后一种型式PAY为非谓语形式，用做介词短语的一部分呈现，词汇上无具体分类所指，在此不做多述。总之，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PAY在词汇-语法共选层面使用情况与字典所释基本相符，表明中国英语学习者对该词把握整体较好，体现了PAY的丰富释义。

4.3 型式—意义共选

型式意义的共选分别从语义与语用的层面解释了词汇间的共选关系，可以进一步细分为型式—意义共选与型式—功能共选，两者之间既相互区别又相互依赖。一方面，从抽象程度上而言，后者较之前者更加抽象，型式—意义共选倾向于表述词项特定的语义场，而型式—功能共选适用于特定的语言氛围或环境；另一方面，若将两者看成一个集合，后者是前者的一个子集或特集，型式—功能共选通过对词项周围环境气氛的控制来影响或制约型式—意义的表达（王均松2012）。回归篇章分析，COST所有的型式中，COST+NP用来表述花费或消耗某事物或金钱；COST+NP+VP侧重于花费了精力或物资来完成某项任务或某个目标；COST+LESS/MORE+NP+THAN+NP则用来表达将要付出更多或只需较少的财力或物力来完成某事件。三种型式的差别正体现了共选状态下，不同的型式用来表示不同的意义与功能（卫乃兴2012）。同样地，通过分析SPEND的型式与意义表达，笔者发现SPEND+NP与SPEND+NP+VP含有花费或消耗财力或物力，与COST有相同的意义；SPEND+NP+ADV则强调花费或消耗财力、物力的方式、目的、语境或地点。共选型式的改变可引起意义的微调或巨变，其中起决定作用的是型式—功能所释之义的改变与否（高歌、卫乃兴2017）。相较于COST与SPEND，PAY的型式中比较特殊的一点在于pay attention to这一用法（63%）。pay与attention该词共选的同时又与“to”相接，构成新的型式以表达特定的含义。

三者在三个层面上的表现说明：词汇与词汇、词汇与语法之间的共选必将构成更深一层的型式与意义的共选。三者环环相扣，紧密相连，在表达语义、交际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5.分析与讨论

研究发现，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近义动词确实表现出不同的短语特征且存在细微差异。

共性：词汇—词汇共选层面，三者左侧均可与表示人称的名词或代词共现，而右侧则倾向于与经济时间类或模糊类词汇（more，less，much等表示程度的词类）共现，用以表明节点词所花费的财力或物力；一般来说，某一词汇具有一定数量的型式，某一型式反过来限制了符合该型式词项集的选择（Hunston&Francis 2000：3）。词汇—语法共选层面三者均可以构成“节点词+NP”及“节点词+NP+VP”两种型式，在相同型式下与意义相似的词集共选，用作最基本的词义表达，即花费或消耗财力或物力来达到目的，不过COST与PAY中VP部分指向“to do”而 SPEND 指向“in/on doing”其中介词可以省略。在所有索引行中，英语学习者对于近义词组的正确应用程度较高，极少出现语法或语义上错误。

个性：词汇—词汇共选层面COST与SPEND之间的差异在于：在左侧搭配词中，SPEND的人称类词汇多为人称主语（92%），仅有2列直接与人称代词IT共选，这与COST在39%的情况下与人称代词IT共选有很大差别。COST与SPEND右侧共选词汇不同在于（如下表）：COST右侧词汇有26%的模糊类词汇，而SPEND与PAY中模糊类词汇较少，教学过程中半固定短语的输入教学模式可加深和简化该词的习得与应用。节点词PAY在词汇共选层面，相较于COST/SPEND右侧词汇中时间经济类词汇偏高，PAY的右侧词汇多为attention一词，比例高达63%，这一固定短语的使用表明英语交际不仅仅是词汇与语法规则的使用，更多的交际由两者所构成的型式完成。

三者在词汇—语法共选层面的不同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1)COST+LESS/MORE+NP+THAN+NP为COST的独特共现方式，此结构通过比较级表明了需花费较少或更多精力或物力来完成某个目标。(2)节点词+NP+ADV为PAY与SPEND共有的共现方式，用以拓展句子的含义更加详尽地表述作者的观点或意图。(3)“pay attention to”这一型式为PAY独有，用来表示“多多注意”之意，英语学习者对该用法掌握牢固。在63例有关PAY的索引行中仅有3例将介词“to”错用为“on”或未使用介词。VanPatten（2007）认为，二语学习过程中常常将所学内容与母语特有词汇系统相联系，产出过程中发生母语迁移，而汉语与英语中介词的差异导致学习者在介词选择上发生迁移，从而犯错，英汉两种语言介词方面的差异导致该现象的产生。总体来说，英语学习者对于这组近义词的掌握状况较好。

表3 节点词词汇语法共选情况表

在型式与意义共选方面三者均有表明为完成某目标而要花费或付出精力或金钱之意，而三者的不同之处在于：COST有8%的概率表示比较的概念，以此传达作者对某事物的态度或观点，即付出更多的努力才可以完成，或只需较少的付出便可以达成某事。另外，COST也可与消极类词汇共选来表示要付出代价之意，以此传达作者的告诫与建议，有一定的警示意义；SPEND多与可以明确表明作者观点的词汇共选，如should，in my opinion，think，had to，etc.表示作者对某事物的看法及相关建议；PAY多与attention（63%）一词构成固定短语“pay attention to”用来表述“需要注意”之意，传达了作者的提醒之意以及个人的观点或建议。在学习者书面语中，三者的细微差异恰恰体现了型式与意义的不同之处。

6.结语

本研究利用TECCL语料库，以共选理论为理论框架研究近义动词组PAY/SPEND/COST的短语特征，发现三者不仅有共同的短语特征“节点词+NP”及“节点词+NP+VP”，用以表示付出努力或金钱等达到某目的，且三者也有自己特有的短语特征 ：（1）COST+LESS/MORE+NP+THAN+NP 为COST所特有，比较级的使用赋予节点词独特的含义——表示作者的个人观点，有一定的语用含义。（2）SPEND/PAY+NP+ADV这一用法用以拓展句子的型式与含义，更加详尽地表述作者的观点或意图。（3）较之前两者，PAY的用法较多，最为常用（63%）的型式为“pay attention to”，该半固定短语形成了特定的含义。三者在型式与意义功能上的细微差异正好印证共选理论的基本内涵——型式与意义二者密切相关，不同的型式预示着不同的意义表达，而相同的型式也预示着具有相同语义倾向的词汇选择。（4）左侧搭配词共选上COST与SPEND虽然都以很高的频率与代词类词汇共现，但是二者却又存在不同的具体类别指向：COST多与指示代词IT共现（39%），SPEND多与人称代词共现（93%），且多为有灵性词汇。此外，英语学习者近义动词在短语的使用准确度方面也存在差异。（5）PAY的错误用法为型式表达，仅3例，即将VP中的“to”误用为“on”或遗漏介词，造成语法上的错误。总的来说，英语学习者对COST/PAY/SPEND的掌握情况较好。对英语学习者错误情况的分析，不仅有利于了解其近义动词习得的真正水平，也将为日后的英语教学提供相关数据支持，具有一定的教学启示。当然，此研究也存在不足之处，文章对于近义动词错误种类及原因分析局限于语法层面，未涉及语义及语用层面，得出结果不甚全面。另由于索引行数量较多，仅对随机抽样所得100条索引行进行分析讨论，所得结果在某种程度上不能完全代表英语学习者近义动词短语的全貌。尽管如此，本研究从共选理论视角利用语料库重谈近义动词词组的短语特征，利用语料库驱动的研究方法全面探讨并分析英语学习者书面语中近义动词词组的短语特征及掌握情况，不仅为近义词的研究开辟新的研究方法并提供一种新的研究视角，还为近义动词二语习得方法及其教学方面提供数据支持与一定的教学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