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 梅 周婉婷 中国海洋大学
生态翻译学是一项探讨生态翻译、文本生态和“翻译群落”生态及其相互作用、相互关系的跨学科研究(胡庚申2011b:96)。自2001年肇始于中国,生态翻译学已历经十八载,经历了从无到有,从立论到不断完善的过程。期间,生态翻译学逐渐得到国内众多专家学者的认可,吸引越来越多学者参与该理论相关研究。随着生态翻译理论较为广泛地运用在不同翻译研究领域,其在国内翻译理论领域的重要性日益凸显。
本研究拟借Citspace这一新兴可视化分析软件,对2001-2018年国内以生态翻译学以及适应选择翻译为主题的相关研究进行系统梳理和分析。通过对该主题关键词“生态翻译学”的年度词频、主要研究学者、主要研究机构以及热点关键词知识图谱分析,阐述国内生态翻译学研究的发展现状;藉借生态翻译学研究时区图,直观形象地剖析国内生态翻译学研究发展趋势,洞悉发展前沿问题。
本文以中国知网(CNKI)为主要数据来源,以2001-2018为检索年限,检索主题词分别设为“生态翻译学”和“适应选择翻译”,将相关文献进行检索与统计,数据最后更新时间为2018年12月15日。在人工校对的基础上,去除会议纪要、会议通知以及获奖评选等具有干扰性的文献,共获得相关文献1864篇,以此建立本研究数据库。
本文运用的分析工具是由陈超美及其团队所研发的可视化文献计量分析软件Citespace。这一软件能够有效地帮助读者理解所从事的研究领域,它既能展示某个研究领域的整体情况,也能突出显示那些在该领域发展历程中的一些重要文献(陈悦、陈超美2014:6)。目前,Citespace作为科学计量学的新工具,已经广泛应用于各个领域,用以分析不同学科的发展历史、研究热点、发展前沿等。本文运用该软件Version5.3.R4版绘制十八年来生态翻译学相关研究科学知识图谱,通过直观生动形象的图表剖析该领域发展现状以及发展前沿。
本文将数据库中1864篇文献题录信息,以纯文本文档形式保存,导入Citespace信息可视化软件,制作出“生态翻译学”年度词频图,作者、机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以及研究时区图,多角度分析十八年来国内生态翻译学的发展历史和研究前沿。
年度词频分布能够直观地反映某一研究领域的发展状况。通过运行Citespace软件对所收集数据进行处理,可以得到2001-2018“生态翻译学”年度词频分布图(见图1)。图1呈现关键词“生态翻译学”相关研究的年份分布及其标引激增(Burst,也称突发性)发生的年份。
图1 “生态翻译学”的年度词频分布
如图1所示,2008年以前,发文量为0,这是因为在“生态翻译学”一词提出之前,该领域研究术语一直沿用“翻译适应选择论”。2001年12月,胡庚申所著论文《翻译适应选择论初探》在国际译联第三届翻译家论坛上宣读,标志着国际翻译界从生态翻译学视角系统研究翻译活动的开始;2006年8月,胡庚申在“翻译全球文化:走向跨学科的理论建构国际研讨会”上宣读了论文《生态翻译学解读》(丘中生、于增环 2016:23-24),首次提出“生态翻译学”这一概念,此论文于两年后发表于《中国翻译》。此后,“生态翻译学”一词在该领域中不断得到应用和推广。因此,要了解生态翻译学研究的发展脉络,一定不能忽视2008年以前“翻译适应选择论”的提出和发展。
对中国知网中2001-2008年“翻译适应选择论”研究文献进行统计、整理,获得图2。
图2 国内2001-2008年“翻译适应选择论”研究文献数据
由图2可知,2001-2008年间,生态翻译学处于立论阶段,其翻译理论体系尚未完善,以“翻译适应选择”为主题词的发文量共计22篇,发文量虽小。但数量呈上升趋势。
由“生态翻译学”的年度词频分布图(图1)可知,2009年至今,发文量呈现递增状态,主要归因于该阶段生态翻译学研究体系逐步建立,国际生态翻译学研究会成立,《生态翻译学学刊》的创办以及国际生态翻译学研讨会的连年召开,推动该学科发展为一种研究范式,理论逐渐完善,研究体系日益成熟。在生态翻译研究领域中,从生态视角综观翻译、探讨翻译理论的“生态范式”正在逐步形成,并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和认同(胡庚申2013:76-77)。
“生态翻译学”大致经历了两个发展阶段:2001-2008年为发展初期,发文量较小;2009-2018年为快速增长期,年均发文量增速迅猛。
通过国内生态翻译学研究领域文献作者,了解其发文量以及合作情况,将有助于了解国内生态翻译学的发展现状及趋势。笔者运用Citespace以“生态翻译学”及“翻译适应选择”为主题,以Node types为作者(author)制作的生态翻译学研究作者共现知识图谱(图3),节点较为分散,节点间连线仅有数条,整个图谱网络零散。节点间连线反映各作者间合作密切度,从图中可以得知该研究领域的作者合作较少,至多是三人间的小规模合作,多数为独立研究。
图3 国内生态翻译学研究作者共现知识图谱
节点大小表明发文量高低,整个图谱中呈现的最大节点为“胡庚申”,作者胡庚申在生态翻译学研究领域发文量位居首位,共计21篇。作为生态翻译学创立发展的领军人物,胡庚申在理论构建、应用、解疑等方面皆有建树(如胡庚申2008;2014;2017)。
图谱中其余节点较小,排名前十的高产核心作者发文量集中在5-8篇之间,鉴于生态翻译学起步晚,此发文量已较可观。
以Node types为机构(institution)制作的国内生态翻译学研究机构共现知识图谱(图4)。图中节点代表发文机构,节点大小反映发文数量,各节点间连线反映各机构间合作密切度。基于此理,由图4可知,生态翻译学相关研究领域的研究机构以综合性大学外国语学院为主,其中清华大学以及澳门理工学院为领军机构,二者发文数量位居前二。作为重要研究阵地之一,澳门理工学院于2010年召开首届国际生态翻译学研讨会,有来自世界各地56位专家学者,对生态翻译学的理论与应用进行了全面深入的讨论,引起翻译界的广泛关注。
前十名核心机构发文量(见表1),清华大学、澳门理工学院发文量分别为15和10,其余发文机构的发文量位于6-9篇之间。表中Year一栏表示该机构首次发文时间,由此得知,清华大学与澳门理工学院不仅发文量位居前列,其首次发文时间也较其他机构早,可见二者为生态翻译学早期研究聚集地。由表1可知,前十发文机构发文时间为2008年至2014年初创阶段;至2018年底,已有141个机构参与生态翻译学相关研究。
表1 “生态翻译学”高产核心机构前十名
9 2013 牡丹江师范学院9 2013 淮阴工学院9 2011 河南师范大学8 2013 沈阳建筑大学7 2011 合肥工业大学6 2010 长沙理工大学6 2014 南京中医药大学6 2014 湖南科技大学
图4 国内生态翻译学研究机构共现知识图谱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对中国知网的数据分析统计,国内已有140余所高校的硕士、博士毕业论文围绕生态翻译学的核心理论展开,包括清华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南开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山东大学、中国海洋大学、华中师范大学、中南大学、湖南大学等众多高校,表明生态翻译学领域的研究队伍不断壮大,研究深度及广度正在逐步提升。
关键词是对文章内容的高度概括和提炼,因此常用高频关键词来分析某学科领域中的研究热点(王峰、陈文2017:85)。国内生态翻译学研究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图5),对聚类知识图谱中关键词节点、节点间的共现关系以及关键词词频的分析,有助于确定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和主题。
图5每个节点代表一个关键词,节点大小反映该关键词出现频率高低。节点间的连线为两者的共现关系,连线粗细反映关联强弱,连线颜色深浅度对应两个关键词首次共现发生的时区。颜色越趋浅色,研究繁荣期越近;反之,越远。
中介中心性是体现度节点在网络中重要性的一个指标,Citespace中使用此指标来发现和衡量文献的重要性(李杰2016:5)。关键词中介中心性的数值越大,其连接的关键词之间联系越密切,信息交流越多。将图5中所有高中心性节点信息进行提取整合,所得见表2。
表2 高中心性节点信息
图5 国内生态翻译学研究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
由图5可知,以“生态翻译学”和“翻译适应选择”为主题的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中,各节点间连线繁多,整个网络图连线交错,纷繁复杂,表明与生态翻译学相关领域各研究主题之间的相关度较高。图中,节点“生态翻译学”最为醒目,该节点从内往外颜色由深转浅,深浅渐变层次多样,表明该关键词出现频次最高,发展历时长,为该领域研究主要关键词。其余较大节点,即关注多、热点高的关键词还包括:“翻译生态环境”、“翻译适应选择论”、“三维转换”、“选择”、“适应”等等,这些高频关键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近十八年来生态翻译学研究领域的热点问题。
首先,如表2所示,2001-2018年间,关键词“生态翻译学”在知网相关研究文章中出现频次高达1150次,中心性达0.4,首次出现时间为2008年;“翻译适应选择论”出现频次为178次,中心性为0.24,首次出现时间为2006年。可见,自“翻译适应选择论”与“生态翻译学”两个术语相继提出后,国内生态翻译学领域研究便重点关注“论”与“学”,且数量可观。“论”与“学”关键词间共线连线甚粗,表明二者关系紧密。“生态翻译学”由“翻译适应选择论”发展而来,2010年以前,相关研究文章多与“翻译适应选择论”相关,2010年后,相关研究文献多采用术语“生态翻译学”。二者的一体化进程也促进了该理论的发展,正如胡庚申(2013:59)所说,“论”/“学”贯通、“学”/“论”一体的理路发掘,可以说是生态翻译学发展理路的一个突破,甚至可以说是生态翻译学研究发展的一个重大转折。
其次,“翻译生态环境”作为高中心度关键词之一,是生态翻译学研究的另一大热点,出现频次高达219次,中心性达0.15。翻译生态环境是制约译者最佳适应和优化选择的多种因素的集合,又是译者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前提和依据(胡庚申2013:90)。翻译生态环境是一个统一体,影响翻译主体的活动,牵制主体的生存与发展。由于翻译生态环境是生态翻译学的核心概念之一,特别是近年来其概念外延在不断调适和扩展,因此也正在引起学者们的关注(胡庚申2011a:7-8)。
再次,位居前十的高频关键词还包含“三维转换”“语言维”“文化维”及“交际维”,其出现频次与中 心 性 分 别 为 175、70、67、64 以 及 0.14、0.02、0.01、0.01。由其较高出现频次及中心性数据可得,三维转换得到广泛关注,研究热度颇高。于理论而言,语言、文化、交际一直是翻译理论的焦点;于实践层面而言,此三者是翻译实践中常应用的转换视角。译者在“多维度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原则之下,相对地集中于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胡庚申2006:49),如公示语翻译的“三维”转换(陈锦阳2016)、时政党政话语翻译的多维整合(周丽2015)、旅游材料英译的多维度适应性选择(谷峰2015)等。
最后,位居前十的高频关键词还包含“选择”“适应”及“适应与选择”,出现频次数及中心性分别为 151、148、126 以及 0.07、0.06、0.16。“适应与选择”于2006年首次出现于期刊论文,是生态翻译学的核心理念。结合图5可知,“选择”“适应”及“适应与选择”三节点在图中较明显,节点大小较为一致,表明三者在相关领域发文量大体相同;节点内部从深色向浅色的转变,表明近年来相关研究热度持续上升,研究量逐年增大。
将国内生态翻译学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以时区图的方式呈现,得出图6。由于“生态翻译学”以及“翻译适应选择论”节点过大,网络结构复杂,将对分析该领域发展趋势形成干扰,因此勾选这个关键词,使其不在图中显示。图6从左至右反映出2001-2018年间生态翻译学研究主题的更迭,图中颜色从深度向浅度转变,表示生态翻译学这一研究领域从早期到近期的变化,揭示出该领域发展趋势特征。
图6 生态翻译学研究时区图
通过时区图可以看到2001-2018年间生态翻译学研究的发展趋势。由于2001-2008年为生态翻译学研究肇始阶段,各关键词节点较大数量较少,关键词仅包含生态翻译学核心理念“翻译生态环境”“选择”“翻译”以及“适应选择”。2009年至今,“公示语翻译”“字幕翻译”“文化负载词”“外宣翻译”“林语堂”“翻译教学”“网络流行语”等其他关键词不断出现,节点较小但是数量颇多。关键词从原来集中于理论的核心观点,如“翻译生态环境”“选择与适应”“三维转换”等转变为围绕实践应用的关键词“公示语翻译”“字幕翻译”“文化负载词”“红楼梦”“十九大报告”等,这一变化表明,生态翻译学的整体研究从理论探讨转向实践应用。
初期阶段研究主题多围绕生态翻译学的核心观点展开,较为集中;时区图越往后移,研究主题分布节点大小虽不如前期,但是节点数量不断增加。2010年,关键词“公示语”初次成为研究主题;2011年,相关研究主题从“字幕翻译”“电影片名”拓展至“广告翻译”“文学翻译”;2012年,研究主题更为广泛,从最高词频“葛浩文”到“外宣翻译”“林语堂”“红楼梦”等;2013 年,“网络流行语”“翻译教学”等主题词应运而生;2014至2016年,《生死疲劳》《皇帝内经》《边城》等文学作品主题词崛起;2017年,主题多围绕“翻译教学模式”“旅游景区”与“交际维度”展开;2018 年,“十九大报告”“‘一带一路’倡议”等政治主题词首次登场。随着时间推移,主题词逐年变化,所涉及领域涵盖面广,如“黄帝内经”(吴纯瑜、王银泉 2015)、“广告翻译”(汤一昕 2015)、“外宣翻译”(肖乐 2014)、“翻译教学模式”(舒晓杨 2014)、“歇后语翻译”(张丽丽 2014)、“民族典籍”(刘佳2018)、“科幻作品翻译”(修文乔、姜天扬2018)等多个学科领域。随着生态翻译学范式的逐步建立,其跨学科特性日益凸显,“生态翻译学+”的跨学科深入研究与应用的稳步推进,将最终促进相关学科的发展。
本文通过Citespace可视化分析技术,对国内生态翻译学的研究现状、热点与发展趋势进行客观分析,揭示了近十八年生态翻译学研究的基本态势。虽然生态翻译学立论时间尚短,但在其领军人物及机构的带领下,该领域研究者及机构不断壮大,生态翻译理论发展日趋成熟、体系日益完善,其核心理论关键词得到广泛研究及应用,研究热度居高不下。此外,生态翻译学研究深度及范畴不断拓展,研究重心由理论探讨拓展至实践应用,研究主题趋于多样化、多元化及跨学科性。
生态翻译学在国内翻译界独树一帜,其整体发展呈现日益蓬勃之态,其研究“范式”将为翻译学学科范式的建立提供典范。十八岁“成人礼”过后,相信生态翻译学将以更加成熟稳重的步伐向前迈进,实现引领式、跨越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