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麟春
(贵州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贵阳550025)
认同是一定的民族成员拥有相同的文化符号、相似的思维方式,遵守共同的规范规则,个体认可和接受其属于哪个群体的问题。民族是文化产生、发展的物质承载者和精神承载者,是人们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一种具有自身特色的人类共同体。同一民族的成员拥有相同或相近的生活方式,更重要的是拥有基于共同地域和经济生活基础之上的共同文化体系。因此,文化认同是民族成员身份识别的重要依据和理性基础。政治认同是民族成员在文化认同的基础上对自己民族政治生活的认可和接受。政治认同与文化认同密切相关。
当今社会,政治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社会信息化的趋势日益凸显。一个民族共同的生活样式、思维方式、文化基因、政治制度、核心价值观等是构成民族认同的重要因素,这种认同因素维系着人与社会之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而形成了民族凝聚力。民族凝聚力是一个民族在认同因素的作用下所产生的一种精神力量,这种力量把社会成员从思想上、情感上、行动上凝聚起来,共同指向民族的核心利益,为了核心利益团结一致,推动民族进步、社会发展。中华民族的民族凝聚力主要就是民族精神与时代精神,民族精神与时代精神深深地熔铸在中华民族的生命力和凝聚力之中,成为推动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的强大精神动力之源。中华民族凝聚力之所以产生认同,最根本的原因源于民族成员对中华民族文化的承认和认可,这种承认和认可即文化认同,把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信仰、不同阶层的中华儿女凝聚起来。因此,民族凝聚力认同的基础是文化认同,文化认同促进民族凝聚力认同。
认同是一个民族的成员将大家共同拥有的东西赋予文化的意义,从而在社会化的过程中加以内化,形成每个人在行动时与其他民族的社会成员相异的方式、价值观念等。这种文化的意义构成了认同的基础。
文化认同是人的社会属性的主要表现形式之一,是人的本质的一种体现,塑造了社会成员的基本人格,促使民族成员在社会关系网中找到自己的“原点”,确认相互之间的关系。文化认同是社会成员对本民族文化符号、文化观念、思维模式、行为规范等的认可和接受,是其对本民族文化元素认同所构筑的共有精神家园。文化认同的本质是价值认同和价值观认同。在当代中国,文化认同主要表现为民族成员对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红色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认同。价值观认同主要表现为社会成员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同。社会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基于自己的需要采取相应的行动,行动的价值和行动的意义能否得到其他人的认可和接受,需有一个中介的力量进行有效的运作,那就是通过文化的基本价值、文化符号、文化符号的意义促使人们消除差异和隔阂,以便共享文化和有效沟通,进而达成共识、促成合作,逐步产生价值认同和规范认同。价值观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任何文化都内含着社会成员所共有的价值判断,对于合乎基本价值的行为以及行为方式予以认同,对不合乎基本价值的行为、行为方式予以拒斥。如果某种价值观和行为规范的共享部分越来越多,逐步固定下来被社会成员所认同和遵守,则意味着这种文化的形成和确立。
以文化认同为基础的民族凝聚力还需进一步提升,不论是单一民族国家还是多民族国家,凝聚力不能只停留在民族层面上,还需要从民族层面提升到国家层面。也就是说,民族凝聚力需提升为国家凝聚力。从政治学角度来讲,国家凝聚力是指社会成员在对本民族优秀文化认同的基础上,对共同理想、共同目标、共同利益等进行理性权衡和比较,进而做出正确政治选择,并逐步形成被大多数人所认可和接受的政治理念、政治制度、评价体系等,在这个过程中随之所产生的吸引力和聚合力。民族凝聚力认同的基础是文化认同,国家凝聚力认同的基础是政治认同。从民族凝聚力到国家凝聚力是从文化认同发展到政治认同的过程。
美国政治学家威尔特· A ·罗森堡姆最早提出政治认同概念,认为“政治认同是指一个人隶属于什么政治单位,对所在单位或团体强烈效忠、履行自己的义务或责任”[1](P6)。中国大百科全书指出,政治认同(Political Identification)是指“人们在社会政治生活中产生的一种情感和意识上的归属感,是把人们组织起来的重要凝聚力”[2](P501)。这个概念是从心理层面界定其内涵的,与人们的心理活动关系密切。在政治社会化过程中,人们按照“我”的政治态度和政治目标确定自己的身份,与政治组织中的“我们”所制定的路线、方针、政策保持一致,对民族国家、政治思想、政治制度、政治体制、政策实施过程、政治权威和社会意识形态等给予认可和接受,这是政治统治具有合法性的前提条件。政治主体(个体或群体)在政治认知的基础上做出正确的价值判断和评价,是对政治体系一个能动的心理反映。所谓政治体系,是指“政治行为主体所赖以存在的制度形式,是政治行为主体与政治制度的有机统一”[3](P94)。所以,政治认同是包括政治的知、情、意、信念、行为等因素的统一体。政治认同既有政治心理层面的活动,也有政治主体基于一定的利益进行主动性的选择过程,相比较心理层面的认同,政治主体把政治认同落实在实实在在的政治行为上更为重要。总之,政治认同是现代民主政治的一个重要概念,是社会成员在参与政治生活的过程中对自己所属政治共同体的认可、接受、情感的归依,并逐步内化为参与政治活动的自觉行为。否则,政治认同不具有实质的意义,只能停留在政治主观意识层面。政治认同在社会政治生活中表现形式比较复杂,大体可分为三个层次,即本能上的认同、情感上的认同、理智上的认同。理智上的认同层次最高,是在正确理性的指导下对政治关系的深刻把握、对政治制度的尊崇,内化为自觉主动的行为准则[4]。
文化认同是政治认同的基石。社会成员如果对本民族的文化不认同,就不可能产生政治认同;社会成员如果对政治不认同,文化认同自然就会消解。文化认同维系着民族的延续和发展,一个国家如果缺少文化认同的支撑,就很难产生凝聚力。当代社会,文化与政治的关系日益密切,在我国这样一个多民族、文化多样化的国家,为了维护民族大团结和实现国家完全统一,必须将民族凝聚力提升到国家凝聚力层面,从文化认同发展成为政治认同。
文化认同与国家的政治生活密切相关,在文化认同力量的促进下,通过教育等途径,使社会成员逐步对国家性质、政治理念、政治理想、政治目标、政治制度、政党利益、法律法规等予以认知、认可和接受,这就是政治认同的过程。因此,政治认同必须基于社会成员文化共源、共生的历史传统与现实境遇,强调文化视域下人们彼此之间的政治交往,从而表达社会成员积极的政治情感,突出其政治行为的价值旨归,凸显政党执政的核心利益。一个国家要长治久安,维护政治秩序的稳定和政治权威的合法性,就要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权和主动权,使主流意识形态被社会成员认同,同时充分发挥主流意识形态在政治生活中的主导作用,整合不同党派的政治资源、政治利益,凝心聚力,确保国家政治安全。
中华民族有着极其深厚的文化底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红色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既是我国社会成员文化认同的主要内容,也是其文化自信的主要内容。在当代中国,政治认同就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的认同,坚定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发展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是反映中国人民根本利益和意愿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为人民创造美好生活、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必由之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正确理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国家发展、社会进步的根本保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是激励全国各族人民奋勇前行的强大精神动力。但是在现实生活中,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民的需求也随之不断提高,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存在着矛盾,这一矛盾是新时代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一些地区、一些领域、一些方面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带来很多社会矛盾和社会问题。比如,几千万人口尚未脱贫,收入分配两极分化现象比较严重,文化建设、民生问题等方面还有不少短板,生态文明建设、公民道德建设、党的建设等领域还存在较多问题,这些短板和问题会成为影响人们政治认同的制约因素。为此,需以文化认同为基础,积极探索文化认同的现实路径,充分运用文化认同的精神力量凝心聚力,使人们清醒地认识到我们党为了维护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和不懈努力;使人们深深地懂得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人民当家作主;使人们清楚地看到我们党能够勇于承认自己所面临的精神懈怠、能力不足、脱离群众、消极腐败四大危险,敢于直面我国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敢于承担责任,通过化解社会矛盾,解决人民群众所关心的热点、难点问题,贯彻新发展理念,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认认真真、扎扎实实干好各项工作,以令人民满意的新时代答卷引导人们克服政治认同的消极因素,求同存异,不断增强国家凝聚力。
毛泽东指出:“一定的文化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的反映,又反作用于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5](P664)一个民族或国家的文化不同,其成员对政治道路和政治模式的选择也随之不同。政治建设追求的价值目标是民主,只有在先进文化的引领下才能够得以实现。先进文化促进经济和政治的发展,在先进文化的引领下我国人民更好地去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和经济建设。
文化的实质是人化,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标尺和内在之魂,可以“直接的或间接的满足人类的需要”[6](P14)。文化只有“被群体中的人们所共同接受才能在群体中维持下去”[7](P391),一代代传承。文化无疑是凝聚民族成员的黏合剂,具有该民族的精神指向性。文化不仅是人类改造世界的方式和结果,而且是人类能够利用的一种机制,不同的人类共同体对该机制利用的程度不同,决定了其文化发展的差异以及在世界政治、经济体系中地位的差异[8]。
马克斯·韦伯说:“合法的强制力量是贯穿政治体系活动的主线,使之具有作为一个体系特有的重要性和凝聚性。”[9](P4)合法的强制力量包含着文化的力量,政治体系强调了政治领域与环境(包括文化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当政治体系中某个组成部分发生质变的时候,其他组成部分乃至整个系统都会受到影响。从短期来看,政治领域的变更势必会引起文化的改变,但不是该国家或民族整个文化体系的坍塌,只是局部领域的改变,以与新的政治体系相适应。随着现代社会民主进程和法治建设的深入发展,文化与政治相互交融。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观点,人是一个政治动物,人的现实生活中离不开政治生活,只有在政治共同体中生活,人们的政治意识才会增强,才会更好地参政议政。善治国家需要公民文化素养的提升、价值规范的调控和引领。
文化认同的本质是价值认同和价值观认同,它促使民族成员确认身份、达成共识、促成合作。政治文化将文化认同与政治认同予以联结,是维系政治体系生命力的关键之所在,是人们获得政治认同的中介。美国政治学家加布里埃尔·A.阿尔蒙德(Gabriel A.Almomd)于1956 年在《政治季刊》上发表了《比较政治体系》一文,首创了“政治文化”(Political Culture)这个概念[10](P5)。阿尔蒙德认为,政治文化是指人们对其政治行为和政治现实评价的主观取向,属于文化体系的内容。自从这个概念提出以来,不同的学者对这个概念的理解有所不同。塞缪尔·比尔(Samuel H.Beer)和亚当·鄂曼(Adam Ulam)所谓的“政治文化”是指政治价值、信仰体系、感情态度和符号。白鲁恂(Lucian W.Pye)将政治文化定义为,“一套态度、信仰与感情,使政治过程有秩序及意义,同时为政治体系设定了基本前提与规则”。弗巴则定义为“政治文化是由包括经验性的信仰、表达的符号以及价值判断三者所交织的体系。”[10](P6)阿尔蒙德与宾厄姆·鲍威尔(G. Bingham Powell.Jr)认为政治文化是一个民族在特定时期流行的一套政治态度、信仰和感情。政治文化影响各个担任政治角色者的行为以及他们的政治要求内容等[9](P6)。
广义的政治文化是指在一定的文化环境下形成的民族、国家、阶级和集团所建构的政治规范、政治制度和体系,以及人们关于政治现象的态度、感情、心理、习惯、价值信念和学说理论的统一体。狭义的政治文化是指由政治心理、政治意识、政治态度、政治价值观等层面所组成的观念形态体系[10](P7)。由此可见,狭义的政治文化属于政治社会的精神范畴,是关于人们对政治生活的态度、感情、信念等的总体倾向,不同于明确的政治思想和现实的政治决策,关注的是心理层面的因素,与物质的政治系统是平行互动的关系。本文是从广义的政治文化维度进行分析的。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政治文化属于社会意识形态范畴,是人们在参与政治生活的实践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同社会意识形态一样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又具有一定的能动性。政治文化会随着国家一定的政治制度、规范、体系的变化而变化,对于人们的政治行为具有一定的调控作用。同时,政治文化对于政治制度、规范、体系等起着维系作用,政治文化的变化也会引起政治载体形式的调整和变化。
美国政治学家阿尔蒙德和西德尼·维巴由政治文化概念引申出政治情感、态度及政治认同等一系列概念,他们认为自由民主制度的稳定得益于其价值支持体系及相应的公民认同,提出公民个人与政府机构之间拥有共同的核心价值观和“社会信任”,是奠定美好的公民社会的基础[4]。总的来说,任何一个政治体系需要相应的政治文化作为支撑,没有政治文化的政治体系是没有生命力的,注定也不会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政治文化影响着政治体系的存在以及存在时间的长短,势必会对政治体系的发展有一定的制约。政治文化观念决定了人们对政治体系的认同,它以文化的载体进行传播,提高人们对政治体系的认同度,给予政治体系以正当性支持,让更多的社会成员以极高的政治热情表达自己的政治愿望和政治利益诉求,促进政府做出合理、公正、民主的决策,维护政治体系的权威。“政治文化”是连接文化认同与政治认同的桥梁,是由文化认同达至政治认同的媒介。现代社会的民主政治制度必须与民主的政治文化相匹配,才能使公民具有一定的政治热情,进而表达自己的政治愿望和政治利益诉求,关心政府的决策,尊重公权力的合法权威,使民主政治真正发挥功效。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为了深入推进党的建设伟大工程,我们只有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大力发展积极健康的政治文化,进而全面净化政治生态,才能有效推进全面从严治党。我国当代的政治文化是以马克思列宁主义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为指导,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根基,以革命文化为源泉,以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为主体,体现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践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如何增强广大人民群众的政治认同,那就要以充分体现我党党性的政治文化滋养党员干部,以正气充盈的政治文化确保领导干部能够用好手中的权力,时时刻刻警醒自己手中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进而制定和贯彻执行符合民意的政策等。我们要在党的领导下发挥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作用,丰富民主形式,拓宽民主渠道,丰富民主内涵,加强民主监督,巩固和发展爱国统一战线,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使我国的民主政治建设朝着正确的目标迈进。要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三者的有机统一,不断增强和提升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形成的合力越大,公约数也就越大,人民群众自然会在“润物细无声”中产生真正的政治认同。
在文化认同的视域中加强政治认同,有助于社会成员对政治体系产生认同,从而使执政党的执政拥有正当性、权威性,进而获得社会成员的支持和拥护,这是实现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前提条件。
英国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说:“认同是由人类自己创造的一个动态的、没有终点的过程。”[11](P166)文化认同是民族凝聚力的动力源泉,是民族认同的基础。民族凝聚力和国家凝聚力既有联系也有区别。民族凝聚力来源于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民族精神是民族大多数成员所认同的,富有生命力的民族精神特质、价值取向和道德规范的有机统一,是民族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涵。国家凝聚力是指在一个国家中,社会成员因共同的奋斗目标、共同理想、共同利益等所产生的吸引力和聚合力[12]。民族凝聚力认同的基础是文化认同,国家凝聚力认同的基础是政治认同。
政治认同是政治体系获得合法性与社会成员遵从信任的双重过程,是任何政治体系赖以存续的基础,是任何政党执政的依据和来源,在政治生活中处于核心地位。政治认同是政治体系与社会成员之间平衡、协调和博弈的过程,双方不断地在相互接受的过程中做出新的调整,选择自身的政治行为,从中寻求尽可能满足各自政治权利的实现机制和保障机制。在政治认同的一系列过程中,不单单是社会成员心理层面的认同,更重要的是实践的认同,实践性是政治认同的本质规定。“行动的一切动力,来自于理性的思索,一定要转变为意志的动机,才能使他行动起来”[13](P251)。认同活动是政治认同主体能动地认可和接受,不是被动的认同。为了实现主体的政治利益需求,主体“输出”自己的政治意识、态度、情感,同时,政治体系“输出”自己的政治思想、政治信仰、政治主张、价值取向等,双方促使对方做出相应的反馈和回应。政治认同主体在向政治体系“输入”政治态度的时候需要一个判断、选择、权衡和取舍,同时,政治体系在向社会成员“输出”政治信息时,也有一个调整的过程,双方会尽可能选择一定的政治价值取向和政治治理的行为模式作为标尺进行博弈。社会成员和政治体系在“讨价还价”作用和影响下彼此满足对方的政治需求,化解矛盾,减少冲突,这就是“输出”和“输入”的双向互动。因此,政治认同的实践过程既是主体客体化的过程,也是客体主体化的过程[14]。
文化认同是加强政治认同的基础,与国家政治生活密切相关。在文化认同的视域中强化政治认同,不仅有助于社会成员对政治体系产生意识上和情感上的认同,从而使政治组织或政党的统治拥有了正当性、权威性,而且可以促使大多数社会成员以更大的政治热情参与政治活动,进而真正从实践中产生政治认同。有学者认为,通过强力手段可以获得政治认同,因为强力是在利用强权政治的威慑和强制作用,以获得一定的权威地位。这样做能够使政治体系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民众认同,但不会长久。正如彼德·布劳(Peter M.Blau)所说:“不管我们对他们有多少权力,因为强制他们表达他们的感激或赞扬将使这些表达毫无价值。行动可以被强迫,但情感的被迫表现仅仅是一场戏。”[15](P19)因此,只有使政治认同变成人们内心的一种自愿,并获得社会成员的理性、心理和情感的支持时,才能“使强力变成权威,使服从变成义务”[16](P121)。
要获得较为持久的政治认同,需在文化认同的视域中寻找政治认同的资源和路径,即影响和作用于政治认同活动的一切因素和力量。
1.从文化经济中获得政治认同
政治认同不会凭空产生,总是以经济作为认同的基础。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状况是政治认同最基本、最基础的因素。经济发展是政治发展的首要任务,也是执政党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的重要发展指标。政治组织只有给予经济发展以足够的重视和责任担当,才能获得民众的支持和拥护,进而产生政治认同。一般情况下,文化发展和经济发展呈正相关性,没有文化的协调发展,经济建设难以取得可持续发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代市场经济也是文化经济,文化与经济愈来愈一体化,“没有文化的经济无异于空中楼阁”[17]。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如果缺乏文化认同基础上的深层价值引导,一旦经济发展速度缓慢,加之由市场经济所导致的两极分化悬殊和阶层固化问题的出现,则必然会引起政治结构的变化、政治资源的流失和政治认同的弱化。
2.从共同利益和利益整合中获得政治认同
文化认同凸显的是共同体文化同根共源,强调的是共生的历史与现实,以及多元并存的文化场域,它把不同的阶级、阶层、党派凝聚起来,以共同的利益诉求强化政治认同。政治认同是由利益发展而来,利益在政治认同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文集》中所描述的那样,“自然必然性、人的本质特性、利益把市民社会的成员联合起来。”[18](P322)文化认同是政治认同的基础,没有文化认同,政治认同难以产生。文化认同的族属身份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和不可退出性,民族利益反映了代代相传的亲密关系和共同生活的文化传承。民族利益是群体利益,但不能忽视个体利益,一定要处理好它们之间的利益平衡。由于利益主体的复杂性、利益目标的多元化、利益客体指向的多变性,国家治理要协调好不同主体之间的利益互动和利益需求,只有那些被民众认同的利益才能得到政治的保护。国家对不同主体利益的调控有利于解决社会的基本问题,确保政治生活的有序和规范。社会成员的利益如果不能得到保障,社会就失去了政治认同的动力和纽带,因此,利益是获得政治认同的关键性要素。正如托克维尔(Alexis de Tocqueville)所说:“对某一地区或某个社会集团的依附感,是人们忠于自己的政治理想和采取政治行动的一种最强大的动力。一个人一旦把他自己同所在地区或国家的利益紧密联系在一起,他就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维护那些利益,在那个范围以外他的生活就失去任何真正的意义。”[19](P27)
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是全体人民的共同利益和精神支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就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根本保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把国家的发展、民族的振兴与人民的幸福密切联系起来,把各个阶层、各个群体的共同利益有机结合起来,这是产生政治认同的前提条件。在我国,政治认同主要是广大人民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的认同,包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的认知、情感、评价等。为了积极主动应对西方话语霸权的陷阱和西方错误思潮的危害,习近平同志指出,每个国家的国情不同,所以每个国家的政治制度是独特的,是由这个国家的人民决定的,是从该国的社会土壤中生长起来的。“评价一个国家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的、有效的,主要看国家领导层能否依法有序更替,全体人民能否依法管理国家事务和社会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人民群众能否畅通表达利益要求,社会各方面能否有效参与国家政治生活,国家决策能否实现科学化、民主化,各方面人才能否通过公平竞争进入国家领导和管理体系,执政党能否依照宪法法律规定实现对国家事务的领导,权力运用能否得到有效制约和监督。”[20](P287)
3.从价值、价值观认同中获得政治认同
政治认同依赖于一定的利益诉求,满足了这个基本需求之后,高度的思想联系与情感粘合的国民意识,必须求助于历史和现实的文化联系与价值表达[8](P35)。政治体系都内含着一个国家或民族所共有的核心价值判断,对于合乎基本价值的行为以及行为方式予以认同,对不合乎基本价值的行为、行为方式予以拒斥,当某种价值观和行为规范的共享部分越来越多时,就会逐步固定下来被社会成员所认同和遵守。正如季什科夫所说,“只有那些共享的价值观以及彼此接受的法律政治秩序,才能提供必要的、广泛流行的合法性。”[21](P465-466)一个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是占指导地位或者具有统治作用的意识形态,是该国最重要、最核心的价值观。主流意识形态具有“内聚”“外摄”的作用,主流意识形态认同是为国家或社会所倡导、占统治地位的,从根本上规定着社会成员的政治认同,决定着政治认同的状况。正如弗里斯所说:“意识形态在一方面被作为世界观和信仰,……另一方面也被理解为对确定的纲领、方案、计划和目标的描述。”[22](P560)在共同体内个体的自我价值对群体价值有一个顺从的过程,称之为价值顺应。利益通过价值顺应和价值认同进行调控,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利益是通过核心价值观进行规范和引导,共同的目标、责任与价值追求对社会成员的思想和行为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指引和深远影响。对于我国来说,对主流意识形态认同就是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同。因此,在倡导人们积极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过程中,要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不断增强对中华民族、中国共产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认同,自觉肩负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