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里学院教育科学学院,贵州凯里 556011)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各少数民族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积累了丰富的民族文化。然而,在城市现代化和全球化浪潮下,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正趋向同质化,甚至濒临灭绝。作为基础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幼儿园教育是我国学校教育和终身教育的奠基阶段,是国民教育的开端。城乡各类幼儿园教育应从实际出发,因地制宜地实施素质教育,为幼儿一生的发展打好基础。做教育,最紧要的是根,如果没有根,就不能文(存在),何谈“化”(内化)之。[1]近年来,“民族文化进幼儿园”活动在贵州少数民族聚居地也如火如荼地展开,那么贵州省各市州是如何根据自身地方特色推行政策方案的?尤其在具有丰厚民族文化土壤的黔东南州凯里地区,其开展情况又如何,这是一个颇具实践意义的研究话题。
凯里市简称“凯”,是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首府,也是中国贵州省东部区域性中心城市。通过实地考察(问卷法、访谈法和观察法),本次研究主要针对市和乡镇的16所公立幼儿园展开实地调查,考察对象为每个班的保教人员。按照幼儿园的班级数(约9个班),共发放问卷251份,收回220份,剔除6份无效问卷,有效问卷214份。经具体统计,214位保教人员中,本科学历的占34%,大专的占47%,中专占19%;其中,21岁至25岁的占到40%,31岁至35岁的占到22%,26岁至30岁占到16%,20岁以下和35岁以上的分别占到12%和10%;在族群身份上,苗族占42%,侗族占19%,汉族占30%,其他的是土家族、畲族、瑶族、布依族、水族等;而且,学前教育专业(包括大中专幼教)的保教人员占到85%,其余的为汉语言专业、音乐或舞蹈专业偏多。
基于校本课程开发的条件主要源自学校自身条件与校本课程开发、校长及教师三方。[2]倘若一所学校身处的环境赋予它天时地利的背景资源,那接下来需主要考量的是教育者。在本次问卷设计主要也就是从课程开发的主体与内容来设计的,现将其呈现如下。
教育的最高境界是一种生命状态,换言之,就是教育者以自己的生命状态去唤醒、激活孩子的生命状态……[2]教师是将理想课程变为现实课程的实践者,在校本课程的建设与完成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由此,一个教师所持的教育理念和自身具备的专业素养攸关课程变革的成功与失败。当问及“作为一个领导,是否会组织在园教师开展民族文化课程研发”时,占78%教师选择“一定会”,仅1%的教师选择“不会”。可以说,在“做”与“不做”的态度上,绝大多数教师是持支持态度的,这是民族文化得以进幼儿园的先决条件。但是,当问道“您会主动渗透民族文化知识吗”,只有约一半的教师会“积极渗透、有意拓展”,45%的教师将“视课程安排而定”。
当然,这跟教师自身条件和具备的民族文化素养休戚相关。经调查,在罗列的11种民族文化中,饮食、服饰、舞蹈、节日依次位于前列,宗教信仰位居最后。其次,语言是反映人们对本民族文化了解度的一个更深层指标。经考察,约42%教师反映完全听不懂少数民族语言,36%教师反映“能听懂、也会说”,21%教师“能听懂、不会说”,仅1%教师“会说、也会写”。通过对“教师习得民族文化的主要途径”的观测,35%的教师在“体验民风民俗”中获得;其中,“校外专家指导”“已有相关课程资料”所占较少(11%和10%)。这从侧面反应教师对民族文化的探求欲及这方面主动学的能动性。
园本课程开发的程度主要从教师现有的工作状态来观测。当问及“您参与过‘园本课程’吗”,有48%的教师才“开始接触”,40%的教师“参与过课程创设”,仅12%的教师“未参与过”;同时,在“园本课程”承担的角色上,有61%教师“参与”,有24%教师是教研团队成员,仅3%教师是课题主持者,旁观者身份的仅占12%;而正切主题的谈论“所在幼儿园的民族课程开发现状”时,45%的教师认为“正在推行”,12%的教师认为“基本形成”,19%的教师认为“已有相关课程资料”,4%教师认为“尚未开发”。这说明,民族文化在凯里地区的“民族文化进幼儿园”已获得一定的发展,但从“课题主持人”和“已有相关课程资料”来看专业化程度不高。的确,经走访观察,目前凯里地区幼儿园在这块做得比较成熟的是在50年代和80年代成立的老园,它们不仅是州级、市级师范性幼儿园,而且有的还是省级示范性幼儿园。
幼儿园的教育教学主要是通过单元主题活动展开,将各个学科科目的教学内容综合到一个网络中进行的一系列教育活动。经实地调查,幼儿园的民族文化进幼儿园主要通过一周1至2次的主题活动室外活动、公共资源室、每日晨操及环境创设推展。由于幼儿园的地域差异和领导的办园理念不同,每所园在创设上定会有不同程度的差异。经调查中发现,在幼儿园民族文化引上,服饰、舞蹈、音乐、饮食、工艺制作、节日所占比例在10%以上。其中,民族服饰通常在环境创设(教室、走廊或楼梯间、室外活动区域)充分展现,有的幼儿园布置专门的公共活动区域让孩子们走秀体验,还有的幼儿园进行每月民族服饰走秀;音乐舞蹈更是充分体现在许多幼儿园大中班的早操上,同时在每次节日活动或比赛表演中也得到充分利用;很多幼儿园结合当地的饮食和工艺作品设立专门的公共活动室,孩子们在教师安全指导下进行实际操作,比如磨黄豆、蜡染等。此外,有的幼儿园充分利用园里,包括保育员和后勤人员或从校外聘请非遗人员,教授孩子们苗歌或脍炙人口的民谣。有的幼儿园园长也在假期调研中搜集大量的民间故事和提炼传统道德文化,并在主题活动中传授给孩子。
具体而言,在“班级教室民族文化的创设”,有56%的教师认为“有一点,其装饰作用”,有39%的教师认为“有专门活动区域”,“没有的”仅占5%;而在“幼儿园走廊、墙报等公共活动领域的民族文化装饰”上,有62%的教师认为“有民族文化知识”,38%的教师认为“有一点,起点缀作用”;在“幼儿园公共活动区域是否提供民族文化资源”问题上,88%的教师选择“有”,但选择“没有”和“不知道”的各占6%。幼儿园的环境创设是处于阶段性“动态”中,也就是说,它不会一个学期不变。而这一特点正好与凯里地区的“百节之乡”相契合,所以,“动态”的环创被赋予了“节日”的讯息。它们通过心灵手巧的幼儿园教师、幼儿及家长之手,以生动且活灵活现的“作品”呈现出来。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幼儿园都有独立的公共资源活动室,一周下来每个小朋友都有一到两次的(每次大约30分钟)体验操作机会,比如做刺绣、拼接民族服装、踩踏织布机等。
在合作度上,幼儿园曾流行“5加2等于0”的说法。也即说,教师对幼儿五天培养的成果很肯能被家长周末两天的“相处”摧毁掉,这足可以看出家长对幼儿教育及家园合作的重要性。在问卷调查中,有42%教师“没有”联系家长共同开发民族文化课程资源,45%教师“偶尔”联系,仅13%教师“经常”联系。所以说,幼教在民族文化进幼儿园工作上取得家长的支持相当少。而在社区支持上,仅15%的教师“没有”利用社区资源开发民族文化课程,47%教师“偶尔”利用,38%教师“经常”利用。
当问及“民族文化课程资源开发过程中遇到的主要困难时”,“科研理论与方法支持”占到28%,位居第一。的确,“民族文化进幼儿园”不仅需要教师到民间调研和收集资料,更需要她们静下心来思考和提炼哪些民族文化能走进幼儿园。对于幼儿而言,他们的学习就是“体验”,可这一“体验”会扎根在他们内心中,影响深远。那么,幼教们引进民族文化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将其转化为幼儿们可以接受的方式;对于教师而言,她们又如何以课题科研为依托去深化认识学习,促使自身专业成长。其次,选得比较多的是“对当地民族文化不了解、不认同”。根据对园长的访谈,很多教师少数民族,即使是,也非本地区的或对本民族不甚了解,所以对民族文化不太了解,更无所谓认同,最后推行起来热情不高。当然,幼儿园沉重的工作负担、资金短缺等是造成该项目难以推行的其他原因。最后,在问及“教师最希望获得哪方面民族文化课程成果”时,依次排序是“专业知识培训”(占30%)、“科研支持”(占29%)、“资源包(共享资源)”(占20%)、教材(占11%)及其他。
首先,纵观凯里地区民族文化进幼儿园的开展情况,目前整体处于一种“老园带新园”的发展阶段,主要通过人事调动和资历深厚的老园下基层指导实现。其次,由于地缘特征,市中心幼儿园更多的是黔东南州民族文化的集中体现,而乡镇幼儿园更多体现了地域民族文化特色。而且,由于乡镇幼儿园开办得较晚,汲取之前幼儿园创建中的丰富经验,在场地面积上和整体设计上考虑得较为周详。值得一提的是,乡镇幼儿园拥有市中心幼儿园无法媲美的自然资源,尤其是“本土化”的木质玩具。再次,市中心大多数幼儿园从园长到一般保教人员相对于乡镇幼儿园在资历上要深厚得多;不过还好的是,虽然乡镇幼儿园园长较为年轻,但她们曾是市里私立幼儿园的骨干幼教,与生俱来的吃苦耐劳、积极上进精神促进她们快速成长。同时,由于新园的“招兵买马”基本都是提前一年进行,并将她们“分散”在“老园”和亟需人手的“新园”锻炼,所以新园从园长到教师队伍上都是具有一定经验的“开国元勋”。最后,民族文化在幼儿园的开设主要是通过一周两次左右的主题活动、公共区教活动、室外活动及晨操展开的。当然,幼儿园的“动态”环境创设是民族文化进幼儿园打造的一个“重点”与“亮点”,因为它可以使孩子们耳濡目染地沉浸在民族文化的氛围中,这是“体验”的一种重要方式。
既然在“成长”阶段,定存在一些不可避免的问题与困难。在走访过程中,园长们提最多的一点就是,没时间弄科研,头脑的理论武装不足,所以已建立科研团队的幼儿园极少。的确,教学实践不比高校或科研机构,沉重的教学工作量和杂事占据了教师的生活工作,要做一个研究型的教师相当困难。后者做起来很难,因为她们没有经过系统的学术理论训练,理论方法知识匮乏。再加上,很多教师对当地民风民俗的不甚了解和不认同,难免心有余力不足,更有甚者有应付之嫌,加重了园本课程推广的难度。第二,幼儿园教师现在工作负担很重,急缺教师。一方面,由于现在幼儿园编制变少,社会招聘实行社会化服务购买,所以很多教师“不太安心”。她们边工作,边复习考试,一旦有机会就会跳槽到有编制的单位去。另一方面,随着“二孩政策”的出台,包括园长在内的教师们请产假的人众多,这在凯里地区是一个普遍问题。第三,在观察过程中发现,有的民族文化幼儿教具(如纺车、苗文等)不成熟、不完善,幼儿基本上很难操作,而且出现不接地气地一味“跟风”,尤其在幼儿园环创方面缺乏自己的特色。第四,合作度不够,教师需要与家长和社区更多沟通以参与进来。
针对以上现状与问题,可以从以下几点着手。第一,与高校合作,搭建理论科研队伍。幼儿园教师拥有高校教师没有丰富实践经验,高校教师拥有一教师不具备的丰厚理论知识。二者可以补其短、取其长,实现共赢。第二,面对幼儿园教师队伍的不稳定与缺人手,一方面可以通过招聘临聘教师来解决,另一方面还可以通过与高校合作,尤其通过为学生提供实训机会来解决部分问题。第三,不管是新园还是老园,对自身文化“根”的提炼很重要,不能盲目随大流,即使是市区位于的地段也不一样,所以文化的提炼相当重要。不仅如此,有的幼儿园做得相当好,不仅考虑到幼儿园的“物质环境”文化,还考虑到“园内教师”文化。由于部分教师非本地人,但她的家乡拥有丰富民族文化以及本人也有手艺,虽然她们有的处于后勤岗位,但幼儿园也为她们提供施展一技之长的平台。这样,幼儿园既解决了人力不足问题,也使这些教师的价值得到充分体现与提升。第四,由于民族文化进幼儿园主要是让孩子们“体验”,所以在教具的使用上得别费一番功夫。教师得从材料用品的大小、尺寸、重量、材质和易操作度上考虑,否则引进的材料很可能变成“博物馆的陈列品”,只能摆设、不能用。第五,幼儿园要竭力与家长与社区沟通合作。不仅因为家长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而且还在于家长其实会成为民族文化进幼儿园的宝贵资源。有心的园长发现,幼儿家长,尤其是他们的爷爷奶奶还保存和熟知传统的民风民俗,特别是操着一口乡情浓浓的苗侗语,这难道还需“舍近求远”去寻资源吗?所以说,学校肩负着对儿童、对家长的双重教育任务,学校在以对儿童开展的教育活动为中心工作的同时,还需要适时地、适当地开展家长教育活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