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汉对《离骚》的争论到《文心雕龙·辨骚》

2019-12-27 03:21:54侍光浩
文教资料 2019年35期
关键词:五经离骚刘勰

侍光浩

(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7)

《文心雕龙》作为中国古代批评史的一部奇书,向来以其“体大虑周”著称,但是学界对于其处于“文之枢纽”之一的《辨骚》篇却一直存在着争论。其焦点在于《辨骚》篇是否具有枢纽地位,因为一方面刘勰在《序志》篇中夫子自道说:“本乎道,师乎圣,体乎经,酌乎纬,变乎骚;文之枢纽,亦云极矣。 ”[1](456)另一方面,《正纬》篇和《辨骚》篇又不具备前三篇的总论性质,反而与下面的文体论有些相似之处。

一、学界的几种观点

目前学界对《辨骚》篇的理论地位,主要存在着以下四种意见:

一是纲领论。这种观点认为刘勰在《序志》篇中将《辨骚》列入“文之枢纽”,所以这五篇应该有相同的性质,都是刘勰论文的纲领。在具体到这一篇的作用,又区分几种不同观点。段熙仲认为《辨骚》篇着眼于文学的流变,旨在考核其承前启后的关系,因而是文之枢纽[2]。户田浩晓认为,《辨骚》篇是中国文学史上相对于《诗经》的一大诗歌流派《楚辞》系的文学总论,故而是“文之枢纽”[3](6)。 还有的学者认为《离骚》源自《诗经》,衔华佩实,是后世文章的典范,甚至有的学者将《辨骚》看成一篇文学意义上的宗经[4](109-114)。

二是奇正论。这种观点着眼于纬、骚与五经之间的关系,以五经为正,纬、骚为奇。刘永济在《文心雕龙校释》中说:“五篇之中,前三篇揭示论文要旨,于义属正。后两篇抉择真伪同异,于义属负。 ”[5](10)王运熙也认为:“《辨骚》实际上上是酌骚。在不违背《五经》雅正文风的前提下,应当适量酌取《楚辞》的奇辞丽采,做到奇正相参,华实并茂。 ”[6](75-84)

三是文体论。这种观点将《辨骚》下放到“论文叙笔”的部分,作为《文心雕龙》文体论的第一篇。范文澜认为《辨骚》篇“悬翥诗人之后,奋飞词家之前,故为文类之首。 ”[7](4)范文澜的观点影响很大,可以说是将《辨骚》作为文体论的滥觞。很多学者直接接受了范文澜的观点,如赵仲邑在 《文心雕龙》译注中说:“文体论,包括《辨骚》《明诗》……等二十一篇。 ”[8](5)文体论是学者们争论最激烈的问题。

四是兼属论。这种观点认为《辨骚》篇既是文之枢纽,又是文体论。陆侃如、牟世金在二人合著的《文心雕龙选译》前言中说:“《辨骚》篇既有列入‘枢纽’的必要,又与《明诗》以下‘论文叙笔’篇有相同性质。”[9](154-162)刘大杰也说,刘勰虽然将《辨骚》篇归入“文之枢纽”,但《辨骚》篇也带有文体论性质。[10](27)

需要指出的是,这四种意见并非绝对互不相容的,而只是笔者举出的具有代表性的四种观点。很多学者同时存在以上两种观点。比如,以《辨骚》篇为文体论者,认为楚辞在文学史上有承上启下的地位,具有典范作用,所以列入才“文之枢纽”。

二、对“枢纽”的理解与《正纬》篇的作用

很明显,《辨骚》篇作为“文之枢纽”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这是刘勰在《序志》篇中“钦定”的。我们要研究《文心雕龙》的理论体系,就必然研究的是刘勰的理论体系,而不能是后人理解的理论体系。想要搞清《辨骚》篇的地位,我们就得首先搞清楚“枢纽”一词在《文心雕龙》的语境中的意思。

首先,“枢纽”不是总论或者纲领论。如陆侃如先生所论,作为一本“体大虑周”的理论著作,其总论“应该是一个能够贯穿全书的基本论点,或者是建立起全部理论体系的指导思想”。[10](27)如果我们按照这个理解来看,很明显第四篇《正纬》篇不是总论或者全书的论文纲领,这样在第四篇不是总论的前提下,怎么可能到了第五篇《辨骚》篇再来进行总论?这很明显是不和逻辑的。这就让我们重新思考“枢纽”一次的意义。

牟世金先生在《文心雕龙研究》中,重新论述了“枢纽”一词的含义[11](97-100),他认为,刘勰是以儒家经典作为论文之枢纽的,笔者认为很有道理。“枢纽”一词的意义,我们可以首先从词的本意进行考察。《说文解字》:“枢,户枢也,从木区声。”就是说枢是指门的轴。“纽,系也,一曰结而可解,从糸丑声。”,纽的原义是系,遂指系结用的带子。所以,“枢纽”一词的意义接近于关键。“文之枢纽”是刘勰留给后人写文章的一个法门或者钥匙。《文心雕龙》的前三篇,《原道》篇讲文章的起源,这虽然是论文极为重要的事情,但实际上并没有关于写文章的具体观点。《征圣》篇讲的是文章的目的,是为了体察圣人的思想,但是这一篇实际上是为《宗经》篇服务的,所以这篇虽然名为“征圣”,实际上则不断提到宗经,所以纪昀评价这一篇时说这一篇“装点门面,推到究极,仍是宗经”。[12]简单分析之后,我们可以得到两个结论:一是刘勰前三篇的中心是“宗经”,二是刘勰将宗经作为文章的关键,是指示给后人的钥匙。也就是说,文之枢纽,即是宗经。

在正确理解“枢纽”一词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很简单弄清楚《正纬》篇的作用。东汉谶纬之学十分发达,汉儒直接用纬书中的神道来代圣立言,以图谶目圣经,形式上是以谶纬经,结果是纬书获得了直接解释经书的权力,实际上则是纬书获得了比经书更大的影响。魏晋以来,纬书的影响逐渐减小,刘宋时期更是下令禁纬,但是当时文人仍旧大量引用纬书的典故,这一点连刘勰也避免不了。①《正纬》篇则以儒家经典为标准,衡量纬书的价值,在正确评价纬书的基础上,批判纬书之“伪”,证明纬书“无益经典而有益文章”。对于《正纬》篇的地位,学界争议不大。如刘永济说:“盖《正纬》者,恐其诬圣而乱经也。诬圣,则圣有不可征;乱经,则经有不可宗。二者足以伤道,故必明正其真伪,即所以翼圣而尊经也。 ”[5](10)牟世金更是直接说:“‘正纬’的目的在于宗经。 ”[11](189)一方面,刘勰之宗经,不能建立在被谶纬之学歪曲的经学的基础上,另一方面,刘勰也不能接受将纬书放到与经书相同的地位来妨碍其宗经思想的纯粹性。换言之,刘勰所谓之“宗经”,只能是圣人垂训,而不能是汉儒之纬书。所以,《正纬》篇的目的不在于纬书“有助文章,是以后来辞人,采摭英华”,而在于纬书“无益经典”,而“前代配经,故详论焉”。

三、两汉对《离骚》的争论与《辨骚》篇的地位

在弄清楚《正纬》篇的作用之后,我们就会思考:《辨骚》篇的作用是不是也和《正纬》相似呢?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我们需要考察一下前代对于屈原作品的争论。下面笔者按照《辨骚》篇中叙述的顺序,做一个简单的梳理:

汉武帝时淮南王刘安为《离骚》作传,说:“《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悱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刘安这里将《离骚》比之于《诗经》,认为《离骚》能够兼美风雅之长。刘安的时候,儒家尚未取得一尊的地位,但这样的评价仍旧非常高。相应的,刘安对屈原的评价也非常高,说其志“与日月争光可也”。武帝之后,儒学取得独尊的地位,五经的地位极大提高,所以汉儒不可能再将《离骚》放在和五经同等的位置。班固便从三个方面对对屈原及其作品进行了批评,一是屈原露才扬己,责数怀王,二是忿怼沉江与儒家“明哲保身”的观念不同,三是《离骚》中用的宓妃、昆仑等典故非经义所载。班固评价《离骚》是严格依照儒家经典的,也就是说以儒家经典作为准则来评价屈原和《离骚》。但是班固也肯定《离骚》“弘博丽雅,为辞赋宗”[13](51)。

班固对《离骚》贬大于褒,但是《离骚》毕竟是一篇艺术价值极高的作品,而且汉代赋的创作十分兴盛,当时的文人没有一个不写赋的,而《离骚》是赋的源头,在儒家思想作为正统思想的社会,如果《离骚》是不和经义的,那么所有的这些创作都失去了合理性。所以王逸对班固的观点进行逐条批驳:一,屈原对怀王的谏言,诗经里有“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句子,而且孔子以为大雅;二,伯夷、叔齐饿死首阳,屈原的行为和他们是相似的,并非有求于世而怨望;三,王逸将班固认为非经义所载的句子,一句一句在儒家经典中寻找根据。[13](1-2)可见王逸虽然反对班固的观点,但仍旧是立足于儒家的观点,仍旧以五经为准则。

除了刘安、班固、王逸外,还有汉宣帝和杨雄也对《离骚》进行了评价。汉宣帝认为:“辞赋大者与古诗同义,小者辩丽可喜”,并且“尚有仁义风谕,鸟兽草木多闻之观”[14](2829)。 杨雄的评论今不可见,但《辨骚》中说,“杨雄讽味,亦言体同诗雅”,可见,宣帝和杨雄同样也是以儒家经典作为标准来评价《离骚》。

梳理完五家的观点之后,我们可以发现,他们的相同的就是以儒家经典作为评价《离骚》的标准,无论是褒是贬,都是对比儒家经典这一标尺。而刘安、王逸、宣帝、杨雄将《离骚》提到了和儒家经典等量齐观的地位,但是刘勰并不满意他们的观点。所以刘勰在《辨骚》篇中历数诸家观点之后总结说:“四家举以方经,而孟坚谓不合传,褒贬任声,抑扬过实,可谓鉴而弗精,玩而未核者也。”

事实上,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发现《离骚》和纬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它曾经被提到一个和五经相同的地位。所以,既然“文之枢纽”为“宗经”,《正纬》篇是为“宗经”服务的,目的在于破除纬书对于“宗经”思想的障碍,《辨骚》篇的目的也是一样。

刘勰看到了汉儒对于《离骚》“举之以方经”的情况,但在刘勰眼里,《离骚》并非是尽善尽美的,是不能和儒家经典相比的。《辨骚》篇在肯定了《离骚》与经典相同的四点(四同)之后,又对《离骚》又提出了批评(四异)。

至于托云龙,说迂怪,丰隆求宓妃,鸩鸟媒娀女,诡异之辞也;康回倾地,夷羿弹日,木夫九首,土伯三目,谲怪之谈也;依彭咸之遗则,从子胥以自适,狷狭之志也;士女杂坐,乱而不分,指以为乐,娱酒不废,沉湎日夜,举以为欢,荒淫之意也:摘此四事,异乎经典者也。

很明显,这里刘勰仍旧以“经”作为标准,评价《离骚》的价值。可见《正纬》《辨骚》篇篇不离“宗经”。“四同”、“四异”都紧贴儒家经典这一标尺。

所以,《辨骚》篇的目的在于辨析《离骚》中符合经义与不合经义的部分,是对两汉对《离骚》争论的总结,证明其即使“衣被词人,非一代也”,也仍旧不能和经相提并论。也就是说,《辨骚》篇仍旧是为“宗经”思想服务的,这也是《辨骚》篇被列入“文之枢纽”的原因。

四、补充论点与对诸说的浅见

以上我们论述了《辨骚》篇的作用,证明它是为“宗经”这个“文之枢纽”服务的。但是要使这种观点立得住,仍需对诸说进行辨正。下面是笔者对学界主要观点的浅见,也是我的补充论点

1.纲领论。《辨骚》篇不可能是全书的总论,前面已经论述过,很明显《正纬》篇不是总论,刘勰不可能在第五篇在进行总论。

2.文体论。《辨骚》篇很难说是文体论,原因有以下几个:

首先它并没有按照论文叙笔的“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的框架来行文。其次文体论不属于“文之枢纽”的部分,而《辨骚》篇属于文之枢纽是刘勰在《序志》篇中“钦定”的。

再次,是骚与赋的分体问题。两汉文人,是不区分赋与骚两种文体的。司马迁和贾谊称屈原的作品是“怀沙之赋”与“离骚赋”,分别见《史记》和《汉书》,杨雄说“赋莫深于离骚”,《汉书·艺文志》著录屈原作品时称“屈赋二十五篇”,可见汉人是将赋与骚混为一谈的。这种观点,直接影响了魏晋时期的人。皇甫谧《三都赋序》称荀子与屈原的作品是“赋之首也”,挚虞《文章流别论》称:“楚辞之赋,赋之善者也。”可见汉至魏晋,习惯上将赋与楚辞作为一种文体。很多学者认为,刘勰作为一位文学眼光极高的批评家,文体论中肯定不可能漏掉楚辞一种,但我们不能用现在的观点来要求刘勰做出一个超出时代的文体分类。其实刘勰认为楚辞和赋是一种文体,而《文心雕龙》已经有《诠赋》一篇,怎么可能再有一篇《辨骚》作为文体论呢?

最后,范文澜先生以《辨骚》为文类之首,这种观点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但其实,刘勰是一个深受儒家四星影响的人,即使有一个文类之首,在刘勰来说,也应该是诗,而不应该是骚。而如果《辨骚》不是文体论,那么正好《明诗》篇首列第一。

3.奇正论。《辨骚》篇与前三篇的关系,并不是正负或者奇正。《辨骚》篇的论点在于臧否以《离骚》为代表的楚辞的优劣,证明《离骚》仍旧不能与五经对比。纵观《辨骚》篇全文,刘勰并没有以五经与纬骚互为奇正的意思,五经和纬骚的关系和其他文类一样,是源与流的关系。既然刘勰没有表达这样的意思,那么我们就不能凭空想象。

4.承上启下论。在刘勰看来,五经已经赅备一切,所以他没有理由再来论述离骚的承上启下的意义。而且,在刘勰眼中,五经之后的文章都源自五经,而五经已经衔华佩实,尽善尽美,楚辞只是五经流变中的一种,并没有可以与五经相提并论的特殊价值。衣被词人,也只是对于诗赋二体的价值,而刘勰的文学观点要广泛得多。

5.经典论。有很多人认为,刘勰在《辨骚》篇中,对《离骚》不无赞美之词,给予了《离骚》很高的评价,所以,《离骚》是作者拿出来作为文学经典的。当然,刘勰作为一位眼光极高的批评家,肯定不会对《离骚》的艺术价值视而不见。但其实,正确判断《离骚》与五经的异同,评价《离骚》的地位,必须建立正确评价《离骚》的基础上,否则,又重新落到了“褒贬任声,抑扬失实”的境地,妨碍对于“宗经”观点的论述。所以,刘勰必须以及其公允的态度评价《离骚》。在我们研究《文心雕龙》的理论体系,理应以刘勰的思想作为依据,而刘勰已经论述过文必宗经,又何而来以《辨骚》为文学意义上的宗经一说?

五、由《辨骚》篇看刘勰的理论体系

1.宗经思想的纯粹性

刘勰是一位伟大的文学批评家,伟大到领先时代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很多学者认为,刘勰这么伟大的文学批评家,不应该也不可能是一个深信儒家思想的儒者,《征圣》篇和《宗经》篇实际上是顾左右而言他,以儒家思想装点门面,以求自己的书能够流行和流传,因为刘勰当时只是一个依身佛门的小沙弥,想要获得成功必须要让自己的书为世人所知。实际上,这种想法是殊为无理的。刘勰所处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思想十分开放的时代,有很多道家佛家的思想广布流传,如何非得通过儒家的思想来传播?相反,儒家思想反而并没有那么大的声势。当然,儒家的思想仍旧是那时候的统治思想,但是思想的开放使得刘勰不需要用儒家思想来装点自己的书便能够成名。而如果说刘勰想要让自己的书能够流播百世才用儒家思想的大道理来装点门面,就要求刘勰不仅要有领先时代的文艺批评眼光,还要有领先时代的社会发展眼光,一双巨眼能看得到几百年以后的隋唐的儒学复兴才行。

实际上,我们在书中从未看到刘勰对儒家思想有所不满,恰恰相反,刘勰的宗经思想是深入在《文心雕龙》的每一篇中的,无论是枢纽论还是文体论或是后面诸篇,刘勰都在不遗余力地强调他的儒家思想。《明诗》篇引《尚书》曰:“诗言志,歌永言”,《乐府》篇接下去说:“声依永,律和声”。 《铨赋》引《周礼》、《诗大序》等儒家经典,等等,几乎《文心雕龙》每一篇都能见到儒家思想的踪迹。

2.“无益经典”与“有助文章”

刘勰在评价纬书的时候,说的是纬书“无益经典而有益文章”,在评价楚辞的时候也说“若能凭轼以倚雅颂,悬辔以驭楚篇,酌奇而不失其贞,玩华而不坠其实,则顾盼可以驱辞力,欬唾可以穷文致。”我们可以看出,刘勰并不单纯地看重儒学,而是充分肯定文章的美学价值。

但是,刘勰肯定文章的美学价值,并不代表刘勰的思想已经溢出了儒家思想的范畴。

首先,刘勰这本书是一本文学批评的著作,肯定会涉及文学的美学价值,否则,这就不能成为一本伟大的文学批评的著作。但是,这本著作是在儒学思想的指导下完成的,这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我们就不能否定刘勰思想的儒家来源,而说刘勰的思想是道家或者佛家的。

其次,儒家思想是不排斥文章的美学价值的。孔子说:“情欲信,辞欲巧。”又说:“文胜质则史,质胜文则野。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说明孔子是肯定文章应该讲究修辞与技巧,这样能使得文章更加华美。刘勰并非思想家,也非儒学大师。他的儒家思想更多的是对儒家思想的遵守而非提出自己的发展,或者像郑玄一样遍注群经。既然我们可以在传统儒家思想中找出刘勰思想的渊源,就更应该确认刘勰宗经思想的纯粹性,而不应该去认为刘勰思想另有所本。

再次,刘勰文学思想的核心观点是衔实佩华,也就是上一点所说的文质彬彬。而给我们确立的衔实佩华的典范文本的经书。前面已经说过,刘勰的宗经并非为了装点门面而说的大话空话,而是刘勰实实在在的思想方式。如果承认这一点,我们就能鲜明地看出刘勰宗经思想的纯粹性。

最后,我们在看到刘勰承认文章的美学价值的同时,也要看到刘勰也强调文章的内容价值,并非简单偏重在美学价值上。分析论述了文学创作内容和表现形式的关系,主张文质并重。在《风骨》篇里,他主张“风情骨峻”;在《情采》篇里,他强调情文并茂。但在二者之间,他更强调“风”“情”的重要,他主张“为情而造文”,反对“为文而造情”,坚决反对片面追求形式的倾向。所以,我们不应该只强调《文心雕龙》美学部分,而应该看到它是华实并重的。

这样,我们就可以得出结论,《文心雕龙》的“无益经典”与“有助文章”是统一的,并非是刘勰的思想已经逸出了儒家思想的范畴。

注释:

①如《明诗》篇说“诗者,持也”,就是引用纬书中的语句,全书来看,刘勰引用纬书中的也典故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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