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慈善事业的近代转型探究

2019-11-14 20:48王宝红东莞市博物馆
长江丛刊 2019年11期
关键词:慈善事业救济东莞

■王宝红/东莞市博物馆

近代百年,东莞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特殊的历史地位,经济社会发生了深刻的变革,特别是慈善救济方面出现了许多近代化的内容,然而学术界对这一问题鲜有关注。笔者拟对东莞慈善事业的近代转型作初步探究,以求教于方家。

一、东莞传统慈善组织及其类型

(一)义仓赈济

义仓,为地方绅民设立的积谷备荒的粮仓,又称社仓。明代时,东莞设有察院义仓和预备仓四所。察院义仓,“在上清观右,明万历二十四年巡按御史刘会檄县创建,贮谷以备赈恤,久废。值岁饥,知县李模复建,劝绅矜士民捐助实之”。到清代时,察院义仓被废除。预备仓,“旧有四处,一在白沙,一在茶园,一在铁冈,一在广有仓东,偏岁贮稻谷以备赈济”,清代坍塌。雍正二年,东莞复设社仓,广储民食,以备灾荒,“知县于梓奉文劝捐社谷备赈,共捐得社谷六千四百余石,除各乡社正副分贮外,尚存城厢内外社谷一千二百石”。

(二)义塚助丧

明洪武三年(1370),东莞始设义塚,“令民间立义塚,禁焚尸,其贫无地者,许所在官司择近城宽闲之地为义塚,痤之”。明代义塚,共有七处,“一在南城外禾仓岭;一在南城外赵家岭;一在南城外粪箕冈;一在东城外上岭,即上士冈;一在东城外石狮冈;一在西城外缭紫冈;漏泽园,在山川坛侧”。清代,东莞仍然遵循助丧这一传统,义塚数量增至16处,“一在白沙堂;一在西门外鸭仔塘村雷家蓢;一在南门外黄岭下马战凹;一在榴花村心广堂;一在黄岭庙左;一在黄岭庙右;一在水南陆家窝;一在温塘真武庙右;一在石龙镇德重园;一在黄岭侧马战凹;一在雁田乡纱帽岭;一在岗贝彭前;一在厚街军铺地;一在望牛墩郁子涌;一在岗贝社稷坛前荔枝基;一在大汾乡白水窝”。

(三)养老育婴

养济院是专门抚恤孤老残废之人的官办慈善机构。明洪武初,“令天下置养济院以处孤贫残疾无依者”。一般来说,一县(州)设一所养济院,位于县(州)城或县郊,东莞却是一县二所,“一在东城外,摄邑事通判吕篪迁于南城外稍东岗贝墟,以处孤贫。一在南城外稍西花园岭,以处疯疾”。清朝时,知县李思沆又增置二所,“一在石龙墟罟尾渔洲,一在水乡九洲头”。

育婴机构中最典型的当属育婴堂。清代,东莞设有四所育婴堂,“一在东城内上水巷,康熙四十八年知县李思沆建;一在西隅外迎恩街,同治元年广行堂温树棠等建;一在石龙墟尾汎旁,同治十二年知县张庆鑅率绅商改建;一在虎门太平集西,同治十二年邑人蒋理祥、王维翰等禀奉提督翟国彦创建”。

二、东莞慈善事业的近代转型

上文提及的传统慈善组织,对为单一功能,救助对象仅限于鳏寡孤独贫病残疾这几类人,救助方式上则侧重于单纯救济,重养轻教。近代,社会变革激烈,加之西方思潮传入及旅外莞人心怀故土家园的情怀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东莞慈善事业表现出许多新特点。

(一)救济内容更宽泛

近代,东莞出现了大量综合性质的慈善机构,其中的杰出代表便是善堂。据民国《东莞县志》记载,同光以后,善堂纷纷设立,善举包括宣讲拾字、育婴、赈灾、赠药、赠棺、掩路、设桥、赠种洋痘等多个方面。

另外,近代东莞影响较大的慈善组织还有明伦堂、济川善堂、保赤善社、万顷沙善社等。其中明伦堂的作用尤为突出,影响近代东莞的教育、医疗、地方建设等多个方面,在东莞慈善事业的近代转型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二)救济经费渠道更为多样

近代,东莞慈善组织的经费来源日趋多样,除政府拨款、民间募捐外,义演、义卖等也成为募集善款的重要方式。产业充足的慈善组织还可以通过出租部分产业获得经费。另外,东莞明伦堂的补助扶持,也是各个慈善组织的重要经费来源之一,这也是东莞慈善事业在近代转型中区别于广东其他地区的重要特点。

明伦堂对东莞地方公益事业的一大支出,是社会事业费,分为慈善经常费与慈善预备费两项。慈善经常费主要用于开展卫生事业,慈善预备费主要是对其他慈善机构的补助。如明伦堂的慈善预备费在1946年度共支出同善社救济费、勉行善社补助费、县政府购暹米散赈款、县政府急赈水灾谷、罗善余堂南沙鱼埠、掩骼埋胔超幽谷等费折谷1908225斤。同时,明伦的社会救济也主要通过各个善堂善社办理。

(三)慈善组织的运作机制更加科学

在东莞慈善事业的近代转型过程中,运作模式从官方主导逐渐向民间自主发展转变。在管理理念上,抛弃了传统的总理、值理和协理管理模式,采用了近代化的董事会管理新模式,开始带有近代企业色彩。如明伦堂、万顷沙善社都设有董事会,定期召开会议,禀公议定各项事宜,董事由一定地位和声望的邑内绅士担任。

(四)救助手段从物质施养为主转为教养兼施

东莞近代慈善组织,在延续济贫助困、赈灾救荒等传统慈善活动的同时,将慈善事业的范围扩展到医药、教育、以工代赈等方面,从重养轻教向养教并重发展,甚至更加重视技能教养。普善堂编辑《蚕桑格式》一卷,沿乡劝谕推广,为蚕农“代购桑栽、蚕种、养具等件”,甚至聘请蚕师下乡教习,蚕师日常“工食概由(蚕桑)局给”。在普善堂的努力下,乡民获得了种桑养蚕的生存技能,东莞蚕桑业也逐步推广开来。1947年,东莞将救济面粉27333磅以工代赈,疏通莞城阮涌至河口大渠道,另用部分救济面粉以工代赈修葺县民众教育馆。近代东莞慈善事业外延的扩张,逐渐具有了近代公益事业的雏形。

(五)华侨慈善组织的出现

东莞海外旅人众多,分布在世界五大洲56个国家和地区。他们心系乡梓,在东莞近代慈善事业的转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积极为家乡兴学筑路、赈灾救济。1913年,凤岗华侨彭祖绅主持募捐,兴办黄洞兴贤学校。1929年,清溪华侨捐款兴办鹿鸣学校(今清溪中学)。他们还捐资修建了多条马路和多座桥梁,如莞樟公路、清樟公路等。除此之外,海外莞人还积极为家乡赈灾救济。1947年,东莞发生严重水灾,侨港东莞同乡会号召旅港同乡及海外侨乡踊跃捐款,共谋急赈。

三、东莞近代慈善事业的社会影响

(一)缓和社会矛盾,稳定社会秩序

晚清时期,清政府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官府的救济力量极其有限,因而,民间的慈善组织在缓和社会矛盾,稳定社会秩序中发挥重要作用,“地方上的矜绅、商人、一般富户、儒生、甚至一般老百姓,成为善堂主要的资助者及管理者,并且得到清政府的承认以及鼓励其发展”,因而以善堂善会为主导,旅外商人、港澳华侨等参与,积极开展赈济救荒、赠医施药等慈善性举措,使那些处于奔溃边缘急切需要帮助的人得以喘息,而不至于铤而走险、以身犯法。于是在晚清时期,“善会善堂成为稳定社会,巩固政权的地方组织”。进入民国以后,广东政局逐渐稳定,在地方政府引导下,传统慈善力量为辅,近代慈善事业开始兴起,尤其注重教养并重,以工促养,更好地解决流民与灾民问题,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社会不稳定因素,有助于维护地方政局的稳定。

(二)推动教育医疗事业的发展

东莞近代所办的慈善学校、慈善医院极大地促进了东莞教育医疗事业的发展。首先是推动了近代东莞医学教育的发展。普济医院,不仅为东莞带来了西方医学,还为东莞培育了一批医学人才,对东莞医疗事业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促进作用。1890年,普济医院开始招收医学生,教授解剖、理化、药剂、儿妇等科,学生概不收费。至1906年,先后有五届共19名学生毕业,或留任医院,或自开诊所,成为东莞本土早期的西医人才。此外,普济医院还开办高级护士助产职业学校,培养护理人员。其次,防止麻风病在东莞的进一步传播。东莞稍潭麻风病院和石龙麻风病院,采用较为科学的方法管理和治疗麻风病人,为防止麻风病在东莞的进一步传播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赢得了地方政府和社会精英的认同。

(三)强化了旅外莞人与故乡的联系

慈善救济,犹如一座桥梁,连接着海外华人、华侨与故乡。旅外莞人在海外成立同乡会、商会、公义堂等团体,组织联络乡谊、团结互助、共襄福利。东莞华侨知名的同乡会馆有美国纽约东安会所、新加坡东安会馆、苏里南广义堂等。每当家乡遭遇各类灾害,他们以会馆或个人名义,积极筹款,赈济家乡。另外,在海外经商致富的莞邑人士,积极为家乡兴办教育、投资建设与捐款赈济。纵观近代东莞,慈善救济这种行为承载着远在异国他乡华人仁善之心,传递着温暖,又造福着桑梓,它就像一条纽带,连接着两地情谊。

四、结语

近代东莞,一方面深受传统慈善思想的影响,一方面又面临社会经济的变迁,这使得东莞慈善救济在继承传统慈善救济内容的同时,又广泛吸取外来慈善理念,推动慈善事业不断向近代转型,呈现出强烈的时代和地域特点。同时,慈善事业的发展,在东莞近代地方基础设施建设、教育医疗事业发展、社会秩序稳定和改良等方面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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