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体构式对状态动词的压制

李青

进行体构式对状态动词有强烈的压制作用。其表现在：在进行体构式的压制下，状态动词的状态性被抑制，而动态性、变化性被凸显。压制的结果形成了以典型进行体构式为中心的一些边缘性的进行体构式，出现了进行体构式的多义性。

进行体是一表示动作正在进行的构式，它一般截取延续性动作中一点或一段来进行线性处理。其中“ing”表示截取下来延续的动作，“be”表示线性处理的方式。过去，人们对进行体多有涉猎，但涉猎的范围多为进行体的意义，动词的特点，而很少从整体上研究进行体构式对其内部动词的制约和影响。本文从压制的角度探讨进行体构式对内部动词的影响和制约。

1 进行体的意义和对动词的要求

英语进行体的定义是“在一定时段里发生的不必结束的事情”。因此，[+暂时性] [+延续性][+时限性] [+未完成性]是它的语义特征;袁晓宁认为“英语动词进行体的动态过程性决定了进行体的[+延续性][+未完成性] [+暂时性]以及[+不确定性]”，其在Quirk所提出的几个语法意义的基础上增加了[+不确定性]特征;易仲良（1995）认为，英语动词进行体是一种复合语法形式，它即非单纯动态，亦非单纯静态，而是暗含始、终又不计始、终的变化过程。

从上述可以看出，尽管人们对进行体的表述不同，但[+延续性] [+未完成性] [+暂时性]等特征还是一致的。这些特征构成了进行体典型特征，其他功能都是通过该功能引申而来的。

由于进行体的这些特征，所以一般人认为动态（有能量消耗）动词中的线性（延续性）动词更容易于进入进行体中，点性动词一般很少进入到进行体中。比如：

（1）What are you finding？*

“Find”是一典型的点性动词，它表示动作一发生就结束。要使例（1）成立，就必要么把“find”换成线性动词，如“look for”;要么换成完成体;要么在动词前加副词。这一点在汉语也有明显的表现，具体体现在能进入进行体构式中的动词前面一般都可加“正”“正在”和“着”，而这些体标识正是動态动词的标志。

2 进行体构式对状态动词的压制

谢应光认为，状态动词表示[+静态] [+未完成] [+延续]的情景。其下还可以再分为感觉或知觉、感情和关系三个次类。状态动词表示[+静态]和进行体构式表示[+动态]，两者相悖，按理来说，状态动词是不能进入进行体构式的。但进行体构式的[+动态]性改变了状态动词的[+静态]性，使其产生了“[+变化] [+活动] [+当下]”等特征，彰显了其动态、变化的过程。如例（2）-（3）就体现了进行体构式对静态动词的压制，其语义也发生了变化。

（2）I taste the drink.

（3）Im tasting the drink.

进行体最本质的特征是[+变化] [+活动] [+过程]。当上述动词进入进行体构式后，在构式的压制下，词汇义遵从构式义，使“taste”“hear”“feel”不再表示静态，而是表示整个感觉活动的过程，而恰好[+过程]性就是[+动态]性的一种体现。

仔细分析例（3）和（4）还是略有差别的：例（3）突显的是动作的主动性;而例（4）略有被动性，同样表达还有：

（4）Im liking this country.（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国家了）

（5）Im forgetting him.（我已经慢慢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6）Im remembering .（我正在回想问题）

例（4）进行体“be liking”相较于一般现在时“like”，呈现的是内心情感的活动过程。但例（5）（6）还略有不同，它强调的是认识的逐步形成过程。“Be”是典型的状态动词，它一般不能进入进行体构式中，但若受到进行体构式的压制，[+静态]的特征会发生改变，由[+恒定性]变为[+暂时性]，表示一个变化过程，就可以进入进行体构式了。

（7）He is being a Chinese . *

（8）He is being a friend.

（9）Mary is being a daughter. *

（10）Mary is being a good student.

例（7）和（10）中的“a Chinese”和“a daughter”作为一种人的身份或血缘关系是本身固有的，不能动态化的，所以这两例的表述是不符合语法规范的，若改成：

“He is a Chinese”和“Mary is a daughter”就成立了。而例（8）和（10）中的“a friend”和“a good student”则可表示主语某一时刻的特征。因此，这两句的表述是符合语法规范的。

以上例句中的状态动词，其[+延续] [+无界]和[+静态]与构式义不符。因此，状态动词不能用于进行体。李中良（2015）做了一个统计分析，发现能进入进行体构式的状态动词只有4.9%。状态动词只有受进行体[+活动]特征的压制，表现为[+动态]的变化过程，才能进入进行体构式。能进入进行体构式的状态动词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不借助动态语境就能进入进行体的;一类是需要动态语境帮助才能用于进行体。

在能进入进行体的状态动词中，不需要动态语境的动词占据大多数，如“live”“believe”“remain”等等。和这些动词的一般现在时用法相比较，进行体的用法则具有[+临时性]或[+变化性]。

但这种意义是如何被压制出来的呢？我们认为，这主要是由动词和构式互动引起的。在进行体构式的压制下，被描述为[-动态][+延续][-界限]的状态动词“live”和“believe”受到[+动态][+延续性][-无界]进行体构式义的压制具备了[+动态][+临时]特征。因此，说话人要表达一种[+稳定][+延续][+变化]状态只能用于一般现在时：

构式对词项进行压制需要一定的前提和基础，它要求词项与构式必须有共同之地方。状态具有[+稳定]的一面，例如自然属性、社会身份、认知状况等，这些状态动词一般不能进入到进行体中。因此，下列各句不可接受：

（11）The ring is being silver.*

（12）I am being a Polish.*

（13）I am being a professor.*

（14）She is knowing the answer.*

但状态动词也有[+临时]的一面。在进行体构式的压制下，临时意义被激活，因而可进入进行体。比如“一个间谍是波兰人”，它表示一种属性，是不能进入进行体的，但要表达“一名间谍人员临时化装为波兰人”这个意思时，就可以接受了;再比如“Tony”一向不诚实，突然表现得很诚实、很有礼貌”，也可以进入进行体中，例如（ 15）：

（15）Tony is being honest today.

汉语也有进行体压制状态动词的现象，不过和英语略有不同，试举例：

（16）这个小孩正在喜欢这本童话。

例（16）似乎行得通，这实际是压制在起作用。压制使[+状态]述谓变为[+动态]述谓，然后转化为[+延续]。汉语进行体标记“着”放在状态句型之后，用来指示过渡性特征，即动作主体“不间断地重复某一瞬间完成的动作，进而形成一个延续的过程链”。如果在“着”前再加上表“时”和[+延续]的标记词“正在”，那么完整体意义就会被延伸和更加完备，而这种表达在英语进行体中，则显得很不自然。

3 结语

进行体构式对构式内状态动词具有强烈的压制作用。具体表现在：在进行体构式的压制下，状态动词的状态性得到抑制，动态性得到凸显。同时，状态动词的意义也发生了变化：由原来表“静态”变表“动态”;原来表“恒久”变表“临时”。压制的结果形成了以典型进行体构式为中心的一些边缘性的进行体构式，出现了进行体构式的多义性。

（作者单位：大连大学英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