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笔墨将绘画变成一种纯粹精神性的东西——略论北鱼对文人画的新贡献

2019-09-26 10:34山东王子庸
名作欣赏 2019年19期
关键词:画境大丰黄宾虹

山东 王子庸

欲令诗语妙,无厌空且静。

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

(苏轼:《送参廖师》)

在我心目中,当代国画有两并峙高峰:南大丰,北北鱼。一魔,一禅。大丰先生之“魔”其实是表象,是其生命态度的本真和自由予人的误读,他吸引我的是其对文人画精神的承传,其线质的众美兼备,其笔墨的悠游自在。北鱼先生之“禅”表里如一。他们都是独行者。

北鱼先生的画具有强烈的陌生化效果,似乎在排斥一般的接受者。一打眼就与众不同,予人以惊诧感。画面都是飞舞的草书线条,“凌乱”“无秩序”。主动筑起一堵墙,无慧根者谢绝进入。

北鱼先生的画的确有些难以接近。难在何处?

绘事,往往以物象为凭。北鱼先生的画,没有明确的物象,那石,那树,那兽,那人,皆似是而非。及宋元文人画盛,淡化状物,修炼笔墨。北鱼先生的画,也不以笔墨为旨归。

难题来了:北鱼先生的画,到底该如何看呢?用心灵看。要“观”,不要“看”。我们的直觉会给我们以指引:北鱼先生要的是笔墨以外的东西,是超越于笔墨的东西。是恍兮惚兮的道,是是又非是的空。正所谓澄怀观道。

这才是进入北鱼先生画境的门径。

北鱼先生说,自己画画“只是对自性的参寻”;“所书所画,笔亦非笔,墨亦非墨,形亦非形,心亦非心”;“中国画不是摆脱某种形式,而是摆脱形式——忘形;中国画不是摆脱某种观念,而是摆脱观念——忘我”;“离形越近则离意越远,离意越近则离形越远。若要超越形的束缚,不是变形,不是无形,而是忘形。如果能够既不追求形也不排斥形,则在道中矣”;“空为画之本”。从这个意义上说,北鱼先生将文人画又向前推进了一步:他超越了笔墨,将绘画完全变成了一种纯粹精神性的东西。

除此以外,北鱼先生吸引我的还有两点。

其一,纯粹的中国做派。

二十世纪初,国门洞开,西方文艺思潮云涌,许多画家触角向外,新派、洋派层出不穷,独黄宾虹翁岿然不动,沉湎国学,兀兀穷年。如此,才有了其晚岁之集大成。当下,深度模式削平,许多人为艺,以利益为指向,什么新潮、能吸引眼球、便于炒作便做什么。所谓创作,完全变为照片描摹复制。连笔墨都没有,谈何国画?“国”已不“国”。

北鱼先生于西方艺术有着深入研究——看一下他谈艺文字中对西方画家和西方艺术理论的熟稔即可明了——不过,他关注的不是西方艺术形式的变幻,而是其“本性”“共性”。“存在本来是一个浑融的整体,个性是人们臆造的一个虚假的面具”,“艺术如果追求个性,追求新奇,必然会越来越表面,越来越远离本性”,“艺术如果追求共性,追求神奇,就会越来越内在,越来越接近本性,最后走向开悟”。钱锺书先生说:“东海西海,心理攸同。”人类的智慧,在最高层面上是统一的。黄宾虹翁也说:“画之形貌有中西,画之精神无分乎中西。”

其二,其画境与人生境界合而为一。古人好谈“人书统一”,但真能统一者寥寥。北鱼先生乃真统一者。见面之前,就听人说北鱼先生修养极高。面对面采访时发现果不虚传。读人,其实有一诀窍,看其眼神:心灵澄澈者,眼神必澄澈。先生慈眉善目,毫无架子,也无一般文人的酸腐。访谈中,先生谈的更多的是佛禅。先生道,如今大部分时间在修持,画画不多。

是啊,究其实,画画算多大点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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