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王钻清“大时空诗”的审美经验和诗学实践

内容摘要：王钻清的长诗《未来启示录》（修订版）剑走偏锋，在先锋的塔顶上书写——注重“反直觉的表现”和“实验性意象”等诗艺探索，注重探寻未知世界和人类困惑的因由。来自诗人内心的气场，宽宏致远，绝非世俗的洪流奔涌而出，将人与宗教、人与宇宙、人天地自然、人与未知的诡异灵动，勾连一起，写得大气磅礡。

关键词：生命智慧 生命本体 大时空诗 诗学 反直觉 实验性意象 哲学思考

“一个人的整个世界 我要 / 整个世界的一个人 我更要”（王钻清的诗《洪湖公园断想》）。从诗人王钻清的许多“大时空诗”中也可以感受到这种生命精神的张扬、真实人性的呼唤和对个体存在或个性化的追寻。这位歌者就是这样追求生命质量和生存价值。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程郁缀先生撰文指出：“诗人以十分丰富的想象，将地表人、外星人、地球、月球、火星、太阳、星系等作为描写对象，并融入时空幻性和哲学思考。诗人这些大胆尝试创作的‘大时空诗’，尤其具有创新性。……其‘大时空诗’，把光年、光速等当作诗歌的‘大数据’，并以哲学思维穿越星球之间，以科学幻想审视多个宇宙，以诗性的感觉创造幻性大时空，力求呈现别样的趣味。通过书写人类精神与宇宙精神交织及碰撞的状况，或者说以宇宙大发现的诗思和诗意的时空幻性，来传达一种诗性的哲思。”

王钻清在“大时空诗”的创作中追求美学韵味和深刻的内涵，追求一种诗性的生命智慧，一种人性的诗意表达，把触角伸进生命的深处感受生命的体验、生存的反思，甚或把触角伸进时空的深处感受超验的冥想、超自然的体悟，力求表现现代人的生命精神、人性光辉和哲学智慧，让生命精神中透露出哲学智慧，哲学智慧反过来充实生命精神，或者说尝试将诗歌的思和哲学的思结合在一起，在诗思里贯穿着生命意识以及人生观、价值观、宇宙观等等。换句话说，那些诗歌里有他从中国古典诗词中反复咀嚼而吸收的养分，也有他从欧美诗歌中不断淘宝而汲取的营养，渐渐地形成了某种风格——诗意表达中不乏理性思考，或者说知性在艺术表现中呈现;思想在抒发情感的过程中自然地游走或不经意地侵袭;感性的东西随着对大自然当中物象的捕捉或心灵深处意象的流动而自觉不自觉地在笔端和指尖得到表达。

王钻清有较强的生命感，有一种生命激情或者说生命的冲动。他也有如是创作体会：当生命的悲情、冲突、抗争来找他的时候，诗就产生出来了;当感觉到生命的可贵，时间的可贵，他就有了追寻生命价值和寄托生命精神的创作冲动。比如，他的诗《追寻幽浮的生命》：“飞碟机灵地幽浮在肉眼前/这来自外星的太空船/载着未来人造访今日地球/时光机问候领地让人傻眼”。诗人如是奇特的表现和微妙的表达，让诗歌成为一种生命的状态和一种梦想，而且让个体进入生命的体验与表达。又如，王钻清在《对时间的沉思》一诗的最后写道：“让天体星系的活动性随人心扭曲时间/以光速飞越亿万光年的孤独及鸿沟/追踪宇宙深处那神秘电波的灵异射电/追寻人类在时间链上丢失的天真烂漫”。诗人如是让生命本体的气力和精神力透字里行间;可以说，诗人用自己的生命和人格实践来完成写作，让生命与诗歌的统一这一诗学理想在这里自然天成，而且写出了时间的空间性。

个体对于时间的伤感，也是个体生命的一种觉醒，或者说是人性与文化的双重自觉。所以对于时间的感伤和人生的感悟，往往是跟历史结合在一起的。王钻清在《世界是水》中写道：“世界是水，水火相容便是宇宙……昨夜落入鱼眼的雨滴/挂在又是一天的明天。”这就有了哲学的思考，从生命的思考开始进入到哲学层面。他还在《黑森林》的最后写道：“我思想的黑鹰从哲学的林子出逃/远不及你黑森林踏实和坚定/孤独砌成一面墙/我在这墙根晒太阳/懒洋洋，迷失了方向/想想你黑森林，我还是放眼前途”。如此悲伤却不悲观，倒是绽放理想色彩，或许是一个人觉醒后的自我生命能动性表现。

王钻清还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到天地宇宙之中，在时间的感悟当中来把握天地空间，这就有了一种更高远的思考。他的长诗《未来启示录》（刊发于《文学教育》）剑走偏锋，在先锋的塔顶上书写——注重“反直觉的表现”和“实验性意象”等诗艺探索，注重探寻未知世界和人类困惑的因由。来自诗人内心的气场，宽宏致远，绝非世俗的洪流奔涌而出，将人与宗教、人与宇宙、人天地自然、人与未知的诡异灵动，勾连一起，写得大气磅礡。换句话来说，这种纳天地宇宙于心中的胸怀，实际上是对自然生命的尊重，也体现了诗人对于人类学和未来学的诗性思索，所以诗里充满了一种生命直觉和宇宙意识——主要表现为有一种逼人的磅礡气势和澎湃激情，有一种不可阻挡不可扼制的野性和蛮力，让地球人在多维时空或在平行宇宙中，瞬息万变地穿行，敲响振聋发聩洪钟。这是一种新的思索和尝试，开辟新的境界。

值得注意的是，他在该长诗中有意地寻找“语言的未来”——努力找到新的表达与事物关系的方法比如实验性意象和深度意象等，尽量让语言更为清晰地呈现人类或自我在“大时空”中的存在状况。特别是他以“科幻诗（或称大时空诗）”，适应自然科学在认识宇宙的进展中让人类看到置身其间的世界复杂性变化，而且尝试用更复杂的方法建立与世界的对话方式。国内语文界有名师和专家指出，科幻长诗《未来启示录》在词语运用和语言结构方面有所探索，比如把天文地理新概念纳入语境转换成词语活用的新语态，将词语反常搭配或词性随机改变进而生成现代汉语的新语体。

在自然中融入生命、安顿生命、提升生命，或者说将生命融入自然中，通过对自然物象的体悟来安顿自己的身心。比如，王钻清《台风后的遐想》最后的升华：“我们还是让一颗平静的心自由落地/回归那十八级台风过后的家园/让我们对宇宙恢复一无所知的天真/好好地活在这养育我们的田园”。这种生命感动和生命精神，就是把自己的生命安顿在大自然中，而与自然生命相对接或相生共荣，此时自然也就成为了净化灵魂的所在，找到生命的归宿。

王钻清独辟蹊径，勇于创新，不断扩大视野，增加见识，苦行修炼，自觉地走向空静的生命追寻，通向自由的生命超越。比如，他在科幻长诗《未来启示录》中写道：“尽管神灵在这个场景中已无立足之处/但我还是让神的家族住进我心灵的密室/让外星的UFO生物生活在我们的地球上/让所有动物在不同的星球发出灵异的声音”。从诗中可以感受到有一种信仰给生命镀金，有一种信条引领世人通往生命之路，让生命的质感厚重起来，生命的意义上升起来;这样将历史与现在、想象与存在交融在一起，将本我、自我与人本重叠融合起来，让超人进入自我内心深处，令人读后获得一种超越生命、超越时空的感慨。

诗人在诗艺上一直坚持探索，创作自己的诗以拓展诗歌写作的路径。王钻清在诗歌结构上大胆求新求变，呈现三大特点：一是“心灵快照”式的表达呈现新感觉，这种超现实的感觉更诗意地表达内心的真实、存在的真实、艺术的真实，这种表达张扬着某种诗性表达的气势;也就是说，通过创新中的随性拼贴与转换创造了新的语言方式，具有反诗歌的倾向——其诗尝试运用小说和寓言的手法比如变形、荒诞和关系换位等，呈现科幻性和戏剧性，表现为渴望中寻找自我与外部对话的语言迷津，让灵感在語言节奏中得以反映，用繁复的句子应对繁复的世界，且有令人惊讶的意象和句式。二是意象的弥漫播撒，呈现超现代派地另类表达，让所有意象像梨花带雨一样粘连在诗上，那么自然又纯粹;或者说，通过跳跃式思维与混沌意象提供了新的经验、新的发现，呈现新鲜感和独在的具体性，表现为非对称与非理性的双重书写，揭示了更多的未知;三是接近宗教的诗思抵达对人类命运观照的境界，将人的存在和宇宙的发现关联起来并思考人类的未来;换句话说，通过粗旷的宏观宇宙与微妙表述，呈现非时空虚拟，呈现信息云存储及心灵情感的斑驳投影，呈现艺术性说谎的更复杂真实及更深层诗思，抵达思想意义的厚度，努力让诗歌有一种宏大的气魄和自由穿梭万物的从容。

王钻清试图让自己的诗用繁复的语言应对繁复的世界，而且物象与心理或对应或对流，进而构建与自然生态相对应的人间生态，最终让语言抵达其终点，让多方参与诗歌创作并感应某种灵魂存在。比如，他在大时空诗里把自我放到大时空，让生命或科学打开时空之门，发现天不是肉眼所及的天，宇宙太空里的天体总是在自然规则当中有序地运行;于是他追问人的来路和去路，当无法言说时，便从心出发，凭借科幻、深度意象、反直觉和诗性、诗情、诗思来言说，以恢复人类天真，呼唤纯美人心，回归天地真实，追求天人合一或天人共生。

（作者介绍：第五鹏，陕西咸阳人，大学毕业，出版诗集一部，发表文学评论若干，主要研究中国当代诗歌和中国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