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倩怡 吕颖
摘 要:在中国传统思想影响下的男权社会中,那些工作能力较差的女性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她者”在张学东的《裸夜》中以一种更直接的方式把这些“他者”或者是“她者”的故事以文字的方式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作为女性,从古至今,对于她们的非议从未停止过,她们只是作为相对于男权的“她者”而言的一个牺牲品,而那些站在所谓的道德的制高点的人们却在俯视她们,标榜着自己的上等人的身份,恶意的去揣测“她者”们的“险恶用心”。
关键词:《裸夜》;他者;她者;女性
他者,是西方后殖民理论中经常出现的一个词语。在后殖民的理论中,西方人往往被认为是主体性的“自我”,而其殖民地的人民则被认为是“殖民地的他者”,或直接称为“他者”。“他者”和“自我”是一组相对的概念,西方人将“自我”以外的非西方世界的人们视为“他者”,将两者对立起来。所以,“他者”的概念实际上包含着以西方为中心的意识形态的一种体现。也就是说,他者实际上是一个与主体有区别,却也有联系的参照,比如白人可以将黑人作为他者,那样得出的结论白人的文明必然是先进、高雅的,通过对他者的确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更好地确定、认识自我,但其中隐含的自我中心主义也有着严重的缺陷与弊端:作为主体如果没有他者的对比,将完全不能认识和确定自我。在后殖民主义研究的概念和范畴中,最具特色的问题之一就是“本土”与“他者”二者之间的关系问题。而本土和他者的概念是相对的,它会随着参照标准的不同而发生改变。
面对不同的社会阶层和不同的道德、价值观念,社会上的每一个人,在他人的眼中都有可能成为“他者”或者是“她者”。对于那些把社会上分工不同的工种分成三六九等的人来说,那些社会地位不高的工作者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他们眼中的“他者”;而在中国传统思想影响下的男权社会中,那些工作能力较差的女性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她者”。
在张学东的《裸夜》中所摘选的八篇短篇小说中,无一不是在他人眼中的“他者”或者是“她者”。而他们的故事在我们的生活中绝非偶然,而作者以一种更直接的方式把这些“他者”或者是“她者”的故事以文字的方式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比如说在他的《托付给你的事》中的小区看门人何老头,他和我们生活中的许多老年人一样,也许是因为生活所迫,也许是出于为社会发挥余热的心理,在向阳家属院,承担着也许本不属于他的工作。而在老人遇到了小说中涛涛妈妈的委托时,出于善良,老人成为了涛涛妈妈的房东眼中“多管闲事”的“他者”。原本善意的帮助,在这个人与人之间越来越冷漠,缺乏应有的温情的社会里,成了被质疑的对象。而老人在看门的同时额外帮助居委会定期放置灭鼠药具的工作,在日积月累的过程中被当做了是理所应当的付出。在为了寻找不见踪迹的涛涛之际,偶尔一次的失误,却被居委会的人当做了“不负责任”的“他者”。这种没有理由的道德上的“他者”,究竟是谁让他们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成为了评价他人的“本体”?
又如《一个人的餐饭》中的小荷,作为一个从乡村走进城市的打工女孩,她的本心是单纯善良的。所以当她遇到了空巢老人的温伯时,出于她的善良,她就像照顾自己的长辈一样的照顾着温伯。但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这种最真的善反而在其他人的眼里成为了别有用心的“她者”。这种反常的被“她者”的现象,不禁让我发出这样的疑问:在这个社会里,我们评判一个人是不是“她者”的标准是什么?是她的出身?社会地位?还是她的道德高度?我们又是以什么作为标准,来判定一个人是不是“她者”?
《投奔》中的小莲,是又一类“她者”中的代表人物——未婚妈妈。当下的社会对未婚妈妈始终是带着一种别样的眼光,似乎她们从一开始就在道德上低人一等。她并没有做什么影响他人,破坏社会和谐的事情。如果一定要给她安上一个与别人不一样的“罪名”,也只是因为她的单纯和善良,让她有了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一个可能在未来会因为没有父亲,而在生活上比别人活的更加艰难孩子而已。但是这种与传统男权社会思想有异的行为,却让她成为了社会里的“她者”,无论在哪里都会被人以特殊的眼光去看待。似乎这样的女性群体生来就是“不自爱”“不自重”的代言詞,是所有“正统”女性的反面教材,是应当受到这个社会歧视、唾弃的一个“她者”的群体。
《电话迷藏》中的小宋与她的母亲宋媛媛,在宋媛媛所在的工厂倒闭之后,迫于生计,她不得不靠出卖色相来维持自己与女儿的生活,但这样的生活方式,在众多男性的眼中,就成了人人可以觊觎,可以肆意辱没的“她者”。男性在迫于生计之际,可以选择出卖自己的劳力来换取生活,而作为女性,同样是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生活,自古以来却被视为不齿。我不否认,这样的结果是源于一部分女性为了不劳而获,而导致了这样的社会歧视,但是在这样的一个群体中间,有多少人是真的出于不劳而获的心理,而在她们之中那些被生活逼向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的女性们,在忍受生活的重压的同时还要承受来自社会和男性们的种种非议。
《给张杨富贵深鞠一躬》中的“她者”岚岚,让我看到了在传统思想下的种种丑恶的父母的心态。他们打着为了孩子好的旗号,做着种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正义”的行为,而丝毫没有顾忌或者是考虑到作为“她者”的岚岚,他们的所作所为对于他们而言是好是坏,又带去了多少的伤害。故事中的岚岚,虽然是一个离婚了的女性,但是她并没有因为生活带给她的磨难而就此堕落,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夜市上摆摊维持自己的生活,维护着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的尊严与独立。但仅仅因为张扬富贵对她的爱慕,让她受到了来自张杨富贵的父母的各种攻击与羞辱。无论是在夜市摊位的无端的撕打,还是以金钱为代价的被要求离开,甚至是张杨富贵的母亲为了让张扬富贵恢复正常,诱骗、下药让岚岚与张杨富贵“上床”种种丑恶的行径,都体现着社会对于像岚岚这一类的女性的歧视与不公正的对待。甚至于作为女性的张杨富贵的母亲,对于岚岚的遭遇不仅没有同情与怜惜,而是不分缘由的认为岚岚就是一个“狐狸精”,勾引了她的儿子,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后又为了自己的儿子,又去各种纠缠。
中国传统思想中的男权主义认为,男子有三妻四妾是对其经济、地位的一种肯定与标榜。而对于女性的要求,從秦汉以来一直到宋代程朱理学兴起之前都还是相对宽松的,到了宋代,在一班崇古的儒家学士对于理学的阐释之下,人们对于女性的贞节观念变得越来越严苛。除了要遵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三从”之外,即便是丈夫已经身故的情况下,也要为其守身如玉,在宋代理学的先驱周敦颐的《近思录》中有这样一段话:或问:“孀妇于理,似不可取,如何?”伊川先生曰:“然!凡娶,以配身也,若娶失节者以配身,是己失节也。”又问:“人或居孀贫穷无托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后世怕寒饿死,故有是说。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
作为女性,从古至今,对于她们的非议从未停止过,不论是古代的所谓的祸国殃民的苏妲己,还是烽火戏诸侯的褒姒,或者是红颜祸水的西施等等。人们给予她们的都是负面性的评价。却没有思索过仅作为一介女流,她们真的就有这么大的能量,导致一个国家一个朝代的消逝?还是她们只是作为相对于男权的“她者”而言的一个牺牲品,一个承载失败事实的遮羞布。而在社会中,有多少为了城市清洁、为了城市更快更好的发展,而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清洁工人、农民工,被那些所谓的城市人当做了不应该属于这个城市的“他者”对待,站在所谓的道德的制高点俯视他们,标榜着自己的上等人的身份,恶意的去揣测“他者”们的“险恶用心”,却还不自知自己的虚伪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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