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声著述考述

李志

摘 要：王禹声为明正德年间内阁宰辅王鏊三世孙，因万历“承天府民变事”而为世人所熟知，但其生平事迹却极少见之后世史书、文集。其《郢事纪略》一书详细记载了承天府事，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笔记《续震泽纪闻》仿其曾祖王鏊《震泽纪闻》录吴中先贤事略。《鹃音白社诗草》为其惟一存世诗集。今对其著述进行细致爬梳加以考述，望有助于对洞庭王氏一族文事研究。

关键词：王禹声；生平；交游；著述

一、《续震泽纪闻》

《续震泽纪闻》，成书年代不可考。主要有万历三十六年王永熙《震泽先生别集》汇刻本（民国十年?溪王氏据此翻刻本）与明末刻本（与《震泽纪闻》合刊，三槐堂刻，录入《续修四库全书》1167册）两个版本。笔者校对两个版本，其在文本内容上并无任何差异。是书记录了十一个吴中籍乡贤人物事迹，体例同王鏊《震泽纪闻》。其记录人物事迹文本较长，内容充实，但就作为传记文体而言，在人物刻画、遣词造句上远不及其曾祖王鏊。正如王玉超在其《明清科举与小说》中所言：“明代王禹声的文言小说《续震泽纪闻》，其中均为短篇故事，虽自称续书，实为仿书一类。”王禹声根本王鏊的《震泽纪闻》，效王鏊之法，以列传形式用人物系条，体式与原书无甚差别。在此王玉超将其称为人物传记小说确有一定可行性，但也正如其所说《续震泽纪闻》作为《震泽纪闻》的续书并无创新之处，且对相同人物事迹的描述在行文上更有因袭之弊。即使如此，仍有其可取之处。如同记吴宽、陈继事，《震泽纪闻》的篇幅极短，而《续震泽纪闻》就用了大量的文字去塑造其人物形象，内容翔实，更为立体可观，亦有补正史之功。《续震泽纪闻》也因着《震泽纪闻》的名气，被当作姊妹篇一同流传下来。

二、《郢事纪略》

《郢事纪略》，成书当晚于万历三十四年。有万历三十六年王永熙《震泽先生别集》汇刻本（民国十年?溪王氏据此翻刻本），书前有署名新安洪文衡所作序文，书后附录《承天士民激变缘由》一卷，署名万振孙。是书为时任承天知府的王禹声就自己亲身所闻所见所历写就的关于武昌地方矿税之害的第一手文献资料，包括一论、二谕、四揭、五书及《诸生诬陷缘由》、《明倫堂示》，详细记述了承天府民变缘由，因而有着极为重要的史料价值，且因是书只有一个版本流传，更显示其作为文献资料和文物资料的珍贵。关于万历矿税之害的记载见于《明神宗实录》、沈德符《万历野获编》、何良俊《四有斋丛说》、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赵翼《廿二史札记》、《明史》等史籍、笔记著作。万历二十五年至三十三年间（事实终神宗一朝亦没有禁停矿税），神宗朱翊钧为满足自己的私欲派出大量税监在全国各地征收金银矿税，一时间貂珰四出，鱼肉乡里横行无忌，视法度为无物，望人命如草芥，而其中以遣往湖广地区的陈奉为甚。陈奉于万历二十八年既至承天府，奸民流人即攀附为爪牙，所到之处抄刮民舍，掠劫资财，奸淫妇女，加虐守令，夹打生员，更有甚者，钩人肉，拶人乳，断人手足挟私报复，酷烈古今所未有，以致士民人情愤愤、人心惶惶。关于民变各种缘由书中已详尽备至，故不再赘述。兹录《神宗实录卷三百五十·万历二十八年》条中关于此次承天民变，神宗对各承天守道官员的处置以备参考：“万历二十八年八月辛未朔。先是，守备湖广少监杜茂以地方鼓噪，疏参直守人员。上以地方兵备、府、县等官，不行禁戢，必有主使情弊，各令降一级。于是吏部拟降调湖广副使万振孙广东参议，承天知府王禹声福建盐运司同知，钟祥知县邹元弼广东连州判官。疏人，上令改拟。又拟降调振孙广西参议，禹声河东、陕西盐运使司同知，元弼贵州普安州判官。上以为湖广各官纵容生员倡乱激变，坐视规避。夺振孙职，令为民当差。禹声、光弼各降三级调边方用。吏部再拟，降调禹声贵州贵阳府通判，光弼贵州按察司照磨，各添注。上怒各官党护要救禹声等，俱夺职令为民当差，不许朦胧推用。”而对税监陈奉也仅仅是调离湖广，遣往福建广州一带。故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所言：“明之亡不亡于崇祯，而亡于万历。”由此可见一斑。

三、《鹃音白社诗草》

今日所能见到的《鹃音白社诗草》并无单行本，而是作为附卷附于《王文恪公集三十六卷》后，为明万历年间震泽王氏三槐堂写刻本。王文恪即王鏊，为王禹声曾祖。王鏊的诗文集在明代有两种本子，最早的为嘉靖刻本，题名《震泽先生集》，卷首有霍韜嘉靖十五年八月二十五日写的《叙文恪公集》，或为嘉靖十五年刊刻，但是此本不含有《鹃音白社诗草》。另一种本子即为王氏三槐堂写刻本，题名《王文恪公集三十六卷》。朱国桢《震泽王文恪公集序》（笔者按：此序为三槐堂刻本新增，居霍韜序后，以行草写就）：“先生之曾孙闻溪（笔者按：王禹声）公，清风伟节，异世同符，归自承天（笔者按：王禹声因“承天民变事，于万历二十八年削籍归），亦著有《鹃音白社》二稿，存笥未刊。玄孙文学永熙及经辈，合梓之家塾。以己丑之役，不佞附公骥尾，辱在通家，委之集序，而因得卒业焉。”据此可知三槐堂刻本刻于万历十七年，在万历万历二十八年时尚未完成，因而将刚刚削籍归来的王禹声的从未刊刻《鹃音白社诗草》附于王鏊诗文后得以刊梓。《鹃音白社诗草》作为王禹声唯一的诗歌集总共收诗29首，诗前有《鹃音白社》总目，并在《鹃音》诗前有王禹声于“万历己亥孟春既望”写的《鹃音自序》。《白社诗草》诗前有署名“武林钱养廉国维”的《白社诗草叙》，用行草写就，书法笔走龙蛇如行云流水，极具艺术审美价值。

《鹃音》十三首皆为赠别诗，闻溪叹时光易逝，聚少离多，才把酒言欢转眼又物是人非，因而“每听骊歌，不觉黯然魂销，恨无晨风之翼”，“早俾猿鸟，脱此樊笼”，颇有效靖节先生之志。因“情动于中而行于言”，故遣词用句并非搜肠刮肚而得的斧凿雕饰之语，字里行间皆是沛然之情感，是以时有佳句。如：“离筵楚楚柳依依，斗酒相看又落晖”，“烟波隐见渔舟晚，帆影参差估客多”，“美人更隔潇湘远，怅望南面几雁翔”等。

《白社诗草》所收十六首诗为王禹声与友人陆元礼、蔡稺含、高正父、袁君学等结社唱和之作，皆是捻韵分字所赋，并无多少真情实感，甚至为求合韵黏对多有雕饰矫造之语，诗风绮靡，有六朝之遗迹，无论内容与形式都难与《鹃音》诗相媲。

四、结语

有关于王禹声著述的考述仅是笔者的一得之见，囿于笔者学识鄙薄，或许爬梳典籍有漏，或考订有误，忘就正于同志者。

参考文献：

[1]（清）王熙桂等修.《洞庭王氏家谱》，据1911年铅印本影印，中华族谱集成本[M].成都：巴蜀书社，1995.

[2]杨维忠、金木福编著.《东山进士》[M].扬州：广陵书社，2011：38-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