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开辟了新文学乡土小说国民性批判传统之后,很多文学创作者越来越多地关注对农村题材的书写,当代作家高晓声也是这样一位擅写农村生活的高手,文学研究界认为高晓声以农村题材表现自己对时代的反思,成为了创作农村小说的代表人物,尤其是他的“陈奂生系列”更是如此。这一些列的小说为读者展现出了在历史发展的变化中农村所经历的一系列的各种现象,在写农民生活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展示了农民的内心世界。
一、陈奂生的农民形象
陈奂生是典型的中国农民,在他身上既能看到千百年来我国老百姓的善良淳朴,也能够看到我国国民所特有的,鲁迅先生笔下所写的那种“劣根性”。
陈焕生有着底层百姓的质朴精神,文中说他干起活来,“像青鱼一样,尾巴一扇,向前直穿,连碰破头都不管”。一旦他相信共产党的领导能力,就会全心全意地信服,所以当因为政策调整多分了粮食的时候,他拿着这些本来就属于他的粮食,感动得泪流满面,以为是别人赐给他的,这些都呈现出其善良厚道的一面。
但是陈焕生毕竟不能超越其固有的思想内涵,他的精神中必然有着旧社会沉淀下来的“劣根性”,这主要表现在其奴性、愚昧的一方面。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陈焕生自卑甚至达到了自贱的程度,那种自私狭隘的弱点并非朝夕可改的,这主要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楼斗户”,这种经济上的低下地位让他的性格中难以出现自我独立意识。可以说陈奂生最初的形象形象地展示出建国之初一大部分农民的生存状态,尤其是他们从当家做主的“样子”到“本质”的转变过程。《漏斗户主》中的陈奂生依然保有过去农民的影子,他身上“阿Q精神”的一面被表现得一览无余,所以在自己饿得没有办法的时候曾经想到过找政府帮助自己解决问题,但是想到被“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我永世不得翻身的”[1],就只能通过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解决问题,这只能是“阿Q精神”的进一步遗传,绝对称不上是真正的新时代的农民,高晓声自己觉得这是在新社会里,陈焕生依然没有找到自己应该有的位置,
然而,人总是要成长的,尤其是在土地政策改变之后,农村开始实行不同样式生产责任制,陈奂生终于在历史的斗争中形成了思想上的觉悟,他逐渐地知道了自己是谁,自己应该处在怎样的位置上,从而演绎出主人公包产、转业直至出国的一系列传奇故事。从这个意义上来看,陈奂生身上的国民特征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不但有“劣根性”的一部分,同时也能反映出我们传统农民身上美好的一方面。
二、陈奂生体现的国民性
“陈奂生系列”小说中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勤劳、善良、朴实的农民形象。长期的大锅饭式的农村经济体制使陈奂生的“主人意识”逐渐淡漠乃至消失,他在生活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还是再看看吧”成了陈奂生的行事准则,他的名言是:“只要不是欺他一个人的事,就不算是欺他。”于是乎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咬着牙干,耐着性子等。
直到1978年,他还要“再饿一年看看”,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些变化,陈奂生的这种消极等待、屈辱观望的性格,也是在特殊的时代条件下形成的。但更可悲的是,在经济地位有所改善以后,他性格中那种自欺、自我安慰的因素并未随着过去的时代一起逝去,而是在更高的需要未能满足时,向自我陶醉、自我麻醉演进,这不正是中国广大农民阶层真实的写照吗?
陈奂生曾经被大队干部又打又骂,但是他没有怎么样,因为在其心中大队干部就是农民的父母,而天下之父母全都是可以打骂孩子的。而后,只要这些人稍微给他一点好脸色,甚至是骂人的时候说话不那么难听,陈焕生就觉得对方已经是非常善良了,这些全都是旧时代背景下小生产者那种吃了亏非常懊恼,但是又自我安慰的情况。
等到了《陈奂生出国》的时候,陈焕生虽然已经有了比较先进的思想,可是他分别到香港、美国的旧金山考察,他看到当地的繁华并没有进行自我反思,反而批评人家“放着宽宽大大的地方不住,却到海边沿上的山坳里来,像蚂蚁在壁角落里做窝”,这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到底层农民的狭隘和现代化之间的矛盾。可以说,虽然陈焕生的精神已经有了一定的进步,取得了一定的独立性,但是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解放,至少在陈焕生时代,中国农村的现代化还并不彻底。
三、陈奂生系列小说国民性分析的意义
陈焕生系列小说真实地表现了建国之后20多年的农村生活,实际上建国之初的20多年,我们国家的农村政策一直在摸索中前进,所以农民的生活和精神都都有着比较大的压力,他们是如何进步的,是如何发展的,这些都能够在高晓声的小说中寻得到答案。
陈奂生是一位生活在最底层的朴实百姓,他成为“漏斗户”难道是因为光景不好吗?难道是因为多养了几个孩子吗?显然,这都不是主要原因。尤其是到了1971年还是没有改变其缺粮的生活状态,每每丰收却还借粮,是在是可悲。后来政策上有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陈奂生才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这时候他才能够拥有精神上的追求。这种认知上的进步真實地展示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农民的生活新状况。
总的来说,“陈奂生系列”小说通过农民陈奂生的人生历程反映了一代农民的人生经历。“上城”为其生活带来转机,“包产”使他找到归宿,“出国”则标志着他走向成熟,从这个人物的“人生三部曲”中,我们不难看出我国农村在经济体制改革中所发生的深刻变化和广大农民艰难行进的身影。
参考文献:
[1] 葛雪梅.给农民变形人格以喜剧舞台[J].2008.20.
作者简介:
李冰(1983.11—)女,汉族,河北传媒学院讲师。主要研究领域: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