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志不渝的民歌情缘
——与董华教授聊歌唱艺术

2019-04-04 06:08
歌唱艺术 2019年2期
关键词:中国音乐学院原生态陕北

谭 薇

董华,女高音歌唱家、博士、中国音乐学院声歌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北京市宣传文化系统“四个一批”人才。2005年至2015年担任中国音乐学院声歌系党支部书记兼副主任。先后荣获“第四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民族唱法专业组三等奖、“第六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民族唱法专业组二等奖、文化部“全国声乐比赛”一等奖,以及“中国音乐学院优秀骨干教师”、北京市教育委员会颁发的“中青年骨干教师”称号。2007年、2008年、2009年随金铁霖教授教学团队分别荣获文化部优秀教学团队、北京市教育教学成果(高等教育)一等奖、国家级教学成果奖,2013年荣获北京市高等教育学会第八次优秀高等教育科研成果三等奖等奖项。

多年来,先后在北京、长春、保定、广州、深圳及新加坡等地举办董华师生音乐会及多场讲座。在《中国音乐》等刊物上发表多篇学术论文;曾出版《西北民歌(声乐)教材》《民族唱法优秀歌曲精选》等声乐教材,以及专辑《牛郎织女》《亲疙瘩下河洗衣裳》《挂红灯》等;曾为电视剧《水浒》《大西北人》及电影《花开的声音》《桃花满天红》等二十多部影视剧录制插曲和主题歌。

参军第一天(1982)

在董华老师的记忆中,大概从她咿呀学语开始,就已经会哼唱陕北民歌的调调了。从部队到地方歌舞团,到中国音乐学院读本科,之后进入东方歌舞团工作,再回到中国音乐学院读硕士,然后留校任教,又进入华中科技大学继续攻读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博士学位,她所做的一切都与自己钟爱的歌唱艺术有关。我想,董华老师是幸运的,更是幸福的!更难能可贵的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陕西人,她一直以传承中国传统民歌、以传承陕北民歌为己任,她努力将毕生所学、所悟回报社会,回报那片生她、养她的黄土地。本文力图用较为简洁的语言转述董华老师关于歌唱艺术的理念,与广大读者分享(下文,董华教授简称“董”,访谈者简称“谭”)。

谭:董老师,您好!非常高兴您能接受《歌唱艺术》杂志的采访!首先请您谈一谈您是如何走上歌唱之路的?

董:我认为,学习声乐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热爱,天赋的多少、热爱的程度决定了一个人是否能真正从事这个行业,当然,其中的努力是必不可少的。

我是六十年代生人,我记得很清楚,在很小的时候,家里没有电视机、没有录音机,只能听广播。每天晚上九点,广播里都会播放李谷一、朱逢博等老艺术家演唱的歌曲,我特别喜欢听,偶尔也能听个电影。让人兴奋的是,无论广播里放的歌曲,还是电影里的插曲,我总是一听就能大概唱下来。长大以后,碰到我们院子里相熟的叔叔阿姨,他们总会说:“你知道吗,在你四五岁的时候,我们每天早上都是伴着你的歌声起床。”或许,从那时起,已经在我的心底埋下了一颗小小的歌唱种子。

我是陕西人,我出生的那个年代还是比较“封建”的,父母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从事音乐这个行当;但是,倔强的我还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偷偷跑去考了少年宫。结果很理想,过程却很艰辛。因为父母反对,所以我连去参加考试的路费都没有,最后只能步行前往,即便那时我正受着中耳炎的困扰,一个耳朵已经穿孔。

差不多同一时期,部队文工团到我们那儿招兵。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父母当然是不同意的,我就使出各种耍赖的招数,后来还绝食了,家里人实在是没招,不得不同意了。我也是很争气地考进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某师宣传队,这可是个野战军部队啊,这也意味着如果部队需要,我必须去前线为全体指战员将士们演出的。在部队的这段时间,对我的锻炼特别大。后来,部队还把我送到北京跟随纪萍(音)老师学习声乐。

1986年,我考入陕西省歌舞剧院担任独唱演员,这一唱就是七年。在这七年的演唱实践中,我越发地觉得自己在各方面都很欠缺,于是,开始补习中学课程,准备高考。最终,我在工作近十年以后,考上了中国音乐学院,师从金铁霖教授。当我提着行李来到学校,站在“中国音乐学院”这几个字旁边的时候,便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不会辜负这几个字,一定不会辜负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与努力。本科五年,我将所有的时间、精力、金钱都用在了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上,只要是参加比赛,我基本上都拿了奖。1995年12月26日,我在海淀剧院举办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场独唱音乐会,与九十多人的交响乐队合作,由指挥家胡炳旭先生执棒,我深感荣幸。

谭:本科毕业以后,您进入了东方歌舞团(现中国东方演艺集团)工作?

董:是的。在东方歌舞团的这几年,对于我的歌唱之路的发展助益良多。当年,东方歌舞团经常随外交部出访,去哪个国家就要唱哪个国家的歌。我们会被送到该国在中国的大使馆去学习,得确保歌曲的语言、风格准确。

2000年,从中国音乐学院研究生班毕业以后,已经三十多岁的我,希望能够将多年所学与更多人分享,无论是对于歌唱艺术的理解,还是舞台实践经验。我很幸运,能成为中国音乐学院的声乐教师。2008年,我又开始攻读华中科技大学文学院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博士学位,我的导师是何锡章教授。在那个年纪,选择继续攻读博士学位,而且是跨到了语言学领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但我还是凭着自己与生俱来的那股倔劲儿将这个博士学位硬生生地“啃”了下来。

能够成为今天的“董华”,我经历了很多,是众多的肩膀将我撑起——从部队文工团的王长青(音)队长,到我的声乐导师金铁霖教授,再到我的博导何锡章教授,还有无数给予我帮助和关心的朋友们,我一直心怀感恩,永生难忘。我的歌唱之路一直都在自己预设的轨道里前行,尽管这一路上布满荆棘,但是望着远处的灿烂阳光,我从未放弃。

谭:您在陕西省歌舞剧院的时候,唱的就是当地的民歌吗?

董:陕西由陕南、陕北、关中三部分组成,我是关中人,但在歌舞剧院时我们老去陕北,十九岁我就演了歌剧《兰花花》。那个时候,为了唱好这些民歌,我们时常会下去采风,与当地老百姓同吃、同住,体验他们的生活方式,感受他们心中的音乐。我会把他们唱的歌儿都录回来,仔细地琢磨。与那些专门研究陕北民歌的人相比,我知道自己有很大的差距,但作为一个歌者,依然希望能够将我们的民歌传承、光大。

谭:进入中国音乐学院以后,您接受的是“学院派”的民族声乐教育,您的演唱方法更加科学化,这样的学习对于您演唱陕北民歌有什么帮助呢?

董:虽然是唱着陕北民歌考进“中国院”的,但是我认为自己既可以唱大家印象中的“原生态”陕北民歌,也可以唱“学院派”的民族唱法。进入“中国院”以后,我学习到了更多的科学演唱方法,也会思考“原生态”与“学院派”之间到底该如何相互借鉴,共同发展。很多人都认为“原生态”的东西是不能改变的,对于“原生态”民歌的传承必须是原封不动的。我不这么看——世界总是在不断向前发展,仅仅是几年前,我们都无法预料到互联网发展的速度如此之迅猛。所以,对于“原生态”民歌的传承,我们一定是在立足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发展它,使它符合当代人的审美趣味。

谭:正如您在自己的论文中所说的那样,“没有继承,这门艺术就失去了它的特质,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有继承,没有发展,这门艺术就会走到穷途末路,最终脱离现实社会而成为历史的陈迹”。

董:是的。记得有一次,我们去陕北拍东西,当时我穿着自认为非常漂亮的大襟的衣服站在那儿,突然,当地老百姓就围过来不让拍了。他们指出,我的这身衣服不合适,并不能反映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

就现在的演唱方法如何与“原生态”作品的结合而言,我认为方法一定是科学的,在科学的演唱之上,保留民歌风格的“原生态”。例如最能体现陕北民歌风格的嗽音等润腔技巧和真声唱法的运用,然后再融入一些现代演唱的技巧,运用老百姓喜欢的音色,这样的处理或许更能促进“原生态”民歌的传承与发展?也可能有些人并不认可我的这个观点,但是,我希望可以先实践,然后大家一起共同探讨。

对于一个陕西人而言,我对家乡的民歌有一种特殊的爱。老百姓有一句话叫“信天游就是陕北民歌,陕北民歌就是信天游,信天游不断头,断了头,老百姓无法解忧愁”。民歌源于生活,歌唱生活,它唱的是老百姓最原始、最平凡的爱,也最能反映老百姓的心理状态。

谭:您能具体地谈一谈在演唱“原生态”民歌作品时是如何做的吗?

董:例如《新编赶牲灵》这首作品通过一个主题不断地发展、转调,将原本的民歌曲调发展得更大气,歌曲最后的高音必须是具备了一定水平才可以驾驭的。很多人在参加比赛的时候都喜欢选用这首歌,不就是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传统民歌《赶牲灵》的传播吗?《赶牲灵》影响了20世纪三四十年代至60年代的人,《新编赶牲灵》将《赶牲灵》的影响扩展至20世纪七八十年代,甚至21世纪出生的人,我觉得这样就很好。我们反对将“原生态”民歌看作是束之高阁的古董,提倡扎根于传统、在继承的同时,进行必要的提炼、加工与改编,让它跟上“新时代”的步伐。

我的专辑《挂红灯》是和合作钢琴家、中国音乐学院优秀青年教师胡廷江合作的。他将专辑中的民歌重新配器,我与交响乐队合作,在歌唱方法、语言和音色上都有新尝试。我是摸着石头过河,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将这些作品传唱下去。

谭:在走上教学岗位之前,您曾有多年的舞台实践经验,这样的经历对您的教学有什么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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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我认为,舞台经验对于一个专业教师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无论对于教师还是学生来说,舞台是最直观、最直接的教学场所。从十四岁第一次登台算起,我已经在舞台上立了三十六年了,我的眼神、肢体语言、甚至一个回身儿都能帮助我更好地表达作品。当眼神走在声音前面的时候,我的声音会上得很舒服;当肢体语言被合理运用时,我的情感表达就会更加容易。好的歌唱,是一种全身性的运动,是情感与技巧被巧妙、综合地联结在一起,并与观众产生共情。

谭:您会为学生范唱吗?

董:歌唱教学有其特殊性,每个学生的声音条件都不尽相同,每节课我所要面对的情况都不一样。仅仅教会学生发声是不够的,还要看他的性格、禀性,看他的承受力,然后有针对性地施教。范唱肯定是会有的。咱们传统民歌、戏曲的教学不都是口传心授的。一些少数民族学生的演唱常常会给我带来很多启发,如果他们的演唱比我的更好,我会将他们的演唱录音反复地聆听、分析,向他们学习。我是越教越明白,对于学习歌唱这件事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教师与学生之分。

谭:对于少数民族学生的教学,其实不乏失败的例子,一些进校时唱得很不错的学生,进入专业音乐学院学习之后,反而不会唱歌了,您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举办学术讲座“自然的歌唱”(广州,2017)

董:就中国音乐学院来说,我们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的不同民族。对于少数民族学生的教学来说,一定要保留他们的演唱特色。我们总说方法是科学的,无论是“学院派”还是“原生态”,不同的是音色、不同的是风格,而这些都是由作品决定的。那么,这时教师该做什么?教师是要告诉学生风格是什么样的,该运用哪种音色来诠释,这样的声音是怎么唱出来的。既然每一类作品的风格都不一样,怎么会出现“千人一面,万人一声”的现象呢?

谭: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作为声乐教师,更着重于引导学生建立正确的声音观念,而音色的塑造除了依靠教师的指导外,更有赖于学生自身的领悟与阅历的逐渐丰富。

董:我举个例子吧。我为很多电影、电视剧录制过主题歌和插曲,就好像导演会给演员说戏一样,对配乐导演同样会有要求,他们会告诉我想要什么样的声音,我就根据导演的要求演唱。这就是用科学的演唱方法塑造不同的声音形象,演绎各种风格的作品。

谭:语言是歌唱艺术的核心,要想真正用心表达某种音乐,就必须掌握他们的语言和文化。您是地道的陕西人,所以在演唱陕西民歌时,特别能唱出其中的韵味。在您的博士论文《声乐:语言的N种表情——声乐语言之关系探究》中关于歌唱的咬字吐字的论述,您认为“出字之前以声为主,出字之后以韵为主”,能详细解释一下这句话吗?

董:咬字是用唇、齿、舌、牙、喉等器官将字头清晰地咬出来,吐字则是用声母和韵母结合在一起形成完整的字再发出来的过程。“出字之前以声为主”的意思是,在字出来之前找到声音的高位置;“出字之后以韵为主”,是指在抓住声音之后,再去找韵味。其中的“韵”是指韵母、韵味、韵腔,韵腔是音乐的韵味和腔体的运行。在歌唱过程中,韵母主要起到延长声音的作用,同时也能美化音质,而这就是韵腔、韵味。有时为了保持韵母的相对稳定性与连贯性,并做到最大限度地延长韵腹,必须加强后咽壁的竖立状态。举例来说,《送情郎》的第一句“送(sòng)情(qíng)郎(láng)”,“sòng”字的“s”、“qíng”字的“q”、“láng”字的“l”都是需要咬住、强调的,然后迅速地归韵,做到准而不混、活而不僵。通过归韵,抓住作品的韵味,进行情感表达。

谭:您的意思是就思维和发声的关系而言,思维应该走在发声的前面?

董:是的。通过长时间的训练,在唱一个音时,我们可以很顺利地获得想要的高位置声音;也就是说,我们已经预先从思维上去想象并为这个音做形、着色,慢慢地,就会引起有关器官的相关运动,达到“习惯成自然”的效果。这就跟我听钢琴家弹钢琴一样,他们的韵律都由指尖流出,在触键的一刹那,情感顺着指尖转化为优美的音乐。我们可以理解为,在已经解决声音技巧的前提条件下,情感到那儿了,声音也就自然流淌出来了。

我认为,歌唱甚至可以简单到由语言加音高构成的,在舞台上,就是将这样的构成进一步夸张,它真的没有那么高深莫测。我总是对我的学生说,不要让歌唱离你的生活太远,离生活太远了,你的歌唱就容易端着、做作。

关于语言与作品风格的关系,我想多说两句。与其他的唱腔不同,我们的民族唱法主要是成横咬字、宽咬字、靠前咬字的特点,高频泛音多,声音亮度大,相对位置靠前。用普通话演唱“原生态”民歌的确有助于歌曲的“达意”,而在“传情”方面,方言则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对音乐风格有着重要影响。所以,我的建议是,在演唱“原生态”民歌时可以将普通话与方言相结合并融为一体。

汉语的咬字发音非常注重韵律感。通常,大家认为一个字的发音包括字头的开始、字腹的延长、字尾的收声,而根据多年的演唱、教学实践经验,我认为在字头与字腹之间还有一个“字颈”的出声过程。

谭:您说的“字颈”指的是什么?

董:就像人体在头部和腹部之间有颈部,同样的,在字头与字腹之间也有一个颈部,而这个“字颈”需要特别强调,整个韵味才能更好地体现。例如,演唱《挂红灯》时,嘴皮子要特别利索,每个字应像蹦豆儿一样蹦出来,每一拍第一个音都要强一下、咬一下,突出重音。我觉得唱歌必须要讲究,每一个字怎么出来都是要细究的,甚至每个字都是有故事的。细节决定成败!

谭:从您个人的角度看来,中国的民族声乐应该如何继续发展?您对现在的声乐教育工作者和学习者有什么建议?

董:这个问题有些大了。我觉得,首先还是做好自己吧!我已经不年轻了,还是希望能把自己对于歌唱艺术的理解,对于歌唱理念的认知,对于民歌传承的初心与更多人分享。

最近,我的科研项目快要结项了,我想选择一些大家比较熟悉的传统民歌重新配器、做伴奏搞一场音乐会,在每首民歌之间我会请民歌专家为我们写作品介绍,以讲故事的形式呈现,就在“国音堂”。我就是想用现代人喜欢的声音、技巧、情感等唱出地道的陕北民歌,所谓“原生态”民歌的“活态传承”正是如此吧——对其中合理的、有生命力的、值得借鉴、能够吸收的因素予以肯定,并积极地运用于演唱中。

谭:感谢您接受《歌唱艺术》杂志的采访,也祝您艺术之路常青!

学生金珂宇独唱音乐会后(2017)

学生缪佳辛独唱音乐会后(2018)

学生刘苹瑾独唱音乐会后(2018)

1968年出生的董华,已经步入知天命的年纪了,以她今日所获得之成就,大可不必如此努力、不必如此和自己较劲儿,一样可以坐拥鲜花与掌声。但是,我们看到的、了解到的,却是台前幕后、声乐课堂里来回奔波、风风火火的身影。她说,为了中国传统民歌、为了陕北民歌的传承,她能多做一点儿是一点儿。

本文的初次访谈完成于2018年年中阶段,那时,董华老师正在准备她的“北方声乐作品——董华教授师生音乐会”。9月28日,音乐会成功演出,并获得各方专家的一致好评。《上一道坡坡下一道梁》《雪白的鸽子》《酒歌》《新编赶牲灵》等作品,经过重新编配,让传统与创新、历史与现实以音乐的形式不断碰撞、对话、交融,我们往常无法感知的民歌之美被放大并呈现于舞台之上,让大家对“原生态”民歌刮目相看。这对关于民歌传承持有执念的我来说,可以说是震撼——原来,以更为现代的方式来表达,民歌可以如此之美。或许,我们应该以更开放的心态看待文化的传承,保留民歌之精华,加入现代元素,以求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趣味,唯有如此,民歌才能真正在当代传承,并得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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