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易争端”新闻报道中国家形象的构建与传播——语料库辅助下的批评话语分析

冯亚丽,隋桂岚

(大连海事大学,辽宁 大连 116026)

中美贸易争端，又称中美贸易战、中美贸易摩擦，是指中国与美国之间的一场贸易战。2018年3月，美国总统特朗普指示美国贸易代表对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征收关税，贸易争端由此开始。之后，双方就此问题进行了多轮谈判和磋商，一直是中美经济关系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本研究分别从《中国日报》和《纽约时报》上搜集了关于中美贸易争端的新闻报道，自建两个语料库，通过对主题词表、伙伴搭配词索引、主题词索引进行观察分析，解读中美两国报道的侧重点和对待中美贸易问题态度立场的差异，进一步揭示中美两国报道中建构的两国国家形象，为中国报刊报道提供启示。

一、批评话语分析视角下中美贸易争端中国家形象的构建

国家形象是国际社会对一个国家相对稳定的总体评价，是一种综合、持久的影响力。人们对一个国家的认知很大程度受国家形象和声誉的影响。国家形象的塑造就是以综合国力为基础的信息输出，是通过信息交流来提升和改善自身形象的过程。在这些信息传播的背后，是意识形态与价值观的碰撞，是国家软实力的竞争。国家形象的塑造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主动地以本国为传播主体的自我形象的塑造；另一种是国家形象被动地被他国塑造。在自塑与他塑的过程中，媒体作为信息传播的载体，通过对事件的报道来传递信息、表达观点，体现政治立场与价值倾向，受众在吸收信息的同时，不自觉地会接受信息传播者的观点，因此媒体具有十分重要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力。

有意识地建构本国形象以及解构他国形象，正被越来越多的国家视为权利和利益博弈的途径。在两国进行博弈的情况下，媒体对国家形象的塑造就显得尤为重要，良好的国家形象不仅可以为我们争取话语权和主动权，还可以促成政治目标的达成。大众媒体是形象的塑造者和传播者，在人们如何感知现实以及他们的认知结构如何与他们互动的社会环境相关方面具有重要的教育作用。

随着中国国家实力的增强，国内学者对国家形象的研究热度逐年加强,研究视角也逐渐丰富起来。刘佳、于洋（2014），刘宁（2018）从语料库批评话语分析视角研究了中国国家形象的构建；汪薇、辛斌（2019）从隐喻视角研究了美国媒体对中国形象的建构；张敏（2018）从自塑与他塑的视角研究了中国国家形象的构建等。本研究运用语料库和批评话语分析方法解读中美两国新闻媒体报道中所构建的国家形象。

二、研究设计与方法

批评话语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通常简称CDA）认为，话语既反映社会又作用于社会，致力于揭示语言背后的意识形态和权力关系，是进行新闻文本分析的有效方式。其兼容并蓄研究方法和多学科视角与中国形象研究的目标高度契合。媒体话语是一种再现的话语，是作者根据不同社会经济背景的意识形态有选择地建构起来的。因此在CDA框架下，可以通过微观的媒体话语文本分析透视国家形象的建构。

Hardt-Mautne（r1995）认为，语料库索引功能有效打破了定量与定性研究的界限，语料库技术提供的量化分析基础为话语分析提供了新的实用途径。Hardt-Mautner是第一位倡导运用语料库技术来进行批判话语分析的学者。Baker等 (2008，2013)在大量实证研究后完善了语料库批评话语分析法的分析框架，标志着该方法走向成熟。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国内外学者将语料库技术用于批评话语分析，二者的结合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本研究分别从《中国日报》和《纽约时报》上检索2018年3月至2019年 8月 2日含有 China（Sino）-US trade war、China-UStrade conflicts或者 Sino-UStrade disputes的新闻报道，最终从《中国日报》上选取了53篇新闻报道（以下简称语料库A），共计36598个形符；从《纽约时报》上选取了25篇新闻报道（以下简称语料库B）共计36378个形符，分别建立语料库，用于对比分析。运用语料库软件Antconc3.2.0w，分别从主题词、主题词索引、伙伴搭配词索引三方面进行研究，揭示中美两国报道的侧重点和对待中美贸易问题态度立场的差异，并进一步解读中美两国报道中建构的两国国家形象。

突突突，突突突……底柱身后三挺马克沁突然怒吼起来，不到最后时刻，底柱是不动用高处这座碉堡内机枪的，这是五连的底牌，轻易不肯暴露目标。

三、结果与讨论

（一）主题词分析

语料库分析中，在单篇或多篇文本中具有超高复现频率的词称作主题词。通过观察主题词，可以发现某一给定文类或者主题文本的词语特征。本研究用FLOB语料库作为参照语料库，语料库A和B为观察语料库，运用Antconc3.2.0w对两个语料库分别进行检索，得出了两个语料库的主题词列表。除去常用人称词之后，本研究选取居于两个观察语料库的前20个主题词进行比较，用于分析中美媒体关于中美贸易争端事件的议题倾向。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Keyword list

如表1所示，两个语料库前20位主题词有11个是相同的，都关注由特朗普发起的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大量关税的贸易争端事件，这也符合两国贸易争端不断加剧的事实。《中国日报》主题词列表上imports、economy、companies、exports、products、global多体现对经济贸易的关注，反映了贸易争端对中国进出口经济的影响；“global economy”多作为整体使用，也提醒人们美国发起的贸易战对世界经济产生的影响。相较之下，纽约时报中talks、deal、officials等关键词的出现是对贸易谈判、协议签订及美国官员看法的政治方面关注；美国财政部长Mnuchin出现在关键词中，体现出纽约时报对美国总统内阁就中美贸易协议进展情况的关注。

（二）“U.S“”trade“”China“”trade”伙伴搭配词索引分析

两国就贸易问题的态度建构，是研究新闻报道中国家形象构建与传播的重要环节。Stubbs（1996）认为词语出现在特殊的搭配中，就能表明其具有的内涵，由此也能表明其包含的假设。笔者引入伙伴搭配词索引方法，即把“trade”“US”“China”分别搭配后得到的索引，分别检索了这三个词在两个语料库中的搭配情况。伙伴搭配词索引不仅呈现了两个伙伴词搭配在一起的使用情况，也为我们提供了清晰的上下文语境，进而有效地揭示语言体现的态度立场。

笔者首先分析了语料库A中的索引行。

例 1.The US-China trade war and its tariff-counter-tariff style of negotiation is impacting not just the Chinese or USbusinesses but alsocompanies frommanyother countries as well,according to the new Special Report on the Impact of U.S.and Chinese Tariffs conducted by the American Chamber of Commerce in South China.（China Daily,2018.10.29）

在例1中，《中国日报》引用华南美国商会专题报道，表示中美贸易争端不仅不利于中美双方经济，更影响世界经济来凸显贸易争端的危害。

例2.The peaceful resolution of Sino-US trade tensions is the expectation of the whole world,the spokesman added.（China Daily,2019.5.9）

例2中引用了中方发言人高峰的话，强调中美贸易争端的和平解决（peacefulresolution）符合全世界的期待，进而突出中国顾全世界大局，体现了负责任的大国形象。

例3指出，美国的贸易方式树立了一个坏的先例（a bad precedent），可能引发保护主义的多米诺效应，运用“must”情态动词表达了坚定维护我国主权和合法权益的强硬态度，构建了自信强大的中国形象。

例4.Like others,China has been a victim of US trade bullying（.China Daily,2019.6.20）

例4表示，像其他国家一样（like others），中国一直是美国贸易霸凌主义的受害者（a victimofUS trade bullying），勾勒出了美国霸道的负面形象。

通过分析语料库 B中“trade”分别与“China”和“US”搭配的索引进行分析。

例5.Former aides have also warned Mr.Trump against signing a watered-down agreement,saying that it could become fodder for Democrats,particularly progressives like Senator Bernie Sanders,independent of Vermont,who has staked out a position on China trade as hawkish as that of Mr.Trump（.The NewYork Times2019.5.13）

笔者发现：例5中《纽约时报》引用前美国助手的话语用“watered-down”强调美国不愿签一份打折扣的协议，并用“hawkish”强调美国两党对中美贸易的强硬态度。

例 6.“China posts slowest economic numbers since 1990 due to US trade tensions and new policies,”the president said（.The NewYork Times2019.1.30）

例6中，《纽约时报》引用了美国总统的话来强调美国政策重创了中国经济（due to UStrade tensions and new policies）。

例7.On the other hand,the substantial US trade deficit with China means the American side has more potential Chinese imports on which to slap punitive tariffs than the Chinese do,a potential source of leverage（.The NewYork Times,2018.6.7）

例7中表示，美国对华贸易逆差严重，意味着美方有更多潜在的中国进口商品来实施惩罚性关税（has more potential Chinese imports on which toslap punitive tariffs than the Chinese do），可以给予中国关税打击，这在一定程度上会给予美国民众赢得贸易战的信心，稳定国家局面来凸显其对贸易争端的强势态度。这三个例子在一定程度上构建了美国强大的形象。

（三）对主题词“China”和“The United States(US/America)”的索引进行分析

为研究两国国家形象在新闻媒体中的话语建构，本研究分别对主题词“China”和“The United States(US/America)”进行分析。表 2、表 3 是对“China”和“The United States(US/America)”分别进行索引后得到的索引行列表示例。

如附表1所示，《中国日报》用win-win outcomes,cooperation,help stabilize global economy,won't fire the first shot来表现出中国努力维护两国合作关系，稳定世界经济的决心。应对美国施压，a China that is willing and able tofight back表示出，中国已经准备好并且有能力应对，构建了正面的有担当的中国形象以及自信自强的精神。

《纽约时报》关于中国的表达，多带有负面含义。由于意识形态的不同和中美贸易争端的加剧，“中国威胁论”更是影响着美国舆论。附表1中例句11更是将美国描述为中国的受害者（China poses an existential threat to the United States）。例句12、13《纽约时报》分别引用白宫和特朗普的话来增强其话语权威性和说服力，用intimidation抹黑中国窃取美国技术，将中国对进口技术合法管理的权利描述为“unfairpractices”，这些都给中国贴上了不良标签，构建了中国消极负面的形象，损害了中国形象。

如附表2所示，《中国日报》中America first、sacrifice anyother country's(interests)、unilateralism等词均表现出，美国的单边主义行为与其倡导的“公平贸易”是为实现其“美国第一”而罔顾他国利益的自私表现，构建了美国自私自大无理的负面形象。例17《纽约时报》引用特朗普的话指责中国与美国进行不平等贸易，不遵守信用，出尔反尔（China agreed to buy agricultural product from the USin large quantities,but did not doso）。例 18 用“authoritarian”形容中国政治，渲染了美国受害的形象。例19认为，美国发动贸易战是为保护国家利益（defending itself from China's economic aggression）的正义表现，构建了美国视自身做法为正义且无辜受害的形象。

四、结语

研究发现，两国媒体在中美贸易争端的报道中所呈现的语言特征揭示了两国不同的侧重点及态度，反映了两国不同的意识形态，并构建了不同的国家形象。《中国日报》报道多体现对经济方面的关注，而纽约时报报道则更多体现对政治方面的关注。通过对伙伴搭配词索引及主题词索引进行分析，发现《中国日报》构建了正面的有担当的中国形象，对于美国则构建了自私霸道的负面形象。《纽约时报》构建了中国负面消极的形象，对于美国自身却构建了强大且无辜受害的形象。因此，为在中美贸易战中赢得更多话语权以及国际社会的理解和支持，笔者建议《中国日报》在报道时不仅要体现贸易战对全球经济贸易的影响，也可以从中国为促成贸易谈判所做的努力、谈判官员对贸易争端看法等政治方面来突出中国积极寻求解决办法的大国形象。

附表1 “China”索引行列表

附表2 “The United States(US/America)”索引行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