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的关系：心理弹性的作用

□ 苏文静

一、问题提出

据某机构发起的“中小学教师职业现状调研”，其范围包括全中国31所中小学。结果显示：教龄越长的教师，认为自己的压力越大，社会地位和幸福感也越低。其中，高中教师是一群需要社会特别关注的群体，这与他们所承担的繁重的工作任务相关。近些年，“幸福”成了社会聚焦的词汇，关注教师的总体幸福感，有利于提升教师的工作效率，切实改善教师的职业生存状况，保证高质量的教育教学工作，从而有效地推进教育改革深化。目前，关于教师总体幸福感影响因素的学术探讨中，对于教师职业倦怠、职业压力、心理资本等的研究较多，也形成了一些较为完善的体系研究，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但缺乏针对教师生涯适应能力的深入、系统的认知和探究，因此研究生涯适应力具有重要意义。

作为教师的测评标准，心理弹性和总体幸福感，是工作完成度、达成教学目标、培育高质量人才的重要保证。心理弹性可以理解为运用保护因子来抵御压力及逆境的能力，可以调节由社会比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时，众多的研究结果也指出，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有正向相关，心理弹性能够有效预测总体幸福感［1］。因此，要提高高中教师的总体幸福感，可以从这一积极变量入手。所以，本研究旨在明确高中教师生涯适应性水平、生涯适应性结构、生涯适应与总体幸福感的关系，以及心理弹性的中介作用。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本研究随机抽取各地区高中教师进行问卷测试。共发放354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共276份，问卷的回收率为78%。见表1。

（二）研究工具

1.生涯适应力国际通用量表（CAAS）中国修订版

本研究采用侯志谨等在Savickas和Porfeli编制的量表基础上修订的生涯适应力国际通用量表，问卷共24个题项，包括四个分量表，分别是生涯关注、生涯控制、生涯好奇和生涯信心，总表和四个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96、0.88、0.85、0.91和0.91。采用李克特5级计分，分数越高表示个体在每项能力上的发展程度越高，即优势越强。

2.心理弹性量表（CD-RISC）

本研究采用Connor和Davidson编制的心理弹性量表，香港中文大学于肖楠在其基础上修订的中文版，分为三个维度：坚韧性、自强性和乐观性，共25题。采用五级评分，分数越高，心理弹性水平越高。

经临床应用验证，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总表和三个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91、0.88、0.88和0.60。英文版量表在美国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9，再测信度为0.87。该量表全国常模为65.4，标准差为13.9。

3.总体幸福感量表（GWB）

采用美国国立卫生统计中心编制的总体幸福感量表，国内学者段建华对该量表进行了修订。其6个维度分别是：对生活的满足和兴趣、对健康的担心、精力、忧郁或愉快的心境、对情感和行为的控制、松弛和紧张。无反向计分，得分与总体幸福感水平成正比。分量表与总量表的相关系数保持在0.56～0.88，各项目得分与总成绩的相关系数为0.48～0.78，内部一致性系数男女分别为0.91和0.95，重测信度为0.85。全国常模男女分别为75分、71分，标准差分别为15分、18分。

表1 基本信息统计

表2 被试总体状况的描述统计

（三）研究过程

通过发放纸质问卷和网页链接的方式，让高中教师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作答，完成后回收问卷。根据要求剔除无效无用的问卷，采用SPSS17.0统计软件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相关分析和中介效应分析。

三、研究结果

（一）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基本现状

采用描述性统计对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的现状进行检验，结果如表2。

表3 各维度得分在是否担任班主任上的差异性分析

表4 各维度得分在教龄上的差异性分析

结果显示，生涯适应力各维度得分为：生涯控制（3.445）＞生涯信心（3.280）＞生涯好奇（2.875）＞生涯关注（2.705）。说明高中教师的生涯适应主要体现在生涯控制上。高中教师的心理弹性均分为87分（常模为65.4分），高于常模水平。高中教师总体幸福感均值81分（常模得分男性为 75分，女性为71分），可以看出所调查的高中教师样本心理健康状况良好。

（二）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各维度在是否为班主任上的差异比较

运用独立样本t检验对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和总体幸福感在是否担任班主任上进行差异性检验。结果如表3。

结果显示：生涯控制、生涯好奇、自强性、精力，p值均小于0.05，说明生涯控制、生涯好奇、自强性、精力在是否担任班主任上差异显著，其他维度在是否担任单主任上没有显著差异。

表5 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的相关分析

（三）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各维度在教龄上的差异比较

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方法，检验各维度在教龄上的差异性。结果如表4。

结果显示：生涯关注、生涯好奇、生涯信心、坚韧性这4个维度在教龄上有显著差异，且教龄在10年以下的教师生涯适应力为最高。经多重比较分析，在生涯关注、生涯好奇、生涯信心、坚韧性各维度上，教龄在10年以下的教师，显著高于教龄在10～20年和20年以上的。

（四）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的相关分析

为了探讨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的关系，需要对总体幸福感总分、生涯适应力的四个维度及总分与心理弹性的三个维度及总分做相关分析。本研究采用皮尔逊（Pearson）相关分析探讨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的关系，见表5。

结果显示：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的相关系数为0.423，p＜0.05；生涯适应力与心理弹性的相关系数为0.724，p＜0.05。即高中教师的生涯适应力程度越高，个体的心理弹性和总体幸福感越高。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的相关系数为0.516，p＜0.05。高中教师的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成正相关。

（五）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三者关系模型

1.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的路径分析

本研究采用路径分析方法进行分析，见表6。结果如下：检验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的路径系数 b=0.502，S.E=0.071，t=7.070，β=0.743，R2=0.272，p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表明了生涯适应力对总体幸福感具有正面的影响作用，影响效应的大小为27.2%，说明了总体幸福感的27.2%可能是由生涯适应力引起的，标准化的路径系数的模型图如图1所示。

表6 路径分析模型的路径系数

2.心理弹性在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的中介效应分析

本研究采用路径分析方法对心理弹性在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的中介效应进行分析，得到结果如下：检验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的直接效应系数 b=0.286，S.E=0.037，t=7.730，β=0.423，R2=0.525，p通过了显著性检验；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的间接效应系数b=0.216，S.E=0.030，t=7.200，β=0.320，R2=0.525，p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表明了心理弹性在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中具有正面的影响作用。

图1 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的路径图

图2 心理弹性在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中介作用路径图

采用偏差校正百分位Bootstrap（重复取样2000次），心理弹性在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的中介效应的95%的置信区间为［0.213，0.428］，置信区间没有包含0，所以中介效应显著。因此，心理弹性在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的中介效应成立，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为0.72×0.44/0.53≈59.7%，如图2所示。

四、讨论

（一）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和总体幸福感的现状分析

本研究结果表明：高中教师的生涯适应力总分及其四个分维度的得分在2～3分间，其总分为3.08，生涯关注为2.71分，生涯控制为3.45分，生涯好奇为2.88分，生涯信心为3.30分，说明各地区高中教师的生涯适应力处于中等水平，教师对于自己的工作内容熟悉认真，因而生涯控制和生涯信心较高。在对自己的生涯关注和好奇方面较为缺乏，由于长期教书导致工作缺乏新鲜感，从而保持在一种平稳、安逸的状态［2］。

高中教师的心理弹性总分为86.93，显著高于全国常模的65.4分，说明高中教师的心理弹性品格较好。高中教师作为高素质的群体，在长期的培育和历练中，铸就了德才兼备、内外兼修的品格，他们经常面对课业压力、学生压力等使得其心理的抗打压能力更优于常人，在不断的磨炼中，其心理复原力也在不断地提高。因此，高中教师的心理弹性保持在较高水平。

同时，高中教师的总体幸福感总分为81.70，显著高于全国常模。查阅相关文献，教师的总体幸福感总体水平较高或中等偏上是主流，文献所占比达49.28%，教师总体幸福感水平一般或中等的文献占比为28.99%，教师总体幸福感水平较低或低于中等水平的文献占比为21.74%［3］。说明高中教师经常与学生打交道，其每天的充实感和育人的快乐感，皆使得他们在主观上是幸福的。

（二）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和总体幸福感在是否担任班主任上的差异

从研究结果可以看出，教师是否担任班主任在生涯控制、生涯好奇、自强性和精力这4个维度上差异显著，其中，担任班主任的均分在这4个维度上均高于非班主任，其他几个因子差异不显著。

班主任这个特殊的身份，不同于普通的教师，对于统筹全局能力和规划能力等有着更高的要求，能够比普通的教师更表现出自己对未来的一些好奇心和对未来的控制程度，对自己的职业也有着更多的饱满的情绪和希望，他们对自我有着更高的要求和打算。随着素质教育的推进，社会也对新时期的班主任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学校对班主任做出了更为细致的规定。一是对素质的要求，班主任守则对其各方面的能力都做出了具体的要求。二是对工作的要求，班主任要“一碗水端平”对待学生，不能只关心尖子生，要做到对每一个学生都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劳育，关心学生的全面发展。此外，管理一个班级是一个复杂又细心的工作，需要班主任有很强的责任心和耐心。三是对能力的要求，长期担任班主任，使他们的心理素质过硬，心理弹性水平也稳定，遇到困难也能够迅速恢复过来，并不被环境所干扰。因此，经过长期的锻炼，班主任人群的心理弹性更高于非班主任人群。

教师并不因为是否担任班主任而在总体幸福感上产生差异。这也恰好验证了教师总体幸福感具有主观性的这一特征，反映了心理的实质，即总体幸福感会随着教师所在群体、所在区域等情况发生变化［4］。

（三）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和总体幸福感在教龄上的差异

通过数据分析可看出，教龄在生涯关注、生涯好奇、生涯信心、坚韧性这4个维度上差异显著，且“教龄在10年以下”的教师在这4个维度上的均分都高于“教龄为10～20年和20年以上”的教师。“教龄在10年以下”的年轻教师，其生涯适应力水平相比一些教龄长的老师会更好一些，生涯适应力是一种伴随着人的一生不断发展着的职业能力，拥有较好的生涯适应力，可以使个体拥有更好的职业体验感，对于工作中与他人的沟通和合作，具有很大的帮助，也能够提升其总体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以及降低其职业倦怠感和职业压力。年轻教师对事物很好奇，受家庭羁绊较少，他们可以更好地关注自己的职业前途。显示未来的信心和好奇心，并不断提高自信，实现他们的职业目标。

（四）高中教师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及总体幸福感的关系分析

从表5的相关矩阵可以看到，高中教师的生涯适应力与总体幸福感存在显著正相关（r=0.423，p＜0.01）。说明生涯适应力越强，其总体幸福感越高。生涯适应力水平较高的人具有很好的生涯把握能力，能够对自己有一个很好的规划，对未来的事件也都有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保持着自己对工作的信心和幸福感，事业也能逐步上升，遇到困难时也能够在快速变化的社会中刚找到自己的方向和位置，给自己一个好的定位，不骄不躁，因此，其总体幸福感能够保持在一个很好的水平。除此之外，一些国外学者也认为总体幸福感中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生活满意度，它属于总体幸福感中的认知成分。万恒阳认为［5］，生涯适应力的维度能够很好地解释生活满意度，生涯适应力对生活满意度有正向预测作用。生涯发展的好与坏都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影响个体对自己生活的满意程度，能有效完成工作、关注未来、对自己的生涯保持乐观，才能提高生活满意度，从而提升总体幸福感。

生涯适应力与心理弹性存在显著正相关（r=0.724，p＜0.01），这表明，高中教师的生涯适应力越强，个体的心理弹性越高。以往的研究也指出：高心理弹性水平的教师比较重视自身的职业发展，他们在对待工作、生活、学习等方面更加坚韧、自强、自信，其生涯适应力水平也会得以提升［6］。反之，生涯适应力水平高的高中教师，他们积极参加进修培训，主动承担更多的工作，获得更广的职业发展空间，从而增加工作动力和自我效能感，达到积极适应的结果。

同理，心理弹性与总体幸福感也存在显著正相关（r=0.516，p＜0.01），即高中教师的心理弹性水平越高，个体的总体幸福感越高。这与雷琴婷在研究中所得到的结论一致［7］。心理弹性水平高的高中教师有更高的复原力，具有乐观、灵活的应对方式、寻求帮助和支持、主动性等，他们能够积极主动地接受外界客观刺激，对环境快速适应，对生活百般接纳，对自我反复欣赏，即使遇到困难挫折也能够很快适应，控制情绪，调节自身压力，保持愉快心情，体验到更多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进一步中介分析发现，心理弹性是影响高中教师总体幸福感的重要的中介变量。心理弹性在生涯适应力对总体幸福感预测中起中介作用。Allworth在对生涯适应力理论建构中指出，生涯适应力发展中的非认知水平，即包括面对变化时的反应能力、接受变化不抵触的能力及积极心态［8］。这表明生涯适应力的发展有助于构建积极的心理调适模式，进而提升心理复原力，即心理弹性水平的增强。生涯适应力低的教师职业适应力弱、情绪低落、不关注未来、自我效能感低，找不到自身的定位和价值，而体验不到幸福感。而心理弹性高的人，面对困境也能快速恢复。因而，提高心理弹性水平有利于增加幸福感，其生涯适应力也能逐步提高，从而体验到快乐、愉悦。

五、结论

1.高中教师的生涯适应力处于中等水平，主要体现在生涯控制、生涯信心上。在生涯控制和生涯好奇维度上，担任班主任的均分高于非班主任；教龄在生涯适应力上有显著差异，教龄在10年以下组最高。

2.高中教师的心理弹性水平与常模相比偏高。在自强性分维度上，担任班主任的均分显著高于非班主任；教龄在坚韧性维度上有显著差异，教龄在10年以下组最高。

3.高中教师的总体幸福感高于常模水平，对于自己的生活状态整体上较满意。在精力分维度上，担任班主任的均分高于非班主任。

4.高中教师的生涯适应力、心理弹性、总体幸福感两两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心理弹性在三者关系中起中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