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助选演讲言据性及其言语效果分析

2019-02-14 02:24冉亚刘承宇
关键词:信度

冉亚 刘承宇

〔摘要〕 文章以Ivanka Trump和Chelsea Clinton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前两党代表大会上的助选演讲为例,分析所使用的各种言据手段及其信度和态度介入程度特征,比较两位演讲者使用言据手段的偏好和倾向,进而基于言语行为理论,结合民意调查数据和权威媒体评论等,探讨言据手段选择可能带来的言语效果。

〔关键词〕 美国大选助选演讲;言据手段;信度;介入程度;言语效果

〔中图分类号〕H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689(2019)01-0030-08

引 言

美国第58届总统选举于2016年11月8日举行,共和党总统候选人Donald J. Trump(以下简称“Trump”)战胜民主党候选人、前国务卿Hillary Clinton(以下简称“Clinton”),赢得总统选举,成为美国第45任总统。在正式选举之前,两位候选人都邀请了一众亲友为其发表助选演讲。其间,两位候选人的女儿Ivanka Trump(以下简称“Ivanka”)和Chelsea Clinton(以下简称“Chelsea”)间隔一周分别在四年一次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和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发表演讲为其父/母拉票。在同一竞选周期,两位候选人的女儿均站台引介候选人,在美国大选历史上实属首例。由于她们独特的女性身份及其与候选人的亲密关系,民众期待她们能够在演讲中从自身的角度如实评介两位候选人。

助选演讲作为一种交际方式,除了分享助选对象的相关信息外,演讲者更希望据此说服听众,获取支持,因此既是信息型演讲,也是说服性演讲①

。实现说服意图的第一步,就是使演讲言之有据,让人信服。助选演讲者在陈述信息时往往会对信息的真实性和可靠程度进行评估,并通过不同的言据手段配置话语信息结构,传递信息证据和演讲者的推理过程,以此来影响听众的行为,带动支持率。本文以Ivanka和Chelsea在两党全国大会的助选演讲为例,考查助选演讲中的言据性资源及各种言据手段体现的信度和态度介入程度特征,并基于言语行为理论,对演讲者使用言据性资源所达成的言语行为及产生的言语效果进行分析,旨在帮助读者对助选演讲有更加深入的理解,并希望给具有类似说服目的的演讲者以启示,以便恰当使用言据手段,实现预期的言语效果。

一、 “言据性”定义及研究概况

“言据性”(evidentiality)概念源于对美洲印第安语的研究。1911年美国人类学Franz Boas首先发现美洲印第安语中有表示命题信息来源和肯定程度的语法形式[3]。言据性跟信息来源有关,在语法层体现为“据素” (evidentials/evidential markers),有狭义和广义之分[4] (262)。狭义的观点认为言据性是用于表达信息来源的语言范畴[5][6][7][8]。广义的观点认为言据性是指交际者基于信息来源的话语建构过程,它既涉及标识信息来源的语法特征,也包含交际者对命题的态度[4][9][10][11] 。在少数语言中,言据性属于语法范畴,而在其他语言中言据性属于语义范畴,可以由语法、词汇或意译实现[12]。言据性在英语中主要以词汇语法为表现形式,这些表示信息来源的据素也暗含了语言使用者的某种态度[13]。因此,英语助选演讲中言据性不是单纯信息来源的语法化,说话者在选择言据手段时,既传达了信息来源,也表达了其认知态度。

言据性研究从类型学视角[7][8]逐渐转向包括语义认知视角[9][14]、语法化视角[15][16]、语篇语用视角[17][18]等多视角研究。其中,有关语篇、语用分析的学者从广义的言据性出发,对不同语类体裁语篇中的言据性进行了讨论,例如,Hobbs探讨了医师如何通过言据手段构建医学话语可信度和责任框架,认为医师的病程记录不仅提供诊疗信息,也传达着其态度[17];冉永平、杨娜从言据性的主体性和语境特征出发,考察危机语境下言据性的认知立场、语言特征和语用原则[18];张云玲以评价理论中的介入理论为依据,分析言据性在商务英语交际中的人际功能[19]。但是目前这些研究多集中在分析新闻和學术论文这些语篇中的言据性资源分析,暂无人研究助选演讲中的言据性。语言使用者在交际中选择不同的言据性语言形式以期实现一定的交际目的[18],前人研究主要涉及了言据性的意义、语言及社会认知表征和功能等方面,对于预期的交际目的能否通过言据手段实现即言据性使用的言语效果暂无学者关注。

二、 Ivanka和Chelsea助选演讲的主要言据手段

由于语言系统差异和研究目的不同,目前学界对言据性的分类尚无定论。Chafe以知识来源、认知方式、信度和与知识相匹配的因素四个维度构建了人类信息认知的转化框架[4] (263)。根据Chafe的理论框架,言据性是建立在信息来源基础之上的认知方式与可信度的匹配。Mushin指出Chafe的分类方式忽视了言据性的主观和指示特征,在真实的语篇中信息来源和言据性表达有时是不匹配的[12]。言据性的可变性问题需要从语用角度解决[9][12]。信息来源、交际语境和认知方式交叉重叠,制约说话者选择适合的言据策略[18]。因此,本文根据Mushin的认知立场分类标准[12] (58),并结合助选演讲话语语境,将助选演讲中的言据性手段分为四类:事实言据、个人感知言据、推理言据和信念言据Mushin提出一个未穷尽的认知立场分类列表,将认知立场分为:个人感知型、报告型、推理型、事实型和想象型[12] (58)。由于助选演讲报告型言据指示信息来源与自己无关,与助选演讲高度介入特征相悖,而想象型言据指示虚拟想象的信息来源,不利于演讲者构建信息信度,目标语料中演讲者极少使用这两类言据手段,故我们未将这两类列入本文的分类中。信念是一种认知方式[4],助选演讲中演讲者常常使用表达信念的据素标记信息,因此,本文在Mushin的分类基础上增加信念言据一类。。

(一) 事实言据

事实言据是指说话人对信息来源做出零标记的语言形式[12] (74),通常是指交际双方共享的事实,说话者对命题持确定的态度。但有时说话者也通过时态标记言据,如过去式或过去完成时,表示所陈述的信息是已发生的事实。少数情况下说话人也会使用显性词汇据素来标记事实言据,如“as we all know”“we know”等[20]。在助选演讲中事实言据并不指示话语真实性,有时只是说话者从个人角度出发使用事实言据来编码信息,交际双方对于信息信度可能无法达成共识。因此,助选演讲中事实言据分为两个子类:双方共享型事实言据和个人评价型事实言据。

双方共享型事实言据即前面所提到的交际双方共享的事实,在语篇中表现为双方共享的文化传统、常识、可证的数据等。例如:

(1) Ivanka:American families need relief.(文化)

(2) Ivanka:Women represent 46 percent of the total U.S. labor force, and 40 percent of American households have female primary breadwinners.(数据)

这类言据资源是双方所共同认可的,如例1是话语交际双方所共享的文化背景或集体信念;例2中说话者借用可查证的数据支撑观点,以期提高话语信度。所以此类双方共享型事实言据是信度最高的。

个人评价型事实言据指示信息来源于说话者个人认知,可证性差。例如:

(3) Chelsea:Shes a listener and a doer.

例3由零据素标记,信息来源于说话者对于其母亲能力品质的判断。个人判断很多时候可能是一家之言,听者实际上无法证实话语真实性。演讲者使用个人评价型事实言据手段将个人评价包装成事实,起到引导听众的作用。

(二) 个人感知言据

个人感知是指个人亲身感知或经历,很多时候说话者是通往真实信息的唯一途径[12] (59)。我们将指示个人知觉的言据手段归为感官言据,将指示个人经历的言据手段归为记忆言据。感官是人类认识世界的第一手资料,是人类认识世界最主要的方式,常见感官据素包括感官及物动词,如“see”“hear”“feel”“smell”等,还有一些模糊词,如“seem”“appear”等。在本文的目标语料中两位演讲者都主要使用了“see”这一感官言据。例如:

(4) Ivanka:And now, I am seeing him fight for our country.

例4中“am seeing”强调信息源于Ivanka亲眼所见的第一手信息,演讲者对信息具有高度确定性,并对信息来源和信息可靠性负责。

记忆言据是说话人用于传达个人记忆的手段,实现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词汇据素“remember”“know”“memory”等,另外一种是语法标记(即时态),包括过去时或现在完成时等。演讲者使用记忆言据谈论过去发生在自己身上或与自己相关的经历。例如:

(5) Chlesea:When she went to France to learn about their childcare system, I remember one was all about the Eiffel Tower, another was about the ideas she hoped to bring home to help the kids of Arkansas.

例5中有明顯的词汇据素“remember”将话语标记为演讲者个人记忆,指示信息源于Chelsea关于母亲的童年记忆。

(三) 推理言据

推理言据是说话人基于相关证据而推导出信息来源的语言形式[12] (66)。该类言据主要表现为认知情态动词(如“must”“might”等)和程度副词(如“possibly”“probably”等)[9]。

由于有些认知情态动词本身的意义十分丰富,如果在话语中这些情态动词意义不同,那么它们所属的言据手段可能不同。例如“will”如果是在表达意愿时,说明信息是个人意志的体现,应属上文提到的信念言据。

此外,表示因果、假设和演绎连词(如“because”“if”等)也能作为推理言据的表现形式[21]。例如:

(6) Ivanka:One of the reasons he has thrived as an entrepreneur is because he listens to everyone.

(7) Ivanka:Maybe its the developer in him.

(8) Chelsea:My mom can be about to walk on stage for a debate, or a speech, it just doesnt matter.

例6中表因果的连词“because”体现了Ivanka推理归纳父亲成为成功企业家的原因。例7中的“maybe”表明话语是说话者做出的假设。例8中“can”一词表示可能,是Chelsea根据生活经验对母亲会时常奔赴各种政治场合的推论。

(四) 信念言据

信念是一种认知方式,说话者使用信念言据表达个人观点或意志,不重视证据的作用[4] (266)。信念据素有多种实现方式,主要包括:心理动词“believe”“think”等,介词短语“in my opinion”等,情态动词“will”“can”等。例如:

(9) Ivanka:As President, my father will change the labor laws that were put into place at a time when women were not a significant portion of the workforce.

(10) Chelsea: I hope that my children will someday be as proud of me as I am of my mom.

例9中的“will”表达了Ivanka对父亲的信心与期望。例10中的“hope”指示Chelsea的个人意愿和期望。

三、 言据手段特征及使用情况分析

“认识的来源暗示着信息可靠性”[4] (266)。De Haan通过对32种语言中言据性现象的分析论证了据素可以根据信息直接性和说话人介入程度形成等级层次,特定据素对应一定的信息可靠性(即信度)[22]。信息来源反映出不同程度的信度,从“直接经验”到“虚构”形成信度渐变线[23] (10)。双方共享型事实言据指示信息具有最大的共享性和可靠性,这部分信息最容易被听众认可,因此通常具有高于直接经验的信度。感官言据和记忆言据指示演讲者的直接经验,推理言据经过一定的心理推导过程,属于间接经验,而个人评价型事实言据和信念言据虽然暗示了演讲者很高的确信程度,但不能反映信息可证性,处于信度等级的末端。因此,在助选演讲中,言据性所体现的信度构成如图1所示的渐变线:

助选演讲具有极强的说服意图,演讲者与其助力的对象之间关系密切,演讲者所使用的言据手段也对应了不同程度的信息介入性和对信息可靠程度的承担。演讲者用事实言据标记信息来源,表明其对信息真实性的确信,且不容他人置疑。两位演讲者演讲中的感官言据和记忆言据大多指示信息来源于演讲者的个人感知,演讲者对信息真实性做出承诺,介入程度高;信念言据指示信息来源于演讲者个人,但演讲者对信息高度自信,因此体现了较高的介入性;推理言据多由情态动词或程度副词标记,表示信息的可能性,作者对信息来源及真实情况不确信。基于此,言据手段的介入程度构成如下渐变线:

要想实现交际意图,演讲者需要合理布局不同信度和介入程度的言据手段,增强观点的可及性,使听众能够自然而然地接受其论证过程,达成一致的结论[22]。本文统计了两位演讲者使用的各种言据手段的数量和频率,具体情况见表2。

从表2可以看出,总体上讲,两位演讲者使用具有较高介入程度和低信度的信念言据的频率最高,接近总量的1/3,用于表达演讲者对助选对象的信心;其次是个人评价型事实言据和记忆言据,两者均为195%;推理言据和双方共享型事实言据次之;使用频率最低的是感官言据,使用次数只有信念言据的1/5。

Ivanka演讲中频繁使用了信念言据和个人评价型事实言据,使用次数超过其言据手段总量的一半。这两种言据手段都有很强的主观色彩,均表达了演讲者对其助选对象的个人看法。虽然Ivanka对于自己演讲信息的真实性很肯定,但实际上其信度有待考量。在Ivanka的演讲中,双方共享型事实言据、推理言据、记忆言据和感官言据使用频率相对较低。

Chelsea演讲中使用最多的也是信念言据,超过其总量的1/3。记忆言据具有高介入程度和高信度,其使用频率仅次于信念言据,接近总量的1/3。也就是说,Chelsea使用了大量篇幅描述关于母亲的回忆。同时,Chelsea较少使用介入程度较高但信度较低的个人评价型事实言据。整体上看,两人的演讲都体现了很高的态度介入程度,但Chelsea使用的言據手段呈现出更高的信息信度。

四、 言据性与言语行为

根据言语行为理论,一个人说话的时候一般同时实施了三种言语行为:言内行为、言外行为和言后行为。言内行为是指说话这一行为本身,言外行为指交际者通过话语实施某种行为,言后行为指话语对听话者心理或行为上产生的效果[24]。Searle认为,言语行为是语言交际最基本或最小的单位,是一种受规则制约的意向行为[25]。交际者受交际因素的驱动,在交际中选择不同的言据性语言形式[18]。言据性指示信息来源,是交际者为了实施某一言语行为而提供佐证的话语[26]。据素作为言外行为的修饰语影响着话语的语力[26]。在助选演讲中,言据手段除了传达本身的言内之意外,同时也指示了一定的言外行为。演讲者通过配置演讲中的言据手段以实现其交际意图,即预期言后行为——听众理解演讲内容,并且为助选对象提供支持。实际言后行为依赖于听众的反应,可能是预期的言后行为,也可能是预期之外的。

(一) 言据性与言外行为

Searle[25]对Austin[24]关于言外行为的分类进行了发展和改善,将言外行为分为阐述、承诺、表达、指令和宣告五种类型。助选演讲的主题是拉票,主要目的是说服,因此其中基本没有执行宣告类言语行为。

阐述类言外行为是使说话人对所表达命题的真实性做出承诺,说话人必须相信自己话语的真实性。演讲者在使用事实言据和个人感知言据陈述信息时,实际上是在进行阐述,对话语真实性做出承诺。例如,在“And now, I am seeing him fight for our country.”中,感官证素“am seeing”指示演讲者正在见证着其父亲Trump为美国奋战,传递信息的真实性和可验证性。

承诺类言外行为指说话人对未来某一行为做出许诺。两位演讲者均使用一些信念据素和推理据素标记话语,实际上是在对听众做出承诺。例如,在“And he will focus on making quality childcare affordable and accessible for all.”这句话中,信念据素“will”说明演讲者承诺其父亲能够高质量地实施儿童保育项目。

表达类言外行为指命题内容中所表明的某种事态表达了说话人的某种心理状态。两位演讲者都通过使用心理动词如“believe”“think about”等信念言据,指明了其对信息的态度,如在“Mark and I cant quite believe it but our daughter Charlotte is nearly two years old.”这句话中,“cant quite believe”指示Chelsea对于“女儿快两岁了”这个事实感到惊讶的心理状态。

指令类言外行为是说话人试图让听话人去做某一件事。在两人的演讲中,只有Ivanka使用了少量作为事实言据标记的话语以执行直接的指令类言外行为,例如“I ask you to judge my father by his results.”但两位演讲者所使用的所有言据手段,其实都是为了说服听众为其父/母投票。也就是说,这些言据手段其实都在间接地执行指令类的言外行为。

(二) 言据性与言后之果

那么,Ivanka和Chelsea在演讲中使用的言据手段是否有助于实现其交际意图,即是否实现了所期望的言后之果呢?

A. 民调数据

本文从Real Clear Politics网站采录了各大媒体和调查机构在2016年7月21日至2016年8月3日公布的两位总统候选人的民意调查统计数据。该表显示,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结束后一周内有四家媒体或调查机构的民调数据表明Trump的民调支持率高于Clinton,分别是:Gravis(7/21~7/22)、CBS新闻 (7/22~7/24)、洛杉矶时报/南加州大学(7/20~7/26)、CNN/ORC(7/22~7/24)。但在此期间,NBC新闻/SM (7/18~7/24)、经济学人/舆观民调(7/23~24)和拉斯穆森报告(7/26~7/27)等三家媒体和调查机构的民调数据仍显示Clinton的民意支持率更高。

该表同时显示,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结束后一周内,五家媒体和调查机构民调均显示Clinton的民意支持率高于Trump。具体来看,路透社/益普索(7/30~8/3)、CNN/ORC (7/29~7/31)、NBC新闻/SM (7/25~7/31)、PPP(D) (7/29~7/30)和路透社/益普索(7/25~7/29)上的民调数据显示Clinton的支持率分别高于 Trump 4、9、8、5、5和5个百分点。

为了避免受到不同媒体和调查机构政治偏向的影响,本文在该网站上截取了2016年7月21日至2016年8月3日美国总统大选RCP平均民意调查图,该折线图是各调查机构数据的平均结果,也显示出两位候选人平均支持率的历时变化。

从图4可以看出,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过后,Trump的支持率一直保持上升态势,并于2016年7月25日以微弱优势超过Clinton,其优势一直保持到7月28日;但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过后,Clinton的支持率迅速反超,并在之后一周继续拉大优势。

Lucas认为,演讲者信息中的证据(evidence)和推理(reasoning)是说服听众的关键原因[1]。Aristotle将二者合称为修辞演讲中的“理性诉诸”(logos),即演讲者通过言语的事据和推理证明来劝说听众形成某种判断。Ivanka和Chelsea在演讲中借助言据手段来传递信息证据和演讲者的推理过程,以此影响听众的行为,带动支持率。在此过程中,Chelsea的言据手段效果更大,因为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之后Clinton的支持率大幅甩开了Trump。也就是说,Chelsea使用的具有较高介入程度和较高信度的言据手段所执行的表述类言外行为,能够产生良好的言语效果。

B. 媒体评论

为了进一步证实以上观点,下面将选取美国主流媒体评论分析进一步探讨言据性与言外效果之间的关系。为此,本文选取了《纽约时报》和美国有限电视新闻网(CNN)等两个主要媒体。

《纽约时报》在2016年7月21日发表的一篇题为“Introducing Her Father, Ivanka Character Witness”的报道中指出Ivanka作为共和党候选人Trump的长女,是其品质与思想的见证者和最有力的维护者,她没有像之前的共和党演讲者一样抨击Clinton,这对于竞选无疑是有助益的。随后,该报2016年7月22日发表题为“Republican Convention Night 4: What You Missed”的报道,指出Ivanka通过讲述自己作为女儿和员工的亲身经历和亲眼所见塑造了一个柔和的父亲和领袖形象。这表明,记忆言据和感官言据帮助Ivanka塑造了父亲的良好形象,个人评价型事实言据和信念言据则是Ivanka维护父亲的证明。通过这些言据手段,Ivanka确实为父亲提供了有力的帮助。2016年7月29日,《纽约时报》发表一篇题为“Chelsea Clinton May Be Willing to Lend a Hand if Her Mother Wins”的报道,其中提到Chelsea在民主党代表大会上的演讲和Ivanka之前的形象类似,也是作为母亲形象的见证者,Chelsea通过其演讲将Clinton塑造成具有同情心和充满母爱的人,而实现这一话语效果的就是记忆言据和感官言据。

CNN在2016年7月24日的报道“Ivanka Trump, a champion for women?”指出,虽然Ivanka在演讲中谈及Trump之前回避的女性话题,表明父亲尊重男女平等并会完善儿童保育等措施,但该报道质疑Ivanka这些观点的信度,因为她父亲的所作所为与她的承诺并不相符。CNN媒体评论员Mel Robbins在7月22日这样评价Ivanka的演讲:“Ivanka Trumps smart, savvy speech”,同时指出Ivanka对于Trump的一些核心举措并不认可,她的演讲听起来更像一个民主党人,而不是共和党的支持者。由此可见,Ivanka大量使用低信度个人评价型事实言据和信念言据传递信息,受到了该媒体的质疑,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而在7月28日共和党大会Chelsea演講之后,CNN发表题为“Chelsea Clinton embraces role in her mothers campaign”的报道,认为Chelsea的演讲为民众提供了一个更为私人和亲切的Clinton的形象。这是Ivanka的演讲没有实现的。观众对于这些描述给与了热烈的掌声。报道认为Chelsea对于Clinton的竞选起到了积极作用,同时指出CNN/ORC民调显示45%的受访者支持Chelsea,在民主党内甚至更高,69%的受访者对她表示赞赏。该报道证明,通过记忆言据和感官言据标记的话语更能帮助竞选者塑造有亲和力的形象,从而引发听众的支持。

五、 结 语

Aristotle认为,演说家要想通过演讲说服听众,需要具备三个说服手段:人格诉诸(ethos)、情感诉诸(pathos)和理性诉诸(logos),即演讲需要既要动之以情,又要晓之以义,还要喻之以理。本文以Ivanka和Chelsea在美国两党代表大会上的助选演讲为例,分析了助选演讲中常用的言据手段和特征,并对助选演讲中的言据性使用所执行的言外行为及所产生的言语效果进行分析和探讨。研究表明,言据手段修饰言外行为,并影响着言语效果。使用记忆言据和感官言据等高信度且高介入程度的言据手段,能够为助选对象营造可信的目标形象,拉近听众与助选对象的距离,可以更好地实现预期的言后效果。相反,过多使用低信度的个人评价言据、信念言据等,难免引起听众质疑,因此难以实现预期的言后效果。

本文仅以两篇助选演讲为例进行分析,语料较为局限。在未来研究中,我们可以扩大研究范围和数量,开展基于语料库和数据挖掘技术的研究。此外,言语效果存在不确定性,言外行为并不直接指示言后语效。为了弥补从言外行为到言后语效之间的逻辑空缺,还需要借助关联理论等其他理论的帮助,或通过实证研究,如借鉴心理学有关言语暗示如何影响个体或群体心理反应或心理状态的试验研究,以及传播学有关媒体话语如何影响读者心理状态或心理倾向的试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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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高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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