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医学影像科规培教学中的医学人文再教育

张静平 范妤欣 徐小玲 郭晨光

全国性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已经建立并实施多年，培训教学大纲涵盖的内容包括医德医风、政策法规、临床实践能力、专业理论知识、人际沟通交流等，其中医德医风和人际沟通交流属于医学人文的范畴，这也是规范化培训的重要组成部分。加强医学人文教育可提升学员的个人修养及职业素质并能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价值观。我院医学影像科实施“导师制”带教模式，笔者指导2 名规培学员学习。在带教过程中笔者发现，学员非常重视医学专业知识的学习，但在医学人文方面的思考比较欠缺，同时这也是实习学生，部分进修医师共同存在的不足。所以，笔者认为有必要在规培带教过程中进一步加强医学人文再教育。

1 医学人文

医学人文（medical humanities）是一门医学和人文学的交叉学科，是研究医学与人文关系以及从人文观念角度出发对各种医学现象、事件进行思考和总结的学科；同时，医学人文是一个探讨医学源流、医学价值、医学规范以及与医学有关的其它社会文化现象的学科群[1]。医学人文关怀的定义为：医护人员在对患者的诊疗过程中，以尊重患者的人格和重视患者的需求为前提，以关爱和友善的态度为特征，以相互信任的医患关系之建立为标志的职业理念[2]。“To Cure Sometimes,To Relieve Often,To Comfort Always”这是长眠在纽约东北部的撒拉纳克湖畔的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中文翻译简洁而富有哲理：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3-4]。这句铭言就是对医学所起作用的真实写照，从另外一个角度诠释了医学、揭示了医学的真谛[3]。从科学技术角度看，医学需要丰富的科学知识作为基础，其次还需要大量的实践经验的积累；然而即便如此，时至今日还有许多医学不能治愈的疾病，医生也无法治愈每一个患者。因此，作为医生要认识到医学的局限性，要发挥人的深层次的属性去帮助和安慰患者，这也是医学的人文性使然。给予患者援助，是医学的经常性行为，也是医学的繁重任务，其社会意义远远超过了“治愈”。所以，医学除具有科学技术的一般属性以外，还具有直接面对人、以人为研究客体，直接服务人的特殊性。不管是现代西方医学还是中国传统医学，在诊疗过程中始终贯穿着对患者的尊重、关怀，主张与患者进行情感的沟通，充分体现“医乃仁术”的基本原则[5-6]，所以医学比其他任何一门学科都更加强调人文关怀，对医务工作者具有完善的人性修养的要求也更高。

2 医学人文教育现状

进入20 世纪以后，随着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现代西方医学和传统中医均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各种现代化的诊疗设备和治疗药物层出不穷，这些都是医学技术进步的具体体现。随着医学科技的进步，人类健康状况获得极大的改善，天花这种古老的恶性传染病已经在世界范围内被消灭，许多传染病也得到了有效的遏制。然而“科技万能”、“技术至善”主义的张扬却使得当今医学出现了非人性化的倾向，表明医学已逐渐背离了其固有的价值标准和行为规范，正在违背“科技以人为本”的基本原则[1]。笔者回顾初入临床实习时期，多数科室的医护人员并没有主动或有意识的引导实习医生践行对患者的人文关怀，上级医生们关注最多的是疾病的诊断、治疗策略的制定，指导实习医生最多的是如何建立临床思维以及掌握相关专业技能知识，而非如何与患者进行良好有效的沟通、如何进行换位思考切实站在患者的角度思考问题，深刻体会其所承受的苦痛和面临的困境，从而发自肺腑的去关怀、同情、理解和尊重患者本身。这说明在当时我们大多数医务工作者还没有深刻意识到临床中人文关怀再教育的重要性，即使偶尔有所涉及，也是浅谈辄止。时至今日，通过自身体会及与学员交流和查阅近几年有关医学人文的文献时，笔者发现我国医学人文教育现状仍不理想。

在学校教育阶段：教育理念仍然落后，人文教育仍旧被忽视；相关课程设置相对不合理，师资力量薄弱。无论是基础教学课程还是临床实习课程，教师相对注重医学知识的讲解，而忽略了人文知识的传授；医学院校对人文教育的投入不足，没有形成良好的人文氛围；医学生人文教育方法单一，不重视医学生实践教学活动中的人文教育[7-9]。对于医学生而言，受应试教育的影响，人文素质“先天不足”，进入医学院校后，更加局限于繁重的医学专业和相关自然科学的学习，对人文社会科学的学习普遍轻忽和倦怠，导致学生对基本的人文概念都不甚了解[10-11]，在临床工作中也很难实践人文关怀。

在医院学习或工作阶段：目前我国大多数医疗机构尚缺乏公益性，缺乏人文关怀制度，少有重视医务人员的人文素质教育；激烈的市场竞争使得管理者只关心医院业务发展，而对人文建设投入不足；医院管理只重视医学技术，忽视医学人文建设的重要性，不能营造具有人文精神的医院环境[12]。医生自身受限于医、教、研等工作的繁忙而无暇顾及医学人文素养的提升。因此，在医学教育和实践的各个阶段均应加强医学人文教育，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承载着我国教育改革和医疗体制改革的重大使命，对规培医师的人文素养应有更高要求，更应在培训阶段重视人文教育。

3 医学影像检查过程中人文关怀的具体体现

在医学影像科规培实践教学过程中，最需要也最常涉及到人文关怀的就是一些特殊类型医学影像检查；在这些影像检查的整个过程中，处处都存在着医生表达人文关怀的需要，如胃肠道造影检查、乳腺钼靶摄片、子宫输卵管造影、肾盂造影等；这些特殊影像检查涉及到患者的辐射防护、隐私保护、伦理问题和患者的人格尊严问题，因此在实施检查的过程中，务必需要医者体现最大的人文关怀精神；故而也是对规培学员进行渗透、实施医学人文再教育的最佳时机。笔者且以胃肠道造影检查为例，简单做以论述。

胃肠道造影检查虽较为简单，但检查时间较长，检查过程中需要患者多次的配合才能使检查顺利完成。笔者通过前期观察发现，不论是规培学员，还是实习学生以及进修医生，在检查过程中常常忽视患者的情感感受，缺乏隐私保护意识，与患者沟通过程中言语直接生硬，此类种种，均是缺乏人文关怀的具体体现。因此，笔者在带教时会有意识的给予讲解、指导与纠正。如上消化道钡餐造影检查，在开始工作前，笔者会带领规培学员对检查机房及胃肠机进行清洁工作，在此过程中向学员们讲解这么做的目的：整洁明亮的机房和干净的仪器有助于减缓患者的紧张焦虑和不适感。许多患者初次进行胃肠道造影检查，未知检查方法及流程，难免紧张疑虑，所以检查前要向患者耐心讲解简单的检查流程；比如解释如何服用产气粉，产气粉以及硫酸钡混悬液的作用，以消除患者疑虑从而更好的配合检查。在调制硫酸钡混悬液的时候，要求学员使用温水调制，一杯有温度的钡剂送到患者手中也能让患者感觉更好。为了能使患者更好的配合检查，笔者通常指导学员在检查前给患者演示如何正确转动体位；一些特殊患者如年纪较大、体力羸弱或如脑梗后遗症患者，通常在检查时反应较慢，时时分不清转动方向，此时严禁学员疾言厉色呵斥患者，言语定要耐心温和、反复给予解释和帮助；在检查过程中和完成后要询问患者有何不适，倾听患者的回答和问题，耐心予以解答。笔者曾接待过一位患有肾功能不全的患者，在服用硫酸钡前十分紧张，不断询问硫酸钡是否会被吸收，会不会加重肾脏负担，是否会影响后续服用的其他药物等。在笔者的耐心解释后，患者打消疑虑顺利完成检查，并在检查结束后郑重对笔者进行了感谢。医学是一门有温度的人文科学，在医疗过程中注重对患者的人文关怀，不但能提高自身修养，顺利完成诊疗工作，也能时不时收获温暖。

4 几点体会

4.1 医学人文精神不仅是一种哲学诉求、一种理论知识，更是一种行为方式、一种实践活动

医学人文精神不仅是一种哲学诉求、一种理论知识，更是一种行为方式、一种实践活动[13]。规培带教老师应该主动的在教学实践中体现对患者的人文关怀，以实际行动将人文教育融入到日常的临床培训中，指导学员将课堂上学到的理论，通过反复不断的实践逐渐内化为个人人格特质的一部分。具体体现在：（1）通过换位思考引发学生的共情[14]。刚进入临床工作的规培医学生缺乏临床经验，接触的患者有限，无法体会患者的心理感受，就需要带教老师有意识的引导学员充分体会患者的情绪感受和痛苦体验，这样才能使学员对患者产生同情心，只有具有了同情心，才能主动地去关注和接受他人内心世界的情绪感受和痛苦体验，才能对患者抱有真诚的同情心和高度的责任感；才能在医疗工作过程中充分体现医学人文精神中的宽容、理解、尊重、同情、公正、自主等原则；（2）关注患者的心理需求。特别是对于情感丰富的患者，他的一些行为可能无法理解，但这其实是患者自身疾病导致的特殊情感需求的体现，这就要求医疗工作者能够体察患者的情感。以胃肠造影检查过程为例，工作人员需要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患者在检查过程中的情绪变化及需要怎样的心理安慰，在检查过程中不能仅仅是机械式的完成检查，应该时刻注重给予患者适当的关怀，使患者心理得到安慰。而安慰也是医学的一种责任，它饱含着深深的情感，决不能敷衍了事。我们使用仪器对患者做的检查如果去掉医学的人文性，就只剩下冷冰冰的仪器了，同时也就丢弃了医学的本质属性；而更多时候，在技术之外，医生常常需要用温情去帮助患者。从古至今，一切医学技术都是对身处困境的人的帮助。医学的作用只是帮助而已，不必渲染夸大其“神奇”。通过医学的帮助，人们才能够找回健康、保持健康、传承健康。安慰，是一种人性的传递，是在平等基础上的情感表达[1]，学会如何安慰患者，坚持经常安慰患者，是一个大课题，很见功力[3]，同时安慰患者也能体现出自己丰富的人性修养。

4.2 人文关怀需要浓厚的氛围

作为规培带教“导师”，在临床实践带教学的过程中要时刻注重引导学员实践对患者的人文关怀；同时“导师”也要主动与学员交流，倾听学员的心声，了解学员的困惑及心理需求，解决学员的困难，既体现了“导师制”区别于其他人才培养方式的不同，同时也是人文关怀的另一种具体实践。此外，笔者认为，人文关怀具有一定的传承性，一个人在生活中能得到多少人文关怀，他就有可能将多少人文关怀给予其他人。所以，应该同时加强对带教老师的人文再教育；医疗科室及医院要加强对教师的人文培训，从带教老师的个人需要方面实施关怀，加强人文教育建设，继承好的人文关怀，从而形成从上到下的薪火传承以及良好的浓厚的人文氛围，既有利于强化人文教育，又能促进医院及科室自身文化建设。

4.3 医学人文教育的最终目的是提高医生的自身修养，实践医学崇高的“以人为本”的理念

笔者在查阅文献及与学员交流的过程中发现，大多数医务工作者认为对患者给予必要的人文关怀可以缓解紧张的医患关系。医患关系的改善需要多方发力，人文关怀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紧张关系的缓解，但决不可以将缓解医患矛盾作为加强人文教育的目的。笔者非常赞同佟成涛等[2]研究员的观点：人文关怀有助于改善医患关系，减少医疗纠纷，虽是切中了关键、道出了心声，却也悄然转化为被动和消极。把崇高的医德品质、医学信仰、医学人文关怀的天职降低为避免麻烦、规避风险的沟通技巧，降低到以医者自我保护为目的之世俗层面的“谨慎”心态。以此方式去教育学生，或许是一种变相的自私自利教育，与真正的医学人文教育初衷大相径庭。因此要迅速转变观念，提高思想认识，深刻认识到医学人文教育的重要性和迫切性，使医学人文关怀的意识和理念根植于医学生心灵，体现于医疗卫生工作之中，并真正成为医务工作者的一种内在的职业本能[2]。

5 小结

规范化培训教学过程中的医学人文再教育是课堂人文教育的延续与实践，在教学过程中，规培带教老师要积极引导学员主动关注、思考和实践人文关怀；带教老师的言传身教对学员的熏陶和潜移默化的影响是课堂教学无法比拟的，也是对目前医学教育中人文教育不足的有效补充；同样科室及医疗机构也需要加强对教员的人文关怀，形成良好的人文教育与传承的氛围，以实现人文的再教育和继承，充实医院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