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少情 胡庆雄
(中共上海市委党校 第四分校,上海 200042;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 教研部,上海 200063)
党内政治文化是一个政党普遍认同的价值观以及一致遵循的行为模式,是一个政党在其长期的党内政治生活过程中沉淀而成并影响党员行为的集体意识,也是一个政党本质属性的体现。探讨党内政治文化的特征,分析党内政治文化在当代中国语境中的价值,对于我们理解加强党内政治文化建设这一论断的精神实质及其战略意蕴,无疑有着重要的意义,值得深加思考。
党内政治文化的特征是党内政治文化本质的外在体现,是党内政治文化区别于其他文化类型的重要标志,对党内政治文化特征的考察是认识党内政治文化内在本质的重要环节。
首先,就结构特征而言,党内政治文化是整体性与局域性、观念文化与行为文化的统一。就其主体结构来说,党内政治文化有从整个政党全体而言的整体性党内政治文化,也有为地方、单位党组织所具有的局域性党内政治文化,党内政治文化体现了这种整体性和局域性的统一。整体性通过个别性表现出来,对党内政治文化的考察既要考察作为整体性的党内政治文化,也要考察局域性党内政治文化,而为地方、部门党组织所具有的局域性党内政治文化则常常是党员行为发生的最直接的环境,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就其内容结构而言,党内政治文化是党内政治体系和政治运作过程在党员观念意识和行为模式上的反映,因而党内政治文化就其内容结构而言,既是一种观念文化,又是一种行为心理文化。前者是指党组织内部所共同信奉的关于党的政治价值观念、政治权力观念、政治角色观念等的总和;后者则是党内政治活动中党员行为所蕴含的一致默认的态度、习惯和风气等。观念性文化是党内政治文化结构中的内核部分,行为文化是外层结构,两者相辅相成,紧密联系。
其次,就功能特征而言,党内政治文化是生态性功能与模式性功能的统一。所谓党内政治文化具有生态性功能,就是说,党内政治文化对于党组织内部的党员行为来说,乃是一种生态性环境,在党组织内部的党员存在发展中承担着生态性功能,它对于党员行为的影响是全局性、本源性的,而不是表面上、局部性的。党内政治文化的生态性功能首先表现在党内政治文化对于党员的塑造作用,党员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在一定党内政治文化的熏陶下成长为这种党内政治文化所需要的人,程度不等地烙上一定党内政治文化的印痕,并形成与之相适应的价值取向。正如本尼迪克特所说,“个人生活史的主轴是对社会所遗传下来的传统模式和准则的顺应。每一个人,从他诞生的那刻起,他所面临的那些风俗便塑造了他的经验和行为”。[1]2党内政治文化的生态性功能还表现在一定政治文化对于党员的同化作用,也就是说,党员来到一个党组织之中,一般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按照党内政治文化的要求,进行适应性调整,实现个体意识逐渐向集体意识的转变,最终落入到与一定党内政治文化相对应的行为模式之中,否则就很难生存和发展。党内政治文化的生态性功能还表现在其功能作用的系统性方面,党内政治文化对于党内行为的影响是全局性、系统性的,党内政治文化的破坏意味着系统的破坏,党内政治文化的危机常常意味着党内政治系统的危机。党内政治文化功能的生态性特征表明,党内政治文化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好的生态不是一日之功,其修复也非一朝一夕所可见效。
所谓党内政治文化的模式性功能,即是说党内政治文化为党员在党组织内部的行为选择提供导向,一定的党内政治文化即是意味着一定的行为模式,对于党组织内的党员行为具有导向作用。一般情况下,有什么样的党内政治文化模式,就会有什么样的党内政治行为取向,不同的党内政治文化模式往往会出现不同的党内政治行为模式。就不同的政党而言,由于党内政治文化的作用,党员在党内政治活动中的价值取向和心理倾向存在差异,使得党员处于不同的行为导向中,从而形成不同的行为选择模式。就同一个政党来说,不同层级、不同部门的党组织,由于历史以及领导等方面的原因,部门或者地方性党组织的党内政治文化是有可能存在差异的,不会是上下一般粗、到处都一样,一些地方塌方式腐败、系统性腐败即因于此。积极的党内政治文化总是蕴含着积极的党员行为,消极的党内政治文化常常产生消极的党员行为,党内政治文化与党员行为是一致的。
党内政治文化的生态性功能强调了它的本原性、系统性、环境支撑性的特征,而党内政治文化的模式性功能则强调了它的实践性、导向性特点,两者是统一的。
再次,就演进特征而言,党内政治文化是自然生成性与主体建构性的统一。存在决定意识,党内政治文化归根结底是党内政治实践活动在广大党员思想观念和心理中的反映,党内政治关系及其在实践中的运作是党内政治文化产生、形成的基础。从大历史视角来看,党内政治文化是随着政党自身的兴起、发展而形成、发展的,在政党自身长期的组织运作和功能实现过程中,政党组织形成了具有自身特点并带有时代特色的党内政治文化。如此说来,党内政治文化不是飞来之物,也不是某一个人强加到党的身上的,而是政党组织的历史发展与功能实现过程之中自然而然生成的结果,是党组织运作与功能实现过程沉淀下来的精神之物,是这一历史过程的产物。不管高不高兴,在政党历史发展的进程中,一定会形成一定的党内政治文化,不管人们承不承认,它就在那里无时不在地发挥着作用。从这个意义来说,党内政治文化乃是一个自然生成的过程。与此同时,党内政治文化还具有主体建构性的特征。一般来说,传统上政治学研究中所指称的政治文化,关注的是文化对于民主制度的决定性作用,认为一定的政治文化总是对应于一定的政治结构,而民主政治必须建立在相应的参与式政治文化的基础之上才可能有效运行。在这里,政治文化是一个历史进程中的先验性的存在,用以去考察文化与政治制度的关系,这种先验性也正是政治文化客体性的鲜明体现。与这种政治文化的客体性不同的是,党内政治文化,关注的不是党内文化对于党内政治制度的决定性作用,恰恰相反,关注的是如何建构一种与一定的党内政治价值和政治功能相适应的党内政治文化,以更好地促进党内政治制度的运作。于是,党内政治文化不仅仅是一种客体性的存在,更体现为一种主体性的建构特征,党内政治文化形成过程之中,渗透着政党组织特别是其中的政党精英的自主自觉的活动,浸透着政党精英的自我意志打上了政党主体的主观意志的烙印。从这个意义来说,党内政治文化的演进又体现了政党主体的自觉自为的意志追求,具有主体建构性特征。我们平常说,要加强党内政治文化建设,或者说创新党内政治文化,就是这种主体建构性的反映。党内政治文化不仅仅是政党组织运作的历史沉淀之物,还是政党组织自觉自主活动的产物,是政党自身进行有意识、有目的的建构的结果,体现了人的能动性、创造性和自主性,即党内政治文化的主体建构性特征。因此也可以说,党内政治文化不仅是长成的,更是做成的,是辩证发展的过程。
强调党内政治文化的自然生成性,就是提示人们注意到党内政治文化形成的客观性以及传承性;而强调党内政治文化的主体建构性,就是提示人们注意到党内政治文化所蕴含的政党组织的能动性以及创造性,党内政治文化是客观与主观共同作用的结果。
恩格斯在《资本论》英文版序言中指出:“一门科学提出的每一种新见解,都包含着这门科学的术语的革命。”[2]34在某种意义上说,党内政治文化就是这样的一个“术语的革命”,这个概念的提出,进一步深化了对党的建设规律的认识,它对党建理论以及相关学术研究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
首先,党内政治文化聚焦于党内的行为模式,将党的建设的认识触角引向更加纵深的微观层次,是对党的建设规律认识的进一步深化。回顾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历史,革命战争时期提出要注重党的思想建设,改革开放过程中又突出强调要注重党的制度建设,十八大后针对全面从严治党的新形势和新任务,又明确提出把思想建党与制度治党相结合的科学论断,这些都体现了对党的建设规律认识的一个发展过程。思想建党强调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武装,突出了思想的统帅和灵魂作用,是党员个体的一种观念建构,属于组织结构的打造,着力点在于作为个体的党员之政治思想素质;制度治党强调政党组织体系要素之间的整合以及组织运作的保障,关注约束的规范性、激励的有效性,属于组织体系和过程的范畴,着力点在于政党体系的组织活力和运作效率。思想建党与制度治党相结合显然是强调了党员个体与政党体系的有机统一,个体素质与组织运作的有机统一,把思想的先导作用和制度的保障作用有机统一起来;而党内政治文化建设,强调的则是党组织内部共有的价值观和普遍的心理倾向,突出了党员行为背后的心理反映、集体意识、习俗传统以及“潜规则”“圈子文化”等非正式制度的影响,着力点在于党员的行为模式。一般来说,无论是思想,还是制度,最终都要落实到人的行为。组织的核心是人,一个党组织发挥作用必然要通过活生生的党员的行为表现出来。我们常常说先进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属性,实质而言,共产党人的先进性也最终要落实到党员的实际行为中。那么,在一定的党组织中,党员行为模式为什么是这样的不是那样的?这就是党内政治文化所要解决的问题。党内政治文化的落脚点在于党员行为的模式问题,一定的党内政治文化总是意味着一定的党员行为模式。从这个角度来说,党内政治文化概念,就将认识的触角延伸到微观的党员行为上来,要求从微观的动态的角度去探究党员行为的规律,从而在对党员行为的约束和激励的基础上达到加强党的建设的目的。由此不难知道,党的思想建设再到党的制度建设,又推进到思想建党与制度治党相结合,再到今天提出党内政治文化建设,体现的是由个体素质到体系保障,再到行为模式这样一个认识逻辑,层层递进,层层深入,由静止而动态,最后落脚在党员行为,抓住了组织中最为核心的问题“人的行为”,对于党的建设规律的认识越来越走向纵深的微观层次,是认识上的进一步发展。
进一步言之,思想建党强调了思想对于党员个体的统帅作用,但是思想如何发挥作用,就其心理机制来说,还有一个转化为人的行为动机的环节。恩格斯指出:“就单个人来说,他的行动的一切动力,都一定要通过他的头脑,一定要转变为他的意志的动机,才能使他行动起来。”[3]251党内政治文化关注的正是党员行为的动机,思想建党只有转化成了党员的行为模式,才能真正持久发挥作用,思想建党要通过党内政治文化体现出来。同样的,制度在党的建设中如何有效发挥作用,也离不开相应的党内政治文化作为基础。汉密尔顿说,一种制度意味着某种思维方式或某种广为流行的、经久不衰的行动,制度根植于人群的习惯或风俗。[4]凡勃仑也说过,从心理学的方面来说,制度是一种流行的精神态度。[5]离开了相应的文化,制度的有效运作就无从谈起。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说,党内政治文化建设乃是党的思想建设、制度建设深入推进的逻辑结果,是实践思想建党与制度治党相结合的必然要求。从思想建设、制度建设,到今天提出党内政治文化建设,体现的不是一种词语上的简单的标新立异,而是一种党建认识层次上的深化,是党的建设理论的纵深发展。
其次,党内政治文化关注的是管党治党的治本之策,体现了十八大以来从本源上探索全面从严治党有效路径的进一步思考。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全面审视党和国家工作面临的新形势新任务,综合分析党、国家、社会以及国际环境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就是要进行好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有效应对各种风险和挑战,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必须把我们党建设好、建设强。为此在坚持高压反腐的同时,先后开展了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三严三实”专题教育以及“两学一做”学习教育等系列思想和实践教育,又大力推进党内制度的深化改革,在党内监督、责任追究、督促检查、廉洁自律、选人用人、党内生活等方面都出台了制度性改革措施。从中可以看出,党的建设从多个角度,立体式、“组合拳”全面展开,共同的指向是越来越趋近如何从“治本”的高度达到管党治党的目的,这可以说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全面从严治党过程中所思考的一个根本性问题。党内政治文化是党内政治生活的灵魂,有什么样的党内政治文化就有什么样的行为模式,党内政治文化对于党内行为的影响是全局性的。因此党内政治文化建设的提出,实际上回答的就是“如何从本源上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如何寻找解决党的建设中突出问题的治本之策?”如果说十八大以来党的建设的深入发展过程,就是一个探索全面从严治党治本之策的过程,那么,党内政治文化无疑就是这样一个治本之策的重要举措,是从治本的角度深化党的建设的新的理论思考。
再次,党内政治文化对党的建设研究提出了更高的科学化要求,进一步开辟了党建研究的新空间。党的建设研究本来就是一个多学科跨学科的概念,可以从党史的角度进行研究,也可以从政治学、历史学、组织学、管理学以及生态学等等的角度进行多方面的研究。现在党内政治文化概念的提出,进一步提出了党建研究方法多样性和跨学科研究的重要性紧迫性问题。党内政治文化的提出对于党建研究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一是党内政治文化为党的建设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党内政治文化这一范畴的提出,对于党建研究者来说,与过去相比,关注的重点是不一样的,党内政治文化要求将研究的目光更多地投向党组织内部的政治行为,“人们对政治文化的兴趣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政治研究中的法律制度研究方法的一种反动”。[6]478党内政治文化考察的是文化与行为的关系,是从文化模式上说明党员行为的动机和选择的,这就要求我们在以往的着重于党的组织制度、组织机构、政治理论、意识形态等等的研究之外,进一步关注党组织内部的党员行为模式的研究,要求我们将研究的视角进一步深入到微观的层次,聚焦于党组织运作过程中的党员行为,其行为动机如何?行为方式怎样?有何特征?在其行为方式的背后,隐藏着怎样共有的价值观念和普遍一致的心理倾向?这些心理倾向又是如何在长期的组织运作过程中形成并固化的?如此等等,都是党内政治文化研究中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从而为深化党建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视角。二是党内政治文化对于党建研究的方法提出了更加多样化、科学化的要求。改革开放以来,党建研究的方法应该说也在发展,但是总的来说,与其他学科发展的势头相比,还是比较单一,显得有点落后,总体上来说文献研究较多,实证研究较少,定性研究较多,定量研究较少,至于比较研究、个案研究等方法的运用也是少之又少。方法引领着科学的发展。党内政治文化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比较研究和实证研究,如果不进行比较,不进行横向的、纵向的个案之间的比较研究,就无法将一种党内政治文化与另外一种党内政治文化区别开来,无法理解一种党内政治文化的本质及其内在逻辑。如前所述,党内政治文化是整体性党内政治文化与区域性党内政治文化的统一,最终要通过一个个的党组织、一个个的实践运作单元表现出来,这就决定党内政治文化研究的结论需要建立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进行必要的观察、访谈以及大量的数据采集,而不能基于一种抽象的理论演绎的分析。不去近距离观察,不去解剖麻雀,怎么知道某一个党组织内部共有的行为模式呢?其党内政治文化是一个怎样的情况?同时要尽可能地确定多个不同的对象作为个案进行研究,以利于在比较的基础上,对局域性党内政治文化的特征进行研究,提炼归纳出不同的党内政治文化类型。如此等等。可以看出,党内政治文化的提出,确实提出了党建研究方法多样化、科学化的紧迫要求,这对于深化党建研究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事情。三是党内政治文化的提出也对党的建设研究中的多学科问题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党内政治文化概念的提出打破了党建研究中旧的学科的分野,要求沟通多学科进行多角度的研究。党内政治文化是一种组织文化,是观念文化与行为文化的统一,这就要求研究中引入组织行为学、文化人类学、心理学、社会学乃至系统控制学等相关学科的理论,进行综合运用,突破旧的学科框架,进行跨学科、多学科的研究。
党内政治文化是个实践性的概念,对于党内政治活动的开展具有导向、指引的作用,为新时期政党治理的实践创新提供了新的思想资源。
一是党内政治文化为党内政治生态建设提供了重要的抓手。生态学表明,生态环境对于系统中的生命主体及其活动具有决定性的影响,任何生命主体只有具备一定的生态环境才能够维系自身的存在和发展,生态环境与生命主体息息相关。十八大以来,全面从严治党向纵深推进,其中一个重要的路向是治标与治本结合,落脚点在治本,从根本上解决治党管党的全局性、长远性的问题。政治生态就是这样一个治本的范畴,这也就不难理解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反复提到要净化党内政治生态。那么怎么来改善党内政治生态?怎么来抓好党内政治生态建设?一般来说,党内政治生态具有系统性,是党组织内部政治过程之中为党员行为提供环境支撑的有机整体,党内政治制度以及党内政治文化是其极为重要的内容。因而我们可以看到,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在严肃查处各种大案要案、坚决遏制腐败高发趋势的同时,一方面不断推进党的建设各项制度的深化改革,另一方面又提出加强党内政治文化建设,这都是治本之策,是净化党内政治生态的应有内容。从实际来看,对于制度建设的生态性作用比较好理解,而对于党内政治文化也是党内政治生态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的人则认识不足。一个党组织的党内政治文化意味着这个组织内党员共同持守的价值取向,也意味着这个组织内党员普遍具有的政治心理,还意味着大家默习已久的行为习惯和组织氛围。因而可以说,党内政治文化实际上就是一种行为模式,规制着党内广大党员的行为选择,可以说,有什么样的党内政治文化,就会有什么样的党员行为。在这里,党内政治文化发挥着政治生态的功能,是一种文化生态,正因为如此,我们说,党内政治文化是生态性特征与模式性特征的统一。这样看来,净化党内政治生态,或者说党内政治生态建设,自然而然就应该少不了要抓党内政治文化建设,党内政治文化是其中应有之义。反过来说,党内政治文化建设的过程,也即是促进党内政治生态建设的过程,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二是党内政治文化是党内政治生活制度在实践中有效运作的精神支撑。文化是制度之母,党内政治文化对于党内政治生活的制度运作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众所周知,严肃党内政治生活也是十八大以来全面从严治党的重要主题。早在2013年6月,中央政治局召开专门会议对照检查中央八项规定落实情况,习近平总书记在会上强调:“我们要求各级党组织和广大党员、干部特别是主要领导干部自觉遵守党章,自觉按照党的组织原则和党内政治生活准则办事,自觉接受党的纪律约束,决不允许任何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中央政治局的同志首先要做到。”[7]后来又有许多关于党内政治生活的重要论述。可以看出,在习近平关于党的建设的系列论述中,加强党内政治生活的论述始终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从理论上讲,政治生活是党员存在的基本形式,体现出党员的基本素养和党组织的运作状况,对党的建设发挥着基础性的作用。如果连这个党员存在的基础性平台都不能管好,所谓的全面从严治党就是一句空话。那么,怎么来严肃党内政治生活?重要的举措是制度建设,使党内政治生活有章可循、有规可依,十八届六中全会专门制定《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就是一个党在新时期有关党内政治生活制度建设的纲领性文件。制度是建立了,但怎么来落实呢?如何避免过去工作中时或存在的制度空转现象呢?老实说,我们现在不是没有制度,不是制度缺失,而更多的是制度失灵,是现有的许多制度不能发挥作用,表面上看起来制度都有了,实际中他还是自搞一套。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当然有多种,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缺乏相应的党内政治文化支撑。亚里士多德说过,“即使是完善的法制,而且为全体公民所赞同,要是公民们的情操尚未经习俗和教化陶冶而符合于政体的基本精神……这终究是不行的”。[8]275列宁曾经指出:“苏维埃政权在原则上实行了高得无比的无产阶级民主……可是这种文化上的落后却限制了苏维埃政权的作用并使官僚制度复活。”[9]150因而可以说,党内政治生活的制度建设与党内政治文化的建设是相得益彰、相辅相成的,党内政治生活制度的贯彻落实有赖于相应的党内政治文化作为支撑。事实上,党内政治文化正是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上针对党内政治生活问题提出来的。习近平当时是这样讲的,“党内政治生活、政治生态、政治文化是相辅相成的,政治文化是政治生活的灵魂,对政治生态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7]在一个讨论党内政治生活制度的全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却偏偏不忘提出要加强党内政治文化建设,这决非偶然,表明了党内政治文化对于党内政治生活制度所具有的重要意义。要言之,开展党内政治生活这个基础工作,必须有一定的党内政治文化作为条件和基础,党内政治文化正是深化对党内政治生活规律认识的必然要求和逻辑结果。
三是党内政治文化表明新时期党的建设实践中应当重视党内普遍的行为模式问题,关注组织内非正式制度的影响。党内政治文化落脚点在于组织内的行为模式。思想也好,制度也好,其最终的成效归根结底要落实到实际的行为当中,这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以个人为主体的党员行为之中,包括各种先锋模范作用;另一个是以组织为主体的行为模式之中,包括党内普遍信奉的态度和取向,一致认同的行为习惯等等,这两个方面是相互联系的。因而可以说,与思想建设、制度建设相比,党内政治文化更加直接地揭示了党内默习已久的行为取向,就整体而言对党员行为起着直接的支配作用的还是党内政治文化所标示的行为模式。正因为如此,对于地方或者部门的党组织来说,党的建设就应当对于当下的党内政治文化建设予以必要的回应,关注本地区本单位的党内政治文化状况,关注本地区本单位组织运行中所一致遵循的行为模式及其实践中具体体现的各种“潜规则”。一个单位说它党的建设搞得如何好,思想建党怎么有效,制度建设怎么创新,可是这些思想、制度是否落实到了党员行为之中,是否转化成了党员行为模式,却不去关注,实际中左右党员的还是形形色色的“潜规则”,还是一些彼此心照不宣的党内习惯,如此等等,这种情况下要说党的建设搞得好是没有人会相信的。有什么样的党内政治文化,就有什么样的党员行为。党的建设不关注党内政治文化,不关注党内共同信守的价值取向和默习已久的行为模式,这是舍本逐末。可以说,思想建设、制度建设等等之外,进一步提出党内政治文化建设,并非纯粹的一个理论问题,而是对实践的回应,是党建实践中着力点的进一步聚焦,因而要求党建的实际工作对此予以足够的重视。如此,党内政治文化这一概念才能够在实践中显示其应有的价值。